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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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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甘点头,侧身让开让他进去。

程究进屋就问“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

“没什么?”

辛甘想了想,“说你小时候爬树掏鸟蛋,下河抓鱼,弄湿了裤子尿床。”

程究“……”他回头,舔了下牙根,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小时候玩过这些?”

“我瞎说的。”辛甘关上门,“要喝水吗?”

“不用,一会儿就走。”

辛甘敏锐察觉到他这句走没有那么简单,“你要去哪里?”

程究说“有行动,要走十来天。”

“……”

十来天?

那她怎么办?

辛甘抿了抿唇角,忽然正色看他,一双瞳孔盯着他看。

程究说“我爸待几天就走,随便应付就行,有什么事你就跟小十说。”

辛甘握了握手,又松开,垂在身体一侧,“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程究痞里痞气的笑,语气轻佻“我怎么敷衍你了?”

“说好的,等叔叔走了,我也可以走……”

程究低头看着她,眼神隐晦不明,薄唇抿成一条线“辛甘,你就这么想走?”

“是。”

程究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说话别那么冷硬,“你诚心气我呢?”

辛甘不喜欢被他摆弄的感觉,她怕她坚守不住心理防线,所以一二再而三提醒自己最开始的目的,不能忘记,就算她不得不承认,程究的确有些地方是吸引了她的视线的。

但这种男人很麻烦,一旦沾惹上了,再想轻易抽身就难了。

今天白天程父跟她聊程究小时候的事情那会,她心里有些对他改观,一点点的情绪漾开,她甚至主动问程父,关于程究小时候的事,当然了,问完她就后悔了。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远离,不要接触到,不要给机会。

而且还有个江棠在虎视眈眈,她不想惹祸上身。

程究不了解她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直觉是认为她肯定是因为贺承,才想撇清关系。

贺川说是没关系,可看她这样,并不是没有关系,就是有关系,她才想走。

辛甘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冷淡的态度让程究憋了口气,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辛甘也没力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她捂着胸口,有些难受。

小十路过训练场,大老远看到有人在跑步,借着路灯看到的那个人影是程究的,他就在边上看着,数着程究跑了几公里。

程究不知疲惫似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出了一身汗,才停下来。

小十趁机凑上去,嬉皮笑脸的说“九哥,大晚上一个人跑步呢?”

程究瞥了他一眼。

“九哥,你干嘛呢?火气这么旺?”

程究终于开口说话“我看起来火气旺?”

“旺,旺的不行,熊熊燃烧,就好像那些欲求不满的男人一样。”

“……”

小十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要凑上去,不怕死,说“九哥,你要多注意身体,别把自己折腾坏了。”

程究骂了句“滚回去睡觉。”

江棠也在远处看着,她回到队里第一时间就是找程究,她跟别人打听他的行踪,得到的答案是程究带回来一个女人住进了家属院。

住进家属院可不是什么小问题,这个问题可大了。

傍晚的时候,孟参长找了江棠谈话。

江棠是文职,不用出去执行任务,她是女孩子,文职很轻松,只要在部队里坐班就可以,而且她这个岗位比较清闲,没那么多重要的事。

而孟参长的意思是,如果她有调去其他更好的职位,可以帮她申请一下,主要一直做同一个岗位没什么挑战了。

江棠低了低头,明白孟参长的意思,她直接问“孟参长是觉得我会影响程究吗?”

孟参长没想到她一个女孩子这么直接的,还愣了几秒,说“也不是这个意思。”

江棠“那我不知道孟参长是什么意思了,是要把我调走吗?”

孟参长双手背在腰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语重心长说“小江,你来这里的时间也不少了,抛开上下级的关系,你和我女儿年纪差不多,我也算把你当成半个女儿看待。我也希望你有更好的未来,所以才想把这次机会给你。”

“孟参长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觉得我还不想从区里离开,我想继续留在这里,我对这片土地有感情,不想走。”

孟参长又盯着她了几分钟,忽然叹了口气,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他说“你这不是胡闹吗?给你机会你还不肯走?”

孟参长语气严厉起来,频频看着她摇头。

江棠说“孟参长,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孟参长也不否认了,直说了“听说过一些。”

“所以孟参长还是因为程究才想把我调走。”江棠小声说,猜到了孟参长的意思,即便他没有明说。

孟参长沉吟了会,“不否认有这个关系,但更多是考虑到你以后的前景,如果你不要这个机会,也可以。”

“孟参长,你这是可怜我?”江棠眼睛都红了,执拗道“身边人都知道我对程究的感情,这几年来,我也有过机会离开这,但是我都没去,我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程究也在这。”

“既然孟参长把我当半个女儿看待,那我也跟您说句真心话,我喜欢他,也想留在这里,不想走。”

“程究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可我不太甘心。”

“江棠,这不是过家家玩游戏,只要我批了他们俩结婚,你再去掺和,你就是第三者,搞不好你连这份工作都要弄丢。我们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区里有区里的纪律,必须严格遵从!”

……

孟参长是真生气了,他气江棠分不清情况,一头栽进去,把区里的纪律当成耳边风,再三警告她别搞什么幺蛾子,不然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都由她自己承担。

江棠又从江阳那知道辛甘没有离开北屿,一打听,还住进了家属院,就住在程究那间屋子。

小十还没走呢,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江棠,连忙告诉了程究,说“九哥,江棠在那边看你。”

程究顺着小十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江棠,她也看了过来,然后走了过来,走到他们俩跟前,说“这么晚还在跑步?”

小十说“马上就回去了。”

江棠微微笑着说“明天周六,明天没约吧,我请你们吃宵夜,要不要?”

小十对宵夜没抵抗力,心就动了,连忙点头,又问程究“九哥去吗?”

程究一如既往冷淡“不吃了,你们去吧。”

江棠这才看他“是不是跟我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请客,你都不给面子。”

气氛微妙,小十尴尬到想蜷缩脚趾,他立刻后悔最快答应江棠吃宵夜,他忘记江棠的心思了。

程究说“不是,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你还有什么事?是要去找辛甘吗?”

程究又看江棠,妥协似的说“辛甘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她。”

“她身体不舒服吗?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程究说“不用了,这么晚不方便。”

“那好吧,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比较重要。”

小十小心翼翼往后挪了几步,眼睛往外瞥,不敢看他们俩。

程究嗯了句,然后走了。

江棠心里不舒坦,很快强打起精神,跟小十说“程究不吃宵夜,看来只有我们俩了。”

小十忽然就不想吃了。

……

辛甘白天也没去哪里,外面日晒充足,她又过敏,不想出去晒太阳,就在屋里休息,最多就是去食堂吃饭,当然了,是程父叫她的。

辛甘在脸上涂了消炎镇定的药膏,就关灯睡觉了。

她也不知道,程究这会在楼下院子杵着抽烟,他就站在大树边上,火光一燃一灭的,很快又消失,他自己都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看到楼上窗户的灯关了,他才离开。

程父打电话找他,让他过去一趟。

见了面,程父给他泡茶,说“这都是我从你们孟参长那要来的茶具和茶叶,是你孟参长的珍藏,你尝尝味。”

孟参长不是北屿人,祖籍是南方的一座小城市,那座城市以茶闻名,所以孟参长也爱喝茶。

程父受不了太浓的茶,尤其晚上喝茶,就泡了一点点,并不多。

程究没有搭腔,他把玩手机,等程父的下文。

“孟参长是州城人,州城当地人从小喝茶喝到大的,我退役之后去过州城,他们当地人聊天谈生意都是喝茶,我那会跟当地人谈生意,从早上就开始喝茶,喝到晚上,后来胃实在受不了了,跟你孟参长吐槽了几句,他笑了我好几年。”

程究表情淡淡的,虽然说不上没有感情,但也是没有任何波动,他跟程父以前没有共同话题,所以这会坐在一起,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程父自顾自说自己的,程究不感兴趣,偶尔回应一两句,最后把程父惹急了,朝着他腿来了一脚,说“别跟哑巴似的,跟你说话呢。”

程究终于有了反应,说“说什么?我听您说就行了。”

“敢情你来我这听单口相声呢。”

程究勾了勾嘴角。

“跟爸说实话,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打算什么时候领证,你爷爷那边催的急,尽快把这事确定,你爷爷才放心。”

程究抻了下腿,皱了眉头。

程父看他表情就懂了,说“长这么大连个女孩子都搞不定,说出去我都替你丢人。”

程究瞥了程父一眼,那眼神仿佛在顶嘴。

程父说“你也是,很早之前就让你跟辛甘接触,你自己说什么都不要,这会怪谁。”

程究自个也烦躁,抓了一把头发,说“你也帮不上忙,还不如早点回去。”

程父正端起杯子喝茶呢,差点被呛到,咳了咳,“这就赶人了?白养你了。”

……

晚上,辛甘半梦半醒间被电话吵醒,她眯着眼睛摸到枕头边的手机,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软绵绵的喂了一句,那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笑了一声。

“才十一点半就睡觉了?辛辛。”

睡意立刻消散,她听到这道声音,立刻清醒,甚至坐了起来,脊背都爬上了冷汗,她想挂断,贺承的声音跟鬼魅一样,又传了过来。

“辛辛,你要是再挂我电话,我明天就到你家去。”

辛甘抓紧被子,靠着墙坐着,喊了句他名字,带着几分的警告意味“贺承,你想做什么?”

贺承旁若无人似的跟她聊天“这么快睡觉了?”

“你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就说吧。”

辛甘听到他那边有打火机的声音,除了打火机的声音,没其他声音了,仿佛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这么晚了,还给她打电话,而且是换了号码打,让她毫无防备。

贺承不着急,慢条斯理问她“你猜猜我在哪里?”

