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来都来了吃顿饱的(2 / 2)
徐归抱着乌龟跟他呛声:“我是去找妈妈的,我还没有找到,我马上就要找到了,我要搭飞机,我要去连城,我要去妈妈的家。”
声音之大,听得门外的管家心惊胆战的。
“这里就是妈妈的家!”陆寻舟听得脑仁疼,徐越的家,徐越哪有什么家,他在这里住得最久,他的孩子在这里,这里就是他的家。
“不是!爸爸每天回家,爷爷奶奶也回家,妈妈为什么不回家!”
陆寻舟被他一句话噎住,久久没回话。
徐归忐忑地看着自己爸爸,他觉得自己把爸爸说服了,可是他不觉得开心,甚至有点生气,于是抱着乌龟出去了。
五岁的徐归多了很多宝贝,他找了一间房,把宝贝都摆出来放在里面,那张照片却收在抽屉里,因为那个小孩不是他。
除了这些,他还多了一个短课程——安全教育课。
非常无聊。
不过后来他又见到了李叔叔,是另一个叔叔推着他来的,那个叔叔跟他道歉,说徐归如果有愿望,他会帮他实现,但是得等他长大。
【谢李be,因为不算是正式剧情,剧情缺失重要部分,是我脑子一抽写的,可以不看可以不看可以不看!!】
“真的不做了?”
“不做了。”
李陵手动关掉了系统,拔掉卡片,掰断丢进抽屉里,然后点开游戏,开始战斗。
游戏机从此就只是游戏机了。
身后响起吧嗒吧嗒跑步的声音,又轻又快,李陵猛地转身双手大张:“嗷呜!大老虎来咯!”
“啊!爸爸是大老虎!”然后丁点大的人一跳,跳到了大老虎身上,张牙舞爪地学着嗷呜,“那我就是小老虎啦!”
“小老虎今天想吃什么?”李陵由着他手脚并用地缠在自己身上,手里的游戏是一点没耽搁。
谢还真跟着看屏幕,他的爸爸把里面的怪物杀得落花流水的,厉害得很:“我们今天吃烧烤吧?要串起来那种。”
“哦,那要从削竹签子开始。”孩子大了,在身上挂得久了就累,李陵瘫在沙发上,让儿子趴在自己腿上,“下次再挂上来就把你丢出去喂蚊子。”
“那爸爸想吃鸡的时候怎么不从孵蛋开始?”谢还真撑着脑袋,很不服气,还要气自己爸爸一句,“爸爸你忘了,蚊子不咬我的。”
“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爸,我不讲道理,知道了吗?”一局游戏打完,李陵拎着谢还真削竹子去了,蚊子不咬就不咬吧,爹想打儿子还是容易的。
不过李陵最终没有做上竹签,也没有打上儿子,在厨房找柴刀的时候就被保姆给拦下了。
“要死的呀,这个天气出去砍竹子,万一窜出一条蛇怎么办哦,不要命啦?要签子还不容易撒,出去都出去,不要在这里挡着我啦。”保姆用围裙擦着手给人推出去了,然后厨房门一关,剩下父子俩面面相觑。
“你被赶出来了爸爸。”谢还真做了个鬼脸,跑了。
李陵看着紧闭的大门,开始怀念阿姨刚来的时候,说啥是啥,什么事情说一步她能帮他考虑下一步,比如谢还真还不够一岁时,他说是不是要给他吃辅食了,晚上就见到了好几样不同的,阿姨说开始做得多好啦,这个不吃还有下一个。
高瞻远瞩,李陵赞道,因为谢还真这个臭小子真的不吃,挑嘴得很。这么挑嘴一小孩,他也养这么大了,真不容易。
“张阿姨,多串点肥牛啊。”
“肥肉真真不吃的呀。”
“我、吃!”谢还真爱吃不吃,这个家到底谁做主的?!
