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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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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鹿楼,一曲戏毕。

“好,唱得好!”

燕家六少爷燕临川起头,在座看戏的人挤破了头也要替那戏台上谢礼的茶梨姑娘拍手叫好。

她被楼里一同唱戏的姐妹扶着下了台,借着看楼与戏台相距较远,又被那幕布遮挡了些视线,她打量着那燕临川,眼中的火都快冒出了烟。

梨花间。

云儿给她将脸上的妆卸了,她把梳妆台上的胭脂扫落在地。

“小姐平白无故失踪数日,作为兄长,他竟还有心思在这看戏。”

云儿心疼那上好的胭脂水粉,想捡了来看看还能不能用,但茶梨还在气头上,她只好压下心痛的感受,小跑过去抚着她的背。

“姐姐莫气坏了身子,这燕家已经为这事忙前忙后了好一段时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要有消息早有了,不过也是做给外面的人看看罢了,”茶梨握紧了拳头,恨恨不平,“若我没被困在这戏楼,我定翻遍了这天也要找到小姐。”

云儿立马“嘘”了一声。

“姐姐慎言。”

若要问这戏子怎会和那高贵的燕小姐有了牵扯,问那说书的,答案如那民间话本那般俗套,且比比皆是。

她本一商家女,小时候被那贼人掳了去,卖到一家黑心的收容所,那些人逼着年幼的孩子上街要饭,坑蒙拐骗,或是偷钱抢劫。

她不听,便会被打得遍体鳞伤。

伤没好,正好他们将她拖上街,让她连可怜都不用装,去骗取人们的钱财。

在长期的压迫和毒打下长大,她也学会了偷奸耍滑,知道哪些人好偷,哪些人好骗,没让自己饿过肚子,做事也不凭良心。

那日她偷了燕小姐的东西被抓了回来,那小姐见她梳洗后的容貌出众,又与她有几分相似,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留了下来。

教她识字作画,在外宅养了几年,将她养得出挑,见她对戏曲感兴趣,便花了大价钱将她往戏班里送。

茶梨清楚无人会因为恻隐之心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百般照料,她一直在等那个可以为燕七小姐鞍前马后的机会。

京都最有名的戏台便是这秋鹿楼,她咬紧了牙关才在这个地方留了一席之地,权贵们爱听曲儿,她从这里打听来的消息全都往燕小姐那送。

前些月,燕小姐让她模仿她的仪态,给她唱一出归家思亲的戏,她那时就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再后来,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燕小姐都亲自教她怎样做才能与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燕小姐曾问过她想不想做这高门贵女,她当时回答说,唱久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戏,常常会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凤凰,若那枝头上有燕小姐,她倒是愿意飞蛾扑火,做那梁山一梦。

燕小姐笑着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茶,却一口没喝,她说:“我不是那头凤,我是那枝头人人可以宰割玩弄的雀儿,兴起时逗一逗,兴败了便可弃如敝履,我倦了也不得休息。”

“你,是我的角儿,我想你给他们唱一出好戏,戏中你没被他们玩死,戏外便尽享这荣华富贵。”

“戏扫了他们的兴,便万劫不复,再无翻身之日,我接着做我这高门贵女,你受着万夫所指。”

多年的情分,一朝利用,茶梨虽然猜到了这其中缘由,却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气愤难过,她在燕小姐面前跪下,不为求情,只为问一问:“我自四年前被小姐抓回却好生相待,小姐一直待我亲如姐妹,我只想问一句,这其中情分,小姐可有半分掺假?”

燕小姐摇头,也没叫她起来,问她:“你想清楚了?”

“愿为小姐效劳。”

燕小姐请了角儿,这戏台还没搭到一半,就在人们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起初她还以为外面散布的消息是小姐给她提的一个醒,可她等了好几日不见她们平常联络的探子传来小姐的消息。

燕小姐曾告诉她,戏台建好了,她的丫鬟会来接应她。

后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不仅燕小姐失踪了,她的丫鬟也惨死在燕家的大门前。

燕小姐绝对出事了。

可怜她被这戏绊住了脚,还得日日见那燕六少给她的戏叫好赏钱。

如果不是怕这燕小姐回来这搭好的戏被她闹得天翻地覆,她豁了这一身戏服也要为燕小姐向燕家讨个公道。

我是那枝头人人可以宰割玩弄的雀儿?

茶梨在心里琢磨着这一句话。

“茶梨姑娘可在?”门外,小厮敲了敲门,说燕少爷请茶梨去梅花间一叙。

“暂且等一会儿。”

茶梨从梳妆台的柜子里拿出面纱带好,又换了一身华丽的行头,才在云儿的搀扶下不紧不慢地来到梅花间。

眼前的燕临川手里拿了个故作风雅地扇子摆弄,一双好看的瑞凤眼露在外头,收扇时眉眼弯起,起身上来迎她。

“茶梨姑娘今日可终于赏了脸,让我好生惊喜。”

燕临川做了个请的动作,便招呼着她坐下。

他还没靠近茶梨,她就用帕子捂着嘴后退一步,燕临川的眼神立马就锐利了起来。

“茶梨姑娘不待见本少爷?”

