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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回家保准先来看你。”苏黎黎笑眯眯地承诺着，又对小宋嘱咐了几句，这才离开了苏府。
从跟宝器阁签订契约后，苏黎黎就一直惦记着这事。苏氏布庄是她甚至整个苏家的底气，有机会开辟新市场，她作为老板当然是比谁都积极。
这两天她已经想好了计划，先去布庄整理出一批可以用的成衣，稍加改良以后直接给宝器阁送去，让他们的炼器师先附魔看看销售情况。
如果卖得好，旧设计改良的套路可以多用用，这比设计新衣服产率可高多了。
布庄那边还在忙着制作婚礼相关的用品，宝器阁答应送过来的灵布也还要些时日，要是等一切准备妥当再去处理宝器阁的订单，只怕到时候对方会觉得苏氏布庄商业能力有问题。
往年的成衣样品都积压在城南仓库，苏黎黎找了个伙计跟自己一起去整理。中途因为染坊出了点问题，她又赶去处理……这一忙起来，脚不沾地的，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路过符云卿院子的时候，苏黎黎见他房里的蜡烛都已经熄了，就没去打扰。
她去厨房匆匆吃了点东西，简单洗漱后，赶紧钻进被窝睡觉。这些天在外面也没睡好，还是家里的床最舒服。
“呼……”
睡到自己熟悉的被窝里，苏黎黎满意地叹了口气，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夜里，她被一些奇怪的动静吵醒，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往自己怀里钻。眯着眼睛一看，好像是个小狐狸。
那小狐狸像是发现自己把苏黎黎吵醒，当下就趴在床上装死，等听见苏黎黎没了动静后，这才继续往她怀里钻。
因为苏黎黎睡觉的时候喜欢在怀里抱个棉花布娃娃，小狐狸努力了半天，也没能把娃娃挤走，它想鸠占鹊巢，却在这时候犯了难。
看着小狐狸撅着屁股摇着大尾巴用嘴拽自己怀里娃娃的样子，装睡的苏黎黎简直要被逗笑了。毛绒绒果然做什么都可爱，哪怕是半夜爬床，也显得憨态十足。
她正想继续看符云卿的笑话，谁知这只小狐狸竟然气不过，直接变成了人型。
一身单薄里衣的人形符云卿跪坐在床上，像是发泄般从苏黎黎怀里抢走了那个长相古怪的布娃娃，随手扔到了床下。
他此时就像是个争宠得胜的妖妃，对着布娃娃小声的“哼”了一声，随后大摇大摆地掀开苏黎黎的被子钻了进去，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就这样还不够，符云卿将苏黎黎按在自己的胸前，拉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颇有几丝霸道总裁睡眠姿势的意味。
符云卿就这样安静地抱着苏黎黎，像在客栈里一样，什么都没做，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符云卿是很满意，可苏黎黎却顶不住了！
她的脸被迫贴在符云卿的胸前，被迫感受着符云卿的体温，闻着符云卿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松香味，甚至能听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超过了！
萌宠跟人类是有次元壁的！
符云卿是狐狸形态的时候，她很难把他当成一个人类看待，即使亲亲抱抱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对方就是一个小动物啊。
可现在被迫这样跟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同床共枕，还抱得这么紧，哪怕她对符云卿确实有好感，她也没办法跟他跨过交往阶段直奔床上啊！
一向游刃有余的苏黎黎，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上居然是个矮子中的矮子……
苏黎黎忍不住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救命——！
她浑身僵硬，被符云卿抱得额头都开始冒汗了。大脑cpu明显过载，此刻苏黎黎的眼睛都变转成了蚊香状，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好。
如果直接醒过来质问对方，光是想想就很尴尬，她不想面对这种可怕的场景。
但是这样继续抱着的话……
苏黎黎疯狂头脑风暴，终于有了主意。
她假装梦呓，挠挠肚子想要翻身。果不其然，感觉到苏黎黎的动作后，符云卿立刻瞬间变回小狐狸。
苏黎黎：……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啊不是。
怀里修长纤细的男人身体一下消失后，苏黎黎在心里含泪松了口气，她赶紧翻了个身，远离那只可怕的狐狸。手里没有什么东西好抱着，她只好扯过被子用手臂夹住，防止某只狐狸再钻进来。
等了好久，狐狸都没再有动静，苏黎黎以为它终于要放弃了，心里疯狂落泪。
她好困，但是只能闭着眼睛强撑精神的感觉谁懂。
又过了好久，苏黎黎差一点就要睡着的时候，狐狸轻盈地跨过她跳到身体这边的动静瞬间又把她惊醒了。
苏黎黎：不是吧阿sir还来？！
符云卿果然是锲而不舍，小狐狸形态的他卖力地拱进被子里，扭头就往苏黎黎的怀里钻。苏黎黎只好再次装作翻身，趁机摆脱它。
可符云卿显然是跟她杠上了，勇敢狐狸不怕困难，直接在被子里从她的腰上爬了过来。
毛茸茸的肉爪轻巧地踩在苏黎黎的腰上，那种触感，是十几斤的大胖猫表现不出来的。苏黎黎曾经被接近二十斤的橘猫踩在胸上，一脚下去差点没给她送走。
可狐狸明显不一样，符云卿变得小狐狸异常轻巧，四个爪子先后落在她的腰上，然后跨到了她身前的感觉，真的太可爱了。
如果可以的话想被小狐狸踩一辈子！
要是符云卿就保持狐狸的姿态，抱着他睡也无所谓了！
她刚在心中发出这样掉节操的感叹，怀里柔软可爱的小狐狸又变成了人形，并霸道不失温柔地将她的脑袋轻轻按在自己胸前。
苏黎黎：……％￥％￥％￥％！
她正想故技重施，假装要醒来，谁知这次符云卿却干脆抱紧了她，一边揽着她的背，一边还试图用腿勾住她的小腿。
苏黎黎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发现她醒了。
她慌忙抬头，果然看见符云卿正抿着嘴低垂着眼盯着自己，就像是已经这样凝视了很久一般。
符云卿脸上晦涩不明，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就像是蕴藏着星星的夜空一样，里面藏着让苏黎黎读不懂的情绪。他眼角泛红，有点可怜，又带着一丝占有的癫狂意味。
苏黎黎眨眨眼，那丝癫狂就像是错觉一样消失不见了。
“符云卿，你……”
她身体微微往后仰，想要躲开符云卿的禁锢。可这个动作却像是一种拒绝的信号，反倒让符云卿更加抱紧了她。
符云卿弓着背，将脑袋埋进苏黎黎的颈弯里，他声音嘶哑地可怜道：“我身体不舒服，想抱着你睡。”
苏黎黎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的力气大得离谱，她的肩膀就像是要被对方捏碎了一样，还有这力气抱她，哪里像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
她忍了又忍，强装着温柔道：“符云卿，你弄疼我了，手上的力道收一下。”
符云卿闻言赶紧松了力气。
“对不……”
他话音还没落，苏黎黎抬手猛地在他胸前一推，同时抬腿就是一脚，她一点都没收着力，稳定的三点攻击，直接把符云卿踢下了床。
“嘭”的一声，符云卿落在地上砸出了重重的闷响。
看着符云卿一脸懵逼的样子，苏黎黎咬着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吼出声：“符云卿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你都从哪儿学来爬床这种手段的啊！”
“我……我……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符云卿委屈地低下头。
“你还委屈上了？”苏黎黎都快气笑了，“我说我昨天起床浑身难受呢，我还以为自己落枕了！”
“对不起……”
符云卿熟练地变成小狐狸的模样，跳上床，趴在苏黎黎手边可怜兮兮地蹭蹭她，又把蓬松的大尾巴绕到她的手腕上讨好着。
“我不知道变成人形你会这么难受，以后我变成狐狸好不好，你抱着我，这样就不会难受了。”
“你……！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苏黎黎头上井字狂跳，对着小狐狸却没办法发脾气。
于是因为自己被拿捏，她更加生气了！
虽然符云卿借着小狐狸的外表百般卖萌装可怜，但苏黎黎还是残忍地拒绝了它，并捏着它的后颈，下达了逐客令。
“以后你要是再敢玩爬床这套，我就把你赶出去！”
苏黎黎提溜着小狐狸扔到门外，并发出严厉地警告。要不是符云卿非要变成人形，她今晚搞不好就被小狐狸蛊惑，默许了它爬自己床的行为。
她虽然对符云卿有好感，但并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发展太过迅速，在她看来，过于轻浮的恋爱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更何况，好得快的情侣，散得也快。
但符云卿显然不理解苏黎黎心里在想什么，小狐狸拉耸着耳朵，尾巴无力地垂在地上。它一步三回头，像极了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人，又像是被人渣主人半夜抛弃的无辜宠物。
苏黎黎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就愧疚起来了，可能是小狐狸泪眼婆娑的样子太过惹人怜爱了。
但这床本来就是她的，不让符云卿睡不是很正常吗，怎么搞的好像是她的错！
苏黎黎强忍住心软的冲动，赶紧把门关上。她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符云卿就给她表演一个忠狐八公泪洒苏府。
接下来的几天，符云卿也不装病了，天天围在苏黎黎身边转。
苏黎黎早上起床，人刚走出屋子，符云卿就已经给她做好了爱心早餐端到厅里候着。她中午在几家店里来回跑没空回家吃饭，符云卿就提着食盒亲自把精致的餐点送到她面前。
偶然碰到突然降温的暴雨天，都还没到她下班回家的点，符云卿已经撑着伞过来给她送披风了。
他甚至熬了不少姜汤，给店里每个人都分了些。
“都入夏了，虽然降温也不至于喝姜汤吧？”苏黎黎嘀咕着喝了一口，直接就被呛到痛苦面具，“呜哇好辣！”
“你这碗我特地多加了点糖的，还是很辣吗？”符云卿见了立刻从食盒里掏出糖罐，又往她碗里添了几勺：“娘说老姜汤要煲浓点才有效，这样应该就好点了。”
“一定要喝吗？”苏黎黎皱着脸。
她一向不喜欢除了姜撞奶以外的姜味食品，看着手里这碗汤，她是真的不想喝。
符云卿见她这么勉强，也不想强迫她：“实在不想喝就算了，你等会把披风穿上，小心着凉。”
他伸手要接苏黎黎的碗，苏黎黎眼尖地注意到他的指尖有些微微发黄，大约是切了太多老姜导致的。她轻轻叹了口气，苦着脸硬是把一整碗姜汤都干了。
“好了，这下不算浪费你的心意了吧。”
苏黎黎把碗塞进符云卿手里，如愿看到对方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
因为收了符云卿的好处，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们对他也热络了起来，一口一个姑爷喊得好不亲切。甚至还有大胆的起哄，说少东家好福气，有这么贤惠的相公。
这话说得着实有些怪，完全就是夸贤妻的翻版。
不过确实也符合当下的状况，谁让符云卿是赘婿呢。看着贤妻模样的符云卿因为被起哄露出羞涩的笑容，苏黎黎忍不住失笑，这家伙不会真打算走人妻路线吧。
分发完了姜汤，符云卿又献宝一样从怀里掏出几张稿纸。
“你先前画的那些花样我已经誊好了，你看看这样行吗？”
符云卿把稿纸一张张在桌面上铺开，负责打样的师傅凑上来围观，忍不住惊叹道：“哎呀，姑爷这画工可真是绝了，这鸳鸯戏水团扇要是做成这样，卖再贵都会被抢购一空啊！”
虽然织画和绣画的许多师傅自己也是绘画大师，但并不是所有工匠画画都好，大多都是临摹着图样做的。有符云卿的样品在，大家临着他的图可以省下许多功夫，还能保证成品的一致性。
其他的伙计们原本只是嘴上奉承，见了符云卿的画后，夸赞也真诚了几分。
苏黎黎见氛围不错，默默走到一旁，有意让符云卿跟众人搞好关系。可符云卿被围在人群里只是笑着道谢，并不见得有多开心。等人群散去，他才凑到苏黎黎跟前，像等待主人表扬的小狗一样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这么多人夸你还不够啊，不缺我这两句吧？”苏黎黎被他盯得心虚。
“你不一样。”符云卿摇摇头，道：“我只想得到你的认可。”