最后烧烤架支在了院子里,一个大的,一个小的,大的碳火炉司机师傅在烤,小的电炉放在了李陵跟谢还真桌上。
谢还真不乐意,他要烤明火的,说了两次,李陵没有回答他。
“爸爸,烤串焦了!”
李陵转了一下竹签,继续发呆。手里的竹签有五根,谢还真马上就五岁了。
五岁,李陵拐过一个五岁的小孩,比谢还真懂事,比谢还真乖,那时候他就想把他弄来给自己当儿子来着,可惜孩子爹他得罪不起,就算是对他言听计从的谢骋也不能把陆家孩子抢过来。
所以只好弄了这个不大乖的来。
“爸爸!焦了焦了!”
李陵瞥谢还真一眼,从边上拿一串晾凉的烤串塞他嘴里:“食不言寝不语。”
谢还真拿着烤串啃得咬牙切齿又津津有味,决定先不计较。
不大乖,主意大,偶尔还记仇。怎么是这样的小孩?李陵不解。
可养都养了,还能怎么办?退回去?他不是徐越,体质特殊,穿来穿去的,他穿越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他比徐越唯一算得上好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有一个系统,谢还真不必受可能存在的戒断反应折磨,而他也付出了一点小代价,把abo世界的副作用从谢还真身上消除。
谢还真会是一个普通的地球小孩,除了可能会自带体香,但这样也挺好,省了香水钱。
李陵并不缺钱,甚至于说很富有,他带着谢还真独自生活在郊区的别墅,家里还有一个司机一个两个阿姨。
现在五个人一起在吃烧烤,最终李陵还是拗不过谢还真,只各退一步,凑在一起,让司机看着他烤。
目的达到的谢还真终于安静,吃完了就趴在一边的藤椅上睡觉,醒来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谢还真揉揉眼睛:“爸爸。”
脑袋跟没有骨头似的歪着,手半伸,李陵过去把他抱起来,天色也不过刚暗,谢还真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爸爸,叔叔阿姨呢?”
“清明,都回家扫墓了。”
“我们不去扫墓吗?”
李陵把他放进浴室,拧开水龙头,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说:“嗯,去吧,明天带你去。”
惯例下雨的清明在半夜就下起了大雨,李陵被雷雨声惊醒,下床关窗户,风有些冷,吹得他脚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然后泛起酸胀的疼。
他坐在沙发上揉自己的腿,想自己还没到四十岁,就已经一堆毛病了,希望谢还真这个便宜儿子最好能孝顺点。
早上雨已经停了,气温骤降,谢还真八点没到就自己爬起来去洗漱了,还要带着一水蹭还躺在床上的李陵。
“爸爸,要扫墓,起床!”
李陵扒拉开这个小东西,被子一卷,继续睡了:“中午再去,人少。”
“好吧。”谢还真爬下床,决定自己去,他觉得自己认识路。
但是很显然,路不认识他,不过他很镇定,他的手表还有电,兜里还有现金,而且他有点饿了。
但是很遗憾,他的现金不够,他骗服务员说他的爸爸晚点来,结果一直没来,现在他饭吃了手表没电了钱也不够。
“怎么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
“柯总,这个小朋友大人没来。”话没说完,柯寅川已经知道大概,他低头看着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小孩,身上衣服没有牌子,不过用料剪裁都很考究。
“记我账上,你去忙吧。”他对小孩没什么感觉,不过贺程喜欢,他不介意日行一善。
贺程到餐厅的时候看到柯寅川正在跟一个小朋友玩五子棋,他走过去看了两分钟,笑着说:“这样下要下到什么时候。”
柯寅川已经让了五次棋了。
“叔叔好。”谢还真抬头问好。
“这就是你说的小孩?”贺程在柯寅川身边坐下。
“对。”柯寅川放下旗子,“我赢了,所以你爸爸电话多少?”