“猜不到。”

“你家楼下,辛姨刚才出来倒垃圾,我看到你房间的灯亮了又关了,辛辛,你在哪里?”

辛甘感觉他是故意问的,抿了下唇角,说“我不在家,你别去我家。”

“那你在哪?”

“……”辛甘呼吸渐渐不平稳,她顿了顿,说,“在北屿。”

“跑那么远的地方干嘛?”

“找人。”

“什么人?”

“贺承,这个跟你没关系。”

贺承故意的口吻问“什么人我不能知道?”

辛甘握紧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感觉到疼痛,又松开手,说“我未婚夫,这样可以吗?”

“程究是吧。”

“是。”

贺承咬了后牙槽,说“你不辞而别回国也是因为他?”

辛甘说“这个跟你真没有关系。”

“辛辛,嘴这么硬,是因为找到可以帮你撑腰的靠山了?”

辛甘不想跟他说话,可又不能挂断电话,她怕他去家里捣乱,贺承这个热,一旦疯起来跟疯子没区别,他太极端,她当初就是败在他的极端里。

辛甘起身开灯,然后走到客厅喝水,这才说“贺承,就当是我求你,你放过我,可以吗?”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辛辛,你回来,别去北屿,别去找程究,你回来墉城,我们一起回伦墩,以后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去学校我就去学校,你不让我跟其他女孩子来往我也不来往了,跟我走。”

辛甘沉默着,一杯水下肚,放下杯子,“不要。”

“为什么不要?”

“没有为什么,贺承,你别犯浑了。”辛甘每次和他说话,心力交瘁,说,“这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也赶紧回家吧,先挂了。”

她说着就挂了电话,然后关机,就怕贺承再打过来。

贺承被挂断了电话,也没脾气,远远盯着楼上看,她不在家,他知道,他是不会去她家折腾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

贺承半夜喝了酒又开车回到家里,贺夫人还在家等着他,看到他踉跄走进家门,一身酒气,忍不住教育他几句,他立刻摆脸色,贺夫人赶紧换了口吻,说“老二我也是为了你好,说你这些,都是担心你,你以后喝酒就不要开车了,万一出事你让家里人怎么办?”

贺承瘫在沙发上躺着,不耐烦挥开端水过来的贺夫人。

贺夫人没脾气,好声好气哄着他,“你今天又怎么了,心情不好?谁惹你了?你告诉妈妈。”

贺承一听这语气立刻来了火气“别用哄小孩的口气跟我说话,我不是三岁小孩。”

贺夫人百感交错,说“可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孩子。”

“别说这些恶心我,滚,吵死了。”

贺夫人被吼了句,不知所措站在一边。

保姆阿姨走过来,连忙扶着贺夫人走到楼上坐着,贺夫人泣不成声,拿着手帕擦眼泪,跟保姆倾诉“为什么老二会变成今天这样,我掏心掏肺对他好,背着他爸爸给他零花钱,从来不敢亏待他,我就连对老大都没这么好过,他怎么就不知道我们的好呢?把我们当仇人一样对待。”

保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轻轻拍着贺夫人的肩膀。

……

贺川这会在家,听到楼下动静就下楼了,看到贺承瘫在沙发上不省人事,就问了句“妈呢?”

“不知道。”贺承没彻底昏睡过去,不耐烦回了句。

贺川倒是不怕贺承,走过去,踢了踢他伸出来的脚,说“把腿收回去,挡道了。”

贺承烦躁吼他“你不会从另一边走吗?”

贺川看着他冷笑“怎么,又喝酒了,又要耍酒疯了?你当着我的面凶个什么劲,你以为我是咱妈会哄着你?”

贺承对贺川有些怵,从小两兄弟不合就打架,打到大的,贺川大他好几岁,个子和体能都比他强,他不是对手,在这个家,他多少是不敢跟贺川叫板,于是这会被警告了,老老实实把脚缩回去。

贺川拿水杯倒了杯水,说“又去哪里鬼混了,一身臭味,别躺在这,回房间躺去。”

贺承忽然坐起来,抬头盯着他看,问了句“你和程究关系很好?”

贺川狐疑道“有事?”

“有。”贺承说。

“我和他关系好,你不知道?”

贺承一脸阴霾,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更烦躁,他一直都知道辛甘是有婚约在身的,但不知道那个人是程究,也是几年前一个暑假,他回家来听长辈聊天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贺承抓头发,问“程究以前有没有谈过女朋友?”

“你关心这个干吗?”

“不说算了。”

贺川了然一笑“贺承,别以为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程究是我朋友,辛甘是我朋友的未婚妻,我不会让我亲弟弟破坏我朋友的感情,他们俩是两家长辈亲自敲定的婚事,我不想你搞个男小三做,给我们家丢人。”

贺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而低着头,自言自语“到底谁是小三还不一定。”

……

贺川走进餐厅,看到贺夫人在擦眼泪,皱了下眉,说“妈,你又何必呢。”

贺夫人听到贺川声音,更是无地自容了,又问“贺承呢?”

“上楼回房间了。”

“还是你说话管用,我这个当母亲的,说什么都不管用。”

贺川耸了耸肩“好了,你别跟他较真,他这性格还不是你宠坏的,我都没这待遇。”

说起这事,贺夫人心里更惭愧了,“是妈对不起你们兄弟俩。”

“好了,别说这事了,他已经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哭了。”

贺夫人点头,站起来,斟酌片刻,又说“阿川,阿承刚回来没事做,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让他进公司找点事情做,这样你也可以看着他,别让他又惹什么事,也只有你说话,他才听了。”

贺川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说“好,明天等他酒醒我跟他说。”

贺夫人这才露出笑脸“辛苦你了。”

“好了,我送你回房间。”

……

辛甘的心情被贺承搅的一团乱,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就在沙发上开着灯坐了一晚上。

她想摆脱贺承,可偏偏的,贺承跟她过不去,就是缠着她不放。

第二天天亮,她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去开门,打开门看到程父站在门口,说“辛甘,走,跟叔叔喝茶去。”

辛甘啊了一声。

程父又说“怎么了?还没起床?”

辛甘连忙说“不是,我现在去刷牙洗脸。”

“那叔叔在楼下等你。”

程父就先下楼去了。

程父说的喝茶,就是跟孟参长一块喝茶。

两位长辈聊的话题,辛甘根本插不进去,她就坐在边上倒茶,乖乖巧巧的。

就在孟参长的办公室里。

孟参长和程父有说有笑的,聊的很高兴,时不时话题绕到程究和辛甘身上,还提起了他们俩的婚事。

辛甘这会开始犯困了,一直打盹儿,她脸过敏不能喝茶,这会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刘海也放了下来,挡住脸颊,不想被看出来脸色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参长说一块去食堂吃早餐,程父说好,就带上辛甘。

辛甘今天穿了件牛仔外套,里面是工字背心,中午会热,这会还冷着。

今天周六,休息的时间,食堂没什么人,他们找了个位置坐没多久,江棠也出现在食堂了,还有程究也来了。

程究一眼看到了程父和辛甘,他还没走过去,程父就朝他招手了,他只能走了过去。

江棠看到孟参长,也想走过去,可下一秒看到孟参长身边坐着的长辈,一眼从长相和穿着认出来应该是程究父亲,她又看到辛甘坐在对面,脸立刻沉了。

她没想到那是程究父亲,只是推测,而且辛甘也在,她说不出来心里什么感觉,嫉妒还有怨恨。

非常不是滋味。

程究就坐在辛甘隔壁,侧头瞥到辛甘戴了副眼镜,精神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你今天有什么事做吗?”程父问程究。

程究说“没。”

“那你带辛甘出去看看医生,她脸上的红斑还没消下去,不要拖了,再拖严重了怎么办。”

辛甘下意识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程究说可以。

孟参长顺着话茬说“对了,小姑娘来这这么久,有没有去哪里玩过?”

辛甘说“还没去过哪里。”

“那就可惜了,明天还是放假,让程究带你出去玩玩,北屿这块就是自然风光好,什么拉莫大草原,故西湖,彩虹滩,都是好地方。”

程究以为辛甘会拒绝,刚想开口帮她应付过去,她忽然来了句“好。”而后,辛甘侧头看他,说“你待会有空吗?”

程究说“有。”

“好。”

程父和孟参长欣慰对视一眼,不言而喻的笑了,应该都是觉得他们俩处的不错。

程父连忙赶人“事不宜迟,那你们俩就先去,辛甘顺便去医院看看脸,我和孟参长再坐会。”

程究点头,辛甘也跟着起身,微微弯了弯身,说“程叔叔和孟叔叔那你们继续吃,我们先走了。”

“去吧去吧,你们好好玩,但是别太晚回来。”程父说。

程父和孟参长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两位长辈对视一笑,孟参长乐呵道“还是年轻人好啊,他们让我想起来我当年和我爱人谈对象那会,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等回到家,房门一关,那腻乎劲啊,可别提了。”

程父也调侃说“那可不是,谁都是从年轻那会过来的,不过这俩孩子,我倒是真希望他们俩抓紧时间定下来,把这事办了。”

“那你得催催了,赶紧的,我等着喝喜酒。”

……

程究要去取车,大太阳的,没让辛甘跟过去,让她在食堂门口的阴凉处等着,等他开车过来。

程究多少是考虑到她皮肤过敏的事,这边日晒充足,一到中午又热,她皮肤娇气,经不住晒。

只是辛甘刚才主动答应跟他出去玩,想来应该是有事想跟他单独聊,不然以他这段时间对她的了解,她巴不得立刻原地解除婚事,又怎么可能当着长辈的面主动答应跟他出去玩。

孟参长说的那几个景点,程究都没去过,心里没底,走过去取车的时候他趁这个机会上网搜一下这几个景点有啥好玩的,路倒是认识,不用导航,但不认识路。

然而信号不好,他搜个网页一直显示加载中,等了老半天也没加载出来。

辛甘在等的时候一边整理帽子和外套,她不敢涂抹防晒的,只会加重问题。

“辛小姐。”

忽然,辛甘听到有人叫她,回头一看,是江棠。

江棠走近,脸上挂着微笑,她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短袖和深蓝色的牛仔裤,脸上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她走过来,就说“辛小姐的脸怎么了?是晒伤了?”

