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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易感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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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回来了?”

问出这句话的男人半靠在床被之间,头发凌乱,因发了几个小时的高烧而神色恹恹。

沈随走上前,用温暖干燥的掌心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掌心下的皮肤已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沈随收回手:“忙完了就回来了。”

“哦。”顾念棠将手里的香烟衔进唇齿之间,眼睑半垂,打火机的火苗短暂的映暖了他的脸颊:“玩的还开心么?”

不怎么开心。

临近易感期的焦躁已足够让他头疼,何况昨夜还和方遥闹出了不愉快的插曲。

沈随并不想让顾念棠知道那件事情,短暂的停顿后,他给出了一个含糊的答案:“还行。”

顾念棠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多么在意问题的答案。淡色的薄唇微启,吐出薄荷味的烟雾。

他薄荷味的oga正在抽薄荷味的香烟。

沈随看着男人,自己都不知道那股在胸腔之中来回流淌的笑意是源自何处。他在床边坐下,手掌从被子的边缘伸进去,一点点往前,最后碰到了oga紧实的大腿。

一直裹在被子里的身体体温远比沈随的掌心温度高。顾念棠很明显的愣了一下,他看向沈随:“怎么了?”

两人已经结婚三年,标记和性爱不知做了多少次,说是老夫老妻也不为过。此时他们在卧室,在床上,即将迎来易感期的alpha抚摸着自己oga的大腿,这个问题在这里很不合时宜。

沈随无奈又好笑:“你觉得呢?”一边说着,他一边移动着覆在男人大腿上的手掌,一直往下,直到他的手心包裹住了男人带着伤疤的膝盖。

顾念棠看起来更困惑了,他对着沈随的脸看了很久,才开口道:“易感期?”

沈随不悦道:“你不会忘了吧。”

“没忘。”顾念棠周身沉闷的感觉忽地就减轻了许多,他掀开被子:“我先去洗个澡,”说着便想要将手里刚抽不到两口的烟按灭在床头的烟灰缸。

沈随阻止了他,转而接过烟,将沾着唾液的烟蒂含进了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眼睛里流露出狭促的笑意:“我先用这个解解馋。”

男人耳根一红,起身走向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沈随衔着烟,随意的坐靠在床边,等待顾念棠从浴室出来。而他自己也总算能从这些劣质的替代品之中脱身了。

身体似乎已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血液擅自的沸腾起来,压抑许久的渴求汇聚在小腹,顺着腹股沟流入更深处。裹在内裤里的肉棒抽动了一下,随后慢慢充血,勃起。沈随清晰的感受到欲望逐渐在他体内复苏的过程。

他闭上眼,猛地将最后一口烟雾吸进肺里。

水声停了。

浴室的门打开,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拍打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越走越近。然后,一道热乎乎湿漉漉的、带着沐浴露香味的气息接近了他。

沈随睁开眼睛,伸出手,一把将顾念棠拉上了床。他的力气很大,而顾念棠也没有反抗,穿着浴袍,发梢微湿的男人顺从的躺进了他的怀里,随后,清新苦涩的信息素香味在四周漫延开来。

对极了。他想要的就是这个。

沈随将手伸进顾念棠略微敞开的浴袍里,来回抚摸着oga胸膛处温热光洁的肌肤,指尖捻住了其中一边的凸起,低声道:“过来,吻我。”

顾念棠听话的凑唇上来,两道频率不同的呼吸声在唇齿相接的瞬间彻底交融。oga的唇很湿润,带着清新的牙膏味,沈随一边垂眸扫视着他微红的脸颊,一边将带着烟草味的舌头伸进了他的嘴里。

年轻英俊的alpha慢条斯理的舔弄着怀中男人口腔里高热滑腻的嫩肉,他流连在男人胸肌上的手慢慢下滑,挑开了oga的浴袍腰带,不断下移的指腹享受着对方逐渐紧绷的情绪,半垂的眼眸里充满了炽热的占有欲。

卧室的门被风合上,仅从缝隙中流入一线光芒。在这片几乎无法视物的黑暗中,沈随扒下了顾念棠的浴袍,将其扔到了地板上。

男人浴袍下方的身体不着片缕,沈随的拇指亲昵的在他的胯骨上来回摩挲几下,然后握住了他半勃的阴茎。

食指抚过顶端裂缝的时候,沈随清楚的听到了一声颤抖的、从顾念棠喉咙深处发出的气音。

他咬了下oga的唇,为这个深吻画上句号。

“在床上趴好。”直起身,沈随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视线一刻都不曾离开床上那具赤裸瘦削的身体。摆脱了内裤束缚的粗长肉棒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又硬又烫。他看向已经摆好姿势的男人,视线落入对方臀瓣中间的缝隙:“后面湿了吗?我想直接进去。”

半边脸埋在被子里的男人点了下头,声音闷闷的:“我做过准备了。”

沈随满意的笑了一下。他重新俯下身,压到了男人身上,鼻尖刚好抵住oga后颈处滚烫肿胀的腺体。

这里是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也是oga最隐秘最脆弱的地方。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一下、两下。

他的心里又出现了那道古怪的声音:并不是什么oga都行,不是吗?你想要的只有面前的这一个,而他已经被你标记了。他的腺体上只会有你的味道,他的后穴也只会填满你的精液。

他是你的。

这个念头的出现令沈随兴奋不已。这种兴奋和露台上与方遥在一起时的兴奋似乎相同,又截然相反。他伸出舌头,来回舔着顾念棠的腺体,感受着那一小块皮肤上滚烫的温度,舌尖绷紧的力道在皮肤上戳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那凹陷随着殷红的舌尖不断游移,直到oga再受不住诱惑,发出难耐的呜咽声。

牙根处不断传来的酸痒令沈随感到了致命的诱惑,他张开了嘴,用力的、凶狠的、毫不留情的咬住了顾念棠的腺体,让自己的牙齿深深埋进这个男人的血肉之中。带着铁锈味的甜腥液体流进沈随的嘴里,他迫不及待的舔去了那些鲜血,空气中的薄荷味越来越浓郁,越来越甜美,只不过这一次,那清冽的气味中掺杂进了一种乌木冷调的苦香。

沈随将自己的信息素全数注入了顾念棠的腺体里,随后又引领着那股苦香,将身下的躯体包裹的严丝合缝,让oga彻底淹没在自己的气味之中。

半响,他松开了牙齿,嘴唇在血迹斑斑的腺体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借着门外透进房间内的那一线微光,他看见一道晶亮湿润的液体自顾念棠的臀缝中流出,沿着腿根流下。