李陵陷在梦里,那个他动弹不得的梦里,那个巨大的黑色机器把他下半身吞噬,他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心脏的感觉已经盖过一切。
这么快的时间,不可能是几大议员共同讨论出来的结果,那就只能是谢骋,是他按了屏蔽器的启动按钮,只有他有权限。
李陵并非没有办法逃脱,但他想要赌一把,他无视系统不断发出的警告。
“按照计划,积分一分不留,全部兑换。”
“你疯了,你会死的。”
“那就试试我死不死,我死了我的遗产归你,我没死那你就要答应我说的那件事。”
回答他的是沉默,但是李陵知道,系统同意了。
结果是,他赌赢了,却也赌输了。
他没有死,而系统,也没了。
他无数次在这样的噩梦中醒来,然后看到谢骋的脸,那张让他作呕的虚伪的脸。
他知道,是梦中梦,于是他闭上眼,等待。
一道铃声打断他的梦,他大喘着惊醒。
“什么?”
李陵气得差点骂脏,他在电话里谢过男人,匆忙洗漱后就赶去了餐厅。
谢还真缩在贺程背后,不敢出来,他的爸爸真的会把他屁股打开花的,他觉得自己也不是非要李陵当爸爸不可,这个贺叔叔就很好,人温柔长得又好看而且他看起来很喜欢自己。
反正他是捡来的,他见过领养证的。
“谢——还——真——!”几乎是切齿的声音了,谢还真打了个哆嗦。
贺程蹲下身笑着把谢还真哄了过去。
李陵谢过俩人后,把账结了,结果前台告知早已结账,他想了想,又走回去:“贺先生,恕我冒昧,我看出来你的身体很不好,如果你需要,我或许有办法,这是我的名片。”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一路沉默到墓园。
谢还真手紧紧地抓着李陵的两根手指,他觉得李陵可能要把他丢掉,他一定做得出来这种事。
“不要怕。”李陵垂眸看谢还真,这个他从谢骋手里抢过来的小孩,“真真,你不是一直问你妈妈是谁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爸爸是谁。”
“谢……什么?”谢还真不认识墓碑上那个字,太复杂了。
“谢骋,你真正的爸爸,不过他死了。”
等谢还真真的理解死亡这个词的意思时,已经十七岁。
身体一直不大好但是还算健康的李陵,身体状况突然直转而下,一场感冒几乎把他的生命力消耗殆尽,半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起不来床。
他是一个合格的养父,给了他富足自由的生活,即使他十五岁叛逆期不要读书,说要去流浪。父子俩大吵一架,第二天李陵开着越野车,搭着一车装备,让他上车。
他们花了一个月时间,从上海到西藏,然后再回来。
谢还真第一次了解这个父亲,他几乎没有不会的,他会藏语,会修车,在车抛锚的时候熟悉的换零部件。
李陵甚至敏锐地察觉了一次抢劫,他冷静又疯狂地对着躺在路中央的人冲过去,没有踩刹车,而那个人在最后关头果然滚出了车门范围。
然后,枪声响起。
谢还真脸白得不像样,李陵哈哈大笑:“怕什么,改装过,防弹的。”
他哪里是怕子弹,他是怕他杀人,李陵什么都不怕,他早就知道的。
从西藏回来后,李陵问他,要流浪还是念书,谢还真选择了念书,他想成为李陵那样的人,于是他也这么说了。
李陵坐在书房里,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你最好不要成为我这样的人。”
谢还真没来得及跟李陵学藏语,李陵就死了,死在了他十八岁前一个月。
他给他留下了足够他挥霍一辈子的金钱,还有足够的爱,李陵总说我不是你亲爸,如果哪里做得不好你不要计较,一定要记得每年清明给我上香烧纸钱。
他哪里做得不好了,他做得很好,没有哪一个养父能做得比他好。
李陵的葬礼只有几个人参加,他没有朋友,唯一的朋友是他五岁走失巧遇的贺柯俩人。
葬礼结束的时候,贺程给了他一个游戏机,那是李陵的,后来谢还真一直没有见过,原来是给了贺程,可是一个老旧的游戏机,用来送人实在奇怪,但如果是李陵,又不奇怪了。
那天,谢还真做了一个梦,梦里游戏机对他说话了。
……可笑,一个游戏机会说话就算了,居然说他是李陵的亲儿子。
“我不是他捡的么?”