听到这里，苏黎黎意外地心脏跳停了两拍。她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在发热，大约是姜汤起作用了。
她扭过头去假咳两声，随后才认真地把符云卿摆出来的图都看了一遍。
“不是他们故意奉承你，你画得确实挺好的。”苏黎黎有些不自在地开口，随后又指了指画面上几处小问题道，“这几个地方师傅们做的时候需要留白，你要是不急着回去，我带着你在店里看一下制作流程，你就知道以后要怎么画了。”
“好！”符云卿满足地眯着眼，身后看不见的尾巴欢快地摇了起来。
苏黎黎见他傻乎乎的，哪里还有刚认识那会儿高冷又防备的样子。她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手捏了捏符云卿的脸，好把他脸上的蠢笑扯掉。
苏黎黎吐槽道：“你又要照顾我，又要替我干活，就不怕我让你打白工不给你工钱？”
“没关系，我心甘情愿的。”符云卿双手握住她的手，主动凑上去用脸蹭了蹭，“你是我的未婚妻，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这下苏黎黎的脸彻底红了：“你、你都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啊！”
姜汤的功效也太强了吧，她在心里止不住地想。
突然被直球，确实让苏黎黎有些遭不住。
如果持续这样下去，苏黎黎或许会对符云卿这样的言行反感。但符云卿似乎很懂得松弛有度，突如其来的表白过后，他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模样。
这反倒让苏黎黎迷惑了。
这家伙，是不是在哪里学了什么恋爱小妙招之类的东西，怎么感觉他最近说话做事都一套套的。
因为符云卿不愿意收工钱的缘故，让苏黎黎总觉得亏欠了他。但有符云卿帮忙画画确实方便很多，加之两人朝夕相处，有了想法可以随时找他，要修改的时候也不需要担心符云卿会生气……
没过几天，苏黎黎惊觉自己竟然离不开他了！
……
婚期越来越近了，为婚礼定制的不少礼器都陆续交了货。
婚服虽然还在制作，但新人用的金冠和佩饰都已经做好了，为了让女儿出嫁的排场更大些，苏老爷还特地给金器铺子加了钱，要求对方务必做得又快又好。
祥记金铺不愧是老字号，女款的金冠就已经足够华丽了，没想到连男款的发冠都这么璀璨。光是两侧垂下来的发带上就缀满了宝石，更别说头顶的金玉冠，好家伙那跟玉石的风雅仙气是完全不搭边，苏黎黎从未想过玉石也能是富贵的代表。
苏黎黎验货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符云卿戴这玩意儿不会风格不搭吧？
她立刻跑回家，找了半天才从厨房把符云卿捞了出来。
“嗯？你刚刚在厨房干什么，继小美以后，王叔的活儿也要被你包圆了？”苏黎黎拉着符云卿往外走，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又在做吃的。
这些日子，侍女小美照顾她的活儿基本上都被符云卿抢了，现在连厨房里做饭的王叔也要失业了吗？
“先让我去洗个手，我手上脏……”符云卿挣扎几下，却没能挣脱开。他正在学做糕点，双手沾满了面粉，实在不算体面。
苏黎黎停下步子，见自己的手也变成白色，抱怨道：“哎呀，那你不早说。”
明明不是他的错，符云卿却像是认了下来。他打来一盆水，先用帕子替苏黎黎洗干净手，然后才处理自己的。
“好了，现在你说吧，有什么事？”
“婚礼用的发冠送来了，我想让你去试试来着。”等符云卿洗干净手，苏黎黎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催促道，“走吧，我还准备给你梳几个不同的发型，试试哪种跟发冠比较配呢。”
“嗯。”符云卿应承着，却没有动作。
苏黎黎回过头正想催他，见他的视线却落在了自己手上，心里不知怎么就雀跃了起来。
“这下可以走了吧？”她走上前牵住符云卿的手，主动与他十指相扣，然后又晃了几下，故意装模作样地反问道，“还是说你更想留在厨房做面点？”
本以为符云卿会脸红，没想到他却主动拉着苏黎黎往外走：“当然是想要去试婚礼的发冠。”
咦？最近好像真的变得游刃有余了？
苏黎黎还在心里疑惑，仔细打量却发现符云卿的耳尖红红的。
什么嘛，果然还是原来那只纯情小狐狸。
她小跑两步走到符云卿身侧，亲昵地靠了上去，又把头搭在他的肩上，果不其然就感觉到符云卿身体一顿，连走路都变得僵硬了起来。
“放松点放松点，你手这么僵硬，都冒汗了。”苏黎黎笑嘻嘻地打趣，如愿看到符云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两人慢悠悠走到店里，还没进门，就看到掌柜正在跟一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男子在说着什么。那名男子的制服背面有个大大的“宝”字，与之前苏黎黎在宝器阁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在他们身边，一个束着高马尾的华衣少年正抱着剑在店里四处打量。他似乎头一次来这种地方，眼里带着好奇，还有几丝嫌弃。
“少东家，你总算来了！”
掌柜见苏黎黎进门，正欲迎上来说些什么，那高马尾少年听到动静后却抢先推开他，凑到苏黎黎面前激动地打招呼。
“苏姑娘好久不见！”
他话音刚落，猛然注意到苏黎黎身边与她关系十分亲昵的男人，心中刚涌起几分失落，紧接着就因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而震惊起来。
“……哥？你怎么在这？！”
符赤霄震惊地看着符云卿，他眨巴眨巴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符云卿原本脸上的笑意也在看到弟弟的瞬间变得僵硬，他的脸色变幻莫测，几次张口想要说什么，却都没能说出来，最后干脆黑着脸拉着苏黎黎转身就要往外走。
“诶等等！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符赤霄连忙把人拦住，他的视线落在了亲哥跟苏黎黎十指紧扣的手上，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哥，你、你跟苏姑娘……”
符云卿回过头，冷淡地应道：“赤霄，好久不见。来认识一下吧，这是你未来的嫂子，还有十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
符赤霄整个人呆住了：“……啊？”
苏黎黎眨眨眼，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是亲兄弟？”
看着瞪圆了眼睛的符赤霄，苏黎黎一时玩心大起。
是之前认识的熟人，又是未来的一家人，那逗一逗应该没什么吧？
她不怀好意地打趣道：“想不到赤霄小友竟然是云卿的弟弟，那我岂不是该喊你一声……小叔子？”
这声小叔子喊得百转千回感情充沛，听得符赤霄触电似的浑身一颤，随后他仿佛受了极大打击一样，身体摇晃着结巴起来：“小、小小小小叔子……？”
从苏黎黎嘴里吐出来的这个称呼，远比刚才亲哥说的嫂子杀伤力更大。
“呵。”看着弟弟的蠢样，符云卿冷笑一声。
那声音就像风一样轻，并且停留时间极短，以至于站在他身边的苏黎黎还没捕捉到声音的来源，它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所谓知弟莫若哥，从在宝器阁看到弟弟开始，符云卿就隐隐猜到他的心思。现在看来，赤霄果然是喜欢上苏黎黎了。符云卿心中警铃大作，恨不得现在立刻跟苏黎黎拜堂成亲，好让弟弟断了念想。
此时符赤霄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暴露，他呆呆地看着苏黎黎，失恋的乌云笼罩在头顶，怎么也散不开。
不知道兄弟俩在想什么的苏黎黎还是一副乐子人心态，符赤霄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这种类似“小学生回家发现哥哥新交的女朋友竟然是自己班主任”的反应，极大地满足了她的恶趣味。
看到眼前这个小孩被吓傻的模样，苏黎黎决定再接再厉。
她举起自己跟符云卿十指相扣的手晃了晃，笑着示意道：“对哦小叔子，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你来店里是要买衣服吗？都是自家人，小叔子你喜欢哪件随便拿，我肯定给你一个内部折扣。”
符赤霄：“……”救命不要再喊了！
一声又一声的小叔子，听着这个可怕的称呼，再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符赤霄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跟放烟花一样，一朵又一朵，砰砰砰地炸个不停。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非但如此，还结束得这么惨烈。
符赤霄肉眼可见的心碎了，爱情之火被当事人亲自掐灭。偏偏苏黎黎压根就没往喜欢那个方向想，就显得他的单相思更加可悲起来。
“噗，符云卿，你弟弟也太可爱了。”苏黎黎笑得肚子疼，这俩不愧是亲兄弟，脸皮都很薄且不经逗嘛。“好了好了也别堵在这门口，都进来坐吧，寒暄先放下，有正事呢。”
一旁被无视了很久的掌柜听闻，总算松了口气。
他刚刚对着苏黎黎挤眉弄眼了老半天，生怕少东家没注意到自己。
“少东家，这位自称是宝器阁的伙计老张，说是来送货的。”掌柜擦擦额头的汗，凑上来将刚刚收到的货物清单递给了苏黎黎。
刚刚那情形，少东家的家事，他都不好凑上去说话。
苏黎黎接过单子朝着老张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先前跟宝器阁签订的契约里有一条，就是宝器阁这边会提供一定量的布匹原料。因为不确定凡品的料子能不能用于附魔，所以苏黎黎打算两种材料做的成衣都拿些给宝器阁。
她拿着货物清单大致看了两眼，正准备跟那位伙计去后院清点货物，扭头发现符家兄弟还巴巴地跟在后面，于是提议道：“你们兄弟俩要不先去茶室坐一会，叙叙旧？”
符云卿：“不要。”
符赤霄：“哦，好。”
兄弟俩异口同声秒答，就是回答内容毫无默契。
听到亲哥的回答，符赤霄面色诡异地看过去，震惊道：“哥，你就不想给我讲讲你突然要成亲的事吗？”
符云卿看都懒得看他，默默走到苏黎黎身侧，一副贴身跟班的模样。
苏黎黎挑眉，符云卿替嫁这事，他弟弟居然不知道？明明是亲兄弟，这俩人的亲妈待遇也差太多了吧。
看着身旁恢复初次见面时那种高冷脸的符云卿，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他外在性格是这样了。
但现在不是聊家常的时候，还是先把宝器阁的事处理完吧。
苏黎黎牵着符云卿的手安慰着捏了两下，然后指着后厅的房间提议：“婚礼用的发冠在那边，要不你先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
符云卿有些心动，可一看到弟弟探头探脑的样子，又瞬间没了兴致。
他回握住苏黎黎的手，温声细语道：“没事，我陪着你就好。”
旁边百无聊赖的符赤霄见了，露出一副大白天看见十只厉鬼在跳惊鸿舞的恐怖表情。要死了，他幻视了吗！眼前这个人是他哥？！
纵使符云卿不想理会自己愚蠢的弟弟，符赤霄的蠢样也无法避免的被他的余光捕捉到。
啧，好烦。
在苏黎黎没看到的角落，他不爽地黑化了一瞬。
苏黎黎倒是能理解符赤霄的心情，这大概就跟“小学生发现平时严厉可怕的班主任，成了哥哥未婚妻后当着他的面向哥哥甜甜的撒娇”是一个道理吧。
她看向符赤霄，正打算尽地主之谊给他安排个去处，符赤霄却摆摆手道：“算了我还是跟着你们吧，好歹我也是护送老张的保镖。”
宝器阁伙计老张表情飘了一下，当了这么久的背景板，得亏这位小公子还记得他是来护送自己的啊。
货物清点还是花了些时间的，东西比较多，为了防止初次合作出问题，布料都要细细检查。
这老张不单单是个送货的伙计，在布料处理上也懂得不少，看起来是个相当熟练的技术工。于是苏黎黎又详细询问了不少以后货物交接上的问题，还有布匹处理的问题。
好在这些灵布除了蕴含灵力，本质上跟凡品的差别不大，除了印染熨烫时需要注意，普通裁剪与凡品并无不同。
期间苏黎黎将先前准备好的成衣整理打包，交由老张带回宝器阁。又拟了一式两份的清单，在上面盖了印。
等一切处理妥当，她特地嘱咐掌柜带老张去城南店里参观学习一下自家的印染工坊，还让人去城里最好的酒楼订了席位，与宝器阁的交接这才算告一段落。
陪老张吃饭的事自然不需要她这个少东家出面，但毕竟是初次合作，架势还是要做足的。
所有的事都安排妥当后，苏黎黎总算有时间来处理家事了。
这一下午苏黎黎忙里忙外，符家两兄弟就跟吉祥物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本来符赤霄还自告奋勇要帮忙清点货物，结果尺和寸都分不清，除了帮倒忙毫无用处。苏黎黎嫌这俩人碍事，直接打发他俩当苦力去。
但这俩人穿着跟贵公子似的，店里伙计哪敢真的让他们当苦力，只好特地搬了两把椅子安顿这俩吉祥物坐在一边喝茶。