被欲火烧灼的大脑无法进行任何思考,沈随只能凭借本能捏住自己肉棒的根部,掰开男人的臀瓣,把自己塞了进去。

粗大的茎身不断没入窄小紧致的嫩穴,火热搏动的肠肉浸满了黏腻湿润的液体,令这一次进入畅通无阻。沈随尽根插入,鼓胀的囊袋拍打上oga的臀肉,他重重的喘息一声,似乎想借着这个动作把滚烫到几乎令他感到痛苦的心脏从胸骨中间挤出来,可是没用。

标记与结合让顶级alpha的易感期彻底到来,好在所有的焦躁烦闷都已有了完美的发泄口。沈随摆动着腰胯,在oga湿润的甬道里抽插起来,每一下都又快又猛。他无需收敛,也不用担心自己粗暴的动作会把身下的人弄坏。方才的那次标记已让顾念棠的身体到达了最佳状态:湿润、松软、敏感。alpha粗长的肉棒只会让他感到满足和喜悦。

沈随一边肏干怀里的身体,一边用唇舌在顾念棠的背上四处留下鲜明的红色吻痕,他舔吻过oga后背上的每一寸肌肤,最后又回到后颈的腺体处。唾液化开了本已凝固的伤口,鲜血再度流出,又被尽数舔去。

他又用一个新的咬痕覆盖了原先那个,然后握住了身下男人的腿弯,保持着插入的状态,将人翻了过来。

房间里太暗了,沈随无法看清顾念棠的神情,只能从他脸上闪烁的泪光和微张的嘴唇判断出对方这会儿的感觉应该不坏。有力的大手抓起oga脱力的腿弯,让他把脚踝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新一轮的抽插再度开始,沈随坚硬的龟头在柔嫩滑腻的内壁来回戳动着,终于,一声呻吟自男人的薄唇里溢出,充满了挣扎与满足。

沈随露出一个笑。他着了魔似得,用炙热的双眼在身下男人的脸上来回的搜寻着他想要看到的东西:顾念棠平日里那副八风不动的冷漠面具在他的肉棒和信息素的作用下粉身碎骨,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欲望与眼泪。

咕啾咕啾的黏腻水声与肉体拍打声在卧室里回响,清冽的薄荷与苦涩的乌木于半空中交汇融合。这两种冷香本应无缘于欲望,此刻却都被染上了性爱的气味,宛如端坐在云端的神明被拉入了泥沼,变得淫靡不堪。

沈随出了一身的热汗,他感觉到自己的肉棒正在顾念棠满是黏液的甬道里不断跳动,oga的体温像是要把他捂化了一样,紧致多汁的后穴让每一次抽出和插入都满溢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快感。

还不够!alpha的本能在他的耳边咆哮。他想要,想要更多。

这种饥渴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地在沈随的血管里膨胀。

终于,他屈服了。

“宝贝。念棠。”沈随放开了顾念棠的双腿,转而俯身亲吻那两片淡色的唇瓣,他将oga的身体紧紧的搂在怀里,声音沙哑,像是在呢喃:“放松,让我进去,宝贝。”

怀里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沈随硬到极点的肉棒感觉到裹着他的穴肉蠕动着,似乎真的有什么地方随着他的低声催促产生了变化。他向后撤腰,然后慢慢的重新插入。

这一次,他的肉棒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这里更热、更紧,水液也更加充沛。是顾念棠的生殖腔。

沈随看见怀里的男人绷紧了脸颊,像是在强忍巨大的疼痛,泪水从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知道,顾念棠并不是痛,而是爽,那根硬邦邦的夹在他们中间的肉棒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将肉棒插进了oga生殖腔的最深处,随即根部开始不断地发热膨胀,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肉球,死死卡在oga的穴口,令两人都动弹不得——沈随在顾念棠的身体里成结了,而在射精之前,他是无法从这口紧致的甬道里退出去。

顾念棠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他转过头,死死咬住了下唇,沈随伸手捧住他的脸颊,用缠绵的亲吻安抚下了顾念棠的不安,也将那片被咬的发白的唇瓣拯救了出来。

他们死死的吻在了一起,信息素的疯狂交融中,沈随感到一阵剧烈的快感如同一道闪电,将他整个人从中间给劈开了,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随即所有的感官都化作了甜蜜的暖流,从他的肉棒里流进了顾念棠的身体。

沈随将汗津津的额头贴在顾念棠的脸上,肉棒上那个烫到他自己都觉得疼的结慢慢消退,半响,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腰身后撤,疲软的肉棒啵的一声从oga的后穴里滑了出来。

将湿漉漉的额发捋至脑后,他倒在柔软的床被里,抱住一旁还颤抖着身体没能从高潮中回神的顾念棠,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对方的耳朵。

易感期的alpha只做一次当然是不够的。没过多久,他胯下的肉棒再一次勃起,沈随连起身都懒得,推了下顾念棠的身体,让他背对自己侧躺着,随后拉起男人残缺的左腿,再一次挤入了高热潮湿的嫩穴。

--

不知多少次的纠缠后,沈随终于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焦躁难耐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他用下巴蹭了蹭顾念棠的肩膀,正想搂着对方小睡一会儿,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碎了这个美好的构想。

沈随看了眼来电提醒,是他的父亲,沈宿遇。

因同为alpha,他们父子两的感情并不好。平日里若非必要,是绝不会和彼此联系的。

他皱起眉,尽可能的在不打扰到顾念棠的前提下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捡起地上的浴袍,随意的裹在身上,走出了卧室:“爸?”

“沈随。”沈宿遇的声音严肃又沉重,“昨天我和你妈对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没有?”

沈随抬手扶住额头:“这才过去多久?”

“已经一天了。事实上,这件事早在三年前你就应该开始考虑了!那会儿你年纪小,我和你妈就当纵容你耍性子玩乐了。但今年你都二十六快二十七了。难道你真的要守着那个残废过一辈子没生孩子的生活?”