这倒是实话。

茶梨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道:“我身上病气重,少爷还是离远些好。”

原本是为她的消失做个铺垫,没想到如今用来应付这燕六少。

燕临川打量了她两番,想起这几日他来听戏,茶梨都是被身边的人扶着下的戏台,还从不见客,心里的不愉快散了不少。

“正好我今日带来了许多补品,还有些首饰金银,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张罗着身边的仆从将那些东西拿到桌上打开,茶梨匆匆扫了两眼,便点头道谢:“那便多谢燕少爷好意……”

她的视线黏在了一对山茶花耳饰上,燕临川见她喜欢,便欢欢喜喜地把它交到她手里。

茶梨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笑道:“这女儿家的物什,倒是好生精致,我这辈子还没怎么瞧见过。”

燕小姐平日里最爱带这一对耳饰,有一只不小心被她打碎了,她花了好大的价钱才给燕小姐打造了一只一模一样的,上面的纹路和色泽与原先的看着一样,但她绝对不会认错。

“我家妹妹喜欢捯饬这些玩意,我倒是不怎么懂。你要是喜欢,她那里还有些,我找来给你看看?”

燕临川满不在意的样子让茶梨一时火大,她伸进自己的衣袖狠狠掐自己一把,才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燕少爷别说笑了,小姐那么高贵的出身,少爷怎能拿她的首饰哄我开心……”

“可别让人听了去。”

“这有什么,我妹妹这一失踪,可不一定回得来……”

“燕少爷!”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捂住用帕子捂住唇装作呕吐的样子,“我有些乏了,就不陪燕少爷解闷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燕临川打开扇子扇了扇,靠着门见人走远了,示意仆从也跟着出去,才把慢慢门关上。

回到桌前坐好,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正想再倒,被一只手按住接过,放到桌上。

他抬头看向那个男人,抱怨道:“叫我来这儿见茶梨姑娘,我倒是看出来她对那燕梦婉有情有义,可这与燕梦婉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燕迟江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答他的话。

“每回做什么事都让我猜,我看五哥你上辈子闷葫芦成精,这辈子也没逃过当这葫芦妖的命运。”

燕迟江示意他看向桌上的首饰,燕临川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就少了那对耳饰,还是我亲手交给她的,有什么问题吗?”

燕迟江这回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跟他说话像是会降低自己的智商般侧过身子看窗外的景。

燕临川也不是一次两次被他五哥这么对待了,看着那空了的首饰盒,他想起来燕梦婉有一段时日不曾戴过这对耳饰,后来他撞见那只耳饰被人送了回来,燕梦婉便收了起来,不曾见她再戴过。

不行,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一连几日,茶梨唱完戏不见这段日子日日来听戏的燕临川,她握住燕小姐的山茶花耳饰,倒是下定了把燕小姐给她搭的戏唱完的念头。

她倒是要进燕家看看,这燕家藏了什么秘密,让小姐大费周章地要她去瞧一瞧,在关键时候还出了事。

“燕六少今日也没来?”

茶梨下了台子,便听到有其他人在议论她。

“怕是燕少爷听腻了茶梨的戏,我看呐,她也得意不了几时。”

“要不是燕少爷捧着她,她在这秋鹿楼哪还有一席之地。”

和她积怨已久的玉溪拍了拍手,假惺惺地阻止她们的谈话:“行了,人家势头正盛呢,别在这说胡话了……”

她旁边的人笑着为她整理戏装,掩着笑道:

“茶梨姑娘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茶梨将推开的门轻轻带上,穿着戏服回了梨花间。

云儿看见她来,伺候她卸妆换衣,见她脸色疲惫,心疼地喂了她几口水:“一定要做这么绝吗?”

“我们像以前和小姐商量好的那样因为病重离开不好吗?”

茶梨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抬头看进云儿的眼睛,她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她的手:“前些日燕少爷拿那对山茶花耳饰试探我,我露了马脚。”

“我这个身份,留不得了。”

茶梨告诉云儿,她把一切都打理好了,要云儿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等她的消息。

不过在去燕家之前,她必须得让燕六少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我之前托你买的东西?”

云儿哭丧着脸将手里的药交给茶梨,将坐着的茶梨搂进怀里,摸摸她的头:“姐姐,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嗯……”

……

又到了要唱戏的日子。

茶梨在戏台下,往看楼那边瞧了几眼。

“你就算是把那儿看穿了,燕少爷也不会过来捧你的场。”

茶梨理了理衣裳,带着浅笑给终于做了正角儿的玉溪行了个礼:“妹妹怎么这么说?”

玉溪上下打量了一番,哼了一声迈着高傲的步子走进了化妆间,茶梨注意到她身上的香露变了,身上的戏服也像是换了新。

看来,这位好妹妹的话要反着听。估计在台上,她给她安排了一支出糗的好戏。

倒是全了她今日的安排。

这边,燕临川待在包厢里,视野比不上看楼好,他在这里万分嫌弃。

“要不是五哥叮嘱我不要露面,我喜欢的这戏还能被他们换了人?看看这唱得是什么东西?!”