辛甘虽然不愿意和江棠打交道,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回应“不是晒伤,是过敏了。”

“怪不得,看起来蛮严重,可再过会太阳就大了,你站在这晒太阳可能会加重过敏问题。”

辛甘没回应,拉了一下脖子上的挂绳。

江棠也不打算走开的意思,就站在食堂门口跟她说话,你一搭我一搭的,没聊几句程究的车就开过来了。

而程究大老远看到江棠和辛甘站一块,眉头皱了下,不过并未有什么反应,他车停稳后,打开车门跳下车。

江棠熟稔打招呼“程究,你要出去?”

“嗯,出去会。”

辛甘没说话,江棠在,她这会跟程究说话只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江棠主动跟程究打招呼,那副姿态仿佛跟程究非常熟悉,而她对于他们俩个人来说,是切切不关的陌生人,第三者。

江棠说“你是要跟辛小姐一起出门吗?是要去哪里吗?”

程究也没看辛甘一眼,没吭声。

“所以不能告诉我去哪里吗?程究,我们俩的关系已经这么差了?”江棠故作笑容,双手背在腰后,还垫了下脚。

辛甘视线看向另一边,远处是连绵不绝的山脉,高高地直立,直入云端,这里周围环绕群山,风景秀丽,当然了,日晒也足。

程究收回视线,正要说话,辛甘忽然说“要不你们先聊会,我去车上等。”

程究点头,让她去车里等。

辛甘上了车,程究看着江棠,平静说“江棠,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平静的语气下带着几分的提醒。

他说“我这人脾气不好,你犯不着费心思惦记,不值得。”

江棠又被拒绝了一次,她强撑着笑容,说“我现在找你说会话也不行了?”

程究皱眉。

“我爸爸救过你,程究,就算看在我爸爸的份上,你别对我那么残忍,别拒绝的这么彻底,你总得给我时间走出来,你说是不是?”

程究握了握拳头,“不管怎么说,一码归一码,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就成了。”

江棠“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不高兴。我刚才只是看辛甘脸上好像是晒伤了,出于关心就问了几句,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有跟她说不该说的,有些尺度我知道怎么把握,程究,做不成恋人,还可以做同事,我以后都会这样想。”

程究也没给准信,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不懂女人那些勾心斗角,他只是懒得理会,并不把这些放眼里,而江棠比较特殊,她父亲曾经救过他,他欠她父亲人情,这个人情怎么着都是要还的,只是分什么时候。

而且江棠是独女,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因为他出什么事。

所以有些事情,程究没办法一竿子打死,他又不是冷血无情的人,知道欠人家人情,必须要还的。

辛甘坐在后座,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程究终于上了车,而他跟江棠说了什么,她也没问,安安静静坐着。

程究先开车送她去医院,路上没有主动找话题,而是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他斟酌了差不多,才开口说“你刚来的那个月,我摆脱江棠照顾你那段时间,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还是提到了这件事,辛甘坦白说“说了,说了你和她的关系。”

“我和她没关系。”程究立即澄清,语气不急不缓,“我也不知道她跟你说了什么,不过可以猜到大概不是什么好话,辛甘,我没跟她有什么,你别放心里。”

辛甘觉得程究大概是较真了,能让他较真,真难得。

程究没等到她的回应,追问道“怎么不说话?”

辛甘正色说“你要是真跟她有什么,我也管不着。”

她这样又是撇清他们俩的关系。

程究拧眉,嘴角勾了下,盯着后视镜看她,那眼神无波无澜,却透着狠劲,故意的口吻说“你就不怕……”

话没说完,程究及时收声,收回目光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车,有人站在路边招手,是一位年轻的女孩,肩上裹了件大红色的披肩,被风吹的往一个地方飞舞。

看来游客半路车子遇到了麻烦。

程究靠边停车,“你在车里别下去,我去看看。”他就下车去了解情况。

辛甘就在车里看着程究下车和那辆车主沟通,虽然听不见什么,但不妨碍她的视线被程究吸引住,有那么几分钟无法移开。

她好奇,忍不住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骨子里应该是个好人,可有时候行为很像地痞无赖,尤其跟她耍无赖的时候,特别招人恨,她也恨着,但不是贬义词的恨,就是记恨他反悔。

不然她早回家了,哪里还会皮肤过敏遭这趟罪。

程究很快走回车边,经过的时候,辛甘收回视线,怕被发现偷看他,于是赶紧侧过头。

程究绕到车后开了后备箱,拿了车里备用的一桶汽油,给了那辆故障车的车主。

披着红色披肩的女人一个劲道谢,还要他留下手机号码,她赚钱给他。

程究说“有现金吗?收现金。”

女人说“不好意思,我们身上没带现金——”

跟女人一块的男人是车主,听女人这样一说,立刻黑了脸,从兜里拿出一个钱夹子,抽出几张现金,递给程究,说“有现金有现金,大哥你先收下,真的太感谢你了,还好你车里有备用汽油,不然我们今晚都要在这露营过夜了。”

女人不太高兴噘嘴“你干嘛戳穿我,我就想问他要个微信,怎么了?”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但没有责怪她,而是跟程究抱歉,弯腰点头的,非常卑微。

女人这会就凑过来,跟他靠很近,说“帅哥,这我们也算是有缘分,能在这遇见,你还帮了我们,所以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呢?”

程究说“不用了,你们也给了油钱,就当是我卖你们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女人唉了几句,锲而不舍想跟过来,被男人一把拽住了手腕,往回拉,说“你能不能别见到男人就贴上去,矜持一点成吗?”

“我要是矜持,还有你的事?没用的家伙,说好带我旅游,结果呢,丢三落四,连车子没油了都不知道,害得我白白晒了大半个小时太阳,我要是晒伤了怎么办?!”

男人性格软弱,被女人劈头盖脸骂也不敢还嘴了,唯唯诺诺低声哄着她。

辛甘大概看出来是什么起因了,而程究收了钱回到车里,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继续开车。

经过那辆车,那女人还在原地跟他挥手。

辛甘抿了抿唇角。

一路沉默,谁也没说话。

到了医院,辛甘又去挂皮肤科,跟她看的另一家医院一样,开药涂抹,出门戴帽子注意防晒,还有清淡饮食和作息日常,这样才会慢慢好。

道理都懂,但她的脸就是迟迟没有好。

辛甘忍不住拿手机开了前置对着自己的脸拍了几张,拍完照片一看,丑的连她自己都不想看了,真的惨不忍睹。

程究缴费回来看到她举着手机在自拍,走了过去。

辛甘听到脚步声立刻收起手机,抬头看他,说“拿了药就回去吗?”

程究说“不回去想去玩?”

“能不能吃点东西,有点饿了。”辛甘说,过了几十秒,解释“刚才出来急,没吃饱。”

程究无声笑“吃牛肉拉面?”

“能不能换口味?”

程究点头,和她并肩走出医院,问她吃什么。

“羊肉泡馍,想试试。”

程究记得她不能吃奶制品,刚想给个建议,然后收回了话。

北屿当地很多具有当地特色的食物,还有很多是程究都不知道的,毕竟他只顾着工作,平时有休息的时间也是在队里操练,吃喝玩乐这种事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他不是不会享乐,从小生长在程家这种家庭,他什么没玩过,没碰过,到这个年纪,享乐这种事倒没那么重要了。

而辛甘也不像是会跑出去玩的人,她看起来太乖了,文静温婉,说话声音都是软软的娇娇的,实在不高兴,才会加重语气,皱眉头,把不高兴写在脸上。

有时候程究就觉得她是个小孩,但是不好哄,跟他谈过的女朋友是不同的类型。

如果是几年前的程究,万万不会喜欢她这样的。

不过可能是随着年纪增长,连口味都变了。

他们俩第一次单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她点的是不放任何辣椒的羊肉泡馍,程究点的是微辣的,头顶吱呀吱呀的风扇在转,街外头络绎不绝的人往来,这会将近中午,日上竿头,日光逐渐刺眼,照在光亮的地板上微微反光。

肉烂汤浓,肥而不腻,香气四溢,碗很大,比辛甘的脸还大,勺子也是很大,她舀了一口汤喝,抬头看,程究也在看她,并没有动筷子。

她脸上一燥,说“你干嘛看着我?好好吃你的。”

程究扯嘴角,笑了笑,往后靠在椅背上,又轻佻又散漫,就像个痞子,“辛甘,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找我出来。”

辛甘一顿,心事被看穿,戳了戳筷子,说“你怎么知道?”

“你巴不得远离我,被我连哄带骗才勉强留下来,又怎么会主动跟我出来。”

“我的确有事想找你说,不过没机会。”辛甘如实说,“当时说好的还算数吗?我们俩假戏,但不真做。”

程究来了意思,“你不怕假戏后,一发不可收拾然后真做?”

