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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寿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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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祯话音未落,一名侍女从侧门旁的屏风后瑟瑟发抖地连滚带爬出来,一边爬一边把头磕得嗙嗙响:“陛下殿下饶命啊!!小人不是有意偷听的啊!!!!”

“朕说了任何人无朕指令不得随意进出,你若是聋了还有薛鸿才守着,如何不是有意?!”

程祯就要叫人把她拖下去斩首,她急得额头都快磕出血来:“陛下饶命啊!!小人方才在后头膳房给两位贵人备茶并不知情,小人穿过廊下过来时也没有见到薛太侍,大约是有事走开了,小人是冤枉的,陛下明察啊!!”

“那你为何一直躲在屏风后面?!”

“小人一进来才知道闯了大祸,恐被责罚实在不敢出声,方才是……是吓到了才会不小心……不小心摔了手中的茶具……”她的头紧紧挨在地上,看不见脸,但从她发抖的声音不难分辨出应当是害怕得哭了起来。程高见她的手又红又肿,明显是被开水烫的,应当不是说谎。

“即便并非有意,听到了不该听的,死罪难逃。”程祯冷冷道。“薛鸿才!”

薛太侍应声推门而入,程祯面色不善地挥挥手,示意他将人带下去:“此人违抗圣旨,私闯皇帝寝殿,窃听朕与昌王谈话,斩立决。”

侍女见皇帝心意已决,无力瘫坐在地。双臂被人架起时忽然回光返照一般挣扎着喊:“陛下!陛下!!小人今日定有一死,请大发慈悲,听小人临终一言!!!”

程祯刚要不耐烦地叫护卫快点把她拖走,程高却发了善心,出言阻拦:“陛下,她本也是无心的,只是一句话,便圆了下人的心愿吧。”

程高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一意孤行,压下躁意勉强道:“你们放下她。让她说。”

“多谢陛下!多谢永昌王殿下!”一连又是几个响头,侍女才抽抽嗒嗒地说,“小人……小人名叫映竹,在如今太后仍是皇贵妃时,曾经当过太皇太后的侍女。”

先皇后正是在相里姯晋封为皇贵妃不久后出事、不治而亡的,程祯与程高对视一眼,意识到她即将要说的事或许不简单,立刻将其余人屏退才让她继续。

映竹当年并不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而是她带在身边的小徒弟。那年先帝带着几名受宠的妃嫔于通州避暑,贴身侍女年事已高,因水土不服连着病了几日,便将信任的徒弟遣去当时的皇后跟前伺候。皇贵妃自入宫来一向对年长她许多的皇后毕恭毕敬,位分高了也不见她有丝毫放肆,倒是皇后见不得这讨人喜爱的小妹妹总因出身不明被其他姐妹说三道四,不乐意她被那么多规矩束缚着,像忘年交一般同她亲近,两人姐妹情深羡煞后宫旁人。而映竹顶替师父伺候皇后的那几日,皇后正好同皇贵妃相约去花园放纸鸢。

避暑山庄的花园与皇都御花园不同,地势随着连绵的通州山脉起伏,围着湖有高高低低的阶梯、假山,四周更是围着都城中少见的林木,风景宜人。两位娘娘许是多年没做过这等孩童的游戏,手生了,没放多久,带来的几只纸鸢在风中飘摇着尽数落进了林子里。

两人怕皇帝责骂她们没规矩,是偷偷出来玩的,自然没带几个侍女。林子大,若只派几人去一时半会儿定是回不来,可两位娘娘并未尽兴,皇贵妃又信誓旦旦地保证两人就在原地待着一定出不了事,数名侍女这才加快脚步去湖另一头的林子里找纸鸢去了。

映竹本也在这些人中,只是当天来了月事,小腹实在绞痛难忍,就连站在原地陪着两名娘娘都出了一身冷汗。同样侍奉皇后的侍女体恤她,便叫她敷衍着摸索两圈赶紧回去,少受点累。她怕原路折返时间太短被主子怀疑,刻意绕了路,却不想撞见相里姯将身边仅剩的两名侍女从高台上推下,而层层台阶下,她的主子正躺在血泊里,已然不省人事。