“不是,你是他亲生的。”
“可是,我的生身父亲叫谢骋。”
“是的,你的父亲是谢骋,李陵也是你父亲,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李陵是你的母亲。”
“哦。”谢还真抬手就要砸。
“哎哎哎,先别砸我,先听我讲个故事。”
故事很离奇,也很复杂,他几乎不能理解,唯一能够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他身上一直有香味,小时候李陵骗他是奶香,长大了就没有了,可是长大还是有,他还为此跟李陵生气过。
其余的,他全部不明白,不明白系统、穿越、任务、abo、男人怀孕。
最不能让他明白的,是李陵为什么要生下他,他明明是李陵仇人的孩子,整个故事,李陵几乎被那个人玩弄于掌心,甚至把他失去自由、残废,都是因为那个人,如果不是这个所谓的系统,他可能一辈子都逃脱不了。
因为太过离奇,谢还真没有信,游戏机被他锁在了箱子。
谢骋,第一人称视角。
谢骋死了,我是最后一个见他的人,但其实我跟他认识不过五个月。
初见他,是在北边一个不知名小岛。
我在一场风暴中被拍下游艇,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燃着一堆火,救我的人就是谢骋,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联盟曾经的主席。
我本来就是为了躲避现实才出来游历的,落到一个荒岛上简直是打瞌睡老天爷送枕头,再合适不过了。
我发现谢骋什么都会,在岛上的前四个月,我就负责听他指挥,他从来不说自己的事,只听我说,然后适时地给我两句话,往往简单的话,能让我醍醐灌顶,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直到有一天,那天大概是八月十六,月亮特别圆,我说我想念家人了,问他的家人了,他没有回,反而跟我说,如果他死了,就把他推进水里,千万不要埋了。
我问他,那你的遗物呢?总要给家人的。
他无所谓地甩甩手上的水,捧起礁石上的贝壳说:“我有一个儿子,叫做谢还真。”
“那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到时候我给他好啦。”这是开玩笑的话,这样一个健壮的男人,还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怎么会轻易死去,不过事有万一,我决定还是问了好。
“我也没见过他,他的母亲把他生下来,甚至没有告诉过我。”
哦!这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他脸上的神情告诉我,我不准备追问,只好又问:“那还有谁么?”
“没有了。”他说完就回小木屋了,里面传来叮当的声音,我想他是在做风铃。
他心情不好,我能够看出来,可是我不是他,我不知道怎么开导他,只好给他送了两个果子。
又过了一个月,他说他可能要死了,我很奇怪,他明明身体很好,我宽慰他别多想。
第二天,他奇迹般的赖床了,一直到太阳升到头顶,我觉得奇怪,去叫他,推门进去看到的是他的尸体。
原来人真的对死亡有预感,我很难过,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他,这样一个人,没有人会不喜欢。按照他的遗嘱,把他的遗体推进了海里,放遗体的木筏还是他自己做的。
做完这一切,我又在岛上呆了两天,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找到谢骋留下的箱子,按下了那个神奇的按钮。找他的人来得很快,幸好谢骋留了信,不然我可能会被那群凶悍的人当做杀人犯给抓起来。
我想过他一定不是一般人,可是我没想过,他是谢骋,他告诉我,他姓李,我一直叫他李先生。
我见到了联盟最高领导人——谢持,谢骋的弟弟,我把在岛上五个月的经历,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他,他很沉默。
沉默到我以为他睡着了,直到他说了一声谢谢,老天爷,是我说谢谢才对,而且他们兄弟俩,为联盟付出的心血值得联盟所有人说谢谢。
后来,我得到了丰富的报酬。
我用着那笔钱,走遍了整个星球,一路上,我还留心谢骋说过的他的太太,可是直到我走不动了,也没有找到。
不过我没有放弃,因为我手里,还有谢骋的遗物,只要我没死,我就不会放弃。寻人启事的报是从来都没断过的。