他这话有其他意思,很明显。

辛甘不是老手,她没经验,却要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坐直了身体,说“你不会。”

“不敢保证。”

“……”她紧张的握紧手指,抬抬下巴,“那你得保证,我才能跟你配合做戏。”

“保证不了。”程究干脆耍赖,“辛甘,你低估了你对我的吸引力。”

辛甘“……”

碗里还冒着热气,中午气温上来了,店里没冷气,辛甘光是坐着,额头都在冒汗,也不知道刚才喝了汤的缘故。

程究突然伸手,抽了桌子上的抽纸,给她擦汗,辛甘没躲,在思考他刚说的话。

程究脸上的笑收了一点儿,说“我没跟你开玩笑,辛甘,你没男人,我也没女人,我们俩刚好合适。”

辛甘不堪被他下套,固执道“不合适。”

“哪不合适?身高?家世?性格?还是样貌?”他到底也是在富贵家庭长大的贵少爷,即便这几年没再过跟之前养尊处优的日子,肤色和性格都变了,但他骨子里与神俱来的优越感是无法抹除的。

尤其这会跟辛甘变相的告白。

辛甘脑子有瞬间空白,回答不上。

他举例的,都不是问题。

程究说“还是年纪?”

辛甘“……”

“是年纪。”程究肯定的语气。

辛甘还是不说话,在他看来就是默认。

“我年纪比你大有什么不好,知道疼你,宠你,但不触犯底线就成,你可以作,可以耍性子,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切以你为重,这种条件,不诱惑你吗?”

辛甘依旧不说话。

程究迷了眯眼睛,“哑巴了,还是耳聋了?”

辛甘表情微动,终于有了反应,她认真的语气说“我在想怎么打消你的念头。”

程究“立场这么坚定,难道心里有人?”

辛甘眼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眸,突然口渴,但没有矿泉水,她起来就想走,程究也没拦着,等她回来,手里多了两瓶矿泉水,她拧开一瓶,喝了几口,才慢条斯理说“打消不了,我放弃了。”

程究又笑“所以呢?”

“我有前提条件。”

程究“你说。”

“我还不想领证。”

“不领证算什么结婚?”

“不是现在领证,可以以后领。”

“你肯让我无证开车?”

程究是一本正经问她,而辛甘虽然没经验,但她的理论知识还不错的,一下子听出来他在开荤卵子,饶是这样,也经不住他逗,还好她脸本来就过敏,红彤彤的,这会再红也看不出来。

辛甘左顾右看,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她有些气急败坏“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开这种玩笑……”

程究安静了一瞬,看她。

她半低着头,即便脸颊发红过敏,也不妨碍她的样貌,他脑子没其他形容词,就是觉得顺眼,他喜欢,视线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挪。

当然了,耍流氓这事,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就会毫无顾忌,而他说出来,不会觉得被冒犯到,不过这大概只限于他了。

辛甘说“要是换个人跟我说这话,我就报警了。”

她说到做到,也不开玩笑。

程究舔了下牙齿,盯着她看,又笑“小野猫,又不是我对手,还要死倔朝我伸爪子。”

辛甘不苟言笑纠正他“别给我起外号,我有名字。”顿了会,又接着说,“婚前我不赞成行为。”

所以他想无证开车的事泡汤了。

不可能的。

程究也不和她耍嘴皮功夫,拿了根烟点燃,不着急抽,说“那说回刚才的话题,是不是你心里有人了,于是才拒绝我。”

辛甘陷入沉思,缓了几分钟,说“没有。”

“没有?”

“嗯。”

程究问“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辛甘说,“我在伦墩生活了十一年,但我知道我不是性格外放的人,我在国外那几年,没有找过男朋友。”

她也坦荡荡交代自己的过去,其实在国外求学那段时间,她不是没人追,只是她没心动过,可能是审美差异,而且父母对她给予厚望,让她去国外读书,不是让她去谈恋爱,她分得清主次关系。

辛甘不缺家庭的爱护,她很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被男孩子几句情话哄的晕头转向,身边也有女同学问过她,长得这么漂亮,学习也好,为什么不找男朋友?

当然了,也有一些同学私底下议论她是不是在装清高,不然为什么一直拒绝男生的追求。

女生之间的恶意往往来的莫名其妙,可以因为各种小事而对同性产生强烈的反感、恶意,辛甘上高中那会,住在寄宿学校,也遭遇过校园冷暴力,这几乎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当然,也有例外。

而辛甘看起来幸运,却也没这么好运是这个例外。

而起因也是因为一个男生看上了她,追了一周无果,就联合其他同学一块对她实施冷暴力,到没有直接动手,不过冷暴力带给她的阴影也不小。

之后,她更不敢跟男生走太近,更别说谈什么恋爱了。

她没跟程究说谎,也没必要。

程究对她有意思,她心里清楚,但心里阴影还是很大,而且她要移民,无法跟他结婚,结了婚,她就不能出国了。

她跟程究谈条件,先不结婚,也是因为移民这事。

当然了,移民这件事暂时是不能跟别人说的,尤其是程究。

辛甘心里的小算盘打的细致,一步一步慢慢来。

她沉默深思了许久,还是程究把她叫回来,他指间夹的烟燃了一大半,烟灰掉在地上,被风吹散,他恍若未觉,问“辛甘,你没有谈过恋爱?”

辛甘说“没有。”

轮到程究沉默了,他隐隐不太相信,因为贺承和她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她说她没谈过恋爱,那贺承和她就不是那种关系?所以是贺承单方面纠缠?

也不是没道理。

如果贺承真的跟她谈过,不可能没有风透出来,多多少少会有传闻,可是都没有他们俩的传闻,如果是因为他们藏的深,也不是没可能。

程究忍着想问她的冲动,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辛甘说“你要是能答应我的前提条件,我可以跟你配合,等时机到了,我们再跟双方家里摊牌,到时候的事情就到时候再看。”

程究说“那要是我不答应你这俩前提条件呢?”

“那我只能先跟程叔叔摊牌了,再回家跟我家人摊牌,是死是活,总要试一试。”

程究又气又无奈,说她“所以我只能答应,或许还有机会。”

辛甘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而到底有没有机会,他的生和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辛甘忘记在哪一本书上看到一句话,叫易得的幸福无法持久,这点体会更多地是源自教训而非经验。

她怕一步错,步步错,怕错付了人,所以一开始非常谨慎。

这样算敲定了,程究付钱,带她去附近最近的景点逛逛,考虑到这会天气,他们就在车里,不下车深入景区里面。

抛去其他原因,辛甘还是很喜欢这里的自然风光的,有广袤无垠的天际线,野外随处可见的动物,如成群的牛羊,或是低头吃草,或是三俩成群,和自然和谐共处,融为一体,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碰到稀少的野生动物。

这是城里都不会有的风景线。

她很喜欢原始又自然舒服的环境,能让她短暂忘记心事。

暑期左右,景区旅游兴旺,游客也多了起来,各色标志的旅游大巴车就停在景区门口边上的停车场上,门口簇拥着人群,好不热闹。

程究注意躲让行人,放缓了车速,也让辛甘可以看窗外的风景。

辛甘都是自己跟家里人自驾游,没有跟过团,觉得他们好多人跟着举着旗子的导游身后观光游览有点意思。

程究就说“没见过这种场景?”

“没,我和家里人出去旅游都是趁淡季去的,也没跟过团,爸爸妈妈年纪大,说跟团折腾,还不如自己开车。”

“出国呢?”

“也是自己买机票,要是不认识地方,就网上查资料。”

他们一家子外语都没问题,经济条件不错,想去哪里一般都没问题。

程究说“跟团也有跟团的意思,和自己开车或者自己旅游不一样。”

“你跟过吗?”

“嗯,大学那会跟班里同学一块跟团旅游过。”

辛甘点了下头,等车开远了,离开了景区视线范围,她就收回视线,望着前方。

他们只能在国道上看周围的草原,这会大太阳,阳光照在碧绿色的草地上折射了一道又一道的反光,衬的草地充满生机。

一直开到没什么人的地方了,辛甘看到远处山脚有狼站在虎视眈眈附近的羊群,这一幕很少见,辛甘忍不住想要看,就指着山脚的方向问程究“那是狼吗?”

“嗯。”程究望了过去,点头。

车子停稳,他们俩坐在车上没有下去。

辛甘拿了手机,对着那远处的狼拍了几张照片,不过手机像素有限,放大了镜头拍的照片很糊,没有质感。

程究说“拍那头狼干什么?”

“第一次见到真的狼,想拍下来看仔细一点。”辛甘有些激动。

程究忍不住调侃她“谁那天晚上听到狼嚎吓破胆?”

“晚上看不见,当然害怕了。这会在安全的地方,我没那么怕。”而且,他也在。

不过她没说出口。

程究说“你在这待久了,不止可以看到狼,还有其他珍稀的野生动物,濒临灭种的就要到没人生活的深山里面去,除了搞摄影想拍珍稀物种的艺术家,或者搞野生动物保护的,对了,还有第三种人,偷盗者。”

辛甘对他的生活知之甚少,关于他说的这些,她都只是在纪录片亦或者新闻上才会看到的报道。

尤其是他说的第三种人,偷盗者。

辛甘“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

“一群罪犯。”程究拧了下眉头,“一群在这片地区上作恶的罪犯。”

不过这跟辛甘没关系,程究也就没多说,又启动引擎,继续往前开。

到了下午,逐渐黄昏,太阳渐渐落下去,一片苍茫的灰白感油然而生。

他们又去了一个小镇,下车前,程究不知道从车上哪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口罩给她戴上,她眼神眨了眨像是问为什么。

程究说“别问,戴着就行。”

还不忘拿帽子给她戴上。

辛甘就跟在他身后,来到一户人家,院子有葡萄架,架子下是一处阴凉的地方。

程究走了进去,另一只手轻轻牵住了她的手腕,刚进屋,看到屋里有炕,炕上铺了一层深红色绣花的毯子,屋里有淡淡的中草药味,辛甘来不及说话,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本地服饰的年轻男人,看到程究,立刻笑着走过来和他握了握手打招呼。

他们俩说话都是本地方言,她听不懂,就乖巧站在程究身边。

程究跟那男人介绍了她,指了指,但因为辛甘听不懂,所以并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男人热情招待,请程究吃当地美食,还特地准备了新鲜的瓜果,不过他家就他一个人,待了半天,都没其他人。

男人中途接了个电话,走开一会儿,程究拿了半片瓜给她吃,辛甘指了指口罩,他点头,她才摘掉,吐了口气,说“我为什么不能摘口罩?”