“……”

沈随深深的拧起眉,他向后一步靠在墙上,无奈的叹息一声。

思绪不受控制的飞回了三年前。

那场在停车场里与顾念棠的交谈毫无疑问是一个愚蠢的错误。沈随喝醉了酒,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喊代驾回家,而不是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儿抽顾念棠的烟,还借着酒意问了好几个越线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不该给顾念棠希望的。成为权门oga的发情处理器,从来都不在他的人生计划表上。

沈随轻轻的按着胀痛的太阳穴,看着桌上的手机,锁屏的状态栏里,来自顾念棠的消息高高的挂在顶端。

“等你考虑好了,联系我。”

很简短的一句话,隔着薄薄的屏幕,无法从字里行间看出任何个人感情。

实际上,若非沈随知道顾念棠想要包养自己,他也会像其他人一样,不敢相信那样一个男人的身体里竟然会有感情存在。那双黑色的眼睛实在太过冷漠,其中的灵魂好像也是一块坚冰,任何人都无法走进去,也没人能掀起任何波澜。

停车场里,顾念棠给了沈随薄荷味的香烟,主动开口邀请他,承认了灌肠的事实。

这算是特殊待遇吗?

沈随不敢确定。

当今世界,alpha太少,而beta和oga太多。在一a一o婚姻制的限制下,有太多oga无法得到alpha的信息素抚慰,只能一遍一遍的用抑制剂来度过痛苦折磨的发情期。也有很多oga会选择花钱找alpha解决问题。

性爱和标记在这个信息素社会里并不代表什么,对大部分人而言,那就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然。

像顾念棠那样的oga,三十岁,手握大权,身家亿万。和alpha春宵一度,对他而言想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说不定在自己之前,顾念棠也用同样的方法诱惑过另一个alpha。

沈随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妈的。他在心里暗骂,又露出一个苦笑。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浪费珍贵的午休时间,去做这些根本毫无意义的揣测?

他拿起手机,点开了聊天框。

顾总。

那天晚上我喝醉了,说了让您误会的话。

抱歉,我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包养协议,更不可能当谁度过发情期的工具。

那天的事就忘了吧。

他一句一句的打完了这些话,指尖却在发送键上悬停。

沈随抿了下唇,竟有些迟疑,觉得这些话是否太直白太伤人。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顾念棠的身影:他背对着沈随,一瘸一拐的走向窗边,用窗帘将灿烂的阳光阻隔在外,让黑暗重新降临在那间宽敞冷清的办公室。

那是唯一一次,沈随感觉自己触及到了从顾念棠冰冷面具下方流出的真实情感。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拖着,快刀斩乱麻的短痛才是他能给顾念棠的最好的结局。

可最后,沈随还是没能按下那个小小的发送键。

他将对话栏里的文字尽数删除,然后重新输入道:顾总,找个时间去一趟医院测试下我们的适配度吧。

沈随选择用一种更委婉的方式让顾念棠知难而退。

他是顶级alpha,对信息素的感知力比普通的alpha更强。沈随敢肯定,他和顾念棠的适配度不会超过20%。

就算顾念棠能接受沈随有一个99%适配度未婚夫的事实,也不可能接受一辈子都无法拥有后代的结果。

顾念棠像是一直在等着他的回复。当天下班,沈随就坐上了顾念棠的法拉利后座。司机将他们送往了整个京市最大最权威的医院,然后,沈随在数个医生的包围下完成了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严肃、场面最大的一次信息素适配测试。

结果并未出乎沈随的意料。

13%。

他放松的坐靠在医院的蓝色椅子上,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他的肺里,莫名让他发笑。

这数字低得太离谱了。由于a少o多,生育后代又几乎完全依托于信息素的适配度,因此一般来说,随意从人群里抽出一个alpha和oga,他们的适配度都不会低于20%。

如果说沈随和方遥是天作之合,那沈随和顾念棠就是老天爷都在反对的一对:无法生育、无法安抚彼此的易感期和发情期。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那就是背离了ao之间标记结合的本意。

沈随有点儿想抽烟,他摸了摸口袋,又意识到这里是医院,只好打住了心思。

他侧过头,想看看顾念棠的反应。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深黑色西装,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钻石珐琅袖扣在他腕上闪着淡蓝的光。

依旧面无表情,依旧没有波动,呼吸平稳,眼神冷静。就像这个可怜的结果并未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可沈随却发现他捏着报告的手在微微颤抖,边缘与他手指接触的纸页甚至被捏的起了褶皱,因太过用力,惨白的颜色在顾念棠的指甲盖下不断扩张。

然后,顾念棠猛地放下手,没有看向沈随,而是转过身,背对了他。

“医生呢?”顾念棠冷冷道:“再做一次测试。重新做。换更好的医生过来。”

不幸被怒火波及的护士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面前的男人:“顾先生,我们的设备的医生都是专业的,测试的结果也绝对准确。无论您做几次测试,都只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顾念棠的声音里带上了咬牙切齿的意味:“别废话,照我说的做。”

沈随觉得自己应该阻止顾念棠,连着做两次适配度测试,这种行为太傻了,何况他们此刻身处的又不是什么没挂牌的小诊所,而是一家极具权威的全国闻名的三甲医院。

但他靠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直到医生们再一次将他包围,沈随才惊讶的意识到他竟然也是想要再做一次测试,以确认上一个结果的真伪的。

为什么?他的胸膛里不由浮现出这样的疑惑。

眼前的13%适配度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东西吗?可现在,沈随又觉得自己不太能接受这个数字。这个他早就一清二楚的数字。

在的从他手里拿走顾家的财产。

顾念棠很清楚,别人有犯错的余地,他没有。就像车祸那天一样,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万劫不复。

没有人会帮他,他只能靠自己,也只能信自己。很多时候,他不愿治伤腿,不仅是希望用疼痛保持清醒,更是希望用那伤痛提醒自己,他从未处于安全的位置。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顾念棠不觉得很辛苦,也没从未自怨自艾。但亲口把这些事情告诉另一个人,总觉得怪怪的。他能做局设计沈随,让他对自己心软,却无法把自己过往的经历说出来,只因害怕沈随会觉得自己在故意乞怜。

实在很矛盾。

听了他这句话后的沈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着凑上前来,搂住了他的身体,将他拥进了怀里。

从沈随父母家回来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虽然还会上床,但亲昵的小动作明显少了很多。