“所以你们干嘛不一开始就去茶室坐着？”
苏黎黎找到这俩坐在门口的吉祥物时，除了无语就是无语。
这兄弟俩在后院门边一左一右，两把四出头红漆大椅子坐着，手里端盏茶，跟俩门神老爷似的。此时还没到饭点，苏黎黎也不想在院子里唱戏，最终还是把两人拉到茶室里准备开诚布公地谈谈。
刚坐下，苏黎黎就忍不住再次吐槽起来：“所以说干嘛不一开始就来茶室坐着啊，最后这不还是来了吗？”
符家兄弟俩坐下后相顾无言，看样子是刚刚符赤霄尝试沟通，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见两人都不说话，苏黎黎给他们各自倒了一杯茶，当起了主持人：“小叔子你刚刚不是那么多问题吗？怎么不问了？”
这声小叔子叫得符赤霄头皮一紧，他面色痛苦地看向苏黎黎，正准备说些什么，话到嘴里一转弯，变成了一个撒娇似的语调：“苏姐姐，就不能不叫我小叔子吗？”
苏黎黎同样被他喊得头皮发麻，正想开口，一旁作壁上观的符云卿突然皱着眉反问：“谁准你这样喊了，这是你嫂子。”
嫂子二字，他咬得格外地重。
“凭什么！”被亲哥莫名其妙无视一下午的符赤霄鬼火直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都不肯解释清楚成亲的事，我干嘛要喊她嫂子？”
也不知两人下午当门神的时候怎么了，各自竟然都带了点火气。
苏黎黎淡定喝茶，本想说兄弟间吵一下感情才会好，谁知符云卿就像个闷葫芦一样，只发作了一瞬，又哑火不说话了。
他这样却让符赤霄更恼火了，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看着两兄弟较劲，苏黎黎有些无奈。
但仔细想想，也不难理解。毕竟家里亲妈总是偏爱弟弟，就算受了委屈想争执什么，最后必然都会变成哥哥让弟弟，久而久之符云卿不愿意在家人面前开口也正常。
现在就是体现她这个和事佬作用的时候了，苏黎黎在心里想到。
“他不愿意说，那就我来说吧。”苏黎黎放下茶盏，见符云卿盯着自己，她安抚着笑笑，对着符赤霄说道：“我先来问问，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解多少。”
“啊？”符赤霄愣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
苏黎黎指着自己，平静开口道：“你知道我是十六年前救了你和母亲的那个人吗？”
“……啊？”
符赤霄两眼放空，大脑运转了很久，才终于终于理解清楚了苏黎黎说的这句话的意思。他的声音突然增大，指着苏黎黎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你你你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天命！娘说的那个人族！！”
符云卿瞟了他一眼，再次出声纠正道：“不准这样喊，她是你嫂子。”
符赤霄整个人都要咆哮了！
“什么嫂子啊！她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天命啊！什么不救她就有个什么烦死人的因果，还要跟她成亲生子什么的，不然……啊——！”
符赤霄迟钝的大脑似乎终于想通了，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极其严肃，浑身的肌肉紧绷，甚至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他心里突然有种极其荒谬的猜测。
亲哥突然外出修行，母亲遮遮掩掩不肯说清楚，大姐也对此沉默不语，女君那个荒唐的断言，还有母亲说的天命，因果，什么婚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什么时候？”
符赤霄此刻心里乱作一团，他盯着自己的亲哥哥，喉咙喑哑艰难地发问：“娘什么时候替你改的命？”
符云卿撇过头去不愿开口。
“哥……”
符赤霄的声音颤抖着，甚至带上了央求的意味。
苏黎黎静静地看着这两兄弟，语气平和的开口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改的命，但他跟我的婚事确实是你母亲授意的，这也是我跟符三娘交易的一部分。”
“为的就是解决我跟你之间的因果。”
“十六年前你还未出生时，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
“……”
“所以呢？知道这些真相以后，你有什么想法？”
苏黎黎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一副幕后大反派的气势，她仰起下巴看着符赤霄，在等他的反应。
她说的话都是事实，但与现实还是有一定的偏差。
她故意隐藏了其中的变量，比如作为当事人，她和符云卿已经不单单只是在履行交易了。她故意把真相说得像是一场冰冷的交易，就是想看看符赤霄这个当弟弟的会说什么。
“我……”得知真相的符赤霄欲言又止，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于是只能沉默。
符云卿那边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符赤霄也半天没有动静。
苏黎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用翘起的那条腿轻轻踢了踢桌腿，保持着恶霸的架势开口道：“给点反应呀小叔子，你知道了这些残酷的真相后，就不想对你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吗？”
“你……！”
符赤霄被苏黎黎这态度激怒，正要发作，但是气焰突然又软了下去。
他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情绪低迷道：“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对呀，我还帮了你不止一次呢。”
听到这里，符赤霄更痛苦了，他抱着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他现在脑子乱糟糟的，一边是对哥哥替自己受罪的愧疚，一边是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不愿意相信他的能力，还有突然发现刚喜欢上的人，变成自己厌烦了很久的人……
所有的一切，全都乱七八糟地混在了一起。
苏黎黎看符赤霄纠结地猛揪头发，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她这个恶毒反派当得还挺称职的嘛。
“咳。”符云卿轻咳了声。
苏黎黎歪着头，见符云卿深深看了自己一眼，以为他有话要对自己说，无声地比着嘴型问道：怎么了？
符云卿欲言又止，看了眼亲弟的方向，又默默把视线移了开。
苏黎黎：？
这是觉得她欺负他老弟太过了，在护犊子？
完全没t到未婚夫醋意的苏黎黎摇摇头，还在心里想着自己果然是劳碌命。但谁让她多事来主持老娘舅呢，先把这对兄弟的家庭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苏黎黎正准备开口引导一下，符赤霄却猛地直起身，望着沉默的符云卿开口问道：“哥，你是怎么想的？”
符云卿低垂着眼，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过头来，冷淡反问：“什么怎么想的。”
“就是，你跟……”
符赤霄指着苏黎黎，突然在称呼上卡了壳。
现在这个情况下，不管是苏姑娘，苏姐姐，还是嫂子，哪个称呼都很不合适。他有些烦躁地收了手，干脆跳过了人物代称。
“就是你跟她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苏黎黎挑眉，本以为像符赤霄这样自幼受尽偏爱的小孩，会用自己的意愿强迫身边人，比如打着为亲哥好的旗号要求他立刻解除婚约什么的，没想到这样的情节并没有出现。
看来不是那种完全没救的自私娇纵少年嘛。
她在心里评价道。
符云卿淡淡瞥了这个蠢弟弟一眼：“我都让你喊她嫂子了，我怎么想的你还不明白吗？”
听了这个回答，符赤霄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失落。
回想起今天见面后这两人的一系列互动，他可以确信自己只是个第三者，是个没有姓名的局外人。
苏黎黎不知道少年正在明媚忧伤，她适时地插了进来，小声提醒：“意思就是你还是我可爱的小叔子哦。”
符赤霄：“……”不要再往他心里捅刀子了！
两人小打小闹的和谐画面，落在符云卿眼里就显得有些刺眼了。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里的茶盏，低垂着眼掩藏起心中的不耐烦，尔后开口提起正事，企图把两人的注意力扯回到自己身上。
“赤霄，改命的事你就不要再深究了，这件事就全权交给我来处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这怎么行！这事本来就跟你无关，明明是娘强迫你的，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正处于青春期暴脾气的少年果然咽不下这口气，他正想继续说些什么，亲哥却一反常态地变得强势起来。
符云卿语气严肃道：“赤霄，改命不是儿戏，一旦改了，就绝无可能逆转。你就安心修炼吧，母亲对你寄予厚望，天命这样的事，既然已经替你解决了，你就不要多生事端。”
“可……”
符赤霄还想争辩，一旁的苏黎黎适时地开口打圆场：“好了好了，小叔子你就别纠结了。我跟你哥婚期都订好了，我跟他相亲相爱明年给你生个大胖侄子，就什么破因果都解了。”
说到这里，符云卿一改刚才的严肃，眼睛里瞬间就有了光。
反倒是符赤霄，微微张着嘴，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苏黎黎没理会两人的反应，还在继续满嘴跑火车：“再说你现在回去跟你娘争，改回来了又能怎么样，你这个年纪我也不可能嫁给你呀。等你满十八了，再备孕怀孕，最快也得三年才能解吧？”
想到那个画面，符赤霄的脸一下就红了。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这样也不是不行。
区区三年，他等得起。
见苏黎黎越说越没谱，符云卿把茶盏往桌上一放，急忙说道：“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什么？”苏黎黎莫名其妙地白了他一眼，“三年比一年，最优解肯定是一年啊。”
“啊……”符赤霄蔫儿了。
符云卿还没来得及高兴，苏黎黎指着符赤霄无声说道：“糊弄他的，别当真。”
这下符云卿也蔫儿了。
……
不过不管怎么说，被苏黎黎这一通糊弄，兄弟俩的误会解开了，符赤霄确实歇了折腾的心思。虽然过程比较离谱，但结果是好的就够了。
毕竟是符云卿的亲弟弟，断没有让他住客栈的道理。
晚上吃饭的时候，苏黎黎把人顺带捞回家吃饭，又介绍给了爹妈认识，还给他准备了客房。
正所谓来者是客，苏黎黎还带着符赤霄去逛了夜市，领悟了一下城里的风土人情。
整个过程除了符云卿不太高兴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累了一整天，等洗漱完躺会床上的时候，苏黎黎已经困得不行了。
她吹灭蜡烛，摸黑爬上床。
颇有仪式感地将被子完美铺开，抱上枕边的布娃娃，闭着眼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面带微笑，仰躺着正准备安详入睡，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就顺势搭在了她的脖子上。
黑夜中的苏黎黎一下就睁开了眼，脸上的微笑霎时消失。
不是吧阿sir！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段时间，怎么又来了！
简单介绍一下，此时已经是七月。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重工业污染，气温整体相较于现代是要低一些。再加上临州城地处北方，又傍着水，不似南方早夏，也不似内陆闷热。
但毕竟已经七月，这几天气温逐渐攀升，白天已经隐约有夏季的燥热感了。
苏黎黎摸了摸手里冰凉的蚕丝被，再感受了一下脖子上毛绒绒的大尾巴，忍不住想这要是上辈子四十度那种天气，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把这只狐狸踢下床。
大约是奇怪苏黎黎怎么半天没有反应，搭在她脖子上的狐狸尾巴不老实地扭动几下，很快又整条尾巴抽离开了。
苏黎黎闭着眼，她打定了主意稳躺如钟。
反正她不打算不搭理，今天就看看符云卿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过了一会，苏黎黎感觉到小狐狸像宠物猫一样在自己颈侧转圈。见她没反应，还故意用身体亲昵地蹭了她的脸好几下。
