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2 / 2)
高满政已然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对,毕竟是刚刚投唐,他干脆找了个借口李楷。
高满政一走,李高迁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嘲讽道:“世人皆言巨鹿郡公直率,不料亦行阴私事。”
这些天一直称呼刘公,现在又转回了巨鹿郡公。
在李高迁看来,刘世让在长安时间不长,又没什么背景,消息并不灵通,对李善此人知道的不多,但也有可能听说了李善得圣人看重。
刘世让让功李善,不是说要依其为援助,而是看重李善身后的圣人李渊。
之前刘世让被削爵罢官,一方面在于和李神符结仇,另一方面也在于性情倨傲飞扬……而这一次,李善显然是来镀金的,而刘世让这么凑趣,圣人李渊对刘世让的观感自然会发生改变。
更重要的是,确定了大捷再立即派人相召,确保了李善的安全。
不用甘冒奇险,不用战场搏杀,就能分润军功,这种事……李善会拒绝吗?
傻子才会拒绝!
不用冒险就得了这么多好处,李善能不为刘世让说话吗?
李高迁消息灵通的很,从太子来信中隐隐感觉得到,这个叫李善的少年郎对圣人或许也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面对李高迁的嘲讽,刘世让一句话都没说。
召李善赴马邑诊治伤卒,这是理所应当的,但李善这个人的背景……刘世让吃不准,虽然猜测其得圣人看重,但终究只是个少年县令。
不过,等李高迁不顾体面的冷嘲热讽后,刘世让觉得自己可能押对了宝。
遣派部将继续追击后,刘世让和高满政都回了马邑,后者好言相劝,李高迁虽然不爽,但也不愿意就此回雁门,而是一同去了马邑。
这次被刘世让当做诱饵,险些被突厥破阵,现在到论功的时候了,李高迁自然不肯就此离去。
一场大捷,报功奏折如何写,可不是刘世让一人能做主的。
高满政虽然任朔州总管,爵封荣国公,但毕竟初初投唐,在朝中没有根基。
刘世让虽然得圣人授意经略马邑,但终究只是代州司马兼崞县令,官职不高,又无爵位在身。
而李高迁身为十二卫大将军,爵封江夏郡公,圣人早年近臣,又是东宫嫡系……在马邑没什么分量,但在朝中却很有分量。
马邑
天空碧蓝如洗,茫茫大漠中,一支近百人的骑兵小队正向东疾驰而去,经过两年多的练习,这种的行军速度,李善已经能够适应。
偶尔向两侧张望,几乎看不到人烟,只有废弃的田地,一片废墟的村落,李善在心里想,难怪突厥必要经由马邑借道而攻代州,朔州并没有资源供给十数万乃至数十万突厥大军。
换句话说,如果唐军能牢牢卡住马邑这个点,就能将战线推进到朔州一线,河东道就不会时时刻刻处于突厥大军的马蹄弯刀的威胁中了。
打前阵的贺娄兴舒用少年人特有的尖锐音调高声呼和,一旁的杜晓提醒李善,“李郎君,先歇息片刻再赶路,今日能抵马邑。”
现在已经用不着别人带马了,李善有节奏的拉着缰绳,放缓马速,翻身下了马,拍了拍两条发僵的腿,“江夏郡公应该是去了马邑吧?”
杜晓取下水囊递过来,“理应是去了马邑。”
一个时辰前,李善一行路过李高迁大军驻地,但杜晓去打探了下,李高迁并不在营地……不过一场大捷是确定了的。
杜晓小声说:“刘公与江夏郡公似有隙。”
李善一声不吭,只灌了几口水,心想朔代两州的局势还真够复杂的,刘世让此次立下大功,据说这位极为倨傲跋扈,连襄邑王李神符都敢得罪。
而李高迁却是自己计划中的重要人物,大批商队出雁门,不可能不结交这位……偏偏自己又是得刘世让亲笔信赴马邑的。
将水囊掷给杜晓,李善转头四顾,道路两侧已经不是什么废弃的田地,而是光秃秃的一片,连植被都不多,放眼望去,天地合一之处,只见黄茫茫一片,算不上戈壁,但也是大漠。
远处似乎在焚烧什么,长长的烟柱一直延伸到高空中,李善脱口而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走进的贺娄兴舒眼睛一亮,“郎君此诗可有全篇?”
李善嘴角动了动,“只得两句残诗。”
贺娄兴舒大为惋惜,“他日郎君得了全篇,还要一睹为快。”
李善有点头疼,暗骂自己嘴贱,不早就下定决心在代县绝不用诗才欺世盗名了吗?!
在长安,还能用被李德武陷害的说法哄骗自己,现在可没人逼我了!
想了想,李善觉得可能是因为被李德武陷害,所以自己成了条件反射……嗯,还是李德武的锅!
那边贺娄兴舒正和王君昊、周二郎说笑,显然,这位已经以李善亲卫自居了,口口声声都是“郎君”而不是“明府”。
李善突然皱起眉头,又一次提醒自己,下次就算要人前显圣也要精挑细选,可别闹出笑话!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好像是王勃的诗?
下次得记得,决不能用初唐四杰的诗……其实李善记错了,这是王维的诗。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李善又将心思放在了正事上,遥遥眺望已经不远,但还看不见的马邑。
在长安,在河东,再到代县,李善始终在打探马邑的消息,他很清楚,自己在代县能做什么,终究是需要马邑来托底的。
自昨日出了雁门,李善就立即察觉到朔州和代州的不同之处,差异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