这个拥抱却好像一下子把那些尴尬和不自在给打碎了。顾念棠蹭了蹭沈随的肩,闻到了他的alpha身上那股淡淡的乌木气息。

心慢慢的落了下去,落进了一个柔软又舒适的地方。

沈随伸手关了灯。窗外雨声依旧,黑暗的空气也还是潮乎乎的,但这次,顾念棠枕在沈随怀里,感受到的却是满满的安心。

他调整了下睡姿,这个本以为会被伤腿折磨得一夜无眠的晚上,在乌木和艾草的包裹中,顾念棠很快就沉沉的睡着了。

这次一夜无梦。

--

顾念棠对医院很反感,沈随也不愿强迫他,只盘算着之后给他找个私人医生,同时找了熟悉的医生朋友问了下这样的情况有没有适合的调理方法。

朋友还挺热心,给他提了不少建议。说到后面话锋一转,好奇的问他是不是真和顾家那位在一起了。

人家前脚刚帮了忙,沈随也不好变脸,只好敷衍的应了几声。

不想好友话锋一转,竟神神秘秘告诉沈随,关于顾家家主,他们医院里有不少传闻。

这下忍不住好奇心的人变成了沈随。

几番交谈后,沈随才知道,原来顾念棠车祸后住的医院,正是好友如今正任职的这家医院。

豪门权贵的八卦在哪儿都是受欢迎的,因此尽管在传播过程中不少事实失了真,但沈随还是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杂闻中拼凑出了当时的情况。

其实顾念棠的腿伤并不是特别严重,至少在当时还没到会落下终身残疾的地步。可因为顾家人内部作怪,刻意拖迟了救援,导致顾念棠带着伤和家人的尸体一同挂在悬崖三天。

还好那是夏天的三天,顾念棠才没被活活冻死。

可也正因为是夏天的三天,他腿伤的伤口发炎肿胀,身边的尸体也不停地腐烂——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沈随甚至不敢想象。

可却又是顾念棠实实在在走过来的人间地狱。

这么多过去,这么多痛苦,顾念棠却什么都不说。

他难道不懂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吗?

--

本以为婚礼那天会有一个晴天,然而那天的雨却下的比过往哪一天都要大。

婚礼和订婚宴一样,请的宾客很少很少。沈随的父母摆了明的不高兴,在休息室里,沈父还把沈随骂了一顿,说他贪权慕贵,是家门之耻,又说过几年方遥就会回国,玩够了赶紧收心。

沈随已明白和父亲是无法交流的,干脆什么都没说。

沈父见他油盐不进,气得婚礼半途就离开了,沈母犹豫片刻,也跟着他一同离开。

尽管沈随不在意,却还是觉得心里发冷。

好在他的朋友们都很讲义气,无论私下里如何腹诽,当面还是祝贺打趣的话一套接着一套,倒也没把婚礼的气氛弄得太难看。

走进教堂时,雷声大作,白色的闪电映亮了巨大的彩绘玻璃。

人群中隐隐传出惊呼,沈随握着顾念棠的手,却笑了一下。

他拿起戒指,将银白的指环推上oga的无名指。

目光相对,随后,沈随凑上前,吻住了顾念棠的唇。

没人祝福也没关系,没人懂也无所谓。

半响唇分,顾念棠笑了一下。

然后,沈随听到他说:“生日快乐。”

尽管婚礼时,沈随就明白父亲永远不可能理解自己的选择。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三年后的今天,对方竟还固执己见的认为,他和顾念棠只是玩玩,最终还是会选择方遥。

更让沈随觉得无奈的是,持有这个观点的人不止是沈宿遇,就连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也都这么觉得。

沈随摁灭了手机屏幕,心情真不是“操蛋”二字能够概述。

走回卧室,顾念棠正靠在床上抽烟。男人半眯着眼,神情很冷静,被褥堆在他的腰间,赤裸的上半身满是吻痕。微抬着下巴吐出一口烟,看起来倒是挺惬意。

见沈随走进来,他微转过头,往放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点了下烟灰:“还做吗?”

都说和易感期的alpha做完以后,oga都会全身无力,失神昏睡的也不少。

可惜这件事是绝不可能发生在他们之间的。

沈随每次见顾念棠这副模样,心情都会无比复杂。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先不做了。”

顾念棠便掐灭了烟,翻身下床,走向浴室。

他的姿势比以往要更加不自然,双腿几乎有些合不拢。alpha在易感期中会不受控制的成结,做的时候情欲正浓,自然不会觉得痛苦,但做完以后,作为承受方的oga肯定还是会难受的。

沈随一看他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刚刚孟浪了,忙快走几步扶住了顾念棠。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顺从的将大半体重压到了他的身上。

浴室里水雾蒸腾,宽敞的浴池中早已放好了热水和入浴剂。沈随搂着顾念棠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便一同泡了进去。

易感期中的alpha会比平时更黏自己的oga。沈随此时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他心里还揣着刚才那通电话,于是一边想着父亲说的那些话,一边搂着顾念棠,止不住的用鼻子和嘴唇去触碰对方的腺体,想要闻到更多的信息素。

顾念棠显然已很有对付他的经验,从始至终,薄荷的气味都混杂在蒸腾的水汽里,环绕在他们的四周,令沈随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

他眯起眼,舔了舔oga的腺体,思考着要不要在浴池里来一次。

但又想起怀里的人刚发过高烧,便作了罢。

浴室里很安静,两人依偎在水温正好的热水里,只感觉从身到心都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慢慢的,那些让人烦躁的杂绪被抛到了脑后,只余下舒适的空白。

“对了,还没问你。”沈随伸手摸了摸顾念棠的左腿,拇指轻轻抚摸过他的伤疤:“昨晚怎么睡在储酒室?”

顾念棠枕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闻言连眉毛都每抬一下,只是淡淡道:“突然想喝酒了。”

相识四年,结婚三年,沈随还从不知道顾念棠会有突然想喝酒的时候。

他的手从顾念棠的腿一路抚摸到胸口,又移到旁边,握住了男人的左手。十指交扣,捏了一下,松开,转而专心的玩那根无名指。

洗澡的时候,钻戒都会放进小盒子里收好,因此现在这根手指是空荡荡的。但许是因为常年戴着戒指,无名指的指根处已有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痕迹。

沈随摩挲着那个痕迹,笑了一下:“宝贝,你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抿嘴唇?”