他连嗑瓜子的心情都没有了,起身就要走。

刚到门口就戏台那边就传出来一阵骚乱。

他摇着扇子过去凑热闹,就看见前几日还掩着面跟他说话的茶梨姑娘一身艳红的戏袍倒在血泊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颤抖着向他伸手,口里还喊着:“燕……燕少……”

然后她就被人群挡了去,那只手无力地垂下。

他被她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得一怔,回到包厢时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茶梨姑娘没了……”

他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在地上,揪着打听消息回来的小厮的领子,红着眼睛到道:“你说什么?”

小厮被他吓了一跳,但还是抖着身子将话交代完:“因……因为茶梨姑娘无父无母,在京都也没人收尸……又……又是戏子……楼主让人给她品质较好的敛席……”

“丢到城西的乱葬岗里……去了……”

“滚!”

小厮连滚带爬地出了包厢。

燕临川在包厢里坐了一会儿,匆匆忙忙让人备了马车要往城西赶,一上车,才发现他的五哥和一个坐姿没个正形的男人,坐在马车里给他备好了茶。

“事有蹊跷。”

燕迟江让他稍安勿躁,马车起程,他将茶递给了燕临川。

他哪还有心情喝茶,他接过后放在一旁:“哥,到底怎么回事?”

“是秋鹿楼另一招牌,玉溪干的好事,她本来是想给茶梨一个教训,但茶梨身子骨弱,又落了病,这一折腾,就一命呜呼了。”

那个男人笑得风流,说起话来绘形绘色,他一拍手,接着说道:“这玉溪间接害死了人,没受一点委屈,你猜为什么?”

燕临川下意识回了句:“为什么?”

“因为楼主是她的裙下臣啊!”

“秋鹿楼要是出了人命案,这名声可不好,但要是是那姑娘自己身体不好,再一失了足,那可就不能怪上这楼高了。”

“既能保住名声,又能保住角儿,还能保住自己的情人,何乐而不为?”

燕临川皱着眉头,还是不愿相信他那么爱看的戏没了他喜欢的主角,他将头嗑在马车的车壁上。

“我们暂时还动不了这秋鹿楼,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当然不是,这茶梨姑娘死得太蹊跷了,偏偏死在我们要大费周章查她之前,你哥这不是,”那个男人挑眉看向燕迟江,“叫我来验验她是真死还是假死?”

燕临川瞪大了眼跟着看向燕迟江,心中惊疑不定,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五哥的想法,他也说什么话他也不会听。

他支支吾吾地向燕迟江提出一个要求:“验好之后,可……可不可以将她好生安葬?”

那个男人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笑道:“怎么,是你的小情人?”

燕迟江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识趣地闭了嘴。

他重新给燕临川倒了杯茶,他喝下了,他才应了他的要求。

路途遥远,天色渐渐暗沉,昏暗的深山老林,还有飘在身上刺骨寒冷的雨,燕临川不禁回忆起她死前的样子,不敢和他们一起下去验尸。

男人名叫秋锦之,走在前面为燕迟江撑着一把墨黑的伞,燕迟江的手里则拿着一盏美孚灯向前照明。

乱葬岗上尸骨未寒,阴气很重。

有些尸体被后来的人妥善安葬好,立了个小土堆;有些被山上偶尔出没的野兽叼了去,只留下带血的衣裳;有些则永远待在他们被抛下的地方,腐烂发臭……

而上山的两个人,一个整天和死物打交道,一个不知惧怕为何物,都面不改色地在那一堆尸体里寻找着他们的目标。

茶梨姑娘死前穿着一身戏服,且刚刚被抛下,并不难找。

秋锦之眼尖地看到那双唱戏穿的靴子,拉着燕迟江就往茶梨躺着的那个方向走。

燕迟江蹲着慢慢打开敛席,用灯去照茶梨的脸。

她的脸上还带着戏妆,凌乱的发丝被雨水打进黏在湿润的泥里,眼睫上细小的水珠密集。

雨飘在她的脸上,一时模糊了她的妆。

秋锦之跟着蹲下,他掐着茶梨的下巴左右查看一下她的状态,呼吸和体温没问题,虽说这雨会带来些寒气,但她身体冷得刺骨且僵硬万分,他又查看了一下她身体的状况,抬起头向燕迟江摇了摇头。

正要起身,他就看到燕迟江卸了茶梨的下巴,打开嘴看了看里面有没有藏着什么药,没有找到,他就又给安了回去。

秋锦之想起前些日他还在燕迟面前嘴贱,不由得用手挡住自己的下巴。

狠还是他狠……

“卷上吧。”

燕迟江站了起来,拿过秋锦之手里的雨伞,说道。

他听话照做,就看到燕迟江直接转身离去,秋锦之连忙跟上他的脚步,大喊道:“诶诶……你不是答应你弟弟要将那姑娘安葬好,这就走了?”