程究说“怕你太漂亮,招蜂引蝶。”

“你说人话。”

“这边灰尘多,你脸本来就过敏,挡灰尘。”

辛甘觉得他满嘴胡话,不再听,不过她也渴了,看到刚切好的瓜,接过就道了句谢。

程究说“他叫瓦母,我朋友,他以前也是我同事,不过后来受了伤,退役了,刚好今天路过,就来坐会。”

辛甘别扭道“那你带上我,不是不方便。”

程究笑而不语,没解释。

她要是听得懂,其实可以听到程究跟瓦母介绍她的身份时候,用的是未婚妻这三个字,当地也有这种习俗,所以瓦母也能明白她是程究的什么人。

瓦母再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药膏,递给了程究,说“这是你要的药膏,每天洗完脸涂一至两次。”

程究接过收起来,说了句谢谢。

瓦母摸脑勺“不用客气,九哥,这是小事,不算什么。”

程究说“时间不早了,下次我带上小十过来看你。”

“好,那我也不留你,九哥再见。”

走出瓦母的家,越野车边立刻窜走几个光脚皮肤黝黑的小孩子,瓦母意识到什么,立刻跑过去叫那些小孩回来,但没一个回来,那小孩跑的快,很快冲进拐角不见了。

程究还没着急,瓦母上前检查车胎的时候,已经瘪掉了,他懊恼跟程究说抱歉,“那几个顽皮的孩子把你车胎戳爆了。”

程究脸黑了,说“附近有没有修车的?”

“没,要到隔壁镇。”瓦母说,“那几个小孩在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调皮,一有外来车辆或者陌生人来,就会干坏事,我们小镇的名声都被这几个小孩搞臭了。”

程究说“到隔壁镇要多久?”

“起码也要两个小时,而且这会没拖车可以过去,现在车也开不了,明天早上我可以借村民的车去隔壁请人过来修。”

辛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站在程究身后,观察到瓦母脸色不对劲,她忍不住问程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程究说“车胎被刚那几个小毛孩戳破了。”

辛甘目瞪口呆“那怎么办?”

“瓦母的意思是明天才可以去隔壁镇请师傅过来补胎,现在天要黑了。”

辛甘揪了揪衣摆“今晚我们要在这过夜?”

“目前情况看来,的确如此。”

……

夕阳西下,天色渐黑,天空被橘红色的云染红。

周围有狗吠声,很吵。

小镇没有旅馆可以留宿一夜,瓦母就提议让他们住在他家一晚上,也没办法了,又不能在车里过夜,但瓦母家小,只有两间房,他自己住一间,还有一间放了一些杂物,他收拾干净,腾出来,给他们住。

在瓦母看来,他们俩是未婚夫妻关系,那就是可以住一间房了。

但是语言障碍,辛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坐在炕边,小口喝着白开水,瓦母给的奶茶,程究给换成了普通的水。

瓦母在家做了牛肉面条,煮了三个人的份,煮好了招呼他们俩过来吃,辛甘没有说什么,乖乖坐在椅子上,用当地方言跟瓦母说了谢谢。

瓦母有些不好意思摆手说不用。

她就会一句,还是几分钟前偷偷问的程究,让他教的。

程究一边和瓦母说话,一边挑了碗里的牛肉给她,好像是不经意间的举动。

他和瓦母说话,辛甘又不好打断,偷偷看了她一眼,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不过一大碗面条,她吃不完的,吃了四分之一就吃不下去了,她的家教不允许她在别人家有剩余,尤其在这种地方,食物贫瘠,经济落后,走到哪里都是触目惊心的荒凉。

俩男人吃的快,还是程究注意到她的表情,轻声问她“吃饱了?”

她点头。

程究了解她的食量,于是和她交换了碗,他也不嫌弃她吃过的,就吃了起来。

辛甘脸红耳燥的,来不及阻止。

她抬眸飞快看了一眼在厨房的瓦母,小声说“我吃过的。”

程究吃饭虽然快,但不狼吞虎咽,不会发出声音,仿佛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该有的礼仪他都有,并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更加欣赏他身上的闪光点。

生活就是无数的细节组成的。女人要是对一个男人心动,大多数都是细节所致,辛甘也不例外,正是因为这些细节,辛甘在这有一瞬间对他的看法有些不一样,即便是仅仅的一瞬间。

饭后,瓦母又端了水果过来,而程究跟程父打电话,告诉他,他们俩今晚暂时回不去,车子出问题了。

程父问清楚情况后,才放了心,说“照顾好辛甘。”

“我知道。”

在别人家过夜,其实很不方便,程究以为辛甘会不高兴,或者会有意见,但她一晚上都很正常,没有哪里不高兴的样子。

瓦母问起了小十的近况,又问了鱼头的事,说“鱼头那些手下都被抓进去了吗?”

“没,还有一些在逃。”

“希望赶紧抓到他们,他们害了太多人无家可归,我堂叔一家三口都被他们骗光了积蓄,小妹也没钱上高中,只能辍学出来打工。”

瓦母说起这事,眼睛泛泪,可见对鱼头有多憎恨。

鱼头害的人不再少数,已经是重大案子了,程究一直很重视,他这么几年一直没放弃,好不容易成功抓获鱼头,但他那些犯了事的手下还没抓到,他肩上的责任还不能放下,这件事还没结束。

瓦母抬起手背擦掉眼泪,说“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把那伙人全部抓起来,他们要付出代价,不能逍遥自在,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程究给他递了一根烟,说“肯定的。”

……

时间不早了,瓦母的情绪恢复平静之后,催促他们赶紧睡觉,他也要睡了。

程究就拽着辛甘进了房间,把门关上,辛甘还没说话,程究说“你睡床上,我躺外边,不会对你做什么,穿衣服睡。”

辛甘脸一红再红,说“我知道。”

程究又看了下她的脸,说“等会。”

他开门出去,跟瓦母说了几句话,再进房间,手里多了一条热毛巾,他递过去毛巾,说“擦下脸。”

其实不洗澡,只是擦脸,她还是很难受。

但这是在人家家里,她不好意思提这么多要求,还问人家可不可以洗澡。

而且瓦母好像也没洗澡——

可能是这边的人不习惯天天洗澡。

辛甘心里叹气。

她擦了脸,把毛巾递给程究,他就挂在一边,拿出白天瓦母给他的药膏,说“瓦母妈妈以前是当地的赤脚大夫,自己也有做一些药膏,这药对你皮肤应该有用,你涂涂看。”

“可是我是敏感肌,不能随便涂。”

“敏感肌?那是什么肌?”

辛甘笑了笑“就是脸不能随随便便涂护肤品或者药膏,如果不合适,很容易过敏。”

“你已经过敏了,再过敏,也没关系。”

他理直气壮说的很有道理。

辛甘无言以对。

“涂一点试试。”程究说。

辛甘终于点头,“我自己来吧。”

她接过药膏,手指沾了薄薄一层涂在脸上,凉凉的,一股淡淡的香味,不像是香精,反而像是某种花的味道。

涂完后,她把药膏拧紧放在桌子上,视线紧迫,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床睡觉,还是做其他事。

程究当着她的面脱了外套,里面还有件黑色半袖,露出小麦色和健硕的胳膊,存在感强烈,让辛甘无法忽视。

她就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程究淡淡说“怎么,不困?”

辛甘摇头“今晚怎么安排?”

“你说呢?”程究反问。

辛甘说“你说怎么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要是知道也不会问他了。

辛甘忍不住紧张看他,即便只是躺在一张床上不做任何事,她也做不到毫无反应,虽然他们俩其实这会同居也不会有人议论什么,但辛甘心里有道坎儿。

程究看了她一眼,眼睛很黑,不起波澜,说“辛甘,你要适应我们俩的关系,以后避免不了会睡在一张床上。”

辛甘缩了下脖子,再次语塞。

程究默了一会儿,不逗她了,说“你睡吧,我去车里睡。”

他看出她很不自在,身侧的手攒成了拳头,眼神飘忽不定,不敢和他对视。

辛甘听到他说去车里睡,也没有表示。

程究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正要带上门,辛甘忽然说“程究,在车里睡不安全,这样吧,你睡外面,我睡里面。”

她说完,脱了鞋先上了床,蜷缩在角落背对他。

就一张被子,干净还算干净,就是她认床,觉得陌生,而且屋里还有程究在,她无法忽视,导致神经紧绷,闭着眼睛,毫无睡意。

程究上了床,躺在床边,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大一块地方,稍微动一下,就会发出不算小的动静,辛甘感觉到身边有人,浑身都绷着,不敢动弹。

灯关掉后,房间陷入黑暗。

关于今晚的情况,辛甘从未想到过,她会和程究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纯粹的睡觉。

程究闭上眼睛,意识无比清醒,他又睁开眼,黑暗中隐约看到辛甘的背影,他无声勾了勾唇角。

过了许久,辛甘转了个身,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非常小心转身,气温渐渐低了下来,她扯了扯被子盖在下巴处,然后睁开眼看了看隔壁的位置,他还在,背对着她,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他是真睡觉,而她还在胡思乱想,甚至在做最坏的打算——他要是敢趁机动手动脚,她一定跟他拼命。

即便肯定不是他对手,也要拼尽全力反抗。

一觉到天亮,隔天早上光线照进窗户,辛甘听到开门声音缓缓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房门刚好从外面被关上,程究已经醒了,刚走出房间,她活动了下手脚和脖子,发现昨晚睡姿太拘谨,蜷缩在角落,导致落枕、全身酸痛。

她起床整理衣服,瞥到外面天阴沉阴沉的,但不像是下雨的样子。

程究和瓦母在门口说话,程究拿了钱给瓦母去隔壁镇请师傅过来修轮胎,瓦母不肯收下,两个人推脱的时候,辛甘走出来,看到他们俩都楞了一下,瓦母跟程究说了一句话,然后往外走掉。

瓦母到底没收钱。

程究把钱叠好,进屋放在瓦母喝水的杯子下压着。

辛甘说“早。”

程究看她“昨晚我有没有吵到你?”