顾念棠很明显的怔了一下,他睁开眼看向沈随,随即一丝懊恼在他眼中浮现:“你在撒谎。”

“是啊,我就是在诈你。”沈随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笑道:“和我说实话,是有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什么实话。”顾念棠牵了下唇角:“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若是三年前的沈随,一定会就此作罢,但三年的相处时间,已让他明白眼前的人内心有多么纠结。实话说,活了二十多年,沈随还没见过第二个如此“拧巴”的人,天天自己和自己较劲,何必呢。

一种无奈在心中油然升起。

他们明明已是结婚三年的永久标记伴侣,可他的oga还是不愿意相信他,把话告诉他。

他不再追问,又泡了一会儿便将顾念棠抱出了浴池。

等吹干头发,再回到主卧,沈随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上面竟然有七个未接来电。

一通来自沈宿遇,六通来自备注为“母亲”的联系人。

沈随皱起眉。

他只犹豫了一瞬,手机就在他手里再度响起。

“不接吗?”

沈随回过头,正对上顾念棠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没有试探,没有疑问。

就像是已经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内容又是什么。

一瞬间,浴池里那个没有得到正确答案的问题在沈随的脑海里解开了。

他昨天就应该想到的,当年他的父母能做出把方家夫妇喊到家里和顾念棠一起吃饭的事情,如今自然也能做出要求顾念棠和自己离婚的事。

……可顾念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按照以往,他应该早就动手处理整件事,且沈随毫不怀疑,只要顾念棠想,从自己的父母到方遥,他都能处理的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绝不给他们一点儿再次提起这件事的机会。

沈随怔然的看着顾念棠,一个不合时宜的怀疑自他心里升起。

他眉间沟壑更深,为了避免说出不合适的话,他抿紧了嘴唇,背过身去,接起了电话。

“小随,你怎么才接电话?”沈母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今天你应该不上班吧?可不可以现在回家一趟?”

沈随看着面前的墙壁:“妈,我最近易感期。”

“哎呀……那,要不你打个抑制剂过来?”

若是平时,沈随一定会忍不住笑出来。虽然随着医学发展,抑制剂已经更新迭代到第四代,但副作用还是存在的。明明是血亲,却说出了这样不顾他身体健康的话……不过,沈随也习惯了。

他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不……”沈母的声音一下子吞吐起来:“是……你爸他……身体有点不舒服。”

一听就是假话。

沈随轻轻的叹了口气:“是方遥在那边?”

沈母沉默了。

这无疑是承认。

沈随忽然有些茫然。他能感觉到顾念棠还站在他的身后,正安静的看着他。

以往很多时候,就算两人有矛盾,有冲突,沈随也还是能感觉出顾念棠对他的感情的。

可现在……

沈随转过身。

男人穿着浴袍,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上,不知何时又点起了一根烟。他垂着眼睛,于是沈随无法看出他的哪怕一星半点的情绪。

“顾念棠。”沈随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想让我去吗?”

男人身形一僵。

却还是沉默。

一种酸楚刺痛的感觉因这阵沉默在沈随的胸腔里无限的漫延开来。

易感期还没结束。

他的身体还很想很想要面前的oga,想要标记他,想要肏得他欲生欲死。

可沈随的心已经沉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甚至压过了alpha的本能。

他应该想到的。有更好选择的人不止是自己,顾念棠也有。大街上随便抓一个alpha过来,适配度大概都比他和顾念棠高。

厌倦了?还是有新欢了?

沈随垂下眼,才发现电话忘记挂断了。

他将手机重新移到耳边。

这一刻,一个古怪的声音在沈随的脑海里响起,催促他答应母亲,现在就打下抑制剂回到家里去,给眼前的oga一个“惩罚”,顺带提醒他:我是有命定之人存在的,你厌倦了也无所谓,反正我有更好的选择。随时随地,我离开了你,都能比你过得更好——

只有这样做,心头的钝痛才能得到些许的缓解。

……

“我不回去了。”沈随淡淡道:“如果没有要紧的事,这几天不要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干脆的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床头柜上,随后快步走到了顾念棠面前。

男人脸上的怔愣还未褪去,唇间衔着的香烟在昏暗的卧室里忽明忽暗的亮着星点火光,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微微抬起了头,看向了突然靠近过来的沈随,此时此刻,无措与慌乱在他眼中尽显无疑。

“回答我。”沈随抬起手,拿走了那支香烟,转而衔入自己口中,深深的吸了一口:“你想让我去吗?”

沉默。

就在这沉默几乎耗干沈随耐心的时候,顾念棠开口道:“沈随,你才二十六岁。”

沈随歪了下头,示意他继续说。

顾念棠便用那种,沈随熟悉极了这会儿也恨极了的平淡语气继续道:“现在年轻,你感觉不出来,等以后你三十多了,想要孩子了,是会后悔的。”

沈随道:“你现在想要孩子了?所以后悔和我结婚了?”

顾念棠撩起眼帘,直视他的双眼:“你有更好的选择。”

沈随不为所动:“我只想要一个答案。顾念棠,你想和我离婚吗?”

顾念棠又沉默了。

之前那次沉默,沈随觉得是默认,因而恼火不已。

但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人,发觉这沉默其实更像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他的耐心慢慢的回到了胸膛里,然后,等了不知多久后,顾念棠抱着手臂道:“他是你的命定之人,你和他在一起,更合适。”

沈随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顾念棠并不是想和他离婚,不是想和他分开才没有管这件事的。

而是因为,这个男人其实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只要方遥回来了,自己就会离开他,和方遥在一起。

沈随牵了牵唇角,觉得这想法真的太太太蠢了,其他人这么认为就算了,顾念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些年来,自己待他如何,他心里还不清楚吗?自己这会儿是易感期,他还不哄哄自己,嘴巴跟被针缝上一样,万一自己真的离开了怎么办?

那他真的就一个人了。

可他没笑出来。

一种比方才误会顾念棠时还要大的酸楚漫了上来。

沈随轻声道:“我和他在一起了,你又怎么办?”

顾念棠平淡道:“我怎么都能过。”

“你会去医院洗标记吗?”

“……”

男人又沉默了。

于是沈随知道了,就算自己离开了,顾念棠也不会洗掉自己的标记。

他抬起手,绕过顾念棠的脖颈,抚摸到那块小小的、还带着牙印的腺体:“如果不洗标记,你就无法被其他alpha标记,一辈子都只能用抑制剂度过发情期。”

顾念棠道:“我已经习惯了。”

他已经习惯了。

无论是腿伤,还是从生到死的、永无止境的孤独,他都已经习惯了。

或许,他也早就接受了。

沈随忍不住好奇道:“顾念棠,这三年来,你有没有一刻想过,我绝不会离开你?有没有一刻对我放下过防备心?”