燕迟江回眸,面无表情道:“一个戏子,还配不上被我弟弟记挂。”

“你不怕你弟知道了伤心啊……”

燕迟江这回唇角边带着一点弧度,明明看向他时没什么情绪,他却莫名地感受到了燕迟江的威胁。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说漏嘴。”

“欸,等等我……”

……

三日后,燕家大厅。

“四少爷,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周管家从燕晓池的手里拿过有市无价的老古董,小心地擦拭好,躲开燕晓池要抢夺的动作:“这可是二少爷费了好大心思弄来给大少爷珍藏的,碰坏了二少爷要找我这把老骨头算账呢。”

燕晓池抱胸故作埋怨道:“好啊,老周我平日里待你也不薄,就这一个古董我还碰不得了?”

“我大哥那一屋子的稀奇玩意,也不缺这个……”

趁周管家不注意,燕晓池从他的手里将古董顺过来,在心里计量着这东西转手卖了得值多少,够不够他这一个月的开销。

周管家摸了摸他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叹了口气道:“二少爷说,您的银钱过几日便会送到您的手里。”

燕晓池立马就将那个古董小心地放好进盒子里:“我就知道,二哥不会不管我。”

看着燕晓池潇洒离去的背影,他又深深叹了口气。

想那年大祸临到燕家,若没有燕晓池的亲生母亲,也就是三姨娘拼了命护住燕家的子孙,燕家也不会有这般光景。

就是可怜燕晓池当时太过年幼,亲眼见到母亲死在自己面前,受刺激得了魇症,就连三姨娘的葬礼也被他疯疯癫癫地毁了个彻底,后来直接认不得自己的亲生母亲……

被治疗好后,医师说他不能再接受地找她,甚至狠不下心来从家里离开,他与她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他又应该用什么身份关心她?

赵谦禹转身打算离开,身后的门传来被推动的声响,他回眸,对上燕霄九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我家妹妹不在这儿。”

他垂眸看着赵谦禹,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

“倒是赵先生,不去参加宴会,跑来这客房找我的妹妹,你说,你有何居心?”

赵谦禹皱了皱眉,燕霄九这句恶意揣度他人心思的话令他很不适。

“我找燕小姐,自是有事要谈。”

“燕二少,你这话言重了。”

赵谦禹说话期间,注意到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从燕霄九的背后环抱住他的腰。他这才发现燕霄九的眼角处带着生理性的猩红,满脸都是被打扰好事的不悦。

他竟然……

赵谦禹一时僵硬在原地,耳尖泛红。

“打扰了……”

反应过来后,他落荒而逃。

燕霄九重重地关上了门,捉住茶梨因为药性在他身上作乱的手,他扯开几个衬衫的纽扣,抱着她换了一个方向,将她的双手手腕交叠握在手中,死死地抵在刚刚关住的那扇门上。

她的背靠着门板,一只腿不自觉地勾上他的腰。

他危险的呼吸撒在她的脸颊边,眯着眼质问:“什么时候认识的赵谦禹?”

“他为什么要找你?”

“他找的到底是燕梦婉,还是我的梨儿?”

茶梨眼眸湿润,脑海里早就被情欲占据,听了燕霄九的话,她只会摇头说自己不知道,燕霄九却不买账。

“今晚参加宴会的是你,”燕霄九凑近,摩挲着她的眼角,“你前脚刚入院,没一会儿他就跟在你身后进来,还一直看着你到我的身边坐下。”

虽然不知道梨儿是怎么顶着一张和燕梦婉一样的脸混进燕家的,也不清楚她的背后有多么大的局,但燕霄九再次见到她,庆幸之余,他不愿去思考那些他不想要的答案。

他只想把人留在自己的身边,让她只想着他,只念着他,一点也不记得别人对她的好。

“梨儿,你让我怎么办?”

燕霄九抵住她的额头,手上克制不住地加上了力道,身体朝她贴近,带着惩罚和占有意味的吻压在她的唇上辗转,然后粗暴地撬开她的贝齿,在她的口腔中放肆地掠夺,纠缠,侵占。

毫无章法的吻让茶梨不舒服地反抗了几下,燕霄九摁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作。

她的几声呜咽被他吞没于唇齿之间,唇边流出的一点津液也被他扫进嘴里。他攻城掠地,霸道地,强硬地索取,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让她的全身上下都留下他的气息。

茶梨讨好地回应他,却迎来更加激烈的,几乎快要窒息的,疯狂的吻。

燕霄九放开时,他们唇瓣分开的间隙扯着细长的银丝,茶梨脱力地下滑,又被他掐着腰提起。

她的鼻尖泛着酸意。

像久久溺在水里一般,好不容易上了岸,她死死抱着身边唯一的浮木大喘着气。

他的衣领本就在接吻的时候被她抓得凌乱,现在她抱着他,柔软的乳房紧紧贴着他敞开的胸膛,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耳尖更是红到滴血。

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茶梨抱得更紧,像是害怕再来一次霸道绵长的亲吻。

燕霄九哭笑不得,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肩膀:“要做缩头乌龟?”

茶梨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又恢复正常。

“我还气着呢,”燕霄九摸摸她的头发,低头在她的颈侧蹭了蹭,笑着喊她,“小怂包。”

“我不会再那样了,你松开我好不好?”