“小人本能地想冲出去,扶起太皇太后娘娘,带娘娘去找太医……”映竹说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小人,小人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血……本来只有娘娘的,可是后来还有巧儿、小桃的……害怕得腿都软了,若非正好有假山掩住,只怕摔倒的时候太后娘娘早就发现小人,小人也无法活至今日了……”

“若只有太后一人安然无恙,先帝怎可能不怪罪于她?”程祯的双拳紧握,程高并不全信,冷静地点出她话里破绽。

“太后娘娘并非毫发无伤。”映竹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小人正怕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就见太后娘娘自己也摔了下去。”

“你说,太后自己摔下去了?”程高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千真万确。”映竹回想起来,还是怕得发抖。“巧儿、小桃之后,太后娘娘像是用了很久下定决心,然后双腿一软,也从放纸鸢时站的高台上滚下去了。只是不像先前三人,娘娘的头没有磕到地,所以并没有马上失去意识,是听到其他侍女们回来时才软绵绵地昏过去的。”

“装的。”程祯恶狠狠道。

“后来呢?回去之后太医怎么说?”

“太皇太后娘娘一直昏迷不醒,太后娘娘也用了三日才醒过来。先帝遵循太医建议速速回了都城,然而即便用皇宫中最好的药材和城中最好的医师养了月余,太皇太后娘娘始终没有醒来,最后……最后是因为过久没有进食,活活饿死的。”映竹的头又低了下去,“太后娘娘醒来后咬定是四人等得久了无聊便追逐嬉戏,不慎失足才酿成大祸,小人虽将所见悉数告知师父,师父却告诫小人我等只是下人,何况只有小人一人在场,无人作证,被认定为陷害太后娘娘定不会有好下场所以才藏至今日。”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朕也不会免了你的死罪。”程祯居高临下地俯视跪伏在地上的人,试图筛出话中真假。

“小人明白。”映竹将多年心事和盘托出,如释重负。“小人必死无疑,只想用这条命还主子一个公道。”

程祯言出必行,并未网开一面,让门口守着的人将映竹带去刑场,失职的薛鸿才自领四十大板。吩咐妥当后嘱咐程高今日之事勿要向他人提起,自己定会让此事有个了结,让他不必担心。

程高摇摇头:“臣弟有何担心?倒是皇兄,已为政事日日操劳,还要被陈年旧事分去许多精力……早知如此,臣弟就不该将青鬼泪之事告知皇兄,木已成舟,还让皇兄平白多操那几分心。”

“这是什么话。”程祯叹气,“凡事总归有尘埃落定之日。庆幸你所说映证了朕多年猜想还来不及呢。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王府休息吧。”

比起年前家宴寥寥几人相聚、貌合神离却也有几分亲人相聚的味道,寿宴当日的朝露台全然是另一番景象。帝后二人、太后身着明黄吉服,最近处聚着数名程祯登基处抓瞎时摸来充数的妃嫔。唯有皇长兄,永恭王程濯坐得理太后近些,算上诸位贵人身侧侍立的宫人,其余三个前来祝寿的兄弟与主座相隔多少是要扯这些嗓子才能在歌舞声中听清彼此声音的距离了。

程和此次来皇都还是初进宫,往常不喜热闹的性子此时倒是因这层层叠叠的人墙落得自在,酒过三巡,除了轮到他向相里姯敬祝酒词外便是和身旁的程高、程璟咬咬耳朵,原还担心旁人看出他与程祯之间的异状,如此看来他是多心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他胸中也有几分萦绕的落寞。

他决心信守在栾州的承诺,不打扰、纠缠程祯,便未主动提出进宫觐见,可内心却焦躁地等着程祯的消息。不想他入都已有十日,程祯丝毫没有召他入宫的意思。甚至因此,在太宰一事落定后他也未感到欣慰,更无喜悦之情。阿佑对其中缘由摸不清个一二,只能让妹妹配了养心舒神方,督促程和日日服用,可惜效用甚微。

程和拿不定主意是否该由他先踏出这一步。虽说过去一月的书信中重现的琐碎透露出程祯些微放下心结的意味,他却始终忘不掉临别前程祯疏离的神情。就像破碎的镜面,一片一片拾起也无望复原,原谅,总不能等同于重修旧好。他幻想是自己多疑,可宴席间每每与程祯的眼神遥遥相交,哥哥一次次不自在移开的目光让他心中仅存的余温都一分分凉透。