苏黎黎翻过身去依旧不理，还顺手把被子扯了一下，防止身后产生空隙，让符云卿有可乘之机。于是小狐狸没了办法，只好盘卧在她的枕边，时不时抬起漂亮的大尾巴蹭着她的手臂骚扰她。
窗外大自然的虫鸣鸟叫声显得这个夜晚格外寂静，苏黎黎闭眼躺着，等心静下来后，身边小狐狸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就变得格外清晰了。
一人一狐这样躺了好一会儿，小狐狸果然沉不住气又站了起来。
感觉到它往被子里钻的动作后，苏黎黎幽幽开口道：“你要是敢在我床上变成人形我就把你踢出去，这辈子都别想进我家大门。”
小狐狸闻言愣住，果然停下了动作。
它轻巧地跳到苏黎黎面向的这边，讨好地用脑袋蹭蹭她的脸，熟练地委屈起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理我了。”
苏黎黎瞬间幻视了当初在客栈门口的那一幕，可惜同样的招式无法对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使用两次。她坐起身，拎着小狐狸的后颈把它提到与自己平时的高度，看着这么可爱的狐狸，苏黎黎长叹一口气。
“符云卿，符大哥，我真的要喊你大哥了……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前几天我好像才警告过你，不准再玩爬床这一套了？”
小狐狸四个爪子无助地扑腾了几下，最后只能低眉顺眼道：“嗯……你说过。”
“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这是走错了房间，不小心睡到了我、的床上吧？”苏黎黎温柔假笑着，她感觉自己额头上都已经青筋暴起了。
符云卿要是敢说一个是字，她绝对会立刻给他一拳。
“我……”小狐狸心虚地移开视线，“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今天在赤霄面前特地替我解释。”
“道谢？用爬床的方式？”苏黎黎都气笑了。
“不、不可以吗？”
大约是觉得这个样子太过狼狈，小狐狸挣扎着想要落地。苏黎黎松开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变成动物的符云卿沿袭了狐狸的习惯，才落地就开始用前爪顺毛。
毕竟对面是一只小狐狸，看起来就跟猫猫狗狗一样无害又可爱。苏黎黎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手已经顺着小狐狸的脑袋撸到了后背上。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虽然看得并不是很清晰，但是小狐狸毛绒绒的手感还是让她停不下来。
符云卿倒是从善如流，立刻坐直身体方便苏黎黎撸毛，还主动把尾巴递了过来。
看着它这么乖巧可爱的份上，苏黎黎也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自从认识符云卿后，她感觉自己叹气的频率变高了好多。
苏黎黎一边撸狐狸，一边向长辈规劝小孩一样劝导道：“符云卿，我是个对感情比较慎重的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只是露水姻缘。你要知道，有时候一段感情只有好感是不够的。”
作为一个见识过快餐爱情时代的现代人，上辈子经历和听闻过的各种惨烈的恋爱案例，实在很难让她对爱情和婚姻产生什么正面的期待。
平心而论，符云卿确实性格不错，逗他也很开心，甚至他还是狐妖，可以满足苏黎黎对毛绒绒的需求……
但是……
但是他们认识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这样迅速的发展让苏黎黎在开心之余，也会害怕，她很怕这段热恋期过去后，两个人就会相看两相厌。
正是因为她珍惜符云卿，所以才希望彼此之间可以更慎重些。
“所以你对我也是有好感的是吗？”小狐狸毛绒绒的脸上露出异常欣喜的表情。
“……你不要只挑自己想听的部分听啊！”
苏黎黎无语抱头。
符云卿其实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他不想去理解，妖是一种直来直去的生物，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他们不理解人族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符云卿没有为自己过多辩解，他知道有更快的方法来对付苏黎黎。
小狐狸符云卿主动用两只前爪抱住苏黎黎的手，还亲昵地用脑袋去蹭了蹭她的手心。
果然，苏黎黎的心一下就化了。
苏黎黎：太萌了，嘤！
毛绒绒治愈人心，主动又乖巧的毛绒绒简直就是蛊惑人心啊！
苏黎黎用残存的理智控制住自己想要胡来的双手，磕磕绊绊地继续道：“虽、虽然因为外在原因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但我希望我们彼此都给对方多点时间……等、等更了解对方以后，再往下进展……”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正所谓有一就有二，她都被迫摸了小狐狸的头，怎么可能忍住不继续摸下去。
果然，苏黎黎没能扛住毛绒绒的诱惑，顺势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又捏了捏爪子上的肉垫。
一边说教，一边对未婚夫的本体做这种事，可以说是标准的言行不一。
符云卿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对这番言论的不赞同，它张开嘴，轻轻咬住苏黎黎食指，还威胁似地磨了磨牙。
但这种宠物般玩闹的做法并没能引起苏黎黎的注意，她时常因为小狐狸的外形对符云卿产生一种认知上的错误，尤其是它不说话的时候，跟普通的宠物真的没有太大差别。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唉……你到底听明白没有啊……”
苏黎黎轻轻扯了扯被咬住的手指，小狐狸不肯松口，她只好任由它去。
小狐狸啃咬的范围逐渐变大，苏黎黎摊开整个手掌，彻底把自己的右手当成了逗狐狸的玩具。反正只用左手也能顺毛，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样逗了好一会儿，苏黎黎也渐渐犯了困。
她打了个哈欠，正想开口让符云卿回自己房间去，右手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嘶——”
苏黎黎下意识地抽回手，看只见脉搏处一圈红色的动物牙印，其中犬齿的地方已经被咬破了皮，甚至微微渗出了血，显然刚刚那一下力度有些过猛。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小狐狸符云卿已经紧张地凑了过来。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控制好力度……”
它久违地开口，直起上半身捧着苏黎黎的手，讨好着舔了舔那个伤口，就像是自己真的不小心咬伤的一样。
狐狸的舌头比猫更粗糙一些，好在伤口并不严重，符云卿也刻意收起了舌头上的倒刺，否则被它这样舔几下，很难说是不是在加重伤情。
但因为说话的缘故，苏黎黎心里关于这只小狐狸是人的认知又清晰了起来。一想到是符云卿在舔她的手腕，刚刚自己还让他咬自己的手指，她顿时整个人都别扭住了。
“没事，只是破了点皮。”
苏黎黎压下心中的怪异感，挣开了小狐狸的动作。
黑暗中，小狐狸抬头看了过来，苏黎黎与它对视，总觉得对方眼神里好像别有深意。却因为环境实在太暗，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不过本来就是只狐狸，也没有什么表情可以看就是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外面的虫鸣都静了不少。苏黎黎整理了下身上的被子，无奈道：“好了，你要爬床也爬了，道谢也道了，还咬了我一口，折腾这么多，总该可以安心回房睡觉了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小狐狸散发出淡淡金光，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
人形的符云卿突然俯身过来，不由分说地将苏黎黎抱了个满怀。
“真的很谢谢你今天特地替我讨回公道，你本来可以什么都不跟赤霄说的，但你还是义无反顾地替我做了这些……”符云卿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带着点鼻音，“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谢谢你。”
苏黎黎感觉到符云卿此刻在微微颤抖，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这种楚楚可怜的姿态反而把苏黎黎的抱怨都堵了回去。
得亏他懂事了，这次衣服穿得齐齐整整的，不像上次就穿了个里衣，否则苏黎黎真的会高低再给他一脚。
隔着衣服，就少了些直面彼此体温的亲密感。
苏黎黎靠在这个有些凉的怀抱里，上次那样的不适和紧张并没有出现，她闻着符云卿身上淡淡的松香味，不知怎么的想到了雪中的松树林。
这次的拥抱比起上一次好了太多，唯一的不足就是，因为符云卿半跪在床上，苏黎黎被他抱得整个人都往后仰。她的手尴尬地虚环着，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往下吧是狐狸屁股摸不得，往上又够不着背。
她僵硬了一会儿，只好环着符云卿的腰，安慰着拍了两下。
还真别说，符云卿虽然是男人，这嬛嬛一袅楚宫腰，还真是细！虽然目测时就觉得他腰细了，但是真正抱上去，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怎么穿着衣服束了腰带都这么细啊！
苏黎黎满脑子胡思乱想，美色诱惑下，这会儿再骂符云卿在她床上变成人形已经来不及了。
所幸符云卿也是见好就收，没有抱很久就主动松开了她：“好了，你安心睡吧，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符云卿起身体贴地扶着苏黎黎躺下，又替她掖好了被子，这才自觉从苏黎黎的房间走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替她关上了房门。
“总算消停了……”
苏黎黎松了口气，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睡意越发浓重，在进入梦乡前，苏黎黎还在想符云卿刚刚变回人身的时候到底穿没穿鞋。
他应该不会穿着鞋跪在自己床上吧？也没见他下床的时候有什么动作，那走出去的时候难道是光着脚的？
意识逐渐剥离，在沉入梦乡的前一秒，苏黎黎又猛地睁开眼。
……等等！
刚刚符云卿是人形从她房间出去的！
草啊这大半夜的一个大男人从她房里出来，这不得行吧！苏黎黎惊恐地坐起身，就算是未婚夫也不得行吧！
外头还有巡夜的家丁和守夜的侍女呢！
不是啊，明明是未婚夫妻，怎么搞得像是深夜在家偷情啊！
苏黎黎绝望地闭上眼，一想到会被人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她就头皮发麻。决定了，明天如果有人敢说闲话，她保证立刻把对方开除！
……
经过一晚上的辗转反侧，苏黎黎第二天早上成功收获了一对熊猫眼。
比这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手腕上的咬痕红得有些厉害，简直是只要露出手腕，就一定会被注意到的显眼程度。
而且这个咬痕的位置还很离谱，她手腕上的静脉血管正好从齿缝间穿过，再稍微偏一点，力气大一点，搞不好直接能把她血管咬开。
要不是昨晚黑灯瞎火的，苏黎黎真的会怀疑符云卿是故意找准了位置咬的。
白皙的手腕上一个鲜红甚至有些发肿的兽类牙印，不知为什么，苏黎黎甚至从里面看出一种诡异的威胁感和警告感来。
估计是她没睡好想太多了，符云卿那种性格的家伙，怎么会有威胁感。
为了防止牙印被人看到，苏黎黎今天一反常态穿了件束袖口的劲装，正所谓劲装高马尾是标配。
等她这样英姿飒爽的在厅上亮相时，果然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诧。
她平日偷懒，头发都是简单挽成髻用发带绑着，因为没有夹子，鬓角的碎发和刘海就到处飘，看起来比较散漫。今天难得穿得这么利落，看起来就像极了要去行侠仗义的女侠。
“怎么样，我今天换个造型，是不是爽朗多了？”
正在用餐的柳氏体面地用帕子擦了擦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锐评道：“今天是打算去哪个山头当大王了？”
