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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老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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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东北乡村的深夜。一户人家里面热闹了起来。院子里面站满了人,这些人都是紧张兮兮的样子,趴在窗户外面向着屋子里面看过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身后多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胖子,正在笑眯眯的跟着这些乡民们一起,看着屋里面的一举一动。

这户人家也真是穷,屋子里面只有一些简单的摆设,最值钱的家电除了电灯之外,就是个老旧的半导体收音机,靠着窗户便是土炕。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痴痴坐在上面,土炕对面的地上站着五六个人。除了三四个乡民之后,还有一老一小两个道士。

其中年老道士六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油渍渍的头发支棱着。一双眼珠子来回乱转,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好人。那个年纪幼小的道士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稚气未脱的眼神有些惊恐地盯着土炕上面的女人。

女人差不多三十来岁,满身的油污散落着头发,盘腿坐在炕上。痴痴呆呆的低头盯着炕席,嘴里喃喃自语的说着谁也听不懂她的话。如果仔细看的话,能看到女人的脸上、手上都长满了淡黄色的绒毛,嘴巴也有些前凸,两只耳朵支棱着,脸上一团黑气。这相貌眼神不好的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炕上坐在一只大黄鼠狼子。

“这起子(模样)多少时间了?”老道士一边说话,一边单手扒拉手指头。没等身边的人回答,他转头冲着女人的丈夫继续说道:“她说过话吗?说的也不是人话吧”

“大师您真是活神仙!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女人的丈夫连连对着老道士作揖,擦了一把冷汗之后,继续说道:“上个月十三号,我们两口子叽咯了两句,这败家娘们儿赌气回了娘家。当时我在气头上也没拦着,等到十五号老丈杆子派小舅子来找。一问才知道她根本没回去,我这才害怕了,赶紧领着人一路找下去,最后在二十里外的野坟圈子找到了。”

想起来当时的场景,男人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犹豫了一下之后,趴在老道士的耳边,低声说道:“那时候更吓人,她领着一群黄鼠狼子在扒坟吃死人”

“上个月十三号到现在都快一个半月了,你小子才把道爷我找过来”听到男人说到吃死人,老道士一脸恶心的样子。他使劲压了压才没有把刚刚吃下去的酒肉吐出来。随后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拽了出来,将他向着女人的方向推了一把,说道:“老儿子,你过去整两下。赶紧的整完了回家,我给你整猪肉炖粉安保员”

这孩子看着女人的样子,也有点被吓着了。他本能的想要躲到老道士身后,无奈却被老家伙死死的按住。

“你还瞅啥?直接上去整啊”说话的时候,老道士又一把将小孩子向前推了一下。他自己却向后退了一步,嘴里催促道:“赶紧地,不就是俩嘴巴的事儿吗?整啊”

说来也是怪异,小孩子被动向着女人靠近的时候,原本痴痴呆呆的女人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她有些慌张的向后躲了躲。眼睛惊恐的盯着面前的男孩,嘴里发出来野兽一样的嘶吼声

窗外看热闹的人群当中,有知道这一老一少来历的。当下给其他人做了讲解:“瞅见没有?这就是河东屯张郎庙的孔老道,小的那个是他徒弟。别看这孔老道士平时不着四六的,还有点真本事。方圆百里闹什么鬼啊神儿的,只要找到他就算平安无事了”

身边另外一个人听到之后,有些怀疑的说道:“赵四儿你就胡说八道吧,这个老东西有那本事的话,还能是现在这样子?刚才我看见了,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真像你说的那样,怎么也得趁辆桑塔纳吧?”

“刘哥你还别不信,孔老道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还最喜欢推牌九,老天开眼他没有财运,早上挣得钱晚上就输了。上次还输给我八百多,这次孔老道也是瞎了眼,老李三哥穷的都快光腚了,弄不好他要白干”

“别瞎逼逼了,里面打起来了”

屋子里面,就在外面的人说三道四的时候,小孩子听到了女人的吼声,原本还惊慌的脸上顿时变了模样。好像一只被激怒的孤狼一样,头发都炸了起来。一瞬间他竟然消失在了原地,还没等女人反应过来。男孩已经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趴着窗户看热闹的人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这孩子是怎么消失,又是怎么出现在女人面前的。不过这时候已经没人关心这个了,十几双眼睛看着男孩一只手掐住了女人的脖子,另外一只小手抡起来,嘴巴子不要钱似的对着女人的脸扇了下去。一边打一边叫喊道:

“你瞅啥!刚才你个瘪犊子玩意儿敢骂我你才是没爹没妈,老道养的杂种。你们全家都是弄死你嗷”

小孩子还没有到变声期,骂街都是奶声奶气的。说起来好笑,不过窗里窗外的人除了那个一直笑眯眯的胖子之外,再没有一个人敢笑出来。只见两三个嘴巴打过去,已经把女人打得满脸鲜血。就算亲眼看见,也想不明白就这小孩子几巴掌,会把一个疯疯癫癫的成年女人打成血葫芦一样

几个嘴巴之后,女人也不嘶吼了。她好像斗败的野狗一样,别说反抗了,连躲避都不敢,只是蜷缩着趴在炕上,任由小孩子一个接一个嘴巴打在女人的脸上。

最后也算不清打了多少嘴巴,女人突然低吼了一声,随后身子直挺挺的翻了起来。小孩子也没有准备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趁着小男孩后退的机会,女人张开了嘴巴,喷出来一口黑色的烟雾。

烟雾变成黄鼠狼的轮廓,随后转身向着窗户撞了过去。别看只是团烟雾,却直接撞飞了窗户,向着门外的方向逃遁。窗外那些看热闹的人不少被碎玻璃碴子划伤,纷纷惊恐的跑开。只有那个中年胖子不紧不慢的躲开,笑眯眯的对门外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做了个手势。随后转头看向屋子里那个小男孩,笑眯眯的自言自语道:“真是一块璞玉”

再说屋子里面,黑烟遁走之后,女人便无力的瘫在了床上。这时她也变会到自己原本的相貌。她男人紧张的看了一眼之后,对着老道士说道:“活神仙呐这黄鼠狼子仙就算是跑了吧?可不能让它跑了,要不这个黄鼠狼子又要害人了。”

“别瞎扯犊子了,这叫黄仙,胡黄白柳灰人家排老二。弄死它,你们家后半辈就别打算安生了。撵走就得了,要什么自行车去”老道士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随后继续说道:“去吧,看看你媳妇咋样了,完事咱们唠唠这一趟的香火钱。”