男人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沈随明白了,他没有过。

说不定在他们结婚的时候,顾念棠就做好了在方遥回来后,他们分开的准备。

沈随一时忍俊不禁,也真的笑出了声。

“回答我。”他道:“你真的想要我和方遥在一起吗?”

顿了顿,又补充道:“只要你说‘是’,我现在就离开。”

他们的距离很近,沈随成功的捕捉到了顾念棠脸上的慌乱。

男人咬住了下唇,晃动的瞳孔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沈随等了一会儿,见他半响不开口,催促道:“回答呢?”

“我……”

这大概是顾念棠继承公司后,人生中少有的被逼到死角的时候了吧。

有时候沈随真想不明白,明明在这里只要说一句:“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你离开我,不想你喜欢上别人。”就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为什么顾念棠能这么纠结。

他叹了口气,正想说“算了”。

面前的oga却在这时抱了上来,手臂环住他的腰,手指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

“我……”

顾念棠哑声道:“不想你离开我……”

--

这三年来,你有没有一刻想过,我绝不会离开你?

听到问话的瞬间,顾念棠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答案:没有。

如今得到的这些幸福,严格来说,其实是靠着他的手段和算计得来的。如果他没有逼方遥离开,沈随的视线不会看向他。如果他没有向沈随的父亲施压,沈随也不会娶他。从头到尾,都是他在逼迫沈随。

沈随的心情如何?顾念棠不知道,也不敢私自揣测,畏惧着得到不好的答案。

一千多个日夜的催化酝酿,他对alpha的爱意已到了一个他自己都害怕的地步。神奇的是,占有欲、爱欲、控制欲,种种欲望混杂在一起,最后却凝结成了一种纯洁剔透到无私的感情。只要沈随能开心,能幸福,顾念棠觉得,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

所以,一个月前,在沈随的母亲找上他,劝他主动离开沈随,让沈随和方遥在一起时,顾念棠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说不定,在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把这三年当成了偷来的时光。而偷来的东西,迟早都是要还回去的。

他给不了沈随孩子,给不了他足够的安抚,给不了他任何他本该给的东西。

他的内心是荒芜的,是枯败的。连夜的噩梦,紧闭的窗帘,漆黑一片的屋子,痛痒交织的腿伤,数不清的折磨与痛苦,无穷无尽的算计,这就是他的世界。

但沈随是明亮的。

他不想——也不该拉住沈随。

但,怎么办。

顾念棠将脸埋进alpha的颈窝中,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他没办法放手,没办法放眼前的alpha去往另一个oga身边,光是想一想那样的场景,就嫉妒的快要发疯。像是有谁扼住了他的脖颈,无法呼吸,痛苦难熬。

——您和他在一起,是没法有孩子的。是,您不在乎,那小随呢?您应该很清楚,alpha和一个低适配度的oga在一起有多难熬,而且他现在年纪小,等以后长大了,想要孩子了,是会怨您的呀。现在他年纪小,分不清轻重,但顾总,你比他年长八岁,应该懂得我说的意思吧。

——现在小遥回国了,顾总,您也该放手,让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回到正轨了。

——子孙满堂,家庭和睦,这才是幸福。

“沈随。”顾念棠闭上眼,听见自己小声道:“别离开我……”

我也想让你幸福……

可我离不开你……

下一刻,alpha抬起手,将他一把抱起。

身体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之中,随后男人温暖沉重的躯体压了上来,乌木醇厚苦涩的信息素漫入口鼻,令顾念棠软了身体。双腿被分开,不久前刚经历过情事的后穴尚未完全闭合,肠道依旧湿漉漉的,轻易便吞下了两根手指。

头脑乱成一片,无法思考任何事,只知道紧紧的抓着身上的男人。胸腔里发出压抑的哽咽声,每一次心跳都牵扯起剧烈的痛意。那疼痛甚至比当年伤口发炎化脓还要深刻,几乎深入了他的灵魂里,给他的灵魂也留下了伤疤。

“沈随?”

强烈的不安在顾念棠的脑海里扩散,他睁开眼,低声呼唤。

“我在。”沈随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点点的哑,大手抚上他的后脑,轻轻抚摸他的后颈,摩挲着,带着浓浓的安抚意味。

后穴里的手指按压上敏感点,顾念棠的呼吸不受控制的加重了,他咬紧牙齿,费力的将呻吟吞下。哪怕已做过不知多少次,他还是学不会诱惑alpha的技巧,只能努力的将腿分的更开,再放松身体,让身上男人能更好的玩弄自己的身体。

短暂的扩张后,手指抽出,更滚烫更坚硬也更硕大的硬物抵住了穴口,顾念棠咬住了下唇,微微抬起下巴,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更先来的是亲吻。

alpha的唇很温柔,先是轻吮,然后湿润的舌尖舔开了他的唇缝,划过齿列,探入了他的口腔,勾住了他的舌头,又吸又舔,极尽缠绵。

顾念棠舒服的眯起眼,他听见沈随让自己搂住他,便抬起手臂,勾住了alpha的脖颈。

乌木的信息素层层叠叠的将他包裹了起来,恍惚间,顾念棠感觉到自己的臀被托了起来,随后那根粗长火热的肉棒挤开了穴口,以一种缓慢坚定的速度撑开了他的身体。

他在被沈随占有着,同样,他也正拥有着沈随。

沈随的肉棒,沈随的手掌,沈随的体温,沈随的信息素……

都是他的。

顾念棠下意识想要忍住声音,却因口中的舌头无法闭紧嘴巴,他听见了自己断断续续的、几乎带着哭腔的呻吟,听起来一点儿都不甜,不好听。他应该压住的。

可现在他做不到。

后穴含着的肉棒进到最深处后等了一会儿,才开始抽插,每一下都又深又快,带着黏腻淫靡的水声。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进入到自己肚子里的肉棒的形状,好粗好硬,将他的深处完全的撑开了,填的满满当当。

一件很显然的事情是,沈随对他身体的了解程度比他自己还要高。那条热乎乎的肉棍儿无论怎么顶,都会准确的磨过他的敏感点,然后重重捣进他的肉穴深处,身体彻底浸在了酸甜的快感里,拾不起力气,也再思考不了任何事。

“沈随……”

顾念棠再控制不住,低声轻唤。他一边与沈随接吻,一边反复的喊alpha的名字,呻吟越来越清晰,但他已不再在乎了。

以前他总怕情感太过外露,沈随某天离开他的时候,会因同情而犹豫不决。但现在,顾念棠想:如果今天以后,沈随就要离开他,那么他那点伪装也没什么所谓了,还不如放纵一次。若沈随会因此有所同情,那就更好了。

