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第56（1 / 1）

陆星流倒是一视同仁地不给面子，他淡淡道：“不去，我下午有事。”他神情冷淡：“我有女朋友了。”乔兰馨神色明显黯淡下来，下意识地看向陆博文，希望他能给出反应——她是真的不甘心，她能接受陆星流找一个真正的名门闺秀，却没法接受他找了个比自己还差那么多的，凭什么那么一个山沟沟里的村姑能被他看上，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继妹却不行？她的学历家境才华哪样不如她了？据他所知俩人都分手了，他还这么念念不忘的？陆星流谈恋爱这个事儿，乔兰馨是早就递过话的，陆博文却真没当回事，也没像乔家母女想象的那样甩出五千万让对方走人——这样就太看不起陆星流，也太看得起他那个小女朋友了。只要不谈婚论嫁，陆星流哪怕再谈几个陆博文都不会有意见，谈恋爱而已，当然要找年轻美丽能讨他喜欢的了，只要那女孩能哄陆星流高兴，以后俩人分手，陆博文说不定还会给女方一定奖励。陆博文也不多过问，同样冷淡地讥诮：“你把握好分寸，别让人缠上闹出什么事来就好。”陆星流面露嫌恶。父子俩观念差距太大，他甚至没有和陆博文沟通的欲望。陆博文又转向乔兰馨，对着外姓孩子他倒是一脸和气：“兰馨，要不要我找另外的人陪你去拍卖会？”乔兰馨有些局促：“不用了爸，我就是随便逛逛，帮行里添置几件收藏级珠宝就行。”“那你好好玩。”陆博文并不愿意她当自己儿媳，但也不吝提拔继女，他温和笑笑：“钱不够尽管和家里开口。”池家宝还是第一次来这种拍卖会，不过她这人天生不怯场，被侍者引着，从从容容地走进会场，没想到一进来就碰见个熟人。乔兰馨就坐在她旁边的桌台，她见到池家宝，似乎错愕了下。很快，她拉了拉披肩，冷淡地打了个招呼：“池小姐。”池家宝都忘了她叫什么了，随意点头：“你好。”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再未开口说话，乔兰馨还带了两个小姐妹过来，也都对池家宝一脸敌意的样子。宾客依次坐满，拍卖会正式开始的前十分钟，一楼的散客席忽然一阵骚动，不少人抬头看向了三层。嘉德拍卖行一共分为三层，第一层坐的是普通客人，二层则坐的是需要过亿资产认证客户，三层更是只有一间包间，只有vic客户才有权适用，京城能够得着用三层的也就那么几家，一年到头也开不了两回。但现在，三层包间的灯亮了。大家难免惊讶，今天拍卖的都是价值不过百万的普通收藏，连个珍品级的都没有，至于让大佬出面的？不过三楼的包间紧闭，楼上之人显然不想露面，大家也都纷纷收回目光。池家宝要拍的‘兔神’在三号，很快就轮到这件珠宝，拍卖师微笑着把藏品介绍了一遍，报出底价：“四万，加价一千七。”这个定价算低的了，当然成交价格肯定远超于底价，池家宝按照池茜交代的规矩，举牌报道：“四万二。”乔兰馨瞥了她一眼，也举牌：“四万五。”这件精致的珠宝显然很受欢迎，很快又有其他人报价“四万六”“四万八”“五万”池家宝试水完毕，加了一个比较高的数字拉大差距：“五万八。”乔兰馨继续跟着：“六万六。”“六万七。”“七万！”池家宝又加了两轮，等‘兔神’的拍卖价超过十万之后，其他人渐渐放弃了跟价，只有乔兰馨和另一位女士还在跟，等价格被叫到十三万之后，另一位女士也放弃了。乔兰馨仍在举牌：“十三万五。”池家宝看了她一眼，跟着举牌：“十四万。”乔兰馨笑了下，略带嘲讽：“十四万五。”她每次报的数字都跟池家宝之前加的数字一样，池家宝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在针对自己恶意抬价。除非之前有过节，一般拍卖场上很少有这么针锋相对的，本来池茜和池家宝预估十万左右就能拿下，结果被这奇葩硬生生卷高了四五万，还不一定能拍下来。池家宝十分不悦：“十五万。”乔兰馨果然再次举牌：“十五万五。”她侧头看了眼池家宝，轻笑了声：“池小姐，放弃吧。”她非常有大家风范地拢了拢披肩，慢条斯理地道：“我按照你的身价，判断出你的心里价位大概在20-25万左右，你争不过我的。”她声调斯文，透着点戏谑：“池小姐，或许你才从村里出来，不懂京城的规矩，但像拍卖行这些地方，并不是你们这些人能来的。”她才说完，她带来的两个小姐妹低低窃笑起来，用眼神将池家宝从头到脚鄙夷了一遍。池家宝闭眼想了想，忽然冲她一笑，举牌报价：“二十六万！”乔兰馨愣了下：“你疯了？你知道拍下却没钱付款要给巨额赔偿吗？！”池家宝挑了挑眉：“那可太吓人了，幸好我有钱付。”乔兰馨冷冷瞥了她一眼：“三十万！”反正有备选计划，池家宝已经不打算拍下‘兔神’了，不过她一向是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痛快，她又紧着报了个高价：“四十万。”乔兰馨完全不相信她有本事能掏出四十万，但俩人这番竞价已经吸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她深吸了口气：“五十万。”池家宝是坑别人的钱不心疼，举牌比了个数字：“六十万。”乔兰馨嘴唇颤了下，强压着怒气：“七十万！”池家宝见她身上榨不出油水了，这才放下牌子，做了个你赢了的动作。