毕竟,凡事讲究坦荡言思忠的正人君子最不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了。

一曲如歌如泣的笙筝合奏演罢,程祯击掌示意,朝露台顿然鸦雀无声。只见一名侍郎捧着一个镶着数十颗各色宝石的大金碗,毕恭毕敬地呈给了皇帝。

“太后端庄贤淑,虽非朕生母,却年纪轻轻,在朕幼学之年便担起了母妃之任,虽身于皇后高位仍事事亲力亲为。”程祯慢悠悠地接过那金碗,左右在手中把玩着,硕大的宝石在灯烛辉映下五光十色,教人看直了眼。“宫中久有传言,朕与太后不合。此话不假,朕年少不经事时做过许多混账事,惹得太后不快。眼见着朕登基将有五个春秋,想借此机会向太后赔罪,尽一尽做儿子的本分,特意请工匠寻来青金、霜晶、赤霞等十数种我朝罕有的宝石镶嵌在这只专程为太后诞辰打造的金碗上,期望太后用过这碗所盛的长寿面后,愿不计前嫌,让朕好有尽孝的福分。”

一边说着,程祯一边从宫人捧着的大碗中舀了几大勺面汤到手中金光灿烂的食具中,缓步行至相里姯面前,稳稳当当放在了她的食案上。

相里姯看着皮笑肉不笑的皇帝,知道他不像嘴上说的那样好听,一定没打好算盘,眉尖直抽。奈何众目睽睽之下,又有没眼色的妃嫔已经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夸赞皇帝的孝心,她就算是装样子也不得不吃个两口。

“皇帝真是费心了。”她干笑两声,“小孩子有脾气是自然的,哀家何曾怪罪过皇帝?你我向来母子情深,日后也定当如此。”

“承太后吉言。”程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咽下一口、两口,露出一个灿烂地笑,转身回了自己的座位。“既然如此,在座的各位也随朕一并享用这让太后原谅朕的长寿面,沾一沾喜气吧。”

一片谢恩声中,众人逐个分到了那大碗中的菜色,品尝起来。

从程祯开口,程和便觉得他的一言一行都古怪至极。他们兄弟俩与相里姯自幼不对付,即便长大后明里的收敛了,暗里的却一分未少。没头没脑的,哥哥怎么想着要跟相里姯和解了?程祯越说他越觉得不对劲,就在他都要怀疑程祯在那长寿面里下毒时,所有人,包括自己和他都一起都用了同样的食物。难不成是在栾州酿成大错之后程祯忽然良心发现了?还是他又被相里姯拿住了新的把柄,不得不以此服软?

不等他理清思绪,丝竹声复起,合着交谈声闹得他耳中嗡嗡,他本就休息得不好,格外不胜酒力,再怎么集中精神也难以想出什么结论。犹豫再三是否应该在宴散后单独去崇昭殿找程祯问个明白,思及程祯刻意回避的目光,无端生出一股子面对哥哥时从未有过的胆怯来。程高又寻他一同出宫,清醒的部分虽有些放不下,另一部分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借故逃之夭夭。

宫道上,晚风习习。程和的腿招了风隐隐作痛,阿佑寸步不离地为他借力。跟在提灯的小太侍身后与程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许是头脑在夜里凉下来,将要接近最后一道宫门时他还是后悔了。

“忽然想起来还有话没同皇兄说,”他带着歉意对程高说,“抱歉,我还是得去一趟崇昭殿。”

程高还没说什么,那小太侍为难地道:“永文王殿下,恕小人冒昧,只怕今夜是不方便了。有什么事还请殿下明日再进宫吧。”

程和愣了:“为何?”

“回殿下的话,陛下离开朝露台时,跟在太后娘娘后头摆驾凝霞宫了。”

他好端端的,大晚上跑去凝霞宫做什么?!程和心道不好,回头去看程高,果然他的脸色煞白。

“你是不是同皇兄说什么了?!”