“娘，你什么眼光啊，哪里山大王了，我这明明是要去当惩奸除恶的大侠好吗？”苏黎黎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又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等会我把在宝器阁买的横刀挎上，就更像大侠了。”
“今天怎么有闲心打扮成这样？”符云卿语气淡淡的，比平时少了几分温和，反倒有点像刚见他时那样，带着点疏离感。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在亲弟弟面前要保持高冷人设。
苏黎黎直视符云卿的双眼，刻意地扭了扭自己的右手腕，笑眯眯地阴阳怪气起来：“换个造型换个心情嘛。”
侍女小美见她落座，正准备帮她布置餐具，坐在她左手边的符云卿起身摆摆手，示意自己来就好。他给苏黎黎装了碗咸骨粥，又夹了几只奶黄包放到她面前。
动作娴熟不说，连苏黎黎的喜好都一清二楚。
“咳咳咳！”
坐在对面的符赤霄看见这一幕，吓得被汤呛到，好险没喷出来，不然真是失礼。
他可从来没在家见过亲哥这么贤惠体贴的样子！
但毕竟有长辈在桌上，符赤霄也不好太放肆，只能憋着一肚子话不敢说。
苏老爷昨晚没回，这会儿只有柳氏一个长辈在。她本来就吃得少，见自己在桌上三个后辈放不开，所以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出门去了，临行前还叮嘱苏黎黎要好好招呼小叔子。
等柳氏走后，符赤霄这才受伤地嚷嚷起来：“哥！你可从来没对我这么体贴过！”
符云卿瞟了他一眼，冷淡开口：“你在家有母亲和大姐照顾还不够？你自己有手有脚的，要什么体贴。”
“可她也有手有脚啊！”符赤霄抱怨着看向苏黎黎，见她今日造型更加符合自己心中梦中情人的样子了，瞳孔一颤，强压下心里的悸动，心虚着撇开头。
苏黎黎当然猜不到小男生的心思，她夹起一只奶黄包炫耀道：“这就叫有异性没人性，谁让我是你嫂子呢？”
符赤霄仔细琢磨，总觉得这句话同时损了两个人。
符云卿没接茬，反倒是盯着苏黎黎的手腕，佯装关切地问了句：“你手怎么了？”
他很自然地把苏黎黎的右手扯到了自己跟前，也不管她手里是不是还拿着筷子，还夹着奶黄包，就径直扯高她的袖口。
红色的咬痕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这个咬痕一正一反，正好在手腕内外侧都有，符赤霄抬头看得切切实实的。加之他自己就是狐妖，自然很清楚那个咬痕到底是人咬得，还是狐狸咬的。
可符云卿完全没理会亲弟是不是在场，又或者说，他就是故意当着亲弟弟的面这么做的。
他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那个咬痕，神态自若地如此说道：“昨晚好像咬得有些重了，等会我去拿点药帮你擦擦，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咳咳咳咳咳！”
符赤霄再次被呛到，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得通红，整个厅里全是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符赤霄：我听到了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啊！
而苏黎黎……
苏黎黎现在的表情只能用见到鬼来形容，她死死瞪着符云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这是我昨天被、狗、咬、的！”
神经病吧！
这狐狸真的有大病吧！
苏黎黎人麻了。
她不理解符云卿特地搞这出是为了什么？
昨晚故意从她房间离开也好，今天在餐桌上暧昧的话也好，为什么要特地在家展示他跟自己的关系？他们明明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婚礼马上就要办了。
或者她该庆幸，昨晚符云卿咬的是她的手腕，而不是脖子锁骨之类更加引人遐想的地方吗？
好在厅里的侍女都是自家人，她只要用工资做威胁，她们就不敢到处乱说。
唯独餐桌对面那个肺都要咳出来的符赤霄，苏黎黎默默放下筷子捂住脸，救命啊，他们都在未成年人面前做了什么呀……
真是造孽啊……
基于对未成年身心健康保护的基本道德，苏黎黎很遗憾自己在异世界起了个坏头。更何况符赤霄还是她名义上的小叔子，于是她更愧疚了。
饭桌上的气氛已经不能用尴尬来形容了，苏黎黎恼羞成怒地收回手，把袖子扯好，她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符云卿到底在想什么了！
这人怎么人前人后好几张面孔啊？
她气得说不出话，符云卿却意有所指地轻声说道：“咬在手腕上，看来是那条狗在宣示主权。”
“哈？你真敢说啊！”苏黎黎恶狠狠地瞪着符云卿，“会咬主人的狗没被炖了就不错了，还主权，哪天惹怒我了我拿棍子把它赶出去！”
说完，她还觉得气不过，又在桌子下用力地踩了符云卿一脚。
可惜这点威胁此时说出来更像是夫妻间打情骂俏，丝毫没有震慑的作用。
符赤霄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默地吃着早餐压根就不敢说话。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符云卿的话是说给他听的，难道自己喜欢苏黎黎的事被他发现了？
不应该啊。
符赤霄细细回想自己来临州城后发生的一切，他表现得，应该还算正常吧？符赤霄自己也不太确定。
其实在发现苏黎黎是自己嫂子后，他那点喜欢就彻底没了立足之地。
一个是他的亲哥，一个是他喜欢的人，况且他们没几天就要成亲了……想到这里，符赤霄只能默默地把自己那点情愫压下去。
不压下去又能怎么样呢？
“……赤霄，符赤霄？小叔子？”
听到苏黎黎喊他，符赤霄这才慌忙回过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已经恢复正常的苏黎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是想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老张今天中午就要回宝器阁了，你不是负责护送他的保镖吗，你等会也要一起回去吗？”
这就是饱经风霜的成年人的顽强！
苏黎黎自欺欺人的想，只要她不在乎，刚刚的那些尴尬就不存在。
就像打游戏输了，只要她问号敲得够快，率先质问队友为何不及时交技能，队友就怪不到她身上！
一旁的符云卿默不作声地替苏黎黎盛了碗豆浆，看似不在乎，实则对符赤霄的回答十分在意。弟弟会出现在临州城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了，现在他只想对方赶紧自觉离开。
在场的三个人心思各不相同，符赤霄看着亲哥思虑片刻，突然面色坚毅地说道：“那个……苏姐姐，我能不能在你这再多住几天？”
“不行。”符云卿听后眉头微蹙，一秒拒绝。
“为什么啊哥！我们好久没见了，我还有很多事想问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符赤霄有些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对自己的态度这么冷淡。
小时候他们兄弟的关系明明很好的，曾几何时，他还经常跟在哥哥尾巴后面漫山遍野的乱跑。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符云卿对他的态度就越发冷漠。
也许是从亲哥跟母亲吵架越发频繁开始？
又也许是从他跟着师父修行以后，回家次数变少开始？
符赤霄不理解，他只知道等某天他意识到的时候，哥哥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了。
“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要谈的吧？”对于弟弟，符云卿无话可说，甚至觉得他有点烦，怎么还不走。
“苏姐姐……”符赤霄没有办法，只能可怜兮兮地向苏府主人苏黎黎求助。
苏黎黎看着这兄弟俩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对兄弟俩关系交恶的关键点其实在于那个偏心的母亲，除非符赤霄能跟符云卿站在一个战线上，点明母亲的偏心是不对的，否则两人的关系很难缓和。
想到这，她只好接下老娘舅调解员的身份，先从让符赤霄了解哥哥的不容易开始吧。
她轻轻拍了拍符云卿的肩膀，然后对符赤霄说道：“住下当然没问题，我们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多个人多个帮手。不过小叔子啊，你是宝器阁那边雇佣的保镖吧，放着老张自己回去，真的不会被扣工资吗？”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件事，符赤霄的脸就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哈哈……没事，反正保镖什么的也是临时的。”符赤霄打着哈哈，见苏黎黎没有深究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当初在宝器阁时，碍于师父在场，他没能留下苏黎黎的联系方式。
后来费了不少功夫，他才打听到宝器阁要给苏黎黎开的布庄送货。又塞了不少灵石，这才混了个临时保镖的身份，理直气壮地跟着老张一起到临州城来。
原本他为了这次意外重逢，还特地换了身帅气的衣服，就想刷新一下自己在苏黎黎心中的印象。
谁知道苏黎黎是见到了，还附赠了他即将成亲的亲哥。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因为马上要见到苏黎黎产生的高兴和甜蜜心情，符赤霄尴尬地挠挠脸，只能庆幸这点内情没有其他人知道。
默默吃饭的符云卿用余光瞟了弟弟一眼，毕竟是兄弟俩，只看符赤霄那个表情他就知道弟弟肯定是做了什么蠢事。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呵，愚蠢的弟弟啊。
……
今日天气不错，早饭过后，苏黎黎拉着符家兄弟俩在城里转悠消食，顺便带符赤霄见识一下临州城的繁华，好让他对符云卿未来的生活环境和生活品质都放放心。
符云卿是个闷性子，在弟弟面前，也不知道是自我防御机制还是怎么样，他总会表现得冷淡又疏离。
这反而跟苏黎黎印象中的他相去甚远，毕竟在她的印象里，符云卿在她床上会会红着眼睛装可怜，会爬床，会变成狐狸撒娇，还会咬人……全是些见不得人的小情侣私人模式，并且他娇妻味还很重！
对！是符云卿很娇妻！
怎么会这样……
苏黎黎双手抱拳撑下巴，陷入了沉思。
难道因为他是狐妖，所以继承了许多刻板的狐狸精特性？仔细想想，两人床上交锋的次数似乎有点过于多了，苏黎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一上午的努力调解下，这俩兄弟之间的氛围总算没有那么僵硬了。
符云卿也不想扫了苏黎黎的兴，虽然不太想理会符赤霄，但当着苏黎黎的面，对方找他说话他还是会应两句的。
中午，苏黎黎又带他们兄弟俩去城里有名的烤鸡店吃了远近闻名的宫廷八宝鸡，席间，看在鸡的面子上，两只狐狸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一般在这种男女主三人氛围正好的时候，男主角总会遇到一些事，被迫离开，留下女主跟女二说些争风吃醋的悄悄话。
很巧，苏黎黎也恰到好处地被布庄的伙计喊走，说是有批货物出了些问题，客户找上门来了。
苏黎黎一向以工作为主，干脆给兄弟俩一人塞了几张大额银票，让他们自己在城里转悠一下，顺便给他们一些私人时间，巩固一下兄弟感情。
苏黎黎走后，符云卿和符赤霄两人间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是亲兄弟而更加活络起来。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们是亲兄弟，明明住在一个屋檐下，却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成长环境，所以两人直接的氛围才跌入了冰点。
“走吧，我带你继续逛逛。”符云卿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开口，领着弟弟在临州城里转了一圈。
他自然不会像苏黎黎那样热情，更不会仔细介绍每个街道和商铺。
两兄弟一前一后地在临州城里干走了半圈后，符赤霄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亲哥，指着城内河边一处无人的凉亭说道：“哥，我们谈谈吧。”
“你想谈什么？”符云卿坐下后，总算说出了此行的第二句话。
