第十五章 归家（1 / 2）
“呦吼～”
冰雪丛林中，少年朝气蓬勃地笑声响起。
沈烨脚下踩着一片自制的滑雪板，从一座矮峰峰顶飞速滑了下去。
一个凌空翻，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极为优美的弧度后，稳稳地落在了对面的山腰上，然后靠着惯性继续上滑了一段距离，正正好好地停在了对面那座矮峰的峰顶。
“小宁儿，别怕，滑雪很简单的，快下来！”
沈烨站在对面的雪峰上，转身笑看向对面矮峰上抱着滑雪板，正犹豫不决的萧宁，一副满是正能量的样子鼓励他。
最终，萧宁鼓起了勇气，将滑雪板放在了脚下，刚踩上去，身体忽然一个不稳，直接滑了下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萧宁一路尖叫着滑了下去，然后……成功摔了个倒栽葱。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烨笑弯了腰，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小兔崽子！又欺负你弟弟！”
李爷爷坐在雪橇上，前面是两头狼拉着雪橇，从矮峰侧面绕路过来。
看到萧宁上半截身子插在雪里，双腿扑棱着出不来的可怜样，气的拿挂在雪橇把手上的草鞋砸他。
隔着那么远，草鞋当然不可能砸到沈烨。
恶作剧的某人吐了吐舌头，不等他爷爷吩咐，踩着雪面的那只脚一个助力，从峰顶滑下来，精准地停在了萧宁身边。
沈烨抓着萧宁的脚踝将他从雪里拽了出来，刚想给他掸掉身上的雪，却被萧宁一拉，带着一起摔进了雪堆里。
沈烨摔在了他身上，抬头却见萧宁乐呵呵傻笑着说“这样咱俩就扯平了”。
沈烨噗嗤一笑。
“你傻吗？你应该往我身上扑，怎还让我倒你身上？”
萧宁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的笑容出神。
得，又犯病了！
沈烨收了笑容，站起身，伸手把他也拉了起来。
看他鼻头有些红，沈烨道：“你去爷爷那喝点姜汤。”
“那你呢？”
“我去捡爷爷丢的草鞋！”
沈烨说着，单脚在雪面上一个助滑，轻松写意的来到了不远处的草鞋掉落点。
萧宁望着他潇洒如风的背影，心想：我怎么舍得……
晚上，爷仨搭了个雪窝睡觉，沈烨端着饭碗坐在了萧宁的旁边。
这孩子从早上滑雪摔了起，就没说过话，沈烨逗他，也不理。
“怎么啦？又生气了？”
萧宁回神，连忙摇头，“不是，我在想自己真是笨，连雪都不会滑。”
嗨，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沈烨道：“这个呀，多玩玩就会了，等咱们回家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到时我手把手教你！”
“真的吗？”
“骗你干嘛。”
“那……拉钩。”
萧宁伸出小手指。
沈烨失笑，也伸出了小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见少年开心不已的模样，沈烨心想：这小孩真好哄。
两头狼崽窝在角落里的兽皮上，互相依偎着取暖。
它俩也是倒霉，本是出来觅食的，结果正撞上了正在回去路上的爷孙三人组，被直接制服，沦为雪橇狼。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上又下小雪了，李爷爷让三人冒雪赶路。
距离村子只有一天半的脚程，别说下小雪了，大雪也得走。
万一雪一直下个不停，封住了路，他们可就会被困在山上了。
三人加快速度，终是赶在大雪降临之前，回到了村子。
“二爷四爷大伯三叔六姑七婶八姨太，我们回来啦！”
沈烨踩着滑板，先一步滑回村子里，大声吆喝着叫村里人过来帮忙抬东西，但才滑了一小段路，就发现不对劲。
村子里未免也太安静了！
沈烨不再出声，放慢滑雪的速度，开启了神识。
村中的景象在神识探查之下无所遁形。
不出所料，他没在村子里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
不过沈烨注意到，这些人的家里收拾的很整齐，没有被翻找破坏的痕迹，门也是好好关着的，而且家里的锅碗瓢盆和衣物细软都不见了。
不是遭到了抢劫，是自己主动收拾东西离开的。
沈烨做出判断。
谁带走了他们？
如果不是他的某位族兄，那就只能是他了。
沈烨继续往村子里深入，终于在一间民房里看到了两个人。
这二人选择烤火休息的屋子，正是李大山的家。
看到这二人装扮，他心里已经确定对方是梁万山的人了。
沈烨直接抬脚把门踹开。
“什么人？”
听到门声，正在轮流喝着一囊酒暖暖身子的二人同时摸起身边的短刀站起身。
“这句话，该我问你们吧？”
沈烨迈步走进家里，淡淡道：“你二人为何在我家中烤火？”
两人闻言一愣，其中一人问道：“阁下可是李华，李公子？”
沈烨在看到他们俩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猜测，“是我，你们是梁万山的手下？”
“是的，三当……三首领让我们在这等您回来的。”
“托您的福，黑风军已拿下了平城，现正在平城休整，原是大首领和三首领亲带了厚礼前来想重谢公子的，谁知到了这里才知公子一家入山打猎未归，二位首领见村里的人都快要饿死冻死了，又知是他们都是公子的族亲，便命人把他们都接去平城，好吃好喝的招呼着了。”
沈烨：“……”
这位大首领可真够鸡贼的啊！
让人接走了李二狗的族人，他还能不跟着去吗？
《水浒传》里，多少好汉都是被这么赚上梁山的。
当然，沈烨不是李二狗，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任务目标李大山，李家村里其他人，对沈烨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他可以不在乎，李大山是不可能不在乎的。
知道族里人都被带走了，李爷爷百分之二百是要跟着去的。