茶梨带着鼻音拒绝:“不要……”

燕霄九就是个大骗子。

燕霄九抬胯在她的身下蹭了蹭,茶梨感觉到带着热意的硬物碾过她娇嫩的花唇,带来一小串向上的电流,穴中收缩挤压着还残留在那的液体,滑动着流下的触感让茶梨轻哼一声。

“嗯……嗯啊……”

燕霄九先是慢慢地磨着,然后试着加重力道接触着她的肉瓣,将它撞的外翻,它的内侧贴在青筋分明的肉棒上,随着摩擦的动作分开,贴合,分开,再贴合。

好几次擦过她空虚的花穴,挤进去一点,又快速地抽回,绵密的快感不似插入那般几乎灭顶,酸意如细小的雨珠一点一点滴入海面,直到渐渐演变成狂风暴雨,掀起滔天的巨浪将她淹没。

“呜……啊啊……嗯嗯……啊哈……嗯……嗯啊嗯……”

茶梨在不自觉中放松了抱住燕霄九的力道,他重新将她抵着门上,一只手抓住她搭在他腰间的大腿,另一只手牵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边轻嗅,舔吻她的手心。

舌头渐渐上移,卷着她的指尖轻舔咬合,他带着她的手指推进他的口腔,在里面一点一点地搅动。

茶梨迷蒙着泪眼看他,又被他身下变快的动作逼得闭上了眼,只能感受到他的舌尖挑逗着她的手指,连带着她的心尖也开始颤栗。

他将手移到她的臀上,微微抬起,龟头挤进她的穴里浅浅地抽插。

肉瓣湿哒哒的,缓冲了一点他的力道,将原本强烈的摩擦变得柔和,酸意却蔓延得更加厉害。

“嗯……嗯呢……嗯嗯……啊……”

茶梨的声音渐渐变了调,轻喘的呼吸和猫叫似的呻吟,还有慢慢蠕动着收缩的肉壁,无不在昭示着她即将进入高潮。

燕霄九加快了速度,在她抓住他的肩膀就快要抵达终点的时候,他将肉棒一整个操进去,茶梨紧紧扣住他肩上的衣料,像是要把指甲嵌入他的肉中,她克制不住地大叫出声。

他的肉棒被她紧紧绞住,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挤压缠裹,酥麻的快感从后腰攀至颅顶,他眸色晦暗,咬着她的手指不让她抽离。

他摩挲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眼角的那滴泪滑落。她的鼻尖,双颊,耳廓都染上了鲜艳的红晕。

他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眼底不知是被爱意还是妒忌激起的兴奋再也没能藏住,他垂眸,松开了口中被他狠狠欺负了的那几根手指。

茶梨从高潮的余韵里出来,就发现自己被燕霄九换了一个位置,她跪在地上,臀部翘起,他还拍了拍她的后腰,哄着她将腰身下压一点。

温柔的声线迷惑着她,她迷迷糊糊地听话照做,没一会儿,身后就传来一声餍足的叹息,带着微微气声的笑更是让茶梨莫名羞红了脸。

“好乖……”

话音未落,燕霄九火热的肉棒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在她肉壁的包裹下直直往她的深处顶进,带着像是要把她操穿的力道,不容拒绝地,连续不断地推挤着她的穴肉。

他死死地摁着她后腰的梨花胎记,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极致的愉悦和满足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狰狞,片刻后又恢复一副如沐春风的温驯模样。

“啊……嗯嗯……嗯呐……轻一点……啊啊……嗯啊……啊哈……”

激烈的快感随着他越来越迅猛的动作在她的脑海里频繁地炸开,她语无伦次地尖叫呻吟,身体被撞得前移,又被他拖回来接着操干。

他将她的双腿分开了些,她被带得腰身更加下塌,臀部在他全部挺进时与他的耻骨相撞,燕霄九往下看去时,她的臀肉被挤压与晃动时柔软又富有弹性,他忍不住抓着她的臀肉揉捏。

滑腻细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嗯……嗯呐……不……啊啊……呜……胀……不……啊啊啊……嗯……不要……好快……”

“嗯……受不了了……啊啊啊……嗯呐……嗯嗯嗯……停下……”

她一只手搭在门板上,另一只撑在地上,都不稳地颤抖,她呜咽着匍匐,又被撞得抬起头尖叫着哭泣,噗呲噗呲的响声与不停晃动的门板声交错,时不时被她的声音掩盖。

燕霄九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臀肉,痛意和快感一同化作麻痒的电流涌入茶梨的大脑,她死死咬着唇,穴肉一颤一颤地快速收缩,她害怕地想要逃离。

可她被他死死禁锢住,只能被迫承受他掀起的一阵阵汹涌的浪潮,像是被卷入幽深的海底,极致的毁灭后紧接着梦幻般的新生,将她抛进欲望的地狱,勾她心魄,诱她沉沦。

她脑海里一团一团烟花炸开,快感太过激烈密集,下身更是湿得不成样子,哆哆嗦嗦泄出更多的淫液,茶梨快要被逼疯了,燕霄九却只给了她一会儿缓冲的时间,顶着紧缠着肉茎挤压的穴壁慢慢肏进。