听到女人没事了,男人和其他几个人这才过去查看。趁着这个档口,老道士取出来纸笔,写下来个药方子,递给了男人,说道:“这服药让你媳妇连吃十五天,差不多也能清干净她身上的妖毒了。还有,三天之后宰十只鸡,趁着天黑扔村外面。记住了,顺着一个方向扔。没隔两百米扔一只,把黄仙引出你们村就得了。”

男人听了连连点头,冲着老道士一顿千恩万谢,说道:“多亏老神仙您了,要不我家里这倒霉娘们儿还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您说这么天大的恩,我得怎么谢谢”

“还能怎么谢?给钱啊,人民的币”老道士搓了搓手指头,随后继续说道:“这香火钱也不是我要,回观里是要敬神的。看你家里不富裕也不多要,那啥——你给准备十万意思意思就行。”

原本男人脸上还带着笑模样,听到老道士开口要十万的香火钱之后,嘴立马就裂了起来。随后他抱着肩膀蹲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说道:“老神仙,你看把我卖了值不值十万?要不你把黄仙叫回来,让它上了我的身”

“事儿给你平了,现在哭穷装死了?这样的事情道爷我见的多了,少来这一套!”老道士见到男人不打算给钱,原本打算发作的。可是又看到这一户人家实在是没啥油水,当下在心里盘算了一番之后,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那你自己说,最多能给多少?”

男人愁眉苦脸的说道:“家里原本还有点钱,这些日子都给这个败家娘们儿请神看病了。家里还拉着两万多的饥荒,要不我找亲戚凑凑,你先拿个三百?”

“我要十万你给三百?就地还钱也没有这么还的,一口价八万八”

“家里穷啊,我还拿着村里的低保。最多能给三百五”

“别给脸不要脸啊,最后讲一次价了,六万六”

“我也豁出去了,不过了!最多三百八”

“五万!”

三百八十五”

经过一番不对称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男人凑了五百块钱。男人平时借惯了也不怎么还,没几个人赶借给他钱。就这点钱也是凑了半天,五百块钱凑出来一小口袋毛票。最大的才是个二十块钱,一块五毛的一大堆

这让以为能捞一笔的老道士十分不满,数好了钱数之后,他骂骂咧咧的带着小孩子走出了这户人家:“你们家没好,等着遭报应吧。这次是被黄仙迷了,下次是狐仙,再下次是刺猬。过两年生的孩子像豆杵子”

原本男人还想着送送,听他骂得难听也拉不下脸相送。任由这一对师徒俩推着自行车走出了自己家大门。

老道士气哼哼的偏腿上车,随后一把将小孩子拽了上车。正准备骑车回家的时候,发现大门外面竟然停着一辆奔驰轿车。农村路上没有路灯,黑乎乎的也看不清车上有没有人。

想着自己带着小徒弟连打带骗的只得了五百块钱,还要连夜骑车回家,凭什么人家舒舒服服的坐在豪车,自己还要累死累活的当下,老道士越想越气,将肚子里这点邪火都撒在奔驰车上了,一口浓痰啐在了车灯上,随后冲着奔驰骂道:“老天爷瞎了眼呐!什么王八蛋都能坐这么好的车。这钱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来的,你媳妇在外面靠人,你蒙头挣得王八钱”

黑灯瞎火的,老道士老眼昏花以为车上没人,骂完还不算完,冲着车头的位置就是一脚。这一下直接将车头踹出来一个瘪,就在他准备再来一脚的时候,车灯突然亮了起来,随后车门打开,从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个两米多高的男人来。

这男人一身黑西装,走到了车头看了一眼车灯上的痰渍,和车头的凹陷之后,一把抓住了正要骑车离开的老道士,说道:“那口吐沫我不跟你计较,刚才这一脚得说到说到吧?”

老道士没想到车上还有人,见到自行车被男人抓住,他急忙回头冲着小孩子说道:“死孩崽子!我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坐着吗?胡乱伸什么腿,看看踹着人家车了吧。赶紧给人家赔礼道歉”

训完了孩子,老道士又换了一副笑脸,冲着高大男人说道:“看在我的面子上了,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嘛,这孩子不小心碰到的,又不是成心踹的。你们都是有钱人,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这点钱。”

见到自己无缘无故的被老道士训斥,小孩子脸上都是愤怒的神情,瞪着老头子呼呼的喘着粗气。只不过他从小被老道士养大,虽然心里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高大男人完全不吃老道士这一套,他指着车头的凹陷说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今天不把修车钱给了,你们爷俩那也别想去。我也不讹你,一千”

“什么就一千?你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没见过世面吗?”听到男人让自己赔一千块钱,老道士的脸上瞬间变得涨红。随后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把毛票来,塞进了男人的怀里,继续说道:“就这么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的车门打开,刚才趴窗户看热闹的中年胖子从车里走了下来。笑眯眯的冲着高大男人说道:“破军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个瘪吗?谁踹的不是踹?看看你把人家吓的”

说话的时候,胖子走到了老道士的身边。嘿嘿笑了一声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到了车后座的孩子身上。仔细端详了一眼坐在车座后面的小男孩之后,他从怀里摸出来一包中华香烟。取出来一根递给了老道士,随后再次说道:“刚才我在窗户外面都看到了,老师父你好本事啊。教出来的徒弟三两下就把黄仙赶走了,这比一般跳神的可厉害多了。”

看到这个胖子好说话,似乎没有让自己赔钱的意思。老道士这才松了口气,他笑嘻嘻的接过了香烟别在耳朵上,这才说道:“都是雕虫小技,那是道爷我有好生之德,没有亲自动手。要不然的话一张符纸请下来太上老君”

看着老道士说的唾沫星子乱溅,胖子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那是那是,看得出来老师父你就不是凡人。不知道贵师徒怎么称呼?要是以后我也遇到个鬼啊神的,去哪能找到你们师徒帮忙?”

听到可能会有新买卖,老道士立马收敛了笑容,挤出来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说道:“你好眼力,既然都看出来,那我也不瞒着你了。老道士我法名孔大龙,是前明崇祯皇帝的三太子,刚刚出生的时候正赶上闯贼李自成攻打北上京。当时我父皇崇祯爷一剑斩断了我姐姐的胳膊,还想要刺死我然后全家一起殉国。幸好当时我师父黎山老母降世临凡,施展神通救下了我。带到了终南山学艺”

胖子笑眯眯的耐着心思听老道士胡说八道,正听到老道士说他在终南山巧遇白素贞前来盗取灵芝仙草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胖子掏出手机听了一下之后,对着电话说道:“他去云南干什么?苗疆的死人潭行了,我亲自去一趟吧”

三言两语挂了电话之后,胖子转头对着老道士说道:“真是不巧啊,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紧回去一趟这是我的名片,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直接打这个电话找我。对了,你这高徒怎么称呼?”