辛甘耳根微微发烫“没、没有,怎么了?”

“小十说我睡觉不安份,昨晚忘记跟你说了。”

辛甘“也没有,我也不知道,我睡着了。”

程究又笑“我还担忧你紧张的睡不着,怕我半夜对你做什么,一晚上不敢睡。”

辛甘“……你不会。”

“为什么?我也只是个男人。”

辛甘也不知道,直觉是他不会,虽然她一开始也很警惕,到后来想了想,他也不是这种人,她的直觉。

辛甘舔了舔微干的嘴唇“就是觉得不会。”

程究冷淡地看着她几秒,笑出一声“你错了,辛甘。”

辛甘“……”

“昨晚我想对你动手来着,不过你脸还没好,再养养,养的白白胖胖了更好吃。”

辛甘被逗的耳朵都红了,又红又烫,忍不住瞪他一眼,警告的口吻说“我不好惹。”

……

瓦母借了村民的车去隔壁镇请修车的师傅过来,师傅原本不肯来,瓦母好说歹说,开了一个上门修车的价格,师傅看在钱的份上,才答应跟瓦母走。

在等修车的师傅过来的时候,程究站在门口抽烟,辛甘里面喝白开水,全身酸痛还没缓过来,她看着程究背影走了一会儿神,而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便收回视线,盯着脚上的鞋子看。

程究抽完一根烟,走了过去看车子情况,恰巧的,看到昨天扎车胎那几个小孩子又来了,在附近徘徊,那几个小孩也不怕陌生人,有一个手背在腰后,眼神比较警惕,似乎拿了什么东西过来,又想干坏事的样子。

程究又点了一根烟,朝那小孩子招手,几个小孩子纷纷对视一眼,站稳后没有走过来,还是挺有戒备心的。

程究就用当地方言朝他们说“过来,怎么不敢过来了?”

都是小孩子,不经激怒,就都走了过来,走到程究身前,就朝他伸手,稚嫩的语气说“给钱,给钱就不扎你的车胎。”

程究冷笑了声“为什么要给你们钱,扎了我的车胎,还想我给钱?”

“你有钱,有钱就要给我们钱,快点。”

这话根本不像是从小孩子嘴里说出来,要不是程究以前经常碰见,所以不觉得吃惊,他反而明白这些小孩子为什么会朝他伸手要钱。

这片地区,穷的人还是很多,经济不发达,地广人稀,穷山恶水,天高皇帝远,总会有些地区是管不到的,到后来开始发展旅游业,来往这些地方的游客多了,看到当地人这么穷,多少会有些好心人想做好事,就给当地小孩子一些礼物,渐渐的,激发起了一些人的贪婪,不再满足只要一些小礼物,而是要真金白银,只要现金了。

所以也就有了小孩子直接跟游客或者来往的陌生人伸手要钱的一幕了。

程究刚来那会出任务,就遭遇过这种情况,那会他们没给钱,还被那些小孩子扔石头。

他弯腰蹲下来,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属制的打火机,在他们几个眼前晃了一下,说“我没钱,打火机要不要?这个也值钱,很贵。”

其中一个小孩摇头,不为所动,甚至用手比划要钱的动作,说“不要,只要现金,。”

程究低声笑,没把这几个小孩子忽悠过去,他又说“你们家里人呢?父母呢?为什么要你们出来做坏事要钱?”

小孩面无表情,麻木了似的,说“不关你事,不要废话,给钱,不给钱就打你。”

程究个子挺拔,胳膊上都是肌肉,他没把这几个小孩放在眼里,说“没钱,不会给,赶紧回家去,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辛甘喝完水就走了出来,看到程究和那几个小孩在说什么,那几个小孩浑身脏兮兮的,光着脚,皮肤很通红发黑,是晒的,眼神不善,站在那根程究伸手。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贸然上前,远远看着。

几个小孩看程究不给钱,忽然朝他扔石头,一边扔一边骂,程究没和那几个小孩子计较,不过还是抓到了其中一个,剩下两个都跑了,他单手就把那小孩拎了起来,小孩双手双脚在空中扑棱,还骂他,还要吐口水,被程究躲开。

辛甘都看惊了,没见过这种场面。

程究把那小孩放在车前盖上,单手禁锢他的脚,直接倒过来拎着,说“继续骂,别停。”

小孩也没想到程究来真的,挣扎无果,最后求饶,可程究压根不听,显然是想给他一个教训。

那小孩叫嚷着“你等着,你再不放开我,我阿爸不会放过你!”

程究来兴趣了“你阿爸谁啊,比鱼头还厉害?”

“我阿爸就是鱼头!”

“你阿爸是鱼头,小孩,真当我傻,他可没儿子,从哪里冒出来你这么大的儿子?”

“我就是,我就是,你放开我!不准碰我!”

程究说“放了你,你回去告状,你阿爸还是会找我麻烦,那我干嘛要放了你?”

“只要你放了我,我不告诉我阿爸,你快,我快喘不过气了!”

小孩脸因为倒立涨得通红。

程究思考了几秒,说“你说话算数?”

“算!”

“成。”

程究把他放了下来,他瘫在地上喘气,一头的汗,说“你等着,等我阿爸出来第一个找你报仇!”

他说完还不忘狠狠瞪了程究一眼,从地上快速爬起来就跑掉了。

程究没追,回头看到辛甘站在那,还没开口呢,辛甘就问他“那个小孩你认识?”

程究说“刚认识。”

“哦。”

程究看她,并没多说什么,很快,瓦母回来了,很有年代感的车发出拖拖沓沓的声音,车上有两个轮胎,还有一个上了年纪修车的师傅。

程究给瓦母递烟,说“辛苦你了。”

“不客气。”

天阴沉,不晒,但是紫外线依旧强烈,辛甘戴着帽子和口罩,站在屋檐下看他们几个人在修车。

明明给了不少钱了,那师傅还犯懒,说年纪大了,需要人搭把手,就吩咐指挥瓦母和程究干活。

这毕竟是程究自己的车,他没让瓦母插手。

气温渐渐升高,程究脱了外套,露出黑色半袖,热的不行了,干脆把黑色半袖都脱了,露出精壮的一身肌肉,后背上的肌肉线条非常明显,看得出来,是实打实的肌肉,不是像吃蛋禁品健出来的肌肉。

辛甘看了几眼,有些口渴,也觉得闷热,也把外套脱了,露出细白的胳膊,坐在那,交叠双腿,有风吹过来,带着让人透不过气的热浪,她抬头看远处黑压压的天空,有鹰在低空盘旋。

天开始黑,低沉,压抑,似乎有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不是好天气。

换胎也花了不少功夫,程究搞出一身汗,热的想立刻冲个冷水澡。

程究付了钱,瓦母想给钱,但是奈何囊中羞涩,请师傅过来就花了不少了,程究给了钱,他也没阻止。

程究拿起衣服在身上胡乱擦了下汗,又点了根烟咬着,说“瓦母,再跟你打听一个人。”

瓦母说“九哥,你问。”

“昨天那三个小孩你熟吗?”

瓦母说“认识,都是可怜人,九哥,你不会是想让他们赔偿吗?他们没钱,没钱给,家里都很穷。”

“不是,不需要他们赔钱,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下。”

瓦母没再追问,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跟程究说了。

其实程究主要想了解其中一个,就是说自己阿巴是鱼头的那个小孩,那小孩有明显个人特征,但是大言不惭称自己阿巴是鱼头,要么是童言无忌,要么就是真的。

……

修好了车,程究和辛甘就要走了,瓦母热情跟他们道别,站在家门口挥手,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但是程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把车开到附近停了下来,辛甘不解,疑惑看他,说“不走了吗?”