“嗯……嗯啊……出去……啊啊……嗯……好酸……啊哈……不要动了……呜呜……嗯啊啊……好……难受……”

“林生……林生……我好难受……”

茶梨抽噎的声音细弱,燕霄九被激得更加兴奋,想不顾一切地听命于自己的欲望:将她干得下不来床,只能由他来照顾。

这个想法早在他看到她后腰的胎记时就深深扎根在脑海,随着一步一步占有着她的动作愈演愈烈,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可他却在听到她哭着喊他名字的时候,硬生生心软地停下了下来。

他扶着她的腰将她抬起一点,俯身抱住她,肉棒随着下压的动作挤到更深的地方,未知的恐惧让茶梨肩胛微颤,燕霄九柔声细语地哄她:“乖,梨儿不哭……”

“我停下了,不哭……”

他隐忍得难耐时,就着她的后颈舔弄轻咬,等她的啜泣声小了些,他带着她撑在门板上的手摸向她肚子上的凸起。

“要不要跟它打声招呼?”

燕霄九轻笑着问。

茶梨像是意识到肚皮下是让她刚刚哭得那么惨的坏东西,不服气地摁了摁,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被激得冒了出来。

“嗯……”

茶梨感受到身后贴着的胸腔微微震动,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声音还带着尖叫哭泣后的哑意,像是带了个小钩子,毫无杀伤力地控诉:“坏蛋。”

燕霄九埋进她的颈侧笑得声音不稳;“好,我是坏蛋。”

磁性的嗓音明明不是在她的耳边响起,还被闷得含糊,茶梨的穴肉却不自觉地蠕动,腰身也开始发软。

燕霄九察觉到了,呼吸一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不受控制地在她的穴里轻轻地抽插着。

“嗯……嗯嗯……嗯啊……”

温柔摆动的幅度让茶梨舒服得哼哼唧唧,她后退着迎合,细细绵绵的快意与先前激烈的状况相比,对茶梨来说别有一番风味。

“嗯……嗯啊……嗯……好舒服……嗯嗯……这样……嗯呐……要这样……”

燕霄九动作一快点,就会被茶梨叫着名字央求,如她所愿,她就黏黏糊糊一直喊他的字。

她温柔的声音像一双柔软的手,将他这几年找不到她的担忧和焦躁渐渐抚平,那双手又慢慢与他十指相扣,仿佛他们是相恋数年的爱人般亲密地,无尽地缠绵。

他一点也拒绝不了她喊他林生。

像是他从幽暗吃人的森林泥泞里爬出,遇见她这个心软的神明,她轻柔地替他擦去他脸上的脏污,一丝怜悯,却是他的再生,更是他的永生。

他沉溺于她的温柔,期盼她一直降下怜悯。

即便她也许是披着皮的恶鬼。

即便她也许会拉着他坠入更深的泥泞。

燕霄九在她的撒娇讨好下缴械投降,跟着她想要的节奏,他渐渐地也找到了些不同的快感。

他缓慢温柔地推进,细细照顾她的敏感点,她柔得似水的声音和偶尔不自觉扭动的腰肢,都让他觉得无比迷人。

这个时候,他莫名很想看她的表情……

他起身停下时,茶梨眼角泛红地回头看他,她追着他的肉棒动了几下,不明白他怎么就停下了。

燕霄九眼睫微颤,他将肉棒从她的穴中慢慢拔出,蠕动着的穴肉像是不舍地挽留,一缩一缩的。

精液混着淫水随着他的动作被带出,渐渐滴到地面上,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后知后觉地羞红了整张脸。

燕霄九将她从地上抱起,向里面的卧房走去。茶梨不安分地扭动,见他喉结滚动得频繁,好奇地用手指点了点,被他不自在地躲过。

茶梨疑惑的神情好似在说:明明更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做过,为什么她摸个喉结他还这么害羞……

燕霄九抬眸,克制住自己不去看她。

将她轻柔地放在床上,他脱下身上已经被汗湿的衣物,一上床,就被她柔柔地环住脖子,他摸着她的后颈亲上她的唇瓣,开始了新的沉沦。

直到茶梨已经脱力到只能靠着他轻轻地喘息,还迷迷糊糊找他讨要时,燕霄九才发现她的不对劲。

他紧皱着眉头,制住她要作乱的手查看她的状态,她面色潮红,身体更是比他们做爱时还热得厉害。

该死?!

谁给她下的这么歹毒的春药……

燕霄九浑身戾气无处撒,忍着脾气给她和自己穿好了衣服就急急忙忙往自己庭院赶,走到中途就发现宴会那里出现了一阵骚乱,他无暇顾及,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

期间茶梨一直难受的哼哼,他心疼地哄了哄,她反而开始小声啜泣。

他加快了脚步。

踢开自己的院门,燕霄九就看到他的手下站在院中踱步,一副着急的模样,见到他来,连忙上前道:“二少爷,图州那边……”

他打断了他的话:“去叫信得过的大夫。”

那人还想说什么,被燕霄九一个眼神瞪视,只好应下,因为太过着急,反而没注意到自己家少爷怀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女人。

他愁容满面,叹了口气正想去找,就被同样要来汇报行程的沈六拦住了去路。

“少爷叫你去做什么?”