“沈随。”他又喊了一声,收紧了搂住alpha脖颈的手臂,眼睫毛因沾了泪水变得沉重,顾念棠将那点泪水眨掉,然后道:“我……”

我爱你。

这三个字,他在心里反复诉说过千万次。

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而沈随竟好像领会了他的意思,在昏暗中给了他一个微笑,亲他的唇瓣、唇角、下巴、侧颈。反反复复的烙下吻痕。

身体里的肉棒抽插的越来越快,动作又凶又猛,可流连在他身体上的唇舌却意外的温柔。顾念棠的思绪都好像飞远了,于是肉体上的渴望越来越明显。

他忍不住道:“标记我……”

隐约听见一声闷笑,随后,男人竟就着插入的状态,将他的身子翻了过去。

粗长的坚硬在肠肉里磨了一圈,顾念棠呻吟一声,忍不住绞紧了后穴。

臀瓣被拍了一下:“放松,让我进去。”

进去哪儿不必多说。

顾念棠顺从的放松身体,他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才叫“打开生殖腔口”,但完全的顺从与努力的放松每一次都能起到作用。

大肉棒微微撤出了一截,然后调整了角度。

生殖腔是oga最隐秘的部位,也是最敏感的部位。顾念棠努力忍着,却还是在沈随插进腔道的时候漏出一丝哭腔。

后颈被亲了,吮了吻痕,然后便是牙齿——深深的咬进他的肉里,流出了血,然后被注入了信息素。

苦涩的气息流进了他的血液,又被带到了他的全身各处。肉腔被完全打开,alpha滚烫的大肉棒将里面填的满满当当。

然后便是成结。

痛是痛的,但更多的还是爽。alpha的精液源源不断的涌入肉腔,顾念棠失神的趴在被子里,直到卡在穴口的肉结消退,他才堪堪回神。

他想要坐起身,可沈随便没有离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搂住了他的身体,哑声问:“舒服吗?”

顾念棠点了下头。

然后又用手臂遮住了眼睛。

半响,他道:“我想放你走的。”

可兜兜转转,他还是做不到。

沈随怔了一下。

他慢慢的收紧了环在顾念棠腰间的手,莫名想起了十五岁时的事情。

那时他刚升入高中不久,身边的朋友却都已经在方遥和他父母若有若无的推动下,知道了他有一个适配度99%的顶级oga青梅竹马的事情。于是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和那个oga在一起,毕业后就会结婚,然后生子,最后白头偕老。

那时的沈随,面对朋友的打趣,面对方遥的暧昧,采取的不是拒绝,而是……

而是一种近乎于默许的漠然。

他从不掩盖自己的冷淡和疏离,却也不正面回绝对方的好意。或许在心底的某处,他和那些人所想的一样,也觉得自己最终会和方遥走到一起,去过所谓“幸福圆满”的生活。

十五岁的沈随坐在操场上,膝盖上放着练习册,仰头看着天空,心里装着的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灰色的虚无。和方遥在一起,他觉得无所谓,和其他oga在一起,他也觉得无不可。

处于青春期的少年想了又想,翻到练习册的扉页,用中性笔心不在焉的写: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

所以,不要去妄想谁会理解自己,又或者谁能给他依靠。他是alpha,是顶级alpha,本来也就不应该依赖于他人。

漠然冷血的家庭教育将这孤独悲观的理念深深植入了沈随的骨血之中,于是他早早的就学会了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喜欢也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不怪其他人认为沈随会和方遥在一起,也不怪顾念棠会觉得沈随会离开。

毕竟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沈随眨了下眼,随后笑了起来。

他抚摸着怀里oga的背,从后颈,到尾椎,一寸一寸的,极其缓慢,像是在抚摸一件无比珍贵无比稀有的宝物。

然后低下头,亲吻那双沾了泪的眼睛。

“之前我总觉得你太不坦诚,”沈随低声道,看着那双湿润的黑眼睛,心中软的几乎化出水来:“现在想想,其实我也半斤八两。”

“我爱你,顾念棠。”

敞开心扉,把真实心意说出来的感觉陌生又奇怪,沈随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不受控制的热了,轻轻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卧室里足够昏暗,能让他说完接下来的话:“自始至终,我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都只有你。”

“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更不要觉得我离开你才能得到幸福。不如说恰恰相反。”他顿了一下,加深了唇角的笑意:“我只想留在你的身边。”

oga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只是怔愣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但黑暗之中,沈随却能听见他鼓动的心跳,从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胸膛传过来,然后,越跳越快。

沈随看顾念棠半天不说话,想了想,又低下头去亲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了他们的身体。

亲着亲着,沈随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人论迹不论心,有人论心不论迹。沈随是前者,顾念棠却是后者。他们之间明明有那么多共通之处,却偏偏在最重要最关键的点上出了分歧。沈随总觉得自己做了那么多,就算不说这些肉麻的情话,顾念棠也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意。殊不知这个看起来强大又冷漠的男人心底埋着深深的自卑,无论发现了什么,都不敢轻易相信,最后频频错过,只剩满心落寞。

他抬起手,拨开顾念棠脸上的乱发,又在男人眉心间落下一吻。

“真傻。”沈随低声喃喃,却也不知是在说顾念棠还是在说他自己。

这时,他忽然感觉怀里一直没有反应的oga动了一下,他垂下眼,想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顾念棠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抬起手臂,回抱住了沈随的腰。

然后将脸埋进沈随的颈窝里,鼻尖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

方遥第十次抬起手腕,看了表盘上的时间。坐在茶几另一边的沈家父母,一个赔着笑脸,另一个则冷着脸竖着眉毛,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却发现里面已经没了茶水,叹口气,他将茶杯放了回去。

“小随还是年轻了。”沈母无奈的笑着,“但孩子不知轻重,父母总是要帮衬着些,谁不是从不懂事走过来的呢。”

方家夫妇脸上的不满已无法再掩饰。方母摇头道:“再怎么帮衬,也总得有个度。我们是念着旧情,加上孩子之间的关系,才一而再再而三的答应过来。但你们这……当初小遥突然出国,的确是我们家做的不好,所以沈随和其他oga结婚,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现在……”

沈母牵了牵唇角,有些尴尬,只干巴巴的说:“他会离婚的……”