程高怛然失色,结结巴巴道:“那日我进宫觐见时,不慎多说了两句,但绝对没有提到太宰或太后啊!皇兄,皇兄他……”

“我不是叮嘱过你了!”程和少有如此咬牙切齿的语气,吓得程高一哆嗦。“……这下糟了。你回去吧,这次切勿再跟别人提起。包括今晚你我的对话,别人问起皇兄今晚所去何处,你也一概不知。知道吗?”

“知……知道了!”

程和不等听他答话,也不顾自己的腿伤,拽着阿佑就跌跌撞撞地折返,朝凝霞宫的方向跑去。剩下提灯的小太侍在原地摸不着头脑,问程高:“永文王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程高不答,只望着程和月下被拉长的黑影叹了口气。

“今晚……宫里恐要出大变故。”

凝霞宫内,相里姯刚由侍女卸去妆饰,端坐在镜前篦头,年轻的脸上不免显出几分疲态来。等了半天夜间漱洗用的玫瑰水也不见人送进来,语气不善地催促,不料回应的却是男子的声音。“今日日子特殊,朕进来前嘱咐了有话要单独与太后说,让他们不可进来打扰。太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差使朕便是。”

宴散时程祯有意与她打了个时间差,仪仗来得悄无声息,示意宫人不必进去禀报,只在自己的侍从中留了几人在外院晚些时候好护驾回崇昭殿,便独自进了继母的寝室。

相里姯知道他一定没安好心,警觉地看向来人:“哀家何能差使得动堂堂颐国天子?大晚上的,皇帝竟有兴致跑到这偏远宫殿来,总不是来找哀家闲聊的吧。”

程祯倒不把自己当外人,大大方方一撩衣摆,往软榻上一坐倒上一杯侍女退下前新沏的热茶,俨然一副要在这里耗上整夜的模样。“怎么,太后不欢迎朕?原是特意来陪太后度过这难忘的诞辰之夜,若太后执意要赶儿子走,可太教人伤心了。”

“嘴里没一句真话。”相里姯低声咒骂,并不惧他,气势不输地在他对侧落座。“赶你你便会走么?你小子今天真是格外嚣张,莫不是太久不治你,都忘了你那好弟弟的性命还在哀家手中了?”

“岂会。”程祯丹唇微扬,眼中却难见半分笑意。“今日寿礼,太后可还满意?”

谈及那金碗,相里姯顿时拉下脸来。“老实交代,当众逼着哀家用它,你在里头动了什么手脚?”

“太后以为人人都与你一样,闲来无事以残害他人性命为乐吗?”程祯睨着她,讳莫如深。

“皇帝休要血口喷人。”当他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相里姯也没了耐心,并不把他的挑衅当回事。“若是累了,就回你那崇昭殿对着墙砖发疯,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朕无需胡言乱语。”程祯气定神闲,还有心思端起盖碗观赏舒展的叶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无论如何有心掩藏,既然做了,定然有被人发掘的一日。朕早知道你如蛇蝎般狠毒,却想不到这后位竟是你靠杀害姐妹得来的。先皇后那般诚心待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相里姯没想到他会翻出那些陈年旧事,但心中仍认定程祯是那被她和太宰拔去爪牙的困兽,不作任何辩解,朗声大笑:“先皇后?所以呢?你知道了又如何?”

“你当时已是皇贵妃!除了帝后,你已是万人之上,何苦要害一个与你真心亲近之人?”程祯厉声质问,“先皇后仁德,如何得罪过你,竟在你手中落得一个活活摔死的下场?!”

“她仁德?”相里姯被戳到痛处,发出尖锐的暴鸣。“由金银财宝娇生惯养出来的愚昧也配称之为仁德?世间疾苦之于她无非书中笔墨,她作为前朝太宰之女,可有体验过一天在泥地里挣扎的日子?祭典时说两句装模作样的空话便是仁,对当年身份地位不及她的哀家好言好语便是德了?”

“先皇后出身再不易,也绝不会成为你的恶劣样子!”