少年抱着手里的剑,微歪着头,笑得一派天真无邪,他却莫名打了个寒颤。

“去找大夫。”他答道。

“哦,你腿脚不利索,我去快一点。”

说着,少年就一溜烟没影了。

沈六沈七是少爷在图州奴隶场上买回来的双生兄弟,哥哥性子淡,弟弟活泼好争抢,凡事只听燕霄九差遣,院里大他们几辈资历的,只要燕霄九没有说明,他们一概我行我素,该顶撞得顶撞,不该顶撞的也会在他们手里脱一层皮。

沈六是弟弟,沈七是哥哥。

他们就像两条攀附燕霄九而生的蛇,一条在他的身后阴冷地吐着信子,一条在前面张牙舞爪地呲着自己的尖牙,提防着一切想要近燕霄九身的人。

尤其是年龄小的沈六,恨不得所有的事都是自己为燕霄九亲力亲为,最喜欢替燕霄九处理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只要他们落到他的手里,必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看着沈六离去的方向,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想起自己还有要紧事汇报,连忙进入院子去找自己的少爷。

敲了敲燕霄九的房门,不见人应答,又看到有仆人提着个空水桶从一旁出来,他拉住他询问:“少爷呢?”

“在洗浴……”

仆人想起刚刚自家少爷怀里抱着的女人,唇角有些难压,想问问眼前一直待在少爷身边的徐叔是什么情况,又想起来燕霄九府中时徐叔让他少说话多做事的告诫,他遗憾地闭了嘴。

等燕霄九带着茶梨将身体里的热汗排出,替她擦干净身子,又派人去燕晓池房间里找了几件之前带着她逛街燕晓池留下的几件漂亮衣物,给茶梨换上后,沈六带着大夫刚好赶到。

燕霄九将茶梨抱在怀中,让她的脸朝着自己的胸膛,手掌将她露在外面一小边的脸挡得严实。

沈六好奇地凑上去看看,发现她的脸都被少爷挡得差不多了,没趣地站在一旁,徐叔插不上话,只能在心里急得团团转。

大夫给茶梨把脉,眉头越皱越深,燕霄九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见他放下手,立马追问道:“她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从药箱里拿出几根针在茶梨的手上扎了扎。

“姑娘前几日受了寒?”

燕霄九想起前些日她的状况,身体一顿,点了点头。

他以为梨儿是趁今天局势混乱被人送进来混淆视听的,没想到从始至终回来的都是她。

大夫刚刚给茶梨把脉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茶梨身上的一些痕迹,在心里暗叹一声,还是接着说道:

“她体内有几种混合起来的药物,我只能分辨出两种,一种极烈,一种极寒,极烈的那种已经被排解得差不多,我扎了几针,服几剂药就可以完全根除。”

“极寒的我暂时不清楚是什么,但我可以写几个方子压制住药性,慢慢调养几月也能恢复原本的状态。”

“只不过……”

大夫犹犹豫豫地看了燕霄九一眼。

燕霄九着急地看着他:“只不过什么?说啊?!”

“她身体已经被药物折磨得气血两虚,又因为性事激烈,下一次醒来可能会暂时性记忆错乱。”

“恢复记忆快则三天,慢则半月。”

沈六探头,笑眯眯地问眼前捏了一把汗的大夫:“什么是性事激……唔……”

徐叔看着燕霄九的脸色,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捂住沈六的嘴把他往后拉了拉。

沈六眼神一厉,正要动手,就看到燕霄九黯淡下来的眸子,站稳后推开徐叔的手,抱着胸哼了一声。

燕霄九垂眸,心里百般滋味,他用掌心轻轻蹭了蹭手下的脸。

她,醒来会记得今天这一切吗,会记得他吗……

“还有……”

大夫从那窒息的氛围里出来,往后默默退了几小步,才接着道:“她双腿也受了伤,想来看过大夫,本可以好得快些,却没有好好遵循医嘱过度用腿,看着又像是跪了……”

大夫的声音在燕霄九带有压迫感的视线下越来越低,后面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又开了几个方子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

沈六看着咋舌:这人不用他吓,就跑没影了。

燕霄九抱着茶梨放到自己的床上,给她掖好了被子,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睡着的面庞,伸出手替她将口中的发丝拨到一边。

他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才轻轻带上门离开。

燕霄九将手里的方子拿给下人去抓药,徐叔终于找到机会,连忙跟他汇报情况:“图州那边的布料生意和沐海的军火生意都出了问题,底下的人查出了几个内鬼以为事情就了结了,一时大意被人钻了空子,需要您过去处理一趟。”

燕霄九从桌上摸了个梨子,咬下一大口果肉,听了徐叔的话,他嗤笑一声,眼神晦暗:“我好吃好喝供着,就养了这么群废物。”

沈六在一旁已经迫不及待要磨刀上阵了,燕霄九话音一转,问他宴会上的状况。

“那个杀手伪装成戏子,跳到一半冲燕柏允扔了毒镖,被他身边那个女人挡住了,宾客里就那个饭店的大老板受了伤,其他的都尖叫着跑远了。”

“杀手被燕柏允抓住后服毒自尽,我趁乱拿了毒镖和那个杀手打斗时掉下来的牌子。”

沈六将腰间别着的东西用布包着,交给燕霄九查看。

蒲榆帮?