程究说“我下车抽根烟。”

辛甘说好。

要下大雨了,辛甘抬头看天空,心里逐渐不安起来,不知道缘由。

程究抽完一根烟回来,重新套上了黑色的短袖,说“等会要下雨。”

“嗯。”

程究说“下过雨,明天就会出太阳。”

辛甘点头。

程究继续开车,“辛甘,明天你跟我爸一起回墉城。”

话音刚落,辛甘瞥他一眼,不明所以。

她没忘记,这个男人让她再留几天,这会突然变卦,让她跟程叔叔离开,回墉城。

她以为听错了,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明天是个好天气,飞机会飞,你跟我爸一起回墉城。”他重复一句,语气毫无波澜。

极大的落差将她击溃,她也不懂,明明如自己所愿可以回墉城了,却感觉不舒服,心里堵的慌。

她看向车窗外,后脑勺对着他,好久才说了句“好。”

他不说为什么,她也不问。

既然她没打算跟他真正走下去,只是暂时的做戏,她也没必要过多了解他的事,他身上太多迷雾了,她怕越了解,陷入越深。

辛甘害怕那四个字日久生情。

之后再想脱身,会很难。

还没到队里,半路上就开始下大暴雨了,外面也彻底黑了,国道两旁只有野生的麦田,远处的山脉也被浓浓的烟雾挡住,看起来毫不真实,恍如仙境。

半路下起了雨,气温也低了很多,没那么冷了,他们在车里,原本开着冷气,这会也开始冷了。

辛甘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她搓了下手,程究看到,便把冷气关了。

辛甘有一些恍惚,问他“你以后会回墉城吗?”

程究说“不一定。”

辛甘“这样。”

“希望我回去?”

辛甘大胆做假设“比如我们俩真在一起了,我可能不会留在北屿跟你,我也有自己的计划。”

程究忽而就笑了“怕跟着我在这吃苦?”

“如果我爱你,跟你在一起,不是吃苦,但我现在不爱,留在这里,只让我觉得虚度光阴。”

她很直接,没有犹豫。

程究“你会有这么一天。”

她没说话。

程究接着说“辛甘,和我在一起,你不用隐藏自己真实情绪,你想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不想留在这,那就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申请调回去。”他默了默,心里无声说,就差一点点了,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辛甘说“哪一天?”

“死心塌地跟着我的那一天。”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

她还没有彻底诚服,她还是自己,非常清晰自己的想法。

他很自信,他的自信不让她讨厌,辛甘忽然笑了笑,没搭腔。

也许跟他说的一样。

辛甘不否认。

而目前她还有把我,她只是处于动心阶段,还远远没有到达死心塌地那一步。

而这个阶段,她可以随时抽身,只要来得及,等他们俩找到时间摊牌,趁这段时间,她要抓紧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跟家里做心理建设,还有,移民。

……

回到队里,雨势没有变小,程究先送辛甘回家属院,送完辛甘,程究打电话给程父,说“多买张明天回墉城的机票,辛甘跟您一起回去。”

“怎么?”

“我这还有事情没处理完,接下来会很忙,她跟着我,不安全。”

程父明白了,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辛甘这边我先带她回去,等你忙完了,回家把证领了,你们俩最近相处的也不错,我们也放心了。”

程究末了说“您也注意身体,我会照顾自己。”

“嗯,那我们在墉城等你回家。”

程究说好。

……

辛甘回到照了下镜子,发现昨晚涂了药膏的皮肤没有什么反应,她也就没放心上,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明天回墉城。

可是没有预想的高兴,她甚至有些觉得心里不踏实。

……

半夜,警报突然拉响,辛甘被吵醒,听到了很大的声音,她跑到阳台,看到程究他们队里亮着灯,有车灯频频闪过,好像有行动。

辛甘心里突突地跳,看了很久,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没了声音,队里又陷入了平静的夜色中。

第二天早上,程父就打电话叫她下楼,要出发去机场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辛甘把门锁紧,提着行李箱就下楼,程父已经等挺久了,孟参长也在,是孟参长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路上,孟参长还问了辛甘什么时候办酒,他好提前申请假期过去。

辛甘还没说话,程父说“到时候会通知你,别急,你的礼物给定了。”

“成,我就喜欢听你说这种话。”

到了机场,孟参长送他们过了安检然后道别就走了。

程父看了眼魂不守舍的辛甘,说“不舍得了?别担心,等过段时间就能和程究见面。”

辛甘点了下头。

在飞机上,辛甘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刷了几遍,才关了机。

她和程父到底不太熟,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程父安抚了她几句就闭着眼睛休息了,让她别想太多,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辛甘低声说好。

她甚至来不及通知家里人,她已经回墉城了。

坐了十个小时飞机抵达墉城,已经是晚上九点钟,程家来了司机,程父先让司机开车送她回家,路上又跟她说起了程究的事,以为她是舍不得离开程究,心情不太好,所以一直开导。

辛甘在这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一点舍不得离开,可转眼她把这个念头硬生生掐掉,提起精神来。

到家门口,考虑到时间问题,程父没有下车去辛家喝茶,跟辛甘说明天再过来做客。

辛甘送走了程父,摁响了门铃。

这会快十一点了,家里人应该都睡了,只剩下保姆还没休息。

保姆听到门铃声开的门,看到辛甘,以为没睡醒,惊喜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去叫一下先生太太,太好了!”

辛甘来不及制止,保姆已经上楼了。

辛甘换了鞋子,把行李放在一边,连忙进客厅倒了杯白开水喝,喝了几杯,才缓过神来,而辛父辛母这会已经下楼来了。

辛甘看到好几个月没见的父母,乖乖巧巧叫了声“爸,妈妈,我回来了。”

辛父还很淡定,毕竟是男人,情绪不外漏,而辛母已经忍不住流眼泪,连忙上前抱住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一度哽咽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辛甘也抱着辛母,说“让你们担心了。”

“怎么没提前说一声就回来了,自己回来的?程究知道吗?”

辛甘把情况说了一下,辛母握着她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可怜的孩子,你脸怎么晒成这样?没有防晒吗?”

“不是,是我自己不适应。”

“早知道就不让你过去了,太辛苦你了,遭这么多罪,我都听你表姐说了,说你水土不服,一直生病,还瘦了,还把脸晒伤了。”辛母越说越心疼,也很愧疚,懊恼之色溢于言表。

辛父还算平静,一副严父的形象,说“你注意点形象,辛甘这点苦都受不了,那程究怎么受得了,都是年轻人,就该多锻炼,吃点苦。”

辛母瞪了一眼辛父,对辛父有些不满,她和辛父不同,她是真心疼辛甘,尤其辛甘的脸上还很红,肯定是把皮肤搞坏了,还瘦了不少,本来就瘦,现在更是一点肉都没了。

“吃过了吗?我去给你煮东西吃,填填肚子。”

辛母二话不说起身就进厨房,辛甘想阻止,辛母不听,连忙叫她坐下等着就行。

辛甘看到辛母转身擦了一下眼角,她心里很难受,没想到辛母这么担心她。

也是,她脸看起来还是挺严重的,在北屿去过几次医院,拿了不少药涂了,没有一点好转,反而因为环境,她脸的过敏更严重。

辛父给她倒了杯温开水,沉吟了会,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辛甘说“没有,只是皮肤有些过敏,其他还好。”

“听你妈妈说,你还生病了,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反复,轻微的,她又担忧他担心,就没说。

听她这么说,辛父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严肃了几分,摆了摆手“你嗓子听起来很沙哑,要是真哪里不舒服,就跟你妈妈说,别什么都不说。该去医院就去医院,别到时候拖久了,不严重都搞严重了。”

辛父不苟言笑,即便关心辛甘,说话的表情神态都始终是严肃绷着的,不会笑。

辛父是严父,从小对辛甘要求严,辛甘有些怕他,尤其是刚出国那几年,因为她哭着打电话回家,闹着吵着不想待在伦墩的时候,都是辛父言辞严厉呵斥她,从那之后,她就有些惧怕他。

辛甘说“我知道了。”

“你先坐会,我去帮你妈妈。”

辛父起身之前把装着温水的杯子放在她跟前,才走去厨房帮辛母打下手。

刚进厨房,辛父便听见辛母极小声的啜泣声,炉灶上炖着汤,这是家里保姆常备的高汤,放在冰箱的,因为辛甘很喜欢喝汤,她要是在家,保姆阿姨会变着法炖汤给她喝。

“你怎么进来了?辛辛呢?”辛母来不及擦掉眼泪,让辛父撞了个正着。

辛父轻轻拥着她的肩膀,说“辛辛在客厅坐着。”

辛母深深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让辛辛去北屿。”

“这不是都去了吗,就别说这些话了,等辛辛明天休息好了,找时间跟程家吃顿饭。”

辛母心底深处对这门婚事多少有些意见,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亲骨肉,可她说话不管用,决定权在老爷子那。

辛母做了一碗汤面,可辛甘这会没什么胃口,她只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不太想吃了。

辛母看她很疲惫,说“吃饱了?那先回房间洗澡睡觉,其他先不管。”

辛甘说好。

行李是辛父提上她房间,辛父走之前,说“好好休息,明天陪你妈妈去吃早茶。”

说完,辛父就下楼了。

辛甘也觉得累,关上门,这才露出疲惫的表情,松了口气,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就进浴室洗澡。

辛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过敏没有好很多,她想起程究给的那个药膏,披上浴巾走出浴室,翻开行李箱找出那盒药膏,等脸上的水干了之后,她拿药膏涂了一点,还是凉凉的感觉,就没其他感觉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全好。

吹完头发,辛甘就躺在床上睡觉了。

回到家的第一夜,睡得也没多安稳。

隔天早上,辛母来敲门,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喊她名字,喊了几遍后,听到里面传来辛甘的声音,辛母这才打开门进去,看到辛甘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红彤彤的脸蛋,柔声说“小懒虫,还不醒?太阳晒屁股了。”

辛甘鼻音很重唔了句,勉强睁开眼睛,嘟囔道“妈妈,早。”

“还早呢,都不看看几点了,昨晚是不是又熬到很晚睡?”辛母伸手摸辛甘的头发,一脸慈爱,“小懒虫,你爸爸在楼下等我们呢,快,收拾一下,咱们一家三口去喝早茶。”

辛甘勉强醒过来,晃晃悠悠爬起来,还没清醒,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

辛母看她这副傻样子就笑,心情也因为她回家来而变得愉悦,她就辛甘一个女儿,自然也是极其宠爱她的。

辛甘洗了把脸,才彻底清醒,这才开始刷牙。

辛父已经准备好在别墅门口等着了。

辛甘没化妆,皮肤还没好,换了衣服就跟辛母下楼了。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早茶,最高兴的莫过于辛母了。

辛父一如既往,不苟言笑,甚至无动于衷。

今天辛父没去公司,辛甘也觉得意外,在她眼里,辛父就是工作狂,人家放假他还在公司看文件数据,雷打不动,谁说都不听,不过好像都是前几年,这几年好多了。而辛母说他这是年纪大,眼睛花了,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了,可又不认老,不肯服输。

辛母不留情面拆辛父的台,辛父伸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咳,示意她在女儿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到了地方,因为辛母早就定好了包间,于是由服务员领着进去,辛甘戴了一顶帽子,跟辛母走在辛父前面,辛父双手背在腰后,慢悠悠跟在她们俩身后。

还没到包间,拐了个弯,迎面就遇到了程夫人,程夫人认出他们,立刻热情上前打招呼,跟辛母热络道“好巧啊,你们也是来喝早茶?”