符赤霄看着亲哥冷淡的模样，心中其实积攒了很多的话想说。比如他想再认认真真地道一次歉，想问他怎么做才能弥补他，想他能不要像陌生人一样对自己这么冷淡，想要像小时候那样可以跟在哥哥后面到处跑……
但此刻，符赤霄却觉得喉咙发涩，自己竟然一句都说不出来。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即使问了也没有用。符云卿对着他这个弟弟一向是这个态度，疏离又冰冷。
所以在看到苏黎黎跟符云卿的相处方式后，符赤霄才会这么震惊。
符赤霄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看着亲哥的脸，他忍不住问道：“哥，早上那个咬痕，你是不是做给我看的？”
本以为符云卿会无视这个提问，没想到他竟然收回看着远方的视线，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我是故意的。”符云卿盯着符赤霄的眼睛答道，“那个痕迹是我昨晚特地去咬的，也是今天特地在你面前提起。”
符赤霄不理解：“为什么？”
在他这个亲弟弟面前，为什么还要特地展示归属权。
符云卿却反问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吗？还是你觉得，你那点演技真的能骗得了我？”
符赤霄的瞳孔瞬间因为震惊而颤抖起来，随即全身的血液在那一瞬间仿佛都凝固了，令他脸色发白，以至于指尖都变得僵硬。
“哥，我……”
符赤霄想要辩解，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符云卿抬手，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以前弟弟做错了事，他都是这样安抚他。但自从两人交恶后，符云卿已经很多年没用这么亲昵地对符赤霄了。
“我知道你也喜欢她，她是那么温柔又完美的一个人，你会喜欢上她太正常了。”
符云卿笑了笑，随后用极温柔的口吻说着最诛心的话。
“可惜你来迟了，现在她是你的嫂子。”
“……我知道。”符赤霄攥紧了拳头，一瞬间苦涩和难堪涌上心头，让他感觉无地自容。
他何尝不知道苏黎黎是他的嫂子，他已经在努力让自己不要喜欢她了。
符赤霄站起身，他面对着符云卿，郑重地开口道：“哥，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你争她！虽然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幸福！真的！”
符云卿抬头看着弟弟，不知怎么就想起小时候的一件往事。
大约是符赤霄六岁的那年，他央求自己带他去涂山结界外面玩。还信誓旦旦地保证，如果被母亲发现，他一定会站出来承认是自己要出去玩的。
回来的途中，两人意外遇到了恶狼，为了保护弟弟，符云卿的背上被抓出三条深可见骨的爪痕。
好不容易逃回家后，母亲被吓坏了，抱着吓哭了的弟弟责骂了他很久，还关了他大半个月的禁闭。这期间，赤霄一直在哭，完全没有站出来替他说话。
符云卿一直安慰自己，弟弟当时年纪还小，被吓坏了是很正常的。
然而每当他想要替弟弟赤霄辩解的时候，母亲责骂他的话就会回荡在耳边。符云卿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她说——
“赤霄要是出了什么事，拿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符云卿抬头，幼时赤霄信誓旦旦的模样跟眼前的赤霄重叠在了一起，他看着已经长大的弟弟，忍不住反问：“你真的不会跟我争吗？”
“真的！哥，你信我！”
少年的眼神清澈而又坚定。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符云卿沉默良久，随即点点头，道：“好，我再信你一次。”
苏黎黎不知道自己走后，符家这兄弟俩都聊了些什么，但奇怪的是，接下来几天，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倒是缓和了不少。
婚期终于进入了个位数倒数，等婚服送过来后，苏黎黎才突然想起先前说好了要给符云卿试发冠的，这么一折腾她也彻底给忘了。
这天下午，她挑了个间隙把符云卿捞到店里，按在镜子前开始给他捣鼓发型。
符赤霄见两人恩恩爱爱，也不想自讨没趣，干脆留在苏府帮着柳氏布置屋子。
这里里外外挂红灯笼贴喜字，有得是他能帮上忙的。
苏黎黎其实并不太会做造型，好在以前古装电视剧看得不少，经典发型她还是记得几个的。比如经典少年造型必然是全束高马尾，额前弄些碎发刘海，标准师尊就是半披半扎，配两捋耳后垂到胸前的长发。
符云卿长相柔和，性格也不是那种昂扬的，所以就不太适合那种太过意气风发的造型。
“还好你发量充足，经得起折腾，不然这发冠搞不好还戴不稳。”苏黎黎站在符云卿身后，一手握着头顶的辫子，一手用小拇指分出头发披散下来的部分。
要凸显温柔的气质，披发肯定是不能少的。但毕竟要戴发冠，所以头顶得束个小发髻，好固定发冠。
捣鼓了半天，成品倒是不错，只不过托尼苏追求完美，这个时代也没有定型喷雾之类的东西，她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调整细节。
后面看完看侧面，侧面看完看前面。
这里也没有旋转椅，苏黎黎只能自己化身陀螺，围着符云卿不断打转。
符云卿像个娃娃一样静静坐着，感受着苏黎黎的手指顺着他的头皮小心翼翼地划过。这种在苏黎黎看来很普通的梳头动作，对于符云卿而言却显得有些过度亲昵。
头发，甚至是梳子，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极其私密的东西。
男子为女子梳头描眉，甚至是一种夫妻间恩爱的表现。
除了母亲和长姐，符云卿此生从未被任何人这样认真地触碰自己的头发。
可惜苏黎黎是个现代人，上辈子摸过她头发的洗头小哥洗头小妹不说上千，那也有上百了，更别说给她剪头发做造型的托尼老师，那真的是数不胜数。
所以她压根没意识到，自己为符云卿梳头的动作，其实带着很强烈的男女情愫。
在她看来只是普通的梳头做造型，对符云卿而言却显得如此难熬。
他能清晰感受到苏黎黎的每一个动作，感觉到她的手指在他皮肤上游走，每一次指尖的触碰，都会让他有种奇异的战栗感。
符云卿隐忍着，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正常。
可是在这个小房间里，只有他和苏黎黎两个人。苏黎黎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他，她的声音就在耳边，气息萦绕在他身侧，气氛实在太过暧昧，以至于符云卿很难用平常的心态来看待这件事。
每一次苏黎黎凑近他，认真地盯着他的长发，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翻滚。
最要命的是，苏黎黎还坚持要在他面前的桌上放一面镜子。
对符云卿而言，如同酷刑般的镜子毫无保留地展现了他的狼狈。
他盯着镜子，看见镜子里的苏黎黎专注地望着自己，用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过他的后颈、他的耳朵、他的额头……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两颊泛红，看到自己的喉结可耻地翻滚着。
这是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这是头发的飘拂和气味，是两人肌肤的触碰。
大约是察觉到了符云卿的僵硬，苏黎黎安抚着用指腹蹭了蹭他的后颈。随后弯腰凑到他面前，笑眯眯开口。
“不要紧张，梳个头而已。”
符云卿瞬间屏住了呼吸，他的心跳乱了，心脏如同捶鼓，砰砰砰的，一声比一声响亮。
刚刚那一刻，两人脸颊的距离极近，他几乎以为苏黎黎要吻他。
但苏黎黎就像是玩弄他一般，很快又远离了他。
身体里残留的兴奋感并没有因为苏黎黎的远离而消失，相反地，有种抑制不住的情绪就要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了。
符云卿心头闪过一阵慌乱，还没来得及控制，只见金光闪过，他衣袍下的面容，就变成了狐狸的模样。
细长的吻，红色的毛发，头顶两只尖尖的耳朵，还有身后突兀弹出的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
“诶？”苏黎黎呆愣着眨眨眼。
符云卿慌了，连忙咬破舌尖，强烈的疼痛刺激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努力稳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又强行压制住暴走的妖力。
不过眨眼之间，他的身体很快变回了人形。
只是他情绪到底不稳，那条大狐尾却是怎么也收不回去。符云卿此时坐的椅子并没有靠背，于是尾巴便不受控制地围着苏黎黎缠绕一圈，尾巴尖则一个劲往她怀里钻。
“呜哇！大尾巴啊！”
苏黎黎向来不是个会拒绝诱惑的人，大尾巴送上门，她自然是全盘照收。她抬手将整个大尾巴抱进怀里，满足地用脸蹭了蹭。
苏黎黎感受着怀里又软又厚的毛，尾巴在她怀里欢快地摇摆着，蓬松的毛发内尾部的皮肤极高，明明是夏天，但是这样舒服的大尾巴却让她完全没办法松开手。
如果给她一张床，她能立刻抱着这条尾巴睡着！
“别、别摸了。”
符云卿红着脸想把尾巴抢回来，前几天的强势仿佛只是一种错觉，他慌乱地样子，倒是像极了第一次在苏黎黎面前变成狐妖原身那会儿。
可惜不单单是苏黎黎不肯松手，连他的尾巴也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完全失去控制。
符云卿自然是不敢说为什么他的妖力会失控，但现在身体里残留的情绪仍然很澎湃，以至于他的脸都红得有点不正常了。
好在现在的符云卿并不是当初那个慌乱无措的狐妖了，他努力平复好情绪后，终于成功控制住体内的妖力，将尾巴收了回去。
苏黎黎失望地叹了口气：“幸福的时光果然是短暂的。”
说话间，眼神不住地往符云卿的屁股上瞄，刚刚尾巴露出来，不会把他的裤子撑破吧？
可惜妖这玩意儿还真是不讲道理啊，他的衣服竟然丝毫没受损。
why？
值得庆幸的是，这场小小的变故并没有影响苏黎黎精心为符云卿打理的发型。她满意地看着符云卿的脑袋，提议道：“要不以后有空的话我帮你梳头吧，感觉还挺好玩的。”
符云卿求之不得，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含笑应了下来。
……
临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苏黎黎跟符云卿两个从店里出来，一边聊着天一边慢慢往家里走。
婚期越发的近，苏黎黎却没有什么感觉。
她既不紧张，也不兴奋。
真要说起来的话，成亲对她而言更像是一场大型的活动策划，是她布庄工作的其中一个项目而已。等完成了这个项目，她就可以获得一张通往修真界的门票，然后开始另一段不一样的生活体验。
两人还没走到苏府，远远地就听见了符赤霄的声音。
“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哎呀不对往右点，你行不行啊，算了我来贴吧，你这都贴歪了。”
符赤霄到底年纪不大，没有什么坏心眼，还懂得跟长辈撒娇，所以柳氏很喜欢他。只一下午，柳氏都认他当干儿子了。
苏黎黎听见家里这么热闹，好奇地凑过去，原来是院子里在贴喜字，符赤霄嫌家里的小厮不够聪明，硬抢着要自己上，所以才吵作一团。
看苏府上下为了自己的婚事忙里忙外，苏黎黎也不想扫大家的兴，于是主动凑上去，朝柳氏问道：“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柳氏这些天心情也极其好，见到苏黎黎和符云卿进来，便拉着两人的手笑道：“你呀，没什么要你帮忙的，你跟云卿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好。”
苏黎黎失笑，与身旁的符云卿对视一眼，她正想说些什么，边上的符赤霄凑过来，对着柳氏抱怨道：“干娘，贴的喜字只剩下三张了，还有浆糊也快用完了。”
“哎呀，用得这么快吗？”柳氏愣了一下，对着苏黎黎说道：“女儿啊，那你去书房看看喜字还有剩的没，还有催催厨房，让他们熬点浆糊过来。”
苏黎黎点点头，答道：“好，我们去看看。”
旁边的符赤霄朝着她歪歪头，示意自己有话要跟她说。于是苏黎黎便让符云卿去厨房看看，自己则去书房等符赤霄。
书房的门槛比起其他屋的都要额外高一节，建的时候据说取得是步步高升之意，但在苏黎黎看来，这是单纯地想要进出的人都摔个大马趴。即使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她也经常会被书房的门槛绊到。
书房里，大量婚礼用的装饰字画灯笼之类的东西摆的到处都是。
