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节(2 / 2)
凌敬也是听听就算,他哪里不知道李善的心性,随口道:“回京大半个月了,也该与殿下见一面了。”
“嗯,朝中局势如此,的确要见一面。”李善点点头,毕竟有的话是不能通过凌敬来传达的,“让殿下那边安排吧。”
“明里相见,还是暗中密见?”凌敬反问了句。
以现在秦王的地位的日常活动轨迹,明里相见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李世民如今实际执掌尚书省,李善找个由头去六部一趟……类似的由头多了。
只不过与秦王匆匆见一面,时间未必够,而且事后就得与太子那边碰一碰……李善敏锐的察觉到,此次自请回京,虽然李渊依旧信重,但也不乏试探之意,试探自己是否与太子、秦王有所关联。
不过让李善好笑的是,李渊的试探主要是针对太子的……想想也是,其实李世民就目前的局势是不需要李善锦上添花的,反而是太子需要李善来雪中送炭,这也是在定夺灵州道行军总管时候,李世民举荐窦轨,而太子举荐苏定方的原因。
“暗中密见吧。”李善琢磨了会儿,“不过如今殿下每日都在尚书省视事,行踪难定,少在天策府安歇,而且还有裴世矩在旁窥探。”
凌敬点点头,“倒是有些麻烦,长孙辅机或许帮得上忙。”
顿了顿,凌敬补充道:“前几日已然与殿下提及,怀仁密事不可泄。”
李善提着的心放下了,之前他听凌敬说起过,房玄龄、杜如晦、凌敬入朝后,封伦如今在天策府中地位非同寻常,就连杜淹也权柄日重。
李善真怕自己的身份以及政治立场被封伦、杜淹知道,那就操蛋了……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转了一个圈,凌敬回家后,李善顺着小道往前走,路过了苏定方、张仲坚、侯洪涛几家,才回到李宅……现在的庄子实在有点大,差不多比最初的朱家沟大了四五倍。
进了家门,李善乖巧的待在前院,用了晚饭也没去后院,一直到入夜后,才估算着时辰回去……可惜,一进门,就看见母亲朱氏正在等着呢。
朱氏的选择
“母亲。”
李善眨眨眼,其实他也知道母亲想问什么,指着小蛮笑骂道:“也不知道斟杯茶来。”
“免了吧。”朱氏声音有些清冷,“你弄出来的那茶实在难以入口。”
李善干笑了几声,他前世是个土包子,不习惯喝咖啡,倒是习惯喝茶……反正老家产茶,一般的绿茶,价格也不贵。
来到这个时代,品味了好些次五味杂陈的茶汤之后,李善几年前就试着弄绿茶了,最后弄出来的……说是绿茶也不像,说是茶饼也不算,有点碎,直接开水泡开之后枝叶都不舒展,喝起来有点苦,还有点涩。
“你们都下去。”李善挥手让小蛮、周氏退下,这些天一直连床夜话。
朱氏深吸了口气,看儿子关上门转身坐下,才问道:“那日在平康坊,你是去见了马周?”
“嗯。”李善应了声,心想也不知道母亲是刚猜到还是之前就猜到了,如果是前者的话……心思转的可真算慢的,因为那日李善是托母亲将马周那封信送给马母的。
早在几年前,朱氏就知道了马周母亲的存在,为此还问过李善,只不过后者含糊过去而已。
短暂的沉默后,朱氏轻声道:“我是管不了你了……”
李善轻笑道:“母亲不是拜托了三姐吗?”
“平阳公主能管束你,但有的事她却不能管。”朱氏打起精神,“比如你舅父。”
李善眉头一扬,他很早就打探清楚了,早在前年初从代州回京被册封邯郸郡王的时候,他就探得东宫有位很得太子信任的郎将尔朱焕。
“你舅父已经安排妥当,太原王堂弟尔朱仲远在韩陵之战后投奔南梁,流落江南,后人遭侯景之乱零落,子嗣或没于战火,或病逝亡故,至今唯有……”
“母亲是最后一人了?”李善想了会儿低声问:“母亲是有意恢复尔朱姓氏?”
朱氏摇摇头,“只不过是为了一旦被人窥破……毕竟你舅父、两个表舅年岁都不算大,难道此生不再往来吗?”
李善目光闪烁,沉默了会儿后伸出食指,“其一,陛下在位,裴世矩尚在,决计不可泄露。”
“那是自然。”朱氏点头道:“毕竟天下如今以尔朱为姓氏的少之又少,朝中也只有你舅父与尔朱义琛,一旦泄露,裴世矩肯定会注意到他们。”
顿了顿,朱氏补充道:“更何况他们二人均为东宫太子门下,而你却选了秦王。”
李善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其实这么久了,母亲再傻也看得出点,也就一层窗户纸,捅破就捅破了。
朱氏有些好奇,低声问:“什么时候?”
李善并不打算撒谎,但也没办法说实话……总不能说我穿越来在搞清楚是武德四年洛阳虎牢大战之后,知道打天下称帝没戏了,马上就选了秦王吧?
想了想,李善才说:“山东战事期间,一方面太子拖延出兵,孩儿既恨且鄙,另一方面德谋告知,那人已经投入东宫。”
“那么早?”朱氏有些吃惊,“那为什么还以科举入仕?”
李善不想解释那么多,只笑道:“河东裴氏,一门双相,秦王也未必会留用啊。”
朱氏心里有点狐疑,她现在对儿子的话总有点半信半疑,“那后来?”
“执掌代州总管府,天下封疆大吏中能排进前三,更兼三破突厥,秦王殿下自然不会舍弃。”李善一路胡扯,其实那时候他早就投入秦王府了,而裴世矩也是那时候看穿后才下定决心辅佐太子。
实在不想再解释这些了,李善竖起中指,“其二,岭南那边完备吗?”
“绝无差漏。”朱氏解释道:“其实之前大兄就准备补上,只不过那是武德四年,岭南尚未归附……直到去年末才补上。”
李善并不太清楚尔朱焕的手段和能力,但也只能相信了,曲起无名指,“其三,今日母亲提及舅父,所为何事?”
朱氏一时哑然,想说什么但似乎又在顾忌什么。
李善笑了,“母亲所虑,无非是孩儿与舅父各有立场,无论是太子还是秦王他日登基,总有一人会被连累,对吗?”
朱氏默默点头,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兄长,都是独一无二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