老道士接过名片,借着奔驰的车灯光亮,看到上面印着——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局长高亮的名字。他心里一边盘算着这个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是个什么单位,一边应付着说道:“我这徒弟法名车前子看不出来老板你还是个局长,那啥,正好有点小事,贫道我打算重塑三清金身,老板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高胖子已经从怀里摸出来支票本。写上了数字之后,撕下来这张支票递给了老道士,随后笑着说道:“记得啊,不管什么事情,打这个电话”

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奔驰车,老道士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借着车尾灯他数了数支票后面几个零:“个十百千万、十万要不娶个老婆还俗大儿子,记得明天早上去村子外面囤鸡”

已经出离老道士视线的奔驰车上,开车的大个子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胖子,笑着说道:“这老道士也是没遛儿,给徒弟起名字叫车前子。他不知道车前子是中药名啊,利尿的”

“车前子”胖子微微笑了一下,随后将目光转到了车窗外面。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可是个宝贝疙瘩”

清晨,一阵鸡叫声让迷迷糊糊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时隔与高亮的第一次见面过去了十年,车前子已经成年。他虽说是个小老道,却剃了个寸头,穿上宽大的道袍怎么看都像是个和尚。

现在的车前子中等偏上的身材,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刀疤,伤口留在左眼眼眶上,只要再深一分这只眼睛便要废掉了。因为这道刀疤,让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有些不好招惹的味道

带着起床气爬起来的车前子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说道:“死瘟鸡!天不亮就瞎叫等着——今晚就把你炖了蘑菇”

一边嘟囔着,车前子一边晃晃悠悠的套上了道袍。原本他是要去茅房方便的,可是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却看到对面师父孔大龙的道房大门开着。

“老登儿醒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车前子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随后溜溜达达的向着老道士的屋里走去。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对着里面说了一句:“那个谁,小卖铺的李老蒯让你赶紧清帐。瞎子都知道你们俩明铺夜盖的交情,别紧着她一家薅羊毛。拢共就四百来块”

说到一半的时候,车前子察觉到屋子里面有些异样。当下他直接走进了屋子,这才发现里面已经是一片狼藉。柜子、箱子大开,里面孔大龙的俗家衣服已经消失不见。除了那几件衣物之外,所有值钱的物件和身份证件也跟着一起失踪了。

“又他么跑路了,老登儿这次又输了多少”站在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车前子也是一阵的郁闷。这已经不是孔大龙第一次消失了,老道士有耍钱的毛病。只要一输钱他就会消失一阵子,可是过了十天半个月之后,他总能带着一大笔回来将赌债还清。问他哪来的钱,老登儿都是笑嘻嘻的说是赢回来的。

车前子虽然不信这种鬼话,不过问了几次都没有问出实话,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现在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了,老登儿竟然连自己的身份证件都带走了,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就在车前子准备打电话找孔大龙的狐朋狗友,问问老登儿到底输了多少钱的时候,突然在凌乱的桌子上面发现了一个信封。上面写着——爱徒车前子亲启的字样

“老登儿这是让我给他擦屁股”车前子不看也能猜到信里面写着什么,八成就是让自己看好道观,他去想办法化缘还债。

不过怎么也要知道自己这位老恩师在外面欠了多少钱,躲在哪里了。就在车前子准备拆开信封看一眼的时候,道观大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姓孔的你给我出来!说好昨天还钱的,结果老子等了你一晚上!”

“x你xx的别装死!出来今天你就算死也要先还钱再咽气”

“孔老道你xxx!赶紧滚出来还钱!再不还钱的话,今天开始你这个王八窝就改姓了”

道观门口停了七八辆轿车,从里面下来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混混。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光着膀子,露出来上半身描龙画凤的纹身。

一群人骂骂咧咧的走到了道观门口,一个小混混正要上前踹门的时候,道观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留着寸头的车前子已经出现在了大门口,还没等小混混反应过来,道士手里多了一柄铁锨。对着他的脑袋平拍了下来。

小混混没想到这个道士敢直接动手,他连躲避的意识都没有,铁锨已经拍在了脸上。“嘭!”的一声,这人哼都没有哼一声,被打晕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见到自己的同伴挨打,其余的混混都不干了。一边咋咋唬唬的叫骂,一边抄出来出来砍刀、铁棒之类的家伙要过来和车前子拼命。

眼看着车前子就要被围殴的时候,这些混混身后响起来一个被烟酒毁掉的声音来:“你们都给老子住手!临出门的时候老子怎么和你们说的?咱们正大光明来讨债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都别动手”

说话的功夫,一个皮肤黝黑的光头从众人身后走了出来。见到这个人出现,混混们纷纷让出道来。有了光头刚才这几句话,这些人并不敢造次。

斜着眼看了看走出来的光头,车前子坐在了大门门槛上。他也不理会对面这些混混,一言不发在门前的石头台阶上磨着那柄铁锨边缘。

光头明显认得车前子,看得出来他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些忌惮。走到了门前之后,陪着笑脸说道:“小兄弟,今天这事不是冲你来的。你也知道你师父那德行,赌鬼托生的。”说话的时候,光头掏出来一摞欠条来放在了车前子的面前。

欠条上面是孔老道的笔记,光头一张一张在车前子面前走了一遍,嘴里同时说道:“从过年的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我这里拿钱。三千五千的帐我就不要了,过万的一共是十五笔帐。最大一笔二十万,最小的也有四万八。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八十八万,看在当初你们师徒俩帮过我的份上,我这个放高利贷的都没敢算利息老四、三哥你们过来,让这位小师父也看看孔老道欠了你们多少钱。”

听说老登儿这一家就欠了小两百万,车前子很是有些意想不到。这老家伙怎么欠了怎么多钱?往常顶天了也就输个十万八万,这小两百万,把孔大龙他卖了都还不上。

这时候,后面两个光着膀子的大汉也都走了过来。两个人分别掏出来七八张欠条,上面都是孔大龙的笔记,一个欠了八十九万,另外一个欠了正好五十万。

看着车前子还是不表态,光头苦笑了一声,随后继续说道:“按理说,你对我有恩。前年要不是小师父你,我那个被狐狸迷了的老姑娘差一点就废了。可是我这一大家子人吃马喂的,手下的兄弟都等着钱开响,人家也得养老婆孩子,孔大龙也太不像话了”

说话的时候,光头又掏出来一张土地证明来和抵押文书。车前子扫了一眼,这个竟然是他所在道观的土地证明,老登儿竟然背着自己把道观抵押了出去。

看着车前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光头跟着叹了口气,说道:“他从我们手里拿钱太多,拿了还不还,按着规矩我是不肯借的。最后你师父把道观的土地抵给我们了,说好了大上个月还钱,结果一拖就拖到现在”