苏黎黎左右打量，找了好半天才在架子上找到卷起来的喜字。她拿上东西，看着满地的红灯笼，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想不到真的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符三娘那边答应好的帮她找门派也一直没有动静，估计是想等她跟符云卿的婚礼结束后再告诉她。之前询问她是否来参加婚礼的事，她也没个回音。想到成亲，苏黎黎只觉得越发茫然。
“苏姐姐！”
院子里忽然传来符赤霄的声音，苏黎黎回头，看到符赤霄兴高采烈地一路小跑过来。
路过门槛时，他纵身一跃。
然而符赤霄低估了书房门槛的高度，后脚被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扑街了，离门边很近的苏黎黎下意识地就伸手想扶他。
“诶，小心！”
可惜她也被脚边的灯笼绊了一下，于是就被飞扑而来的符赤霄撞了个满怀。
大约是不想苏黎黎受伤，符赤霄在落地的瞬间抬手护住苏黎黎的后脑勺，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苏黎黎被迫当了人肉软垫。虽然后脑勺上有一只手缓冲，可惜效果不大。
“唔……”
苏黎黎摔得头晕脑胀的，还没反应过来，符赤霄又整个压在了她身上，还完成了狗血文必备的意外接吻。
苏黎黎呆住了，压在她身上的符赤霄显然也呆住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保持着这个动作愣了几秒后，苏黎黎这才反应过来要把人推开。她正想动手，突然听到旁边传来符云卿冷如寒冰般，压抑又愤怒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符赤霄慌忙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捂着自己的嘴，整个人瞬间变红，像是煮熟的虾米那样。
“我……哥！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符赤霄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苏黎黎坐起身，看到符云卿一脸受伤地站在书房外的回廊边，只觉得被撞疼的后脑勺更加疼了。
……淦，这是什么大宇宙的恶意！
男女碰面必摔倒，摔倒必接吻，接吻时还必被正主看到是吧？！！
“我……”
苏黎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刚刚从尾椎骨到后脑勺，她整个背面都跟地板激情热吻，这会儿她是真的使不上什么力。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但是眼下这个情况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好扭头看了眼跪坐在自己身边的始作俑者，希望他能主动说点什么。
然而苏黎黎才跟符赤霄对视一眼，后者立刻就眼神颤抖着低下了头。他的脸还可耻地更红了几分，仿佛马上就可以代替地上的红灯笼挂起来一般。
苏黎黎：“……”
小老弟你怎么回事！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苏黎黎无奈，臭弟弟靠不住，只好自己上。
“那个，云卿……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正思索着怎么开口，但是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简直是狗血情节的典中典，立刻让她幻视了无数渣男发言。
于是她瞬间被噎了下，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
两人这样的反应，在符云卿眼里看来就更多了几丝不可言说的暧昧。
符云卿朝着书房走来，他的脸色因为愠怒变得苍白。
愤怒夹杂着失落如同把他的心架在火上烤，心思愈乱，体内的妖力就愈发失控。一双黑如深夜的眼眸里，此刻金色流光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着，几乎压制不住。
苏黎黎本身只学过引气入体，对灵力的感知非常模糊，只觉得此时气氛压抑。
旁边的符赤霄就不同了，他是狐妖，又天资聪慧，此时光凭感知就发现不对。符赤霄抬头，看出符云卿周身的妖力有暴走趋势。
他急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唤出灵剑将苏黎黎护在身后。
“哥！你冷静点！”
可惜这一举动除了让符云卿更加愤怒以外，根本毫无作用。
苏黎黎被两人剑拔弩张的气势吓得两眼发黑，要是这两只狐妖要是真的打起来，别说她家，怕不是临州城都可能会被炸掉。
以往符云卿鲜少有在她面前动用妖力的时候，顶多就是变成小狐狸的样子，苏黎黎几乎都快忘记自己穿的这是个有修真设定的世界了。
符云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两人跟前，他强忍着怒气，直接越过了符赤霄，就像是压根没看见这个弟弟一样。
符云卿蹲下身，语气极尽温柔地朝着苏黎黎问道：“摔疼了吗？”
苏黎黎急忙伸手拽住符云卿的袖子，努力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抱怨起来：“疼……疼死我了！云卿，能不能抱我回房间，我使不上力……”
眼下把人安抚下来最重要，不就是撒娇嘛，她也会！
以往都是一口一个符云卿直呼全名，现在她都恨不得直接喊他小卿卿。
然而符云卿脸上虽然带着笑，却并不像往常那般笑入眼底。他眸色沉郁，眼里是化不开的痴恋，却让苏黎黎觉得浑身发毛。
“云卿，我们回房间吧……”
苏黎黎再一次请求道。
符云卿却什么都没说，他抬手轻抚上苏黎黎的脸颊，用拇指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唇珠。
他做得认真又投入，眼睛痴痴地盯着苏黎黎的嘴，直到她的双唇被他擦得泛了红，符云卿这才收回视线，对着苏黎黎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脏了，我帮你擦干净。”
苏黎黎有些被吓到了，她仿佛看到符云卿头顶有个进度条，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黑化中。
她内心警铃大作，忍不住在心里咆哮起来——
不行啊符云卿！病娇已经退环境了！
这年头已经不流行病娇了啊！
现在的绿江流行的是那种体弱多病的男娇妻啊，那才是真正的病娇啊！
苏黎黎急得冒火，虽然她没有一个发布奇怪任务的降智系统，也没有接到让男主黑化洗白再黑化的诡异任务，但她有义务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阻止符云卿的黑化进程。
对不起，她摊牌了，她可能也是男娇妻爱好者！
苏黎黎急中生智，她伸手想搂住符云卿的脖子，奈何手不够长，只好双手拽住他的领口，用蛮力将人拉到自己跟前。
“还有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你不会想把房子拆了吧。”
苏黎黎轻声询问着，趁符云卿还没反应过来时，主动亲了上去。
这个吻很短，以至于她退开的时候，符云卿虽然仍皱着眉，眼里却已经尽是茫然。他摸着自己的唇，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刚刚苏黎黎吻了他。
苏黎黎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笑着说道：“既然你这么在意刚刚那个吻，那我超级加倍还给你。”
说完，她勾住符云卿的脖子再次吻了上去，并闭上眼睛，认认真真地感受着彼此唇舌的温情。
符云卿被亲得意乱情迷，双颊这才后知后觉地泛起红霞。他如梦初醒般抬手将苏黎黎拥入怀中，闭眼甜蜜地回应起来。
此时他周身的怒气早已散去，哪里还有刚才要发狂的迹象。
符云卿终于恢复了平时无害的模样，他贪婪地汲取苏黎黎的温度，此刻只想着与她厮守，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两人的呼吸交融，彼此的气息缠绵着，不论是气味还是触感，亦或是温度和心跳，在这一刻尽数融合为一体，难分彼此。
一旁的符赤霄看着自己的哥哥和未来的嫂子拥吻，心中猛然生出一股酸涩。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抗拒那份天命，如果他主动过来报恩，现在名正言顺跟苏黎黎成亲的人是不是就是他？
符赤霄下意识抬手想要摸自己的嘴，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又恼怒地放下手。回想起对亲哥的保证，他不断在心中鄙夷着自己此刻的不堪。
然而在心底某个角落，懊悔的情绪在萌发滋生。在某一瞬间甚至盖过了他对亲哥的愧疚。
原本的新郎应该是他才对啊……
符赤霄绝望地想着，是他亲手推开了苏黎黎，亲手断送了两人之间的缘分。
他自虐般地站在一旁，却看到苏黎黎悄悄睁开眼，用眼睛朝他示意，于是他心里似乎又升起了那么一丝希望。
苏黎黎是在帮他，她并不讨厌他！
苏黎黎并不知道符赤霄心中所想，她此时只觉得这孩子怎么呆呆的。做了错事还杵在这儿，是想等会亲哥反应过来了揍他一顿吗？
她以为符赤霄没看懂自己的眼神，于是只好松开拥在符云卿脖子上的手，轻轻挥动手掌，示意他快点离开。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分神，符云卿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像是怕她松开般抱紧了怀里的人。
于是苏黎黎不敢再乱动，只好闭上眼睛，专注地回应。
符赤霄最后再深深地看了苏黎黎一眼，终于还是沉默地转身离开了书房。
一路上的喜字香烛红灯笼，在此时显得那么地刺眼，这其中还有不少是他亲自挂上去的。一想到这些，符赤霄便觉得心中的苦闷后悔愈发浓厚。
……
黏腻中的两人终于分开来。
苏黎黎靠在符云卿胸前微微喘息着，脸上还带着几丝亲热后的潮红。
符云卿此刻依旧紧紧地抱着她，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他贪婪地汲取着来自苏黎黎的气息，像是守护着珍宝的龙一样怕她被人抢走。
“符云卿……”苏黎黎轻轻唤道，她换了个姿势，揽着符云卿的腰，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着耳边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苏黎黎问道：“以后我叫你云卿好不好？”
心跳声似乎在这一瞬间停滞了片刻，随后加速跳动了起来。
“好。”符云卿欣喜地答道，“那我以后喊你……”
他话没说完，苏黎黎抬头打断了他，正色道：“你以后喊我阿黎，不准喊我黎黎，更不准喊我黎儿什么的！”
“好，你想让我怎么喊都行。”
符云卿轻轻颔首，脸上漾起甜蜜的笑意。
苏黎黎挑眉，露出了符云卿熟悉的表情，他心中暗道不好，正欲阻止，果然下一秒苏黎黎就开口说出了些煞风景的话。
“什么都行？那你喊我好老公吧。”
符云卿失笑，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像只撒娇的小猫一般蹭着她的脖子，又仿佛是责怪她煞风景的行为一般，轻轻在她锁骨上咬了一下，以示惩罚。
此时气氛正好，苏黎黎便想乘胜追击让符云卿忘掉刚刚的乌龙。
谁知符云卿倒是自己先提起来，声音喑哑地问道：“你跟赤霄……”
他状似无意般说起这件事，注意力全放在她的手上。他牵起她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五指顺着她的掌心慢慢摩挲滑入指缝之间，两人十指交扣，贴合着，然后又慢慢分开。
苏黎黎知道这并不是随口一问，她此刻就差没把心剖出来证明自己跟符赤霄的清白了。
“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苏黎黎认真答道，“他就是进来拿喜字的，结果被门槛绊倒了，我们两个纯属意外！”
“你真的不是喜欢他？”
“他就是个小孩子，我怎么会喜欢他啊。”苏黎黎笑了起来，她扶着符云卿的肩膀，直起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云卿，我只是把他当弟弟，绝对不会喜欢他的。”
说完，她心中惊觉这话不就跟渣男说“我只是把她当妹妹”一模一样吗？
不过她是真的把符赤霄当弟弟，丝毫没有别的想法！
“嗯，我相信你。”符云卿满意地在苏黎黎唇上啄了一下，“刚刚你摔了一下，现在还疼吗？”
苏黎黎见他还记得这件事，连忙泪眼婆娑道：“疼死了，刚刚跟你接吻的时候一直在疼呢！现在也还在疼！”
听到接吻二字，符云卿脸上红霞翻飞。
想起刚刚的温存，他依然觉得害羞。尤其是被苏黎黎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更觉得心里痒痒的。
