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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 第2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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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她, 略显突兀地问了句:“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带的吗?”池家宝看了他一眼,摇头:“没。”这种冷淡和她之前的热情形成鲜明对比, 陆星流终于察觉到她微妙的冷待,他只觉得莫名。他双唇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放弃了, 也冷淡地点了下头:“好。”临出门之前, 他回首叮嘱了句:“好好在安置点呆着, 别惹事。”池家宝撇了撇嘴巴。她最近手头的活儿也挺多,宁团长见她干的有声有色, 干脆把整个安置点的心理疏导工作交给她完成, 池家宝看着跳脱, 做起事来还是颇有条理的,还专门列了个工作计划,没过几天就颇见成果了。她今儿特地问节目组要了袋水果,准备给大家发一发,正巧和安置点负责巡逻的刘叔擦肩而过,她递了两个橘子过去,随口打个招呼:“刘叔,辛苦了!”这位刘叔右眼珠没了, 走路也是步履蹒跚的, 看面相快五十了,其实真正年纪还不到四十——就算是在灾民里他也是命最苦的那一批。他年轻的时候在工厂里打工, 结果出了事故瞎了一只眼,工厂也没给赔偿就把他打发走了,老婆病死,好容易靠着农活把儿子拉扯大,结果儿子却被这次山洪夺走了性命,据说救下他的时候,他连一床被子都买不起。学员里的好些女生听了他的故事都忍不住掉眼泪,自发地组织了一次小范围捐款。——池家宝也担心他丧失求生意志,特地跟宁团长和老村长打过招呼,给他找了个在安置点巡逻的工作,收入虽然不高,但好歹是个经济来源,他人挺老实,做的倒也尽职尽责。刘叔迟钝地看了眼手里的橘子,扯着嘴角憨憨地笑了下,他又盯着她明媚的背影,禁不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最近他们这些志愿者都暂时住在了安置点,不过灾民的成分毕竟比较复杂,节目组出于双方安全考虑,另外安排了活动板房让他们先住着,还专门和灾民居住的地方隔了条路。池家宝还是和李轻轻睡一块,不过轻轻下午开始发低烧,由工作人员陪着去了诊所,她今晚上就只能一个人睡。睡到半夜,她迷迷糊糊中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心头不由一悚,她猛地睁开了眼。——有个影站在她床边,刘叔,居然是刘叔!!刘叔还是挂着往常那副憨厚老实的表情,像个老好人一样,操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絮絮叨叨:“池娃子,叔知道你心善,你心疼叔,叔儿子没了,婆娘也早死了,你再可怜可怜叔,给我生个儿子吧,让我下半辈子有靠。”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叔有钱,叔的钱全给你你让叔摸摸吧。”池家宝已经从那种极度惊骇中回过神来,立马抄起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光着脚跳下床就要往外跑。她一边往门外跑一边张嘴护救,刘叔居然从背面扑了上来。这个公认的老实人此刻的表情居然异常狰狞:“池娃子,你跑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嘛又对我笑又给我介绍工作的!”虽然他身有残疾,但他这种常年干农活的男人,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池家宝一下子就被他捂住了嘴,他死死勒住脖子把她往屋里拖。活动板房内侧居然被他挖出了一个大洞,里面有床挡着,外面有杂草丛遮掩,白天居然没人看出来这儿有个破洞,他借着巡逻遮掩,这才能悄悄混进来。外面一圈都是节目组的人,他肯定不敢在屋里行事,死命拽着她往屋外拖。池家宝心里大恨,拼了命挣扎,可嘴巴被他死死捂着,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被他一路拖出了节目组的活动区,他目标明确,直接拽着她往河边的杂草丛走。很多人在极度惊惧之下,是丧失反应能力的。幸好池家宝天生胆大,还能极快地思考对策。她突然一脚踹上了他有毛病的那条小腿,这个地方踹人最疼,刘叔不禁痛的闷哼了声,扬手要给她一巴掌,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谁在那儿?”池家宝认出这是安置点老村长的声音,用力咬了刘叔一口,他疼的手掌稍松,她的声音终于泄了一丝出来。老村长也蹒跚地走近了杂草堆儿,他看清楚情况,一时又惊又怒,抡起拐杖就往刘叔身上抽:“好你个刘有才,禽兽,畜生!快放开小池!”刘叔眼底凶相毕露,用力一推就把老村长掀到了地上,抬腿就要冲他踹过去。池家宝看到六七十的老人跌倒在地,眼睛都红了,抄起手边的石头往刘叔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喊:“来人啊,救命啊!”这下动静可大了,灾民的活动板房里挨个亮起了灯,村民相互呼应。要是大半夜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村民还不一定敢回应,但池家宝最近在安置点是混熟了的,她的声音大家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怎么回事?好像是小池的声音?”“有人欺负小池?快抄家伙!”大家匆忙出了屋子,一看杂草丛里混乱的场面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冲上来按住刘叔,把小池和老村长拉到边儿上。节目组和几个教官听到动静也立马赶了过来,宁团长高声压住了杂七杂八的声音,厉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老村长被儿子儿媳搀着上前,简单说明了原委。宁团长听的变了脸色,立刻道:“把刘有才关起来,立刻报警,交给警方处置!”两个教官立马上前把刘有才控制住,刘有才还在嘶声叫喊:“她身子已经被我破了,以后除了我没男人要她了,我以后就是她男人!