幸好,在我闭眼之前,我见到了谢骋的儿子,谢还真。
我把他父亲的遗物交到他手里,把他父亲一直想对他说的话告诉了他:“你父亲一直很想你,有一天他喝醉了,哈哈哈,他自己酿的酒,把自己灌醉了,不过没醉他不会说这种话,他说如果我有机会的话,让我帮他好好看你。”
那个时候的我已经看不见了,我招呼那个前来的人:“你过来,我摸摸你。”
“你一定长得跟你父亲很像,他也有这样高挺的鼻梁,眼窝也很深,我很崇敬他,他救了我。”
我跟谢还真说了什么,我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这是个跟他父亲一样沉默的人。
我把那个箱子交给他,问他:“你母亲呢?”
“他死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孩子,只好说:“他们在地下会相遇的。”
“不会的,他们不会相遇。”
真是个固执的孩子啊。不过,人家夫妻的事,我又不清楚,其实是我冒犯了。
谢还真拿到遗物,沉默了好久,久到我差点睡着,不过我还是没睡着,因为我听到他失声痛哭。
“爸爸,原来你真的是我的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从未听过这么难过的哭,我慌忙地抱住他:“不要哭,你父亲很爱你跟你的母亲,他走得也很安详,没有痛苦。”
“不,我恨他,我母亲也恨他,不!是我的爸爸恨他。”
我愣住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跟我说了谢谢,走掉了。
徐越站在熟悉的花园里,低头看那张他离开前坐过许多次的长椅,时间仿佛静止,他停在那里许久未动。
年轻女佣似乎被吓到,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安保严密的别墅,今天有客人吗?她小声地问:“先生,您在找什么吗?”
徐越如梦初醒,回头看女佣,很年轻的女孩子,是以前没见过的。他扭头环顾四周,别墅跟花园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过去多久了?他不清楚。
“没什么,陆寻舟在哪里?”既然来了,总归是要见的,他索性直接去找他。
女佣一愣,目露疑惑,大约在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
徐越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又说:“不方便告诉我吗?那麻烦你去叫管家来,可以吗?”
女佣握住手里的花,终于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了,她每日换花房间里头的一幅画像,不就长这样?
“不是,老陆总去世了。”
徐越整个身子都僵住,他重复了一次:“去世了?”
“是的,十年前就不在了。”
三十一岁的徐越,见到了二十五岁的徐归。
他还没有老,他的孩子已经长得比他高,眉目间有他父亲的模样。
他朝他伸出手,他还欠他一个拥抱。
“妈妈,你为什么没有来?”
徐归退了一步,那个迟来二十年的拥抱,终于因为漫长的时间而失去了原有的意义,他已经不再习惯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
他在六岁的时候知道了狗尾巴草不会开花,即使他一直叫它狗尾巴花。
他后来只在生日的时候去那棵树下浇水,而母亲,再也没有来过,可他每年的生日愿望依旧会留一个给母亲。
“为什么没有来呢?”徐归盯着他,又问了一遍。
徐越什么都没有说,他能说什么呢?来或走,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徐归可能会怨他,甚至恨他。
可他还是叫他妈妈。
“徐归,”徐越轻轻喊他,“对不起。”
“这是父亲的遗嘱。”
巨额的资产,明确写了继承人是徐越。
“父亲在郊外给你树了碑,可直到看到遗嘱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一直相信你还活着。”
“这是他最后给我的。”
那是一个保险柜,简单小巧。
徐越没有要那些财产,也没有打开那个保险柜。
一直到徐归六十岁的时候,他的孙女因为好奇,用穷举法打开了那个并不复杂的保险柜,里头没有多少东西,唯一称得上值钱的,大概是一个款式过时的长命锁。
“爷爷,这是谁啊?”