“没事的，我来帮你。”
说着，符云卿捧住她的手，体内灵力运转，一股暖意顺着掌心传达过来。苏黎黎只觉得自己四肢经脉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淌，没过多久，她身上的疼痛感就全部消失了。
对了，修真界的灵力也可以用来疗伤。
苏黎黎猛然想起了这个设定。
“现在还疼吗？”符云卿温声细语地问道。
“不疼了，云卿，谢谢你帮我疗伤。”苏黎黎笑着回答。
“嗯。”
符云卿暧昧不明地应了声，又羞赧地抱住苏黎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因嫉妒变得丑恶的嘴脸。
他偷偷地在她的发间处落下几个轻如羽毛的吻，此刻他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只盼着婚礼快些来，一切早日安定下来。
而苏黎黎脸上的笑意收敛，心中默默想着，修炼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这事早该提上日程了。
她怎么会这么傻，放着灵力这么强力的东西，还有符云卿这么现成的老师，这么久都没有去修炼？
距离七月十五的婚期眼看着越来越近，苏府和苏氏布庄也变得越发忙碌。
经过之前意外接吻的乌龙后，符赤霄再看到苏黎黎时总是会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眼神，这让苏黎黎多少有些无奈。
小叔子一看到她就脸红低头眼神躲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符赤霄做了什么。
苏黎黎原本还担心经过这一出，符云卿和符赤霄兄弟之间的矛盾会加深，但终归是她多虑了。
符云卿现在日日跟在她身上，眼里根本看不到这个亲弟弟。
他初尝恋爱的甜蜜，眼里心里只有苏黎黎一人。每每看到她，就会想起那日在书房的温存，就会忍不住想要向她索吻。随时随地，像极了大学里那种旁若无人的热恋小情侣。
大部分时候苏黎黎都会回应他，但偶尔也会避开，敷衍地在他嘴上啄一下，防止这狐狸因为太过粘人影响她干活。
东西清点到一半，要是中断了，怕不是又要重头来过。
符三娘那边苏黎黎特地让符云卿递了消息，但是涂山似乎有什么要事，她这个当亲妈的没办法来参加大儿子的婚礼。符云卿似乎也见怪不怪了，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见难过。
苏黎黎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在房里抱着符云卿叹气。
符云卿一愣，将怀里的人搂紧。他倒是没想到苏黎黎会比他还难过，心中满是暖意，便笑了起来：“阿黎，我此生已别无他求，有你就足够了。”
苏黎黎抱着他，只觉得这份爱有些沉重。
她跟符云卿之间的感情输出是不对等的，这让她多少有些愧疚。
“你不信我？”没等到苏黎黎的回应，符云卿松开她。他低头直视着苏黎黎的眼睛，眼尾嫣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样。
“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你的承诺都是真的，我知道你不会骗我。”苏黎黎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符云卿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红着脸凑近，两人的鼻息渐渐纠缠在一起。热恋中的人总会无法抑制地想要与对方亲近，于是很自然地，符云卿主动闭眼亲了上去。
苏黎黎被他吻得心虚，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在欺骗纯情男大学生的社会渣女。
顺其自然吧，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两人吻得正动情时，符云卿忽然发出细微而诡异的轻喘，随即亲吻的动作逐渐加大，嘴中缠绵的触感似乎也变得粗糙起来，甚至让苏黎黎有些喘不过气。
“云、云卿……”
苏黎黎挣扎着推开符云卿，睁开眼，只看见一双金色的妖瞳近在咫尺。她正想退后查看符云卿的情况，忽然感觉一条熟悉的尾巴缠绕在她的腰上，将她整个人紧紧锢在他怀里，无法动弹。
此时符云卿的脸正在人和狐之间不断转变，显然是妖力又失去控制了。
“不、不要看我，会吓到你的……”
符云卿抬手想要遮住自己的脸，却惊觉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两只狐狸爪子。再摸摸自己的脸和头顶，果然已经变成了毛绒绒细长的吻，还有两只三角形的耳朵。
“呜……”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懊恼的声音，捂着自己的脸企图遮住自己狐妖的模样。
然而他的尾巴出卖了他，不管身体是如何抗拒躲闪，强而有力的尾巴都牢牢地锁在苏黎黎腰间，将她紧紧揽住，让她贴在自己身上，防止她逃跑。
“你这么可爱，怎么会吓到我！”苏黎黎瞪大双眼。
如此近距离地看着真正意义上的狐狸福瑞实在是太过难得，她眼中满是惊艳。
她扯下符云卿的狐狸爪子放在自己肩膀上，手指趁机按按爪心的肉垫，心里简直满足得冒泡泡。
说实话符云卿当时要是以这个姿态出现，她绝对当场就会失去理智跟他举办婚礼！哪里还用折腾这么久！
苏黎黎踮起脚想要凑上去近距离蹭蹭这张狐狸脸，可符云卿却始终怕吓着她，按着她的肩膀不断往后倾。偏偏不争气的尾巴死死缠着苏黎黎，尾巴尖就像兴奋的小狗一样，摆动的频率几乎可以看见残影了。
“符云卿！你给我站直，不准再躲了！”
苏黎黎呵斥一声，果然符云卿不敢再动，就连头上的耳朵都垂了下来。
“我……你真的不怕我吗……”身为狐妖，符云卿对人族的排他性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即便苏黎黎会喜欢他完全的兽形态，可这种半人半妖的模样，也着实太吓人了。
妖虽然可以修成人形，但即便是在修真界，也鲜少有人族真的能接受。
资质差的妖就跟他一样，只要情绪波动，就会显露出真身。鳞片和尾巴，在人族看来不就跟野兽没什么两样吗？
要是苏黎黎知道他这个想法，一定会大声的呵斥：这个世界的人族懂个屁！
“我真的不怕你，你不管是什么样我都喜欢，不骗你！”苏黎黎说着，扑到符云卿身上，迫不及待地把手探向了他头顶的耳朵。
不同于爬床时那种宠物般的小狐狸形态，此时符云卿的狐耳大得一只手完全无法包裹住。她用大拇指的指腹熟练地揉捻着狐耳的根部，偶尔顺着耳朵走势往外搓到耳尖时，耳朵还会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
变成狐狸后的，符云卿的脸上覆盖着浓密的橘红色毛，下巴往下却是白色的。
隔着毛发，苏黎黎很难看出他现在的表情，但此刻她能明显感觉到符云卿紧绷的身体逐渐变得松软，尾巴也一直处于兴奋期中完全没有冷静下来的意思。
随着她动作的加剧，符云卿的喉咙里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眼看着符云卿那双金色的兽瞳变得越发迷离，苏黎黎的手也逐渐由他敏感的耳廓摸到了他覆盖着厚厚毛发的颈侧，而后是修长的下巴。
这一套宠物马杀鸡应该是非常舒服的，苏黎黎注意到符云卿的嘴巴微微张开，粉色的舌头从尖锐的兽牙之间微微垂出，像极了看家护院的大型犬，甚至显得有些憨。
苏黎黎没忍住，在符云卿的嘴边落下一吻，然后整个人搂抱住他，舒服地埋头在他毛发浓密的颈间，手还时不时企图探进他的衣衫里，想要摸一摸毛绒绒的肚子。
两人静静拥抱了很久，等符云卿体内沸腾的妖力平息下来后，他浑身兽态褪去，苏黎黎这才恋恋不舍地叹了口气。
“唉……云卿，要不下次你就变成这样来爬我的床吧。”
苏黎黎依附在符云卿耳边，小声说道。她的呼吸拂过符云卿的耳廓，引得他微微发颤。
虽然这样的事他做过很多次，但真正从苏黎黎嘴里用调侃的语气说出来时，符云卿还是觉得羞愧难当。
“……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符云卿小声答道。
“为什么？”苏黎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成亲以后，你我二人不是应该同床共枕吗？”符云卿直起身，有些失望地看着苏黎黎，“难道说，你打算婚后也要跟我分房睡吗？”
苏黎黎顿时愣住，其实她之前还真的是这样打算来着。
别说谈恋爱了，就算结婚也不代表一定要睡一个房吧！天天腻在一起很快就会失去新鲜感的吧？
但是看符云卿的表情，她觉得但凡自己说了心里话，对方肯定要哭。
苏黎黎灵机一动，凑到符云卿耳边小声说道：“要是你幻化出狐狸耳朵和尾巴的话，今晚就可以来。”
果然符云卿涨红了脸，眼神躲闪起来。
“我……我考虑一下……”
……
两人在房间墨迹了半天，总算决定去找苏老爷和柳氏谈谈成亲时，符三娘不来这件事。
虽说是入赘，但成亲这么大的事，男方家长不来，多少也显得有些离谱。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里，想着要怎么跟苏老爷和柳氏开口。
符云卿的父亲早早去世了就暂且不提，但母亲不来，总得有个合理的借口吧。信上符三娘只说是涂山有要事，具体什么事也没说。
符云卿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借口，但苏黎黎反倒觉得没必要，反正她来不来都一样，直接实话实话就行。
两人在大书房里没找到苏老爷，扭头只好去找柳氏。
今天柳氏在府里宴请其他夫人吃茶，茶厅里热热闹闹的，夫人们的欢笑声连绵不绝。符云卿仔细听了听，发现自己的弟弟赤霄居然也在。
跟从小被母亲冷落导致性格沉默的符云卿不同，符赤霄从小受尽宠爱，加上天资聪慧，长辈们都非常喜欢他。长辈们的宠爱大多都是容易过度的，这也就导致了符赤霄性格娇纵。
但他对付长辈确实是有一套的，来苏府才几天，柳氏就认他做了干儿子。
在这点上符云卿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弟弟，他当初无论是改口叫岳父岳母，还是改口叫爹娘，都是花了好些天才适应。
可符赤霄，一天到晚干娘前、干娘后地喊着，把柳氏逗得笑逐颜开的，连带着其他夫人来家里做客，对柳氏这个干儿子都喜欢得紧。
苏黎黎也听到了符赤霄的声音，想到符赤霄看到自己就红着脸躲避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别进去为妙。
茶厅里，几位夫人们正在聊天。
“哎呀，柳姐，你这干儿子也快到可以婚配的年纪了吧？要不是我家闺女已经定了亲，我真想让你做个主，好叫我们两家亲上加亲呢。”一位年轻些的夫人打趣道。
柳氏听了，开玩笑道：“嗨，别说你家闺女了，要是我家黎黎再小两岁，我肯定让她等我这干儿子两年。”说着，柳氏转过身亲昵地拍拍符赤霄的手，“好孩子，你怎么不早生两年呢，不然我定让你来当我的乖女婿。”
本是夫人们之间的玩笑话，可柳氏这话一出，茶厅内外的符家两兄弟都变了脸色。
门外的符云卿咬紧下唇，他一直以为自己跟苏家的两位长辈相处不错，却没想到原来连柳氏都更偏爱弟弟吗？
符赤霄自然是不知道亲哥在门外的，他听了这话，脸上喜色难掩，反问道：“干娘此话当真？”
柳氏笑道：“干娘说的话，那还能有假？”
苏黎黎在一旁听了，觉得自己亲妈这话说得也真是不靠谱。她见符云卿面露失望，连忙捏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苏黎黎让符云卿留在茶厅外，自己径直走了进去，开门见山地对柳氏说：“娘，赤霄还是个小孩子呢，你在他面前开这种玩笑有些过分了。”
柳氏不知道女儿就在门口，不过被听到了，她却不在意，摆摆手道：“嗨，我就是说说。他年纪小，不会当真的。”
苏黎黎严肃道：“娘，那可是我小叔子，你年长也不该随便开这种玩笑，下次别说这种话了。”
柳氏被驳了面子，但是也没办法，只能干笑两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旁边的符赤霄抿抿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忽然察觉到屋外亲哥的气息，到嘴边的话立即转了个向：“没事的，苏姐姐别生气，就是个玩笑话，干娘开心就好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柳氏立马又支棱了起来。
“对嘛，你看赤霄都不介意，女儿你太较真了。”柳氏拿出长辈架势如此说道。当着她老姐妹们的面，她就是不想丢这个脸。
苏黎黎有些无奈，只好对符赤霄说：“就算是长辈也不需要这样惯着的，不过你不介意那就最好了。”
符赤霄看了眼窗外的方向，意有所指地笑道：“苏姐姐你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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