燕霄九隔着布摸了摸手里的牌子,不出意外也在镖上看到了蒲榆帮的标志性标识。

他兴致恹恹地将东西丢到一边。

一个大的帮派,怎么会把闹事的场地定在仇人的本营,他们怎么会不知道这里燕家邀请的人非富即贵,虽然他们占着自己有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大罩着,一直猖狂不绝,但孰轻孰重,谁得罪得起,谁得罪不起,他们还是拎得清的……

估计是谁借着他们的由头要做些什么……

要不冲着燕柏允和林向雅的婚事,要不……

冲着回归的燕梦婉。

“少爷,您得快些出发,再晚就来不及了……”徐叔在一旁着急地快要跺脚了。

燕霄九半张脸在阴影下,半张脸在光里,手里的梨子被他啃的东一个口子,西一个口子,坑坑洼洼得不成样子。

他眼角余光在自己的房门口转了转,最后心不在焉道:“知道了。”

他抬头,看向什么都不懂,却一脸新奇地盯着他的沈六:“你留下,让沈七跟着我去一趟图州。”

沈六立马垮下了脸:“为什么是我?”

燕霄九却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他丢下咬完梨后剩下的果核,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沈六无处发泄,瞪了一眼旁边的徐叔,气呼呼地离开了屋子。

燕霄九坐床边,小心地拉开被子将她身上新换的裙子拉开一点,就看到她双腿膝盖上的红痕和淤青,还有一边腿红肿的脚腕。

怎么会是梨儿呢?这几天,几乎上她跪着的时候,他不是视而不见,就是在落井下石……

他指尖悬在那些红痕之上,不敢落下力道。

在客房里,他还让她跪着接受他的欢愉……

他拿出大夫开的药膏,给她抹上后,又慢慢揉捏着她的腿,让药膏被充分吸收。

这几日,他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也许梨儿早就不记得他了,经过这么几天又对他印象不好,他还有机会弥补吗………

燕霄九俯身,将额头抵上她的,不安地蹭了蹭,他闭上眼睛在她的额头疼惜地落下一吻:

“对不起……”

“梨儿。”

……

这边,坐在烟雨琴房那颗百年老树上,陪着燕晓池听了半夜琴的沈七已经快要怀疑耳朵是不是自己的了,迎面就射来一只飞镖。

他双指夹住,拿到手里就发现自己的手套被蹭到了一点点皮。

谁惹他了?

他打开飞镖上的纸条,就看到纸上怨气冲天的话语:气死了,他要带你去图州,凭什么,啊啊我不服……

发了一顿牢骚后,沈六还是好好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燕霄九打探到了一点风声,知道宴会上不怎么会太平,就让沈七对燕晓池溜出去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上他保证他的安全就行,沈六则负责盯着宴会上一些可疑的人,非必要不出手。

现在宴会上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图州那边又出了事,沈七回头看了一眼还撑着下巴听琴的燕晓池,闪到房顶上快步离开。

回到自家少爷的宅院,就看到燕霄九抱着茶梨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看到他时示意他小声一点,还让他跟上。

他跟着燕霄九七拐八拐,才来到燕梦婉的院子。

沈七这才后知后觉被少爷抱得严严实实的是燕家最不受待见的幺女,他家少爷那个名不副实的妹妹。

虽然有点意外,但下一刻他就情绪淡淡地接受了。

只是他家少爷明显心不在焉,出来后还不放心交代他在他没回来之前要看好燕小姐,不要让她受伤,还要看着她好好喝药……交代了一大堆,仿佛一点都不放心他行事

这一般是对他弟弟沈六才有的待遇。

等等,少爷不是让他跟着他去图州吗?

他想起沈六整页纸上快满半页的吐槽,不免疑惑:少爷改主意了?

“沈六,你在听吗?”

沈七抬头,就看到燕霄九皱着眉头看他。

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听到熟悉的称呼,他一下就猜到在他回来之前,估计沈六已经装成他的样子跟燕霄九复命了,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上燕霄九的视线,他一脸不服气,闷闷地说了声听到了,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将燕霄九的话复诉了一遍。

直到燕霄九离开,他才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心里默默祝福沈六演得好点,不要么快被发现。

要不是自己不会说话,有几次事情办砸了不知道怎么跟少爷交代,沈六主动和他换了身份给他免了罚,这么好待在少爷身边的机会,他才不让出去呢……

好吧,其实比起去抓叛徒和整顿内部人员,他更喜欢安安静静地看着人,或者去收集消息。

反正都是为少爷做事,去哪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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