“不,她会。”相里姯咬牙切齿道。“她会!任何人,走过哀家走过的路,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卖艺不卖身,说得是好听。只不过不做那张开腿的下贱事情,就会有人把你当成一个人看吗?就那么薄薄几块纱,能他妈遮得住什么东西?能算得上是衣服吗?不就是方便给人摸的吗?一个个都像猪一样吃得油光满面,又丑、又肥、又老,还得忍着恶心赔着笑脸唱曲儿。油腻腻的手都不擦干净就要往人身上摸,摸得高兴了朝你脸上撒两张银票,不能露出一点不耐烦,还得满脸堆笑地跪谢——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能仁德地从这种地方爬出来!”

程祯下意识的嫌恶太过熟悉,相里姯满目赤红,抓起手边的瓷器就朝着面前扔去。程祯避得及时,却仍被茶水烫红了半边脸。

“凭什么你们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哀家,却对那种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交口称赞?”她涂得美艳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浑身发抖。“凭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所有人的尊敬和美言都是她的,而哀家忍气吞声那么多年,就只能换来被更多人瞧不起?读书写字、琴棋书画,大户小姐有夫子从小教导的学问哀家只学了一年,就算只是装模作样,但那些瞧不起哀家的东西能行吗?贵人、妃、皇贵妃、皇后、太后,哀家受够了俯首帖耳,要名正言顺地给所有人脸色看,让人再也不敢蔑视我相里姯,何错之有?!”

“朕看你才是疯了,胡言乱语。”起初的震惊之后,程祯并未因她的身世而心生同情。“照你说来,所有生活困苦之人皆是人面兽心,恨不得将所有养尊处优的人都屠尽。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心性纯良者无论身处何等逆境,总能维持本心,以善相待。即便先皇后不幸,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

“谁敢说自己无辜?”相里姯想让程祯认清自己的天真,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不适夺去了浑身气力,眉间紧皱,双手僵硬地去抓脖子,徒劳地试图使呼吸放松下来,惊惧地转向他。“你……做了……”

程祯纹丝不动,语气毫无波澜:“三哥当年的感受如何?青鬼泪的滋味同你想象的比可是更刺激些?”

一听见青鬼泪之名,相里姯脸上血色尽失。“那个……碗……果然……”

“你还算有点脑子。”程祯站起来掸掸被茶水浇湿的衣袖。“告诉你也无妨。以青鬼泪杀人并非你的独门绝技,皇都之大,找什么都不难。朕暗中派人寻来大量叶片,磨成粉,混入工匠刷碗内壁用的金箔中,盛什么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毒死人。”

“不可能……我相里姯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死掉……!”她挣扎着撑着榻上的桌案站起身来,“我养了你……十年!为了把你这个……废物……扶上龙椅,废了那么多心血……你怎么敢……弑母……!!你的……良心……”

“谁他妈的要当皇帝了?!!”程祯维持了一夜的冷静终于崩裂,他扑上去死死抓住相里姯的衣襟,几乎要徒手将那华贵锦缎撕碎。“我这辈子就没有想过要当皇帝!!子雅刚出事那几年只是代他去上书房,我受了徽妃、梅妃多少刁难?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三哥当上皇帝、平安无事地带着子雅远走高飞、远离皇都的一切,心甘情愿装了多少年的酒囊饭袋?就因为你,就因为你!!!因为你的野心,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

相里姯本就呼吸不畅,被盛怒之下的程祯抓着衣襟激烈地摇晃更是涨得满脸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的全落了一场空,我倒是假戏真做,哈,成了个真的酒囊饭袋。”他的头渐渐埋下去,自嘲地笑着,双肩发抖。片刻沉默后,他又变脸似地乍然冷静下来。“还有,你说良心?”

“你怎么有脸说得出这两个字的,啊?你摸摸,你自己有吗?”

“先皇后被你推下避暑山庄高台时,你的良心呢?”

“给三哥下毒时,你的良心呢?”