难怪老登儿这些日子一直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这个。车前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当下心里一阵发狠,自己和自己起誓,等着找到老登儿的,让他想到耍钱就哆嗦。

车前子也不理会这些人,当着他们的面。将孔大龙留给自己信封拆了,掏出来里面的信纸看了起来。上面写着:吾徒车前子,为师受原始元尊托梦,准备前往终南山渡劫成仙。现将道观衣统传与你,望你将道统发扬光大,为师我就算渡劫失败,碎尸万段也算无憾了。如遇钱财等俗物烦恼,可去名片所在之地,寻名唤高亮之人解惑。

最后写着孔大龙的落款,看完之后,车前子气的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老登儿你还有脸说去渡劫成仙,你这样的赌鬼,天雷能把你打成骰子

心里骂着,车前子忍着心中怒气将信封里面的一张发了黄的名片倒了出来,那个叫做高亮的男人,正是十年前他跟着师父降妖时遇到的那个胖子

车前子原本以为孔大龙只是欠了这三个债主三百多万,没有想到就在光头陪着笑脸对车前子诉苦的时候,又陆陆续续的走过来十几个讨债的。

这些人车前子看着眼熟,竟然都是自己曾经帮着降妖除邪的人家。一问才知道这些年来老登儿一直管这些人借钱,开始的数目并不大,也就是三百五百的,而且过不了多久一准能还上。后来借的数目越来越大,也是好借好还。

差不多就在半个月之前,孔大龙最后这些人借钱。这次的数目都不小,基本上都是算准了这些人家家底开的口。说什么要重修道观,引吕祖爷降世临凡修个大功德。一张嘴每家都要借十万八万

看在孔大龙师徒曾经帮过自己家的份上,人家也确实能还上钱(大多数还多少加点利息),这些人家虽然有些担心,也开始想办法筹钱借给了老登儿。今天就是定好还钱的日子,一算账加上光头哥仨已经五百万出头了

“老登儿这是早就算计好了,把我也算在里面了”车前子气得脸色涨红,看着对面唯唯诺诺的债主们,满肚子的气也发作不出来。

“小师父,你把姓孔的当师父,人家可没拿你当徒弟。别看动不动就喊你大儿子、大儿子,人家心里一直拿你当孙子。”这时候,光头再次走到了车前子的面前,蹲在他的面前,掏出香烟分给了道士一根,替他点上火之后,继续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受过你恩惠的,心里都明白真正降妖驱邪的人是你。孔大龙就是靠着小师父你挣钱,五年前何家屯那次,他让女鬼吓的又拉又尿,大家伙都看见了。要不是你,姓孔的老家伙就得投胎重新做人”

“轮不到你编排他”没等光头说完,车前子斜了他一眼,随后将嘴里的半截香烟丢掉。站起来对着面前的众人说道:“老登儿欠你们的钱,算在我车前子头上了。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要是我还不上,这庙(道观)还有后面的庙产就归你们大伙了。那个谁,光头,说的就是你。借我点路费”

谁也不信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车前子,一个月就能凑出来五百多万。都以为这个半大小子是要逃了,逃就逃吧,要不也太难为这孩子了。道观归了光头他们,观产其他人分分。虽然多少赔点,也不至于血本无归。光头不敢得罪车前子,当着众人的面掏了三千块钱当作路费给了这个道士。

就这样,车前子憋着一肚子的气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现在只能指望名片上这个叫做高亮的男人了

和高亮的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年,车前子已经记不清那个胖子的模样了,只是依稀记得当年好像是有个人给了自己师父一张名片。对了,好像从那之后,一直紧紧巴巴的的老登儿就不缺钱了。

只是车前子还是有点想不通,既然这个姓高的有钱,那老登儿为什么不起找他?难不成从高亮那里借的钱太多,孔大龙开不了口。现在打发自己去借钱?人家有钱凭什么借给我

再胡思乱想当中,车前子终于到了首都,他连饭都没有顾得上吃,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那个叫做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的地方。

让车前子意想不到的是,开了一辈子出租车的司机竟然压根就没听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单位,甚至还导航都导不出来。最后还是靠着高亮留下来的名片地址,出租车停在了一个孤零零的办公大楼门前。大楼方圆几百米周围都是空地,要不是亲眼见到,谁也想不到寸土寸金的首都,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车前子下车之后,围着大楼转了一圈,竟然没有发现有任何的牌匾标志。这里不是什么什么调查研究局吗?怎么连个匾额都没有?是不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来错了地方

也不见大楼里有人出来,车前子心里越来越没底。就在他准备要进去找个人打听一下的时候,一辆豪华的奔驰轿车停在了大楼门口,从车里走出来一个笑嘻嘻的胖子。

这胖子脸上始终带着笑模样,也看不出来他多大岁数。下车之后见到大楼门前有个道士,这胖子以为是大楼里招的新人,当下冲着车前子招了招手,说道:“新来的?怎么还穿着出家的衣服?杨书籍让你来接哥们儿我的?不是我说啊,哥们儿我刚处理完暗夜的事,这是衣锦还乡啊,他不亲自去机场接我也就罢了,到了家门口也不露面,就让你这么一个”

“我是来找人的”没等磨磨叽叽的胖子说完,车前子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随后他将手里的名片递了过去,继续说道:“这个叫做高亮的人,你认识吗?”

“高亮啊”接过了车前子的名片,胖子的眼睛便眯缝了起来。他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之后,便笑着对车前子继续说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小兄弟你找他做什么?是高老大的亲戚?来民调局找事由的?不是我说,看着你和高老大不怎么像啊。哥们儿我的嘴严,你和我说说你们俩什么关系,我指定不乱说。”

听着胖子说他认识高亮,车前子这才松了口气。不过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好像在盼着自己说出来是高亮私生子。道士心里原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正好撒在这个胖子的身上。当下斜着眼说道:“你管我们什么关系?知道了你还能蹭个儿子做?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有欠钱跑路的,还有你这样到处认爸爸的”

这两句话说的胖子愣了一下,随后他笑了一下,冲着车前子说道:“难得,这世上能噎住哥们儿我的人不多。不是我说,这么多年都是我噎别人了”

“这就是报应,你上辈子不积德”没等胖子说完,车前子又跟了一句。就在他等着胖子恼羞成怒,两个人要干一架的时候,没想到这胖子一点动怒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胖子对着车前子说道:“刚才是哥们儿我没分寸了,小兄弟你别和我一般见识。那什么你先进去,一直往里面走。找人问六室在哪?六室有个叫做吴仁荻的。他知道高老大在哪。你一问就知道高老大在哪了。”