大门在这时传来动静。

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了过去,方遥也精神一振。这两天来,他每每想起露台上的事,都会感到十分的后悔,那时他带了些酒意,行事便莽撞了些,后来清醒了想要打电话给沈随道歉,沈随却也不接电话。他只好拜托父母,前来沈家拜访。

昨天他们就来了一次,沈母给沈随打电话,还用了沈父生病的理由,沈随都没来。今天他不愿放弃,又催着父母来了一次。

这一次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好在等待是有回报的,他看着走进大门的高挑男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可下一刻,他刚雀跃起来的内心就又被狠狠敲回了谷底。

沈随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后,裹着长款大衣的男人垂着眼,满脸漠然,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讨债的。

沈随却笑吟吟的握着他的手,让他坐在鞋凳上,还蹲下身去,亲自给那男人换鞋。他不知在说些什么,满眼都是盛不住的笑意,就算是个傻子,也能感觉得出他举止间的温柔。

然后,沈随站起身,将那男人拉起来,带着他慢慢的走到了客厅。

“爸。”他开口:“听妈说您身体不舒服,我和念棠给您买了点补品。”说着,他将另一只手拎着的袋子举了一下,然后才笑着环视一圈,礼貌道:“方伯伯,方阿姨,您们好。”

客厅里的气氛沉了一瞬。

方遥并不知道当初沈随带着顾念棠回家,完全不顾长辈情面,带着顾念棠来了又走的事情。他看向眼前两人交握的双手,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的回过头,看了一眼父母和沈家夫妇的脸色。

“啪!”

打破了僵局的毫无疑问是沈父,他将手中的报纸折起来,猛地往茶几上一拍,恼火道:“你带他回来做什么?!”

“念棠是我的丈夫,我的oga,我带他回我父母家,难道不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沈随一点儿都不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他分明处于易感期,此刻却只是平静的微笑:“我听我妈说有急事,连着催了两天,又不肯在电话里说完,这才打了抑制剂赶回来的。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有什么急事了吗?”

沈父一脸怒不可遏,沈母则微微蹙起眉,方家夫妇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方遥在这时开口。他勉强的微笑了一下:“是我有事想找你,看你总不接我电话,担心你还在因为那天的事生气,就想要当面和你道个歉……”

沈随道:“我没有生气,不接你电话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合适。”

方遥怔了一下:“不合适?”

沈随却是微笑道:“我们适配度太高,私下联系频繁,我的oga会吃醋的。”

方遥脸色一瞬间变白。这一刻他感到的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而是难以置信和屈辱。

怎么可能?他调查过的,也问过父母,问过沈家夫妇,甚至问过好几个去过沈随婚礼的同学。从他们口中拼凑起来的真相,是一个大了沈随八岁的老男人仗着有钱有势,强迫沈随和他结婚,他们的适配度很低很低,远不如他,所以方遥一直觉得,只要自己回国,沈随势必会回到他的身边。至于那纸婚姻,他可以很大度的忽视,当做从未发生。

毕竟,沈随是他的命定之人。

可现在……

他咬住唇,想说什么,可自尊心堵住了他的喉咙。方遥低下头,沉默了下去。

他已明白了沈随的意思。

一旁的沈父怒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的有问题吗?”年轻英俊的alpha说着。微微低下身,将手中的补品放到地上,转而把那冷着脸不发一语的男人搂进了怀里,然后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两对夫妇,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但我是不会离婚的。之前可能是我没说清楚,现在我重申一次,我不是因为钱才和念棠在一起,我是因为爱他。”

“爱?”沈宿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冷笑着:“和一个奔四的残疾oga?”

沈随轻笑了一下,转头安抚般亲了亲怀中男人的耳朵,那男人微微低下头,脸上的神情并未因这直白的轻蔑有任何改变。

“您应该早点认清一个事实。”沈随淡声道:“您是无法掌控我的想法和选择的。我不在乎什么适配度,我只愿意和我爱的、我选择的人在一起。”

这一次沈宿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母就走上前来,满脸担忧:“那孩子呢?小随,你现在年轻,或许觉得没什么,那以后呢?你总要考虑和打算啊!现在我身边的朋友都抱孙子了,我在里面格格不入的……”

“就因为这样,我的意愿和幸福,就要被排到第二位?”沈随看着面前的女人,眼中有一瞬间的复杂,又很快低头笑了一下,因为顾念棠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明白oga对他的担心,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开口道:“母亲,我已经决定的事情,是没人能改变的。您不必再说其他的了。另外,若您口中不能在电话里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指回来和……我的青梅竹马说两句话,那我现在已经做完了。没其他问题,我先离开了。”

“等等。”沈母道:“你……已经决定了?真的就是他了?”

沈随道:“嗯。”

沈母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失望。

沈随心里紧了一下,有很快松懈。他摇了摇头,和顾念棠一起离开了。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可能降下雨来,矗立在厚厚云层下方的单元楼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沈随坐进车里,深深吐出一口气。

好想抽烟。

但下一刻,淡淡的薄荷味漫上来,立马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前座的隔板已经落了下来,顾念棠的手勾住他的脖子,略显强硬的让他转过头去,然后柔软的唇覆上来,令沈随不自觉笑了起来。

“太主动了,宝贝。”沈随放松身体,抱住身边的男人,“我没事的。”

顾念棠摸了摸他的头发,声音里有些许懊恼:“我之前只知道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

沈随侧头枕在顾念棠的锁骨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男人腰侧摩挲:“但没想到我们家关系要更复杂?”

顾念棠“嗯”了一声。

那天两人说开后,沈随怕顾念棠太在乎自己家里的看法,便告诉了一点儿顾念棠自己过去的事。他本以为这些事顾念棠都已调查到了,后来才意识到那位侦探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好多他本应早就告诉顾念棠的事,顾念棠却根本一无所知。

沈随笑了一下,轻声道:“没关系,现在我身边有你了。”

又直起身,看向男人的眼睛:“刚刚我和我父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顾念棠刚刚就站在一边,怎么可能没听见。他今天过来,本来也就是因为不愿沈随和方遥见面,刚刚沈随态度坚决,很大程度上抚平了他心中的不安。面对此刻沈随的问题,他不解的点了点头:“听见了。”

沈随道:“那都是我的真实想法。以后你有什么不安,也可以随时来问我,可千万别自己瞎想。”

顾念棠停顿一会儿,弯起唇角。

“好。”

他再一次拥住沈随,将下巴放在alpha的肩上。沈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在他以为顾念棠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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