徐归看着孙女手上的照片,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小小的长命锁塞了三张照片。
一个婴儿。
一个陆寻舟。
一个徐越。
徐越的照片大概是偷拍,只有一个侧脸,他坐在花园长椅上,低头在看一枝花。
那是徐归,拥有的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母亲的照片。
而他们,已经三十年没有见。
徐归握着照片与长命锁,这个自父亲去世后,四十年余没有哭过的男人,罕见地红了眼,用哽咽的声音说:“是爷爷和爷爷的爸爸妈妈。”
是他从未团圆过的一家三口。
徐归在陆寻舟弥留之际,跟他坦白,说爸爸我见过妈妈的,那时候还小,妈妈经常陪着我,不是我幻想出来的。
陆寻舟笑着拍他的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
徐归那时候那么小,自以为聪明,可是能瞒得住什么事呢?陆寻舟甚至会在徐越来的时候,特地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俩。
徐越不愿意原谅他,他就当他没有来过,他怕若是他戳破这个真相,徐越连徐归都不愿意见。
“不是你的错,是爸爸的错。”
徐归懂事后第一次向上天祷告,求他的母亲能够像以前一样出现,能够见一见他的父亲。
可是直到陆寻舟呼吸停止那一刻,徐越也没有出现。
徐归第一次,对徐越有了一丝怨恨。
这不应该,他很清楚。
陆寻舟坐在树下,抑制剂在他体内生效,易感期让他的精神高度亢奋,以至于刚刚几分钟的时间,做了个有一生那么长的梦。
风不知从哪里吹过来,带着跟梦里一样的香气,他睁开眼,一个男人从树林里慢慢走出来。
陆寻舟忘记了言语,也忘记了呼吸,他看着他渐渐走近,看着他逐渐清晰的眉眼,同梦里重叠。
然后,身体不受他控制的,说出了一句话。
“你迷路了吗?”
那张梦里亲吻过无数次的嘴唇,也在此时开口。
“易感期到了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梦里他们说的是
【——你好,我迷路了,请问你是这片庄园的主人吗?
——不是,我也迷路了。】
2段子
陆寻舟在书房签文件。
徐归端着一小碟水果进来,陆寻舟以为他是拿给自己吃,叉起一块就要说谢谢。
“爸爸!你看这个水果这么大块我都咬不动。”一双眼睛瞪着,好像很生气,可是徐归脾气好,平日里不会生气,这会学的模样不像,倒像一只奶狗在望人,满是期待那种。
“哦,那爸爸去辞了阿姨。”陆寻舟咬一口,很甜。
徐归踮脚把水果放在桌上:“不要!爸爸吃吧。”
“嗯。”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陆寻舟问他,“还是生气?那辞了吧?你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没有生气的。”没有生气的徐归垂头丧气地走了。
还不够半小时,又抱着个篮子出现在书房,里头装着陆寻舟给他做的木雕,都是小小一个,能让他拿在手里玩。
篮子不小,脸都被挡了一半,女佣跟在后头,还不给帮忙。
“爸爸,你帮我找找,有一个不见了。”哗嚓一声,篮子后徐归一脸通红。
陆寻舟翻过一页纸,头都没抬:“少了什么?”
“爸爸来帮我数数嘛。”徐归跑过去拉他,手心还有汗。
西装革履的陆总从兜里掏出个极不匹配的汗巾,给他擦干,又摸了摸他脖子,见是干燥的才放开他:“爸爸在工作。”
“真的少了一只。”
“少了哪一只?爸爸重新给你做。”
“少了一只孔雀,但是我不想要孔雀了。”
刚刚还让数呢,这会儿一问就说了,陆寻舟淡淡点头:“那就不做了。”
“要做的!”