“琼华宫那么多年,子雅多次在鬼门关徘徊你不闻不问,你的良心呢?逼我给他下毒的时候,你的良心呢?!你自己听听,这话不可笑吗?”每说一个字,程祯额前与颈间的青筋就更突出一分。“这算得上是哪门子的弑母?我与子雅的母妃从来都只有一个,绝不是你。”

相里姯胸口剧烈起伏,口鼻发出如同老破风箱般凄哑的声音却难有一丝进气,面色发紫,踉踉跄跄地推开程祯扑倒梳妆台前,抓起方才卸下的发簪垂死挣扎,试图与程祯同归于尽。程祯本就高出她许多,此时面对濒死无力的女人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她发虚的手腕,夺下尖锐的利器。

“当年你如何让三哥惨死,今日我就要你如何把命还给他。”

话音与手中的发簪一同落下,粘腻的热血喷溅,脏了他被烫伤的右脸。程祯怔怔的也不知躲闪,木然地将那金簪转了半圈而后利落地拔出。相里姯呛出一口黑红的血,双目圆睁着直直倒了下去。断气前,她失去血色的薄唇翕动,似乎想竭力拼凑出’不得好死’几个字,只在’死’字出口前,眼中不甘的光就已熄灭了。

转身赶往凝霞宫的那一刻,程和所有的酒意全散了。他感受不到腿脚的不便与精神的疲累,满脑子只有焦灼的“该怎么办”。

“阿佑,快到凝霞宫时你我兵分两路。”程和平时极少如此狂奔,说话都快要喘不上气来。符佑虽想劝着自家殿下小心身子,却也明白他心急如焚,只在一侧寸步不离护着怕他忽然倒下,表示在听。“以防万一,你稍作掩饰,尽量避人耳目从后方绕至主殿附近,最好能听清殿里动静,若有什么事也能及时赶来。”

眼见下一个岔路口转弯就能看见凝霞宫宫门,他放心不下程和。“殿下是要独自从正门突入?”

程和目视前方,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我们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多拖一分一秒,皇兄都有可能做出最坏的选择。我定然不会硬来,你只消在暗处,必要时支援即可。”

他说得在理,情况紧急,除走这一步险棋外别无他法。“属下明白了。殿下只要见势头不对,请即刻用贴身佩戴的玉哨召来属下。”

程和点头的同时,符佑的身影隐入夜幕下黑黢黢的宫墙。程和在转角处待到呼吸平稳,将表情调节得看不出一丝破绽,步伐略带不稳地迈向了护卫把守的正门,掏出证明皇家身份的腰牌来:“本王有急事需禀报陛下,去崇昭殿寻人不见,听闻陛下正在此处,劳烦几位行个方便让行。”

管事的护卫接过腰牌,借着灯火正反验明身份后递还。“参见永文王殿下。恕下官无礼,陛下有令,今夜欲同太后娘娘共度生辰,任何人不得打扰,恐不能让殿下入内。还请殿下早些出宫回府吧。”

来的路上他还抱有侥幸,或许还能赶得上,一切都还有变数。然而听到程祯下了这样的命令,程和双腿发虚,意识到哥哥必然是有备而来,对继母起了杀心了。眼下宫中寂静无声,让人听不出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形。如若被其余宫人先撞见,传到前朝,只怕对程祯本就岌岌可危的位置愈发不利。他更要闯这正殿不可了。

“几位怕是不知,”他耐着性子道,“本王是陛下唯一所出一母的兄弟,更是同陛下一起由太后亲自带大的。即便有陛下先前口谕,本王进去陛下也定然不会迁怒于诸位。”

持刀把守大门的几人面面相觑,半天拿不下主意。程和急了,一咬牙一跺脚,也顾不上什么言足信了,怒叱:“前朝急报,若是因你们不识大体,为这等小节而耽搁了要事,陛下要你们的脑袋本王是想护也护不住了!”

向来温文尔雅的永文王一朝大发雷霆果真有效,当即唬住了所有还在犹豫的护卫。人人惜命,他们自然不想掉了脑袋,纷纷收刀入鞘,侧身给殿下让出一条路来,程和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

他才将紧闭的正门推开一小条缝,内室就传来程祯疲惫但警惕的呵斥:“朕说了,任何人不许打扰!给朕滚出去!”

程祯几乎没有当着他的面用过这样狠戾的口吻,程和一时被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皇兄,是我。”

“……子雅?”

“嗯。”程和听他语气瞬间软化万千,虽有些难以适应,但提着的心也随之放下几分。“可否让臣弟进来?”

程祯颤抖着回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留在宫里。赶紧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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