“六室、吴仁荻”车前子看了胖子一眼,正准备说话的时候,从大楼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看到了胖子之后,男人扯着嗓子说道:“孙胖子,你怎么才回来?老大让你去句长室找他。赶紧的,说要给你安排工作”

听了男人的话,胖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老大?哪个老大?这局里就一个高老大。熊玩意儿你说清楚,这民调局里谁敢给哥们儿我安排工作。”

“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毛病”高大男子似乎和胖子有些不对付,当下转身回到了大楼里,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还以为自己是局长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过错吗?工作作风的问题交代清楚了吗?呸”

胖子也没心思搭理车前子了,也跟着进了大楼。车前子记住了他的话——这局里就一个高老大,以为是高亮叫的胖子。当下跟着他一起进了这个叫做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的单位大楼

进了大楼之后,车前子紧跟着胖子进了通往顶楼的电梯。胖子打了一连串的电话,没有心思理会身边这个有些愣头青的道士。

“辣子,哥们儿你哪去了?我从镁国回来都不来接啥?你们家老爷子安排你相亲?弟妹、嫂子哪的人?家里条件怎么样?不是我说,咱们可不能讲究忙你的吧,我这边没事,带我向未来嫂子问好。”

“老杨,你们本家抽的什么疯?要给我安排——不是大杨,是咱们杨书籍。要给我安排工作,不是我说,连熊玩意儿都跟着他疯。哥们儿我上飞机之前还好好地,怎么刚回来他就敢说上句了?你也不知道?你老婆学校运动会?你给她当拉拉队——喂喂”胖子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胖子这边还想要继续打电话,这时电梯门打开,他和车前子二人已经到了顶层。

看着顶层尽头的办公室方向,胖子回头对着道士说道:“小兄弟,你听我的,去六室找吴仁荻,他会告诉你高老大怎么样”

“你是打算让这个姓吴的揍我一顿吧?”没等胖子说完,车前子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顿了一下之后,道士继续说道:“别以为我是小地方过来的就好欺负,吴仁荻是吧?还指不定谁揍谁。胖子,今天不见到高亮,我就赖上你了。”

听到车前子说破了自己的心思,胖子哈哈一笑,随后搂着道士的肩膀说道:“哥们儿我真没那个意思,既然小兄弟你疑心这么重。那就跟着我一起局长室,先办我的事情,然后哥们儿我告诉你高老大出什么事了”

说话的时候,胖子已经带着道士走到了句长办公室的大门前。他也不敲门,反倒凑在车前子的耳边,低声说道:“小兄弟,帮我背个锅。一个锅十万”

话音刚落,胖子突然抬脚对着大门猛踹了过去。别看他的身体肥胖,这一下却很有些力道。“嘭!”的一声,将大门踹开之后,立马对着车前子说道:“哥们儿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杨书籍也没说不开门啊,你说你小小的年纪,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就算以前这是我的办公室,你也不能这么干。不是我说,下不为例啊”

说完之后,胖子对着车前子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冲着里面一个有些不知所措的中年人笑了一下,说道:“杨书籍,听说你要给我布置工作?哥们儿我一听到就急忙赶过来了,那什么、这是我一个小兄弟。听说我的办公室被占了就发脾气,不是我说,杨书籍,年轻人有点脾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被称为杨书籍的男人有些心虚的看了车前子一眼,以为胖子已经知道他私底下偷偷摸摸干的事情,面前这个小道士是胖子请来对付自己的帮手。但凡能被胖子请来的,都不是一般的神仙,自己可得罪不起

看在十万块钱的份上,车前子也认了这个黑锅。一旦那个叫做高亮的躲了,自己就要替家里那老登儿还债,十万块钱多少也能顶点事。当下他面无表情的跟着胖子进了办公室,就等着一会出去结账了。

“这不是误会了嘛,孙句你的办公室还是你的,我在民调局一天,看看谁吃了豹子胆敢打你的主意”杨书籍冲着车前子干笑了一声,随后从办公桌里面走了出来。拉着胖子的手继续说道:“小熊没和你说?他就是这样毛毛躁躁是怎么一回事,上面下了新的文件,说参加在外长期从事外事活动的同志,回来之后都要暂时放下工作,组织内查看一段时间。只要没有问题,还是可以恢复以前工作的嘛”

说话的时候,杨书籍转身回到了办公桌前,将上面的文件拿过来。递给了胖子之后,他继续说道:“孙句你看看,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在我心里,一直都是认定孙句你是没有问题的。你就当作休息几天,我先替你看着民调局”

胖子没理会杨书籍的话,他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刚刚看到到第一行字,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指着上面的字迹回头对着车前子说道:“小兄弟你看看第一行字,针对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的某些领导同志,最近也就是哥们儿在国外待着了吧?杨书籍,麻烦你和上面说一下,下次直接写上我孙德胜的名字。省得有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文件上说的是他们。”

听着这个叫做孙德胜的胖子把话头引过来,车前子多少听明白了点意思。当下顺着孙德胜的话说道:“这是得罪人了,上面看你不顺眼。准备停了你的职务,让这个书籍来代替你。要不你实相一点,自己让位得了。”

这两句话下到杨书籍了,他急忙摆手说道:“误会了误会了,这个圈子里面谁不知道民调局只有孙德胜一个句长?我这书籍也就是挂个名,替孙句应付上面的”

“等等吧,你说这里就他一个句长?”车前子从杨书籍话里听出来了毛病,当下打断了他的话,随后盯着孙胖子继续说道:“那高亮怎么回事?他退休了还是调走了?”

“高亮高句长?他已经过世七八年了啊。”听出来这个年轻的道士是来找民调局前句长高亮的,杨书籍继续对着车前子说道:“我还是高句长过世那年调到民调局的,怎么小道长你不知道?”

“高亮死了”原本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车前子,听到杨书籍这两句话之后,当下呆楞在了当场。家里还欠着五百多万,唯一的希望高亮死了,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看样子只能学那个老登儿跑路了。

“高老大不在了,不是还有哥们儿我吗?”孙胖子冲着车前子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说句不要脸的话,只要小兄弟你不是来认亲的,其他的事情都好办。高老大能办的事情我也能办,他办不到的事情,哥们儿我兴许也能办。说吧,是钱还是其他什么事情?”