“下次生日再做。”
“不要!”徐归绕着他,急得很。
逗得差不多,陆寻舟一把抱起他:“丢了孔雀,还打扰爸爸工作,罪加一等,没收你的小花园了。”
徐归有一块地,是他种的花,准确的说,是他指挥陆寻舟种的,他只会浇水。
徐归果断拒绝加撒娇,亲一口再说:“不行的,不行的,爸爸给我雕一只小鸟,就昨天那样的。”
昨天雷雨天,树下掉下一窝小鸟,被徐归看见了,一定要救,现在在花房放着,怕鸟不干净,没让他碰。
小小年纪,还学会曲线救国了。
“好。”
徐归挣扎着要下来:“我知道在哪里,我带爸爸去!”
为了小鸟,一篮子木雕也不数了不要了,走路都是跑着去的。
【一些莫名其妙的段子啦,没有什么意义,凑字数,以下重复】
陆寻舟在书房签文件。
徐归端着一小碟水果进来,陆寻舟以为他是拿给自己吃,叉起一块就要说谢谢。
“爸爸!你看这个水果这么大块我都咬不动。”一双眼睛瞪着,好像很生气,可是徐归脾气好,平日里不会生气,这会学的模样不像,倒像一只奶狗在望人,满是期待那种。
“哦,那爸爸去辞了阿姨。”陆寻舟咬一口,很甜。
徐归踮脚把水果放在桌上:“不要!爸爸吃吧。”
“嗯。”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陆寻舟问他,“还是生气?那辞了吧?你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没有生气的。”没有生气的徐归垂头丧气地走了。
还不够半小时,又抱着个篮子出现在书房,里头装着陆寻舟给他做的木雕,都是小小一个,能让他拿在手里玩。
篮子不小,脸都被挡了一半,女佣跟在后头,还不给帮忙。
“爸爸,你帮我找找,有一个不见了。”哗嚓一声,篮子后徐归一脸通红。
陆寻舟翻过一页纸,头都没抬:“少了什么?”
“爸爸来帮我数数嘛。”徐归跑过去拉他,手心还有汗。
西装革履的陆总从兜里掏出个极不匹配的汗巾,给他擦干,又摸了摸他脖子,见是干燥的才放开他:“爸爸在工作。”
“真的少了一只。”
“少了哪一只?爸爸重新给你做。”
“少了一只孔雀,但是我不想要孔雀了。”
刚刚还让数呢,这会儿一问就说了,陆寻舟淡淡点头:“那就不做了。”
“要做的!”
“下次生日再做。”
“不要!”徐归绕着他,急得很。
逗得差不多,陆寻舟一把抱起他:“丢了孔雀,还打扰爸爸工作,罪加一等,没收你的小花园了。”
徐归有一块地,是他种的花,准确的说,是他指挥陆寻舟种的,他只会浇水。
徐归果断拒绝加撒娇,亲一口再说:“不行的,不行的,爸爸给我雕一只小鸟,就昨天那样的。”
昨天雷雨天,树下掉下一窝小鸟,被徐归看见了,一定要救,现在在花房放着,怕鸟不干净,没让他碰。
小小年纪,还学会曲线救国了。
“好。”
徐归挣扎着要下来:“我知道在哪里,我带爸爸去!”
为了小鸟,一篮子木雕也不数了不要了,走路都是跑着去的。
小孩子忘性大,前一天的事第二天都不一定记得。
徐归那日哭过后照旧粘着徐越,今天捉鱼明天学骑马,再也没提过要去妈妈家的事。可徐越知道,未必是忘了,才四岁的孩童能够因为他的一个玩笑给狗尾巴草浇了一年多水,怎么会忘记自己或许不要他的事呢?