除非沈烨能够瞒天过海，让李爷爷相信这些人是人间蒸发了，否则，就李爷爷那个性子，妥妥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好嘛！
算了，当初拒绝加入黑风军，但又给他们指出了攻城的突破口，本就是为了结个善缘。
既然能拿下平城，想来多多少少也有些本事，暂时跟着他们混一阵子也无妨。
“你们在这里等着。”
沈烨吩咐了一声，转身就走。
两人面面相觑。
一人道：“大哥，咱们要不要追过去？”
另一人道：“这不好吧，李老弟让我们在此等候。”
“可万一他趁机逃跑怎么办？”
“卧槽，快追！”
两人冲出李家，顺着地上的脚印追了出去。
沈烨找到了还在山脚下坐着歇息的李爷爷和萧宁。
“爷爷，有件事想和你说。”
“那日在平城外面结识的梁大哥，其实是一支义军的首领，他之前想让孙子入伙，我没答应，现如今他们拿了平城，又派人到村里寻我，见叔叔伯伯们都快饿死了，便命人把他们接去平城安顿了……”
沈烨话说到一半，那两个留守的家伙便追着来了，也听见了沈烨和李爷爷的对话。
那年纪大些的上前，冲着李爷爷一揖到底。
“李公，真是对不住，大……首领下了令，让咱们定要带李公子回去，否则就要咱们提头来见。”
沈烨不悦皱眉，转身道：“我跟爷爷说话呢，你们先离远点，别吓着我爷爷，这事我自己会和爷爷说。”
“是！是！是！”
二人见惹他不高兴了，吓得连忙退远了些。
等他俩走远了，李爷爷让沈烨走近一些，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叔伯他们都被接去了平城，咱若是不去，他们是不是会被……”
李爷爷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沈烨摇头，“那到不至于。”
“但，看我的面，那边多少会照顾他们一些，可若我们不去，估计就会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了。”
李爷爷叹气，“既如此，我们也只得跟着他们一起反了。”
沈烨有些意外，没想到李爷爷这样的良民对于成为反贼这么自然。
“官府里没好人，反贼也不是好东西，横竖都是坏的，你既然和反贼的头头认识，那咱们加入也无妨，这样族人的日子也能好过点，大不了兵败，爷爷再带你们逃进大山，只是……”
李爷爷难受叹息，“只是委屈了二狗你了。”
沈烨一脸疑惑。
“你是圣星转世，应该要做大官的，却要为了族人加入他们……”
沈烨不由失笑，“爷爷，这你就不懂了，你道圣星是什么？”
“圣星便是……”
沈烨站直了身子，眺望远方，脸上笑容自信又耀眼。
“我在哪里，哪里便是天命所归！”
“大陈王室有我，可一统天下，黑风军亦然！”
“是我选择他们，可不是他们选我。”
天上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边的太阳升起来了。
既已决定加入了黑风军，沈烨把那两个人喊了过来，询问了姓名。
二人一个叫王虎，一个叫张大满，都是梁万山的亲卫，对沈烨客气的很，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帮忙拿行李，推雪橇。
回到了李爷爷家中，萧宁生火造饭，给大家饱餐一顿。
三人昨晚冒雪赶路，早就累了，自不可能现在跟他们去平城。
吃饱喝足以后，各自回屋睡觉，王张二人留在正堂烤火，看家。
到了晚上天黑，外面再度下起了雪。
一觉睡到自然醒，沈烨睁开眼睛，
炕底的火在他们睡着的时候就已经熄了，但被窝里仍然暖烘烘的。
萧宁被自己抱在怀里，身子热的像个暖炉，睡的正香甜。
沈烨身上热的都有点出汗了。
“……”
迅速推开他坐起身，萧宁被弄醒了。
他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睛，“哥，什么时辰了？”
沈烨看了一眼识海里面板右下角的时间，道：“酉时了。”
“这么晚了？我得赶紧做饭了。”
萧宁起身穿了衣服，出去煮饭。
不一会儿，饭香味飘出来，家里睡着的和没睡着的都被唤醒了干饭之魂。
吃完了饭，沈烨回到了屋里。
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屋里的炕重新烧着了，现在里面很暖和。
将门窗缝隙用兽皮遮了，沈烨让萧宁打了盆热水进来，在屋里擦澡。
沈烨脱了衣裳后，萧宁就躺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沈烨好笑道：“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我有的什么你没有？”
三下两下擦干净了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沈烨钻进被子里，“该你了，快去擦擦。”
萧宁下床，正要脱衣服，忽然转头看向沈烨。
沈烨侧躺着，一手支着脸看他。
萧宁不说话，只和他目光对视。
片刻，沈烨无奈，“好吧好吧，我不看你行了吧！”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墙面，嘴里嘀咕着：“扭扭捏捏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萧宁这才脱了衣裳，用新兑好的热水擦洗了身子。
穿上里衣和外套，蹲在炕边就着两人洗澡用的水将换下来的衣裳洗了，晾在屋里的挂衣绳上，这才脱了鞋跟外套进了被窝。
被窝里暖暖的，全是沈烨身上那种干净的味道。
初雪的清冷中夹杂着几分松木的淡香。
萧宁很喜欢这个味道，每当闻到这个味道，他的心就会莫名的安定下来。
所有的恐惧，不安，彷徨，害怕，都将荡然无存。
就算下一秒会天崩地裂，只要被这个气息包围着，他便无所畏惧。
萧宁忍不住又靠近了些，小心翼翼地将胸膛贴在了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