“拉倒吧”泄了气的车前子无奈地看了孙胖子一眼,随后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这事不是十万八万能了的,数目太大了,我怕吓着你。除了那十万块钱之外,再帮我买一张去广州的火车票,就当你替高亮帮我了”

敢情他们俩不是一伙的,这个小道士是孙胖子花钱雇来的,这就好办了,杨书籍这才松了口气。他坐到了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对孙德胜说道:“小孙啊,你还是听从文件的指使。暂时的休息一段时间,你放心,我已经和几室的主任,还有杨军、杨枭他们都商量好了,不会耽误局里正常工作的。”

“我说老杨你怎么突然改了脾气,敢情是趁着我在镁国的时候,偷偷摸摸和他们都商量好了”孙胖子也不理车前子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随后看着杨书籍继续说道:“以前小看你了,想不到这几年你把胆子练出来了,都敢和二杨谈条件了。怎么,我们家辣子和吴主任你也打过招呼了?”

提到了吴主任的时候,杨书籍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他干笑了一声,冲着孙胖子说道:“孙句,不管怎么样,局里大多数人已经认同了文件传达的内容。听老哥哥一句劝,回家休息一阵子。我上下疏通一下,过不了几天你还是咱们民调局的句长。”

杨书籍说话的时候,孙胖子的目光转移到了那张文件上。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突然抿嘴笑了一下,随后指着文件上面的内容说道:“老杨,上面写着针对民俗事务调查研究局的某些领导同志。不是我说,要哥们儿我不是民调局的领导了,那这个文件是不是对我就不起作用了?”

听了孙胖子的话,杨书籍愣了一下,他一时没有明白过来,毕竟自从杨某人进入民调局开始,这个胖子就一直是这里的句长。上面只不过想要敲打敲打孙德胜,并不是要拿掉孙胖子的句长职位。就是他这个书籍也不敢想象民调局真的换了句长,会变成什么样子

看着杨书籍没有反应过来,孙胖子嘿嘿一笑,再次说道:“当初高老大招哥们儿我进民调局的时候,签的是九十九年的合同。哥们儿没打算离开这里,不过句长不句长的,那就无所谓了。”

杨书籍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你说你不做句长?那能做什么?做书籍?还是到下面做室主任”

“那不还是局里的领导吗?不一样要回家接受查看吗?”孙德胜冲着杨书籍做了个鬼脸,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我能屈能伸,不做句长也不做主任,对你这个书籍的位置也不感兴趣。给我来个劳动改造,重新做个调查员总可以吧?”

“别闹了,孙句你怎么可能回去做调查员?”杨书籍说话的时候,额头上已经见了汗。原本部里的大领导和他商量是要敲打孙德胜,让这个胖子日后听话一些。可从来没有拿掉他这个句长的意思

“怎么能叫闹?反正也是要回家接受查看的,还不如让我下基层接受劳动改造。”孙胖子笑了一下之后,转头冲着还在发呆的车前子继续说道:“小兄弟,你的事情,哥们儿我多少明白了一点,你来找高老大是为了借钱的。多少数目我怕吓着也不问,这样,我正好缺一个私人助理。一个月十万,干不干?”

“干!”车前子几乎没有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一个月十万,这样五年就能替家里的老登儿还清欠债了。

一旁的杨书籍急忙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说道:“孙句,先不说你做不做调查员。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公职,怎么能花十万请一个私人助理?”

“那条法律上面写着公职人员不能聘请私人助理了?”孙胖子冲着杨书籍笑了一下,随后走到他的身边坐下,拍了一下杨书籍的大腿,随后继续说道:“哥们儿我老婆娘家有钱,知道我最近身子骨虚。花自己家的钱雇了个私人助理照顾哥们儿我,这有什么不行的?还是杨书籍你见不得我好,打算借机把哥们儿我撵出民调局?”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胖子伸手搂住了杨书籍的脖子,在他耳边继续说道:“就算哥们儿我真不干了,那也没什么。不过估计还得有几个不干的,比方说我们家辣子,还有我那老丈杆子吴主任。他老人家一走,二杨是不是也得跟着走?别看现在他们俩被你说动了,那也要看我老丈杆子的意思。信不信他前脚离开民调局,二杨后脚就能跟着一起走”

杨书籍在民调局做了好几年的书籍,这一阵子又兼了句长,心里知道民调局就靠这几个人撑着了。一旦他们都跟着孙胖子走,那民调局也可以关门了。

当下,杨书籍急忙站了起来,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办公室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踹开。随后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男人一进来便看到了孙德胜,当下也不理会杨书籍,走过来对着孙德胜说道:“大圣,怎么回事?我听老杨说你这个句长要被拿掉了?说你又犯了作风问题这事弟妹和孩子不知道吧?”

这人说话的时候,车前子正好看清了他的相貌。白发人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却顶着满头的白发。和孙胖子说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扭过脸来,看了旁边的小道士一眼。这一眼看过去,白发男人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啥作风问题?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辣子你不知道哥们儿我的老丈杆子是谁的吗?不是我说,他盼着你弟妹做寡妇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孙胖子说话的功夫,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随后继续说道:“辣子你来的正好,哥们儿我刚刚辞了句长的差事,现在从头做起,回炉再做调查员。”

自从见到句长室里多了个生人之后,白发男人便时不时的望车前子一眼。孙胖子叫了他几声,这个叫做沈辣的白发男人这才回过神来。听着孙胖子说道:“辣子,你不是说去相亲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我亲爹说我年纪不小了,还顶着一脑门的白头发。条件不好就得凑付着过日子,他竟然给我找了带着俩孩子的小寡妇。”白发男人和孙胖子无话不谈。,看了车前子一眼之后,继续说道:“最后人家没看上我,说我一头的少白头,是故意染的杀马特”

听自己的朋友相亲,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孙胖子没忍住大笑了起来。笑了两声之后,他指着一边的车前子说道:“哥们儿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来找咱们高老大的。以后就是我的私人助理了。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道士我的法号车前子”道士说出来自己的法号之后,继续说道:“我出世之后便出家了,只有法号没有名字,身份证上的名字也是车前子。”

“车前子?好名字,听着就那么哗哗的痛快”孙胖子忍着笑,转头对着还有些发矇的杨书籍说道:“老杨,赶紧的,给哥们儿我安排哪个调查室?我好带着助理去报道。辞去句长的手续咱们回头在办。”

看到孙胖子执意要从头做起,当下杨书籍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随后找出来各调查室的花名册,最后将它抽出来,对着孙胖子摊开,说道:“孙句你自己看,现在其他几个调查室都满了,就熊万毅他们二室还有各名额。“

”二室?二室就二室吧”孙胖子叹了口气,正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办公室大门第三次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另外一个白头发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人看着和沈辣差不多的年纪,明明长得眉清目秀的,眼神当中却透着一份刻薄的神情。

原本办公室里面的人都是坐着的,可见到了这个白头发的男人之后,孙德胜、沈辣和杨书籍三个人立即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孙德胜笑的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冲着来人说道:“吴主任,真是好久不见了,我们家一一打电话的时候还念叨您来着。”

“你老婆念叨我?”白发男人冲着孙德胜翻了翻白眼,随后说道:“她和你过够了,终于知道寡妇的好处了?”