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见无人回应,他又呜呜哀求:“池娃子,叔晓得你最心善了,叔只是想有个后,想以后有个靠,你帮帮叔帮帮叔,呜呜呜”池家宝气的浑身发抖。宁团长脾气火爆,听的勃然大怒,上前一巴掌就扇的他口角流血:“闭嘴!”她直接一脚把他踹晕过去,厉声道:“把人带走!”等刘有才被带走之后,宁团长忙放缓了声音,安抚了池家宝几句,又让节目组的人陪着她先回屋里带着。回屋之后,池家宝脑子还是乱哄哄,抓住后勤姐姐问了句:“小谷姐姐,警察会怎么判他?会把他关起来吗?会枪毙他吗?”比起害怕,她心里更多的是气愤——明明她做了好事,明明她是出自善心,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这话问的颇为幼稚,小谷听了更加心疼她,先安抚了句:“小池你先别怕,冷静一下,啊,没事的,现在已经安全了。”安抚完之后,她才有些犹豫地道:“判刑恐怕很难。”侵犯未遂本来就很难定案,而且一般需要在实施的过程中停止,才能定义为‘侵犯未遂’,像刘有才这样还没开始实施犯罪就被制止的,恐怕很难判定刑事责任。她想了想,还是交了个实底,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他应该会被拘留罚款。”她又忙补充了句:“当然,我也了解的不详细,具体还是得看警察怎么说。”池家宝气的眼圈都红了,愤然道:“怎么会这样啊,就没办法治他了吗!他以后再害人可怎么办?!”这种恩将仇报的傻帽只是拘留几天也太便宜他了,再说学员里救助过他的女生可不少,难保他被放出来之后不会对其他女孩子下手。真是可恨!她一向是不肯吃亏的,满脑子都是不能轻饶了这个强 奸犯。她打发走了小谷姐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根两指粗细的钢棍,又随手拽来了一只空面口袋,悄没声溜进了关着刘有才的安全屋后窗。屋前有两个教官看着,刘有才被五花大绑,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根,嘴巴也被抹布塞住了。他人还在昏迷,脑袋低低耷拉着。池家宝确定绝对安全,无声无息地从后窗翻了进去,把面口袋罩在他脑袋上,抄起钢棍就给了他一下。刘有才被活活痛醒,奈何嘴被抹布堵的严严实实,只有几声痛哼从喉间溢出,却没能传到外面。池家宝想到刚才他也是这么堵着自己的嘴,一时邪火上涌,劈头盖脸又砸了两三下,等她理智回笼,就发现刘有才身子已经软软地歪倒在一边,有血迹从面口袋里渗了出来。看到几滴血迹,她才慢慢冷静下来,不知所措地看着手里的钢棍。刘有才是被她打死了吗?可她都避开了要害。她会不会被判刑?池家宝后知后觉地慌乱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却没摸出什么来。她呆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该逃跑还是等着警察来抓她。‘呀吱’一声,安全屋的门被拉开。陆星流披着星月站在门外,他面上覆了一层风尘,似乎是急匆匆赶回来的。除他之外,屋外再无旁人。陆星流扫了眼屋里的情景,一言不发,眼底神色不明,神情沉静依旧。“陆,陆教官,”想到陆星流的个性,池家宝哽咽了下,吸着鼻子问他:“你是来抓我去坐牢的吗?”陆星流目光扫过沾了血的面口袋。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反而开始提问:“有其他人知道你来这儿吗?”池家宝用袖子重重抹了把眼睛:“没有。”他又问:“你是怎么进来的?”池家宝沮丧极了:“我翻窗溜进来的。”她今年十八岁,已经可以够得上判刑标准了。就算刘有才真的犯罪,普通公民也是不能随便打人的, 如果她真的把刘有才打出了什么事, 那她一辈子都得赔进去,她的家人该怎么办?他们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啊。“好, ”陆星流颔首,从她手里把铁棍抽走:“现在,原路返回。”池家宝呆住:“啊?”陆星流轻轻把她推到窗边:“回去吧, 好好睡一觉。”他嗓音很轻, 却跟往日发号施令一样不容置疑, 池家宝稀里糊涂地就被他推出了窗子。确认她走了, 陆星流掏出专用的丝质手帕,冷静地拭去钢棍上的指纹, 清理了屋里和窗边的脚印。做完这些, 他横臂握住钢棍, 破风声在屋里响起,刘有才被剧痛折磨得醒来,嘴巴却发不出声音,身体不住地蠕动着,像一只丑陋的虫子。这种痛苦比刚才池家宝那几下要厉害得多,不管是力度,精准度,以及对人体的了解程度, 都远非刚才那几下可比的。陆星流神色不改, 一下又一下斜着抽过去,稳准狠。等宁团长和警察赶到的时候, 就见到陆星流手中钢棍砸向刘有才脆弱的关节处,他的动作充满戾气,脸上却一片平静,直看得人毛骨悚然。宁团长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抢先一脚踹了过去,厉声道:“陆星流,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停手——”不管这人多可恨,他们都没有动用私刑的权利,这个道理陆星流怎么可能不懂!在她一脚踹过来之前,陆星流已经收回手,淡淡道:“抱歉团长,他差点侵犯了我的学生,是我没有控制好情绪。”他并不喜欢说谎,所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把池家宝的责任,转嫁成他的责任。他嘴上说着抱歉,却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还是很淡然地道:“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警察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人家好好参加节目的少年学生,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当志愿者吃苦受罪,结果这畜生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试图强 暴志愿者,简直禽兽不如,就是他们都想动手打人。——但再怎么也不能私下靠暴力解决,这绝对是违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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