见乔兰馨脸色不好，她带来的两个小姐妹忙哄了她几句：“七十万而已，也就是你几天的零花钱。”“千金难买心头好，兰馨我羡慕死你了。”乔兰馨说到底也只是陆家继女，还真没有钱到能拿七十万砸水花的地步——现在唯一能安慰她的就是，七十万她向母亲撒撒娇认个错就能要回来，风吹不着日晒不着，池家宝得卖命多久才能挣这么一笔闲钱？她又有谁可倚靠？谁又能为她买单？她又瞥了池家宝一眼，两人目光对视，她回以胜利者的笑容。拍卖师开始落锤：“七十万乔兰馨脸色‘唰’一下绿成了黄瓜色。池家宝听三楼的声音耳熟, 本来只是怀疑，但见到这枚被转赠的‘兔神’，她立马就确定了。她没急着伸手接, 转头看了眼三楼, 包间的灯已经熄灭，那人似乎拍下东西就走了。池家宝伸手接过珠宝, 起身追了出去。cip包间有内部直通电梯，不用跟散客一起挤电梯，池家宝悄悄在墙角蹲了会儿, 果然见陆星流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还是老样子, 宽松白衬衫搭配亚麻色休闲裤, 肩膀上松松挎着双肩包, 气质一如既往的洁净出尘，哪怕才从顶奢拍卖场出来, 身上也不沾半点纸醉金迷。之前他的目标很明确, 明码标价地让她低头妥协, 现在他又出钱又出力的，却不见对她提半点要求，甚至连个照面都没和他打，池家宝心里反而毛毛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她犹豫了下，半弯着腰，狗狗祟祟地跟了上去。陆星流脚步顿了下，池家宝飞快地闪身, 撅着屁股挪到一处植被后面。等她再次探出头, 却发现陆星流已经没了踪影。她正唾弃自己业务不熟的时候，头顶的植被忽然被拨开, 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跟着我做什么？”池家宝吓得怪叫了声，恶人先告状：“闷不吭声地钻出来，你想吓唬谁呢！”被动挨打可不是她的作风，她打开掌心的珠宝盒，直接质问：“这是不是你买下的？之前李文景他三叔的性骚扰的那些证据也是你发来的？”陆星流点头，轻轻问：“有什么问题吗？”池家宝深入地想了想，越想越震撼：“金老太太收藏‘十二生肖’系列应该是她私人爱好，我姐是怎么知道的？我姐得到嘉德拍卖‘兔神’的消息，这些都是你暗中透露给她的？”陆星流平和地纠正：“最终能否接到金家寿宴，还得看你们自己。”池家宝见他承认的理直气壮，一下子又给撅住了，她缓了缓才郁闷道：“我之前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吧，咱俩不合适啊！你整这些到底有啥目的？”设想一下，陆星流为她做了这么多，拿这些提出要求要跟她复合，她一感动答应了，然后俩人在一起好几个月，陆星流忍不住控制欲发作，又开始对她进行‘修正’，她受不了再次提出分手，俩人继续纠纠缠缠没完没了，这，这有什么意义？！陆星流不答反问：“我做这些，你开心吗？”池家宝没想到他在意的居然是这个，她顿住了。她开心吗？她当然开心了，一直骚扰她姐的人渣被罚得嗷嗷叫，恶意竞价挤兑她的乔兰馨气的七窍生烟，她想要的藏品兜兜转转又落到她手里了，事事如意，她要硬说自己不开心，那也太矫情了。她点头：“开心。”陆星流淡笑了下：“我的目的达到了。”他直视着她：“我做这些你不用感到有压力，金钱和权势我从出生就没有缺过，不过这些东西对我来说从来没什么意义，但因为你，它们才有了存在的价值，我很高兴它们能够帮到你，所以应该是我向你道谢。”她认识陆星流这么久了，这还是他嘴里吐出的第一句象牙，池家宝听的都愣住了：“就这个？你没别的要说了？”也没趁机提出复合？陆星流敛眸：“有，但不是现在。”“那我拿走了，我真走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兔神’“等过几个月我赚了钱还你。”池家宝并不抗拒欠人情，因为她总有本事还得起。如果是之前，陆星流一定会非常不快地回答‘给你的收下就好’，但现在，他只是颔首：“好，我相信你。”见他这样，池家宝心里更加没着没落了，她舔了舔嘴巴，大着胆子挑衅：“你知道咱俩现在都是单身吧？你做这些可能都是竹篮子舀水，没准过两天我就跟别人好了，到时候你可就赔死了。”陆星流短暂地静默下来，池家宝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不会发生的，”很快，他又抬眸，笑了笑：“就算有，一定是别人勾引了你。”之前不就有个李文景，被他想方设法搅合散了，就冲他这个严防死守的架势，哪个男的敢靠近她？池家宝想了想，见好就收地闭嘴，把珠宝揣在口袋里回了家，一路上都在琢磨陆星流怎么转了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