可很多事太过明白就反而徒增烦恼,徐越索性也装傻,每日粉饰太平。
日子仿佛陷入循环,徐越第一次感到生活如此的平和,可是又如此迷茫,迷茫得他快要忘记时间的流逝。
冬天来得很快,可联盟中心的冬天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只吹了一夜寒风,第二天又暖了,寒风对陆宅的影响,仅仅局限于徐归的小菜地。
可菜地是徐归的心头好,他还想着种出四季的菜给双亲吃,于是第二天早早起床去敲徐越的门,谁让昨天陪睡资格分给爸爸了呢?
他也想每天跟妈妈睡的,可是要公平啊,更何况,爸爸很孤单的,好像妈妈不大爱搭理他。
“妈妈!”或许是天气转冷的缘故,徐越赖床越来越久,徐归敲了好几声,还是没有回应,没有办法,他只能转头求助爸爸。
自从徐越回来后,陆寻舟就恢复了日常工作,甚至更忙了些,但早饭在早起小能人徐归的要求下,仍旧是三个人一起吃。这让他的上班时间推迟了一个小时,不过陆总从不抱怨,还非常迁就的把早餐摆进了徐越房间,每日的鲜花更换不知为何,也变成了陆总的差事。
徐归跟他睡的日子,那就是父子俩去敲门,一个去换花,一个去床上闹人。要是徐归不跟他睡,那就等着徐归把徐越闹起来,总归不会太久,徐越赖床更像是启动缓慢,醒来后总要半个多小时才能彻底清醒。
但今天太久没有回应,徐越贪凉,睡觉从不关窗,陆寻舟担心他着凉生病,直接推开门,窗户果然大开。陆寻舟把花放在一旁,先把窗子关上,还没拿起花,就听见徐归喊。
“妈妈!起床了。”还没等到第二声,徐归的声音变了调,“爸爸!爸爸!”
“怎么了?”徐归声音太急,陆寻舟第一次没在会客室等待,径直去了床边。
“妈妈去哪里了?”徐归趴在床上,疑惑地看着被他扒拉开的被子。
被子下面没有人,整个起居室都没人,陆寻舟这才反应过来,空气中没有徐越的气息。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脚环,那个脚环自从戴上就没有取下来,陆寻舟不提,徐越便也没提,脚环很细,更像是宽一点的脚链,但上面有生物锁,除非腿断了,否则拿不下来。
陆寻舟的脸在看到脚环时白了一瞬,握着花的无名指无意识抽搐,这样的感觉有些熟悉,像是徐越失踪那一年。
“爸爸?”徐归跳下来,往卫生间走。
陆寻舟一把抱起他,语气寻常地说:“今天徐归自己吃早饭好吗?”
“妈妈走了吗?妈妈回家了吗?”徐归目不转睛地看着陆寻舟的眼睛,一双手用力抓着陆寻舟手臂的衣服。
回家?陆寻舟僵了一僵,摇头说:“没有,妈妈出去了,昨天跟爸爸说了,爸爸忘记了,晚上爸爸跟妈妈一起回来好不好?”陆寻舟把徐归塞进女佣怀里,披上衣服快步离开。
助理替他打开车门,陆寻舟照常笑着跟徐归挥手再见,车窗闭合的一瞬间,陆寻舟拨通了谢持的电话:“谢持,把东西给我。”
电话挂断后。
“去安全局。”
街景在不断后退,陆寻舟想起徐越回来后地第一次失踪,他不过是随意地刊登了一个孩子的寻人启事,徐越就回来了,可为什么徐越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毫无留恋地抛下徐归。
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呢?这个人真的没有心吗?明明他可以为了徐归回来,为什么不能为了徐归留下,陆寻舟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良久才重新点亮屏幕。
他打开讯息,开始输入。
“徐越,你在哪?”徐越看了眼讯息,面无表情地把屏幕按灭,拿出一沓钱丢给对面的男人:“给我一个干净的alpha,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