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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还真是理解不了。”
周淙脑子里再次浮现出一桩旧事,那个时候的她更小,念小学四年级。某一天放学后,小舅带着他直接去了医院,她在那儿等了两个多小时,等到老周从抢救室里出来。
在她到那儿之前,老周已经在抢救室里待了六个多小时,数次心臟骤停,血用了几十袋,病危通知书像雪片一样飞了一沓。
杨行带她去医院守着,是为了预防这父女俩见不到最后一面。
那是她第一次体悟到老周所奉献的职业代表了什么,在她今后成长的这么多年里,她心里始终都有一条线,永远永远不要做坏事,不能给他们丢人。
那也是她第一次领悟到死亡的可怕之处,当这个无形的阴影悬在你头上的时候,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枚薄薄的刀刃反覆刮割着大脑,那种思想上的疼痛不会让你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能将心折磨成碎片。
那次事故起源于老周带队在侦办案件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伪装成糖粉的新型毒品,他们通过下游的小拆家追到了境外来的一个头目,可抓捕行动无端泄密,衝在最前面的他中了四枪……
烈士陵园里差点又添一座刻着“周召良”三个字的新坟。
周淙第一次对天人永隔有了具象的恐惧。
烈士配偶亡故后不能进烈士陵园与烈士合葬,如果一定要合葬,要么把烈士迁出烈士陵园;要么配偶合葬进烈士墓后不能留名姓。
奶奶就葬在市郊公墓,因为她不愿意把爷爷迁出烈士陵园;而爷爷如果在天有灵也不愿意奶奶无名无姓地去追随他,她是一个有着独立人格的人,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过,不该作为他的附庸被抹去名姓。
如果爸爸进了烈士陵园,那么妈妈也将会和奶奶一样,无论生死,再也无法和爸爸重逢。
相爱固然重要,然而,信仰、使命与荣誉无可匹敌。
从那以后,周淙对一切糖的形式都本能地厌恶,如果人不吃饭隻喝水能存活的话,她大概就靠喝水活着了,她出现了一段时间的厌食行为。杨大夫对她这种行为进行了长时间的矫治,才让她后来得以正常饮食。
杨大夫至今认为周淙如果没有那段厌食行为的话,说不定身高能突破一米七,这都是后话了。
很显然,讨厌糖衍生出来的甜味的行为,在周淙身上是一种典型的心理障碍,但这并不妨碍她正常生活,她甚至还因此而活得更加健康。
“纯粹是健康角度的考虑罢了。”周淙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来应付温且寒的疑问,“人正常吃饭摄入的糖分就能满足身体需求,所以我觉得额外摄入的糖分对身体来说就是垃圾。尤其是现在很多甜点、饮品添加的糖分都严重超标,感觉吃下这些东西后自己的血都不干净了。”
她想了想又追了一句:“过量的糖,很容易让我把人体血管联想成污水管道。”
“停停停停!”温且寒掐了掐眉心,听周淙说话她的联想力也跟着走,细细一想颇有些恶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