新进来的白发男人说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办公室里唯一还坐着的车前子。两个人目光对视的一瞬间,白发男人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随后冲着小道士扬了扬下巴,对着孙德胜说道:“你年轻的时候也冲动了?现在冲动的结果找上门”

这个被称为吴主任的男人,八成就是孙胖子说的吴仁荻了。这看着瘦瘦弱弱的,也经不起两铁锨。听到他话里话外带着自己是孙胖子私生子的意思,在东北老家小道士都是被当作神仙供着的,就是众人上门讨债,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一向嘴巴不吃亏的车前子学着吴主任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也用同样刻薄的语气说道:“说反了,我是来找儿子的。那个倒霉儿子跟他妈姓吴,取名字的时候我喝了点酒。不知道天高地厚叫他吴仁荻”

这两句骂街的话一出口,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起来。孙德胜和那个叫辣子的白发男人,以及杨书籍脸上都露出来惊讶与害怕的混合表情。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似乎再等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而那位吴主任的反应也很怪异,他并没有马上翻脸动手,只是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年轻的道士。

担心殃及池鱼,杨书籍直接顺着墙边遛出了办公室。只剩下辣子和孙德胜两个人,看着吴主任一直没有动作,孙胖子装作挠头,凑在辣子的耳边,用蚊子叫声大小的声音说道:“要不你劝劝?”

辣子的嘴巴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敢出声。他也抓了抓头发,也用同样大小的声音回了一句:“大圣,你真以为我死不了吗?”

听到辣子不敢劝,孙胖子叹了口气,随后陪着笑脸对白发吴主任说道:“那啥,这里怎么说也是我以前的办公室。不是我说,下手别太重,到时候满屋子血次呼啦的不好清理”

看着孙胖子和辣子唯唯诺诺的样子,车前子冷笑了一声,完全不把面前的三个人当回事。他从小到大,不论面对的是不是人,干架从来没有输过。吴仁荻这样的,个捆在一起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

现在麻烦的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会动静大了大楼里其他的人冲进来,自己怎么能全身而退。至于那个一个月十万块钱的助理,看起来是不用惦记了。

此时的车前子已经想好套路了,只要那个姓吴的小白脸敢动手,他就去抢办公桌上面的灯座。先把小白脸放倒,趁着那个叫辣子的白发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再解决他。最后的孙胖子就好办了

没想到的是,那个脸酸的吴主任竟然一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盯着车前子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阵之后,开口说道:“你是来找我的?”

车前子会错了意,以为这个小白脸是怕了,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原本就是逞强好胜的性格,自然要乘胜追击一番了。当下道士斜着眼对吴仁荻说道:“是,我是来看儿”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车前子眼前一黑,便什么都知道了。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听到吴主任对着孙德胜和辣子说道:“这是你找来给我添堵的?徐福打发过来”

等到车前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icu病房里。身上插满了管子,虽然有了意识,不过他的身体缠满了纱布,浑身上下疼痛无比,连动动手指头都疼的浑身直冒冷汗。张嘴半天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此时的车前子脑中一片空白,他努力的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是谁,是怎么因为嘴贱躺在这里的。当时俩白头发,加上一个孙胖子都在自己的面前,没看见他们三个动手啊,自己怎么就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这边发觉车前子苏醒过来之后,小护士叫来了他的主治医生。随后对他又进行了一番检查。差不多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检查完毕,这边医生护士刚刚离开,病房大门便再次打开,那个油腻腻的胖子孙德胜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车前子睁开了眼睛,孙胖子嘿嘿一笑,随后拉了张椅子坐在了他的身边。看着小道士的表情有些激动,他笑了一下,说道:“知道小兄弟你还不能说话,我说、你听着就好。哥们儿我问过大夫了,说你还要再躺俩月才能下床。不是我说你啊,整个民调局你谁都能惹,就是不能惹那位吴主任”

说话的时候,孙胖子回头看了大门口一眼,见到没有医生、护士路过,他掏出来香烟点上了一根。自己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你算不错的了,那么消遣吴主任还能留条活命。不是我说,哥们儿我和吴主任还沾着亲戚。你那话就算我遮着说,那也妥妥的化为虚无了虚无什么意思你懂吧?对了,小兄弟你是出家人,明白什么叫虚无。”

说到这里,孙胖子将抽了一半的香烟塞在了车前子的嘴里,随后继续说道:“你这罪,哥们儿我也遭过,抽一口能舒服一点。辣子还说你能昏迷一年,还好吴主任手下留情了,你才昏迷了三个月”

听到了孙胖子的话,车前子吓了一跳。原本以为只是昏迷了一天两天,想不到一闭眼三个月过去了。

孙胖子看出来车前子表情的变化,他笑着拍了拍道士的肩膀,说道:“以后记住了,再别对吴主任开伦理哏的玩笑了,这次你命大,再来这么一次的话,你实打实的就要去奈何桥上喝汤了

对了,按着规矩,这三个月哥们儿查了查你的底细。敢情你是来找高老大求帮的,这话你早说啊,高老大虽然不在了,可是他的事就是我孙德胜的事。不就是五百六十一万的欠债吗?那什么,哥们儿我替你还了。这个是那些债主的收据”

孙德胜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大把的收条。让车前子看清了这些债务已经还清之后,孙胖子这才笑呵呵地继续说道:“现在这笔帐已经转到哥们儿我的名下了,咱们亲兄弟明算帐。按着规矩我算你一年两成的利息,来,咱们按个手印,这笔钱咱们慢慢还,哥们儿我也不着急”

说着,孙德胜又掏出来准备好的欠条和印泥。也不管车前子干不干,将道士的十指都沾满了印泥,随后印在了欠条上。

这还不算晚,孙胖子当着已经小道士的面,又在欠条上面签上了车前子的名字。这字迹和他自己写的一摸一样,就算找了笔记鉴定专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破绽。

“知道小兄弟你不方便,哥们儿我替你代劳了。千万不要说谢谢。咱哥们说谢字就远了。”孙胖子笑眯眯的收好了欠条,随后看着眼睛快要冒火的车前子,继续说道:“私事说完了,现在咱哥们聊聊正事,小兄弟啊,你的来历得好好说道说道了哥们儿我用尽了手段,都查不到你的父母是谁,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那个叫孔大龙的假老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胖子见到车前子的嘴巴动了动。似乎是有话要和自己说,当下他趴在了小道士的嘴边,听了一下之后,笑着说道:“刚刚说完你就忘了,不要说伦理哏”

孙胖子不理会车前子骂人的话,他笑嘻嘻从手里的公文包里取出来一沓文件。从里面找到几张文件纸之后,继续说道:“你的户籍是十八年前,辽东河安县正东乡派出所受理的。父母一栏空缺,监护人是一个叫做孔大龙的道士。户籍登记表上还附带一张说明,上面写着是孔大龙在道观门口捡到的弃婴”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胖子将车前子嘴里的烟屁股拿走,自己又点上了一根香烟。抽了一口之后,继续说道:“为了这个,哥们儿我亲自去了一趟你老家。走访了你们道观周围的邻居,几乎问遍了那边的老人。却没有一个人能说清你是怎么到的太真道观。

关于你的来历,孔大龙每次的说法都不一样。除了在派出所的弃婴说之外,和旁边小卖店的老板娘说这是他的弟弟。他爹妈老蚌生珠生下的你,他们养不了才扔给了孔大龙。和屯子的妇女主任说从人贩子手里救的该买儿童,和村长老婆说,你是他修炼的元婴”

说完,孙胖子将手里的文件合上,随后笑着对一动不能动的车前子说道:“不是我说,你这师父也是又故事的人,和村里的女人关系都不错。当年原本他是没有领养、监护人资格的,可是经不住全村的女人都给他证明,你这才让孔大龙收养。

你三岁的时候,有人家请孔大龙去家里驱邪。当时因为你太小,你师父便带上你一起。根据当事人的口述,那次驱邪原本已经搞砸了,孔大龙让被狐仙迷了的女人按在地上抽大嘴巴。他又哭又叫的声音吓到了在另外一间屋子里的你,当时三岁的你也哭闹了起来,结果你的哭声竟然惊走了女人身上的狐仙。孔大龙这才知道你是个宝贝

知道你有这个本事之后,孔大龙从此之后便一直带着你去降妖驱邪。每次只要你一动手,不管是妖还是魅,都被吓的立即逃走。原本你师父的日子过的很拮据,靠你挣到了钱之后这才好了起来。

不过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十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你们师徒俩突然大幅降低了出外降妖驱邪的频率。虽然干的活少了,你们却更加的不愁钱了。每隔一两个月,孔大龙便会得到一笔数额不小的汇款。也是从这个时候,他得了赌博的臭毛病。

只不过不管他输了多少钱,总有有人补上这个窟窿。直到半年前,原本一直稳定的汇款突然终止。加上你师父赌的越来越大,开始在外面借钱,最后这笔帐挂在了哥们儿我的身上。”

车前子虽然说不了话,不过心里还是无比的惊讶。孙胖子说的事情,很多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老登儿跑路了,这个胖子从哪知道的?

孙德胜好像猜到了车前子心中所想,他嘿嘿一笑之后,再次说道:“不是我说,看起来里面很多的事情,小兄弟你也不知道。那哥们儿我继续说,你的身世虽然还没有搞清楚,可是这么多年以来,谁给你们师徒俩汇的钱,哥们儿却查到了”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又取出来厚厚一摞银行汇款存根。让车前子看到了这些存根上面的金额之后,孙胖子继续说道:“一共是一百三十三笔汇款单,金额总数是七百一十三万。合着一年七十多万,开始两三年的汇款人就是我们民调局前句长高亮的秘书王璐,每笔账走的都是民调局关系公司的帐,难怪了,每次局里对账的时候都查不到。

不过七、八年前,高老大去世之后,汇款的公司便改成了象港的一家贸易公司。这家公司的马老板和哥们儿我也是熟人,我去问过,是高老大在走之前,亲自嘱咐过马老板。让他继续负责你们师徒俩的日常用度,说你们师徒俩日后会帮他渡一场大劫难。

可惜啊,马老板的目光太浅了。给了七年的钱一直见不到回报,便自作主张的不再给你们师徒俩汇钱。不过坏事也能变成好事,我们哥们儿这才见了面”

终于要说的话说完,孙胖子长长的出了口气。喝了口水,又缓了一会之后,再次对着车前子说道:“该告诉你的,哥们儿我都说了。这算是有诚意了吧?不是我说,哥们儿我接替高老大做了民调局的句长,原本你们师徒俩后半辈应该我管。不过小兄弟你也看到了,哥们儿我刚刚让人把句长捋下来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说到这里,孙胖子装模作样的长叹了口气,随后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眼看着你没落魄吧?之前还想要请你给哥哥我做个私人助理,可是我攒下来那点家底,都还了你们师徒俩的帐了,实在是没有闲钱。

不过好在哥们儿我在民调局还有点脸面,上下托关系最后给你弄了个调查员的位置。你身体康复之后,咱们哥俩就在一个马勺里混饭吃了。别小看这个调查员,吃饭不成问题,剩下的钱就还我的利息。咱们不着急,能还多少算多少。还不上的利息就进本金,再重新算利息”

说着,他又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合同。和刚才的欠条一样。盖上了车前子的指纹,然后有替他在上面签好了名字。

车前子气得翻起了白眼,要是他能动的话,这时候已经和孙胖子拼命了。现在只能眼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欠了这么一份合同,照着上面利滚利的算法,用不了几年,欠的钱就要过亿了。

孙胖子这边刚刚弄好合同,病房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另外一个白头发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个人和之前的辣子、吴仁荻都不一样。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不出来此人的真实年纪。动作表情还有些羞涩,看起来就是一个大学毕业不久,涉世未深的年轻人。

看到白发男人进了病房,孙胖子冲着他打了声招呼:“老杨,听辣子说你找我?不是我说,什么事情不能回去说?你还跑到医院了。”

这个叫做老杨的娃娃脸男人抿嘴笑了一下,说道:“还说我,大圣你不是一样吗?民调局的事情都不管了,跑到这里和这个小道士说悄悄话。”

“不是我说,哥们儿我现在是二室调查员,局里的事情有杨书籍,什么时候轮得着我这个小调查员管?”孙胖子跟着笑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直说吧,什么事情要哥们儿我帮忙?”

老杨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车前子,微微犹豫了一下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收到了个消息,有人在九河鬼市上看到了广元冥鉴,那个我用的着”

孙胖子一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和杨书籍说啊,现在你们俩加上大杨穿一条裤子,不是我说,都他么三杨开泰了。你一张嘴,杨书籍要什么给什么。”

听了孙胖子的话,老杨一点尴尬的意思都没有。他笑了一下之后,说道:“我们加在一起也不过就是三只羊,加在一起也算计不过你孙大圣。敢说杨军不是你故意放在杨书籍身边的?我是看破不说破,民调局刮的风都是你吹过去的。和你实话实说,盯上广元冥鉴的可不止我一家。欧阳偏左已经往九河跑了,那边鬼市的水深,小心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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