“是啊,这不是辛辛回来了,这就一家人出来聚聚,顺便当是给辛辛接尘了。”

程夫人下一秒注意到辛甘,眼睛都睁大了,热情牵起辛甘的手,脸上堆满了笑说“这就是辛辛啊,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啊,来来来,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咱们拼一桌吧,正好,我也和未来儿媳妇联络联络感情,您说怎么样?”

辛母立刻应道“青姐都开口了,那肯定是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去您那边。”

“那走。”

辛甘也不敢乱说话,坐的直直的,腰背挺得很直,还被程夫人拉着坐在她隔壁,她右手边则是辛母,辛父对于女人之间的话题并不感兴趣,木讷坐在一旁,这会桌上都是女人,男人插不进嘴,尤其程夫人这会注意力都在辛甘身上。

程夫人轻轻拍着辛甘手背,观察了半晌说“辛辛,昨晚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就听程究他爸说了,昨晚太晚了,就没上你们家看你,还想着约个时间两家人一起出来吃顿饭,老程说你刚回来,让你休息几天,别这么折腾,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你们一家,这真是缘分啊。”

辛甘礼貌笑着,说“爸爸妈妈很久没看到我了,所以就一起出来吃早茶,也没想到会遇到阿姨您。”

“这阿姨叫的,听起来怪生疏的,不过现在让你叫婆婆又太早了,程究又还没回来,对了,听老程说你在那边晒的过敏了,我这边认识一位皮肤科医生,几十年老医生了,很有经验,改天约个时间让他帮你看看。”

辛甘说“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辛辛,这是你程阿姨的心意,你就别客气了,你程阿姨不说,我也想找医生帮你看看。”辛母看出辛甘不自在,她不会应付,于是连忙圆场。

程夫人“没错,这刚好呢我也认识医生,你不用担心,一定让你变回以前那样漂漂亮亮的。”

辛甘也不推辞了,说“谢谢程阿姨。”

程夫人还是对这声程阿姨不太满意,皱了皱眉,开玩笑似的说“真想立刻让程究把你娶进门,你妈妈有福气,生了你这么漂亮伶俐的闺女,可惜了,我生的女儿像个男孩子,性格野的不行。”

说起程回,辛母问“对了,程夫人,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吃早茶?”

“别提了,程回那丫头刚才还在,一转眼的功夫就说朋友有事找她,这不,就撇下我走了。”程夫人说着又绕到辛甘身上,说“还是辛辛丫头好,越看越招人喜欢,怪不得程究昨天打电话回来跟我说,他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回来,然后和辛辛把事情办妥,该领证就领证,该结婚就结婚。”

辛母也没想到程究会跟程夫人这样说,“这也是,他们俩感情发展稳定,也该把这事敲定了。”

程夫人说“那可不是嘛,对了,亲家公,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两家人改天再约个时间正式坐一起吃顿饭休聚聚。”

辛父问“说起来这事,程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说是还要一两个月,也说不准,他这个工作就是没准信,不过亲家公你放心,程究忙完第一时间肯定回来。”

得到回答,辛父也没再说什么。

而辛甘,自始至终就没说话的份,所有人都默认了这门婚事,她提什么意见都不重要。

这一顿饭,吃了蛮久,辛母和程夫人一见如故,还有诸多话题聊,而辛父完全插不上嘴,他也不讨没趣,女人的话题他一个男人不掺和,就埋头吃东西。

一个堂堂公司的老板,被两个女人忽视,辛父这顿饭吃的不是滋味,他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辛甘抿嘴笑了笑,忽然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立刻看了过去,可包间门口什么都没有,她以为是看错了,就没在意。

中间离席去了下洗手间出来,辛甘这下看清楚刚才的身影是谁的了。

是贺承。

贺承今天穿的休闲,也戴了一顶帽子,他正在打电话,语气很不耐烦,还骂了对方几句,然后挂断电话,回头就看到了从洗手间出来的辛甘。

被贺承盯着看,就像是被毒蛇盯着,辛甘握紧手,收回视线,特地往他反方向走,她不想和他说话,更别说打招呼了。

贺承几乎同时大步走来,快步挡在她身前,笑着,露出洁白牙齿整个人阳光俊朗,但也只是看起来如此。

“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看到了不跟我打招呼?”

辛甘脸色冷淡,被他挡住去路只能停下来,淡淡的说“你有事?”

“有,一堆事。”贺承嬉皮笑脸,“辛辛,还生气呢?我都没生气,你还生我气,不公平。”

辛甘看着贺承一脸的笑,说“你让开,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同时拒绝。

辛甘抿紧唇,视线看向另一边,抬腿往另一边走。

贺承跟上来,就是缠着她。

辛甘想到程夫人和父母都在,不想和贺承在这里闹,而且还有人经过,不少人盯着他们看,那些视线跟针往她身上扎似的,她又顿住,皱着眉“你有完吗?”

贺承“没完。”

电梯落下,辛甘抬腿朝电梯快步走。

电梯门刚要关上瞬间,辛甘转身,被腰间一股力量拽了回去,是贺承挤进电梯,不让电梯门关上,贺承从她身后抱过来,一条手臂强硬横在她腰间,她硬是被贺承抱了出去,她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再度关上。

贺承个子高,抱起不足九十五斤的辛甘是轻而易举。

辛甘用尽力挣扎,掰他胳膊,可纹丝未动,贺承反而笑着说“白费劲,我要是能让你掰开,我还是男人吗?辛辛,你乖乖的,陪我会,我要是心情好就放开你。”

辛甘终于破口大骂了“你混蛋啊,放开我,再不放开我我报警!”

“你要是能报得了,我贺承今儿个跟你姓。”

辛甘也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而且她父母这会也在,还有程究的母亲,她怕被撞见,立刻软了态度求饶,说“贺承,你放开我可不可以?有话好说,你这样抱着我,被人看到像什么?”

贺承眯着眼睛“辛辛,我不相信你了。”

辛甘欲哭无泪,心里开始慌张,声音都带着颤音“贺承,你就跟那些王八蛋没什么两样。”

听到辛甘骂他,他一愣,转而拐进一个拐角,走进一间包间,推开门,里面男男女女,形形色色,都在玩乐。

这里俨然不是吃早茶的地儿,这会接近中午,贺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群人在这里玩。

包间门又被关上,贺承这才把辛甘放下,那群人看到贺承抱回来一个女人,立刻吹口哨,开玩笑说“贺承,你这是从哪儿打劫来的漂亮姐姐?”

贺承拽着辛甘手腕走到位置上坐下来,辛甘不想坐,他就威胁她“你要是再不坐好,我不介意我抱着你。”

辛甘咬着牙,低着头沉默坐下。

席间很多人的视线来来回回在贺承和她身上扫,想看出什么究竟来,还是贺承点了根烟,不耐烦吼了一句“看什么看,看猴子呢,玩你们的去。”

“贺承你别生气,这不是好奇嘛,这女的谁啊?”有胆子大的直接问贺承,其他人都闭了嘴,没敢说话。

贺承眯了眯眼,看着问他话的人“这女的?她也是你这样叫的?”

那人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立刻端正态度,“不好意思,对不住啊兄弟,我没其他意思,就好奇问了一嘴。”

贺承呵了一声,点了根烟,又看着辛甘,说“辛辛,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辛甘说“我不饿。”

“那你渴不渴?”

“不渴。”

贺承咬了下烟头“那你想不想我?”

辛甘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你玩够了吗?”

贺承笑了几声,没生她的气,反而低声下气哄着她“你看你,生气都长皱纹了,不对,你这脸怎么这么红?”

他要伸手过来,辛甘下意识就往后躲,说“我没时间跟你玩,贺承。”

“为什么?”贺承也没了耐心,第一次被人这样甩面子,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是个极其爱面子的人,辛甘不给面子,他也不伺候了,猛地踢了一脚椅子,椅子上的酒水颠了颠,差点掉地上。

贺承一脸阴沉,对着周围的人吼道“看什么看,还杵在这干嘛,想看我笑话?滚,都给我滚!”

瞬间,全部都跑了。

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在包间里,辛甘说“贺承,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我不想和你联系,我也不想和你有什么,以前的事就算了,我不提,你也别来找我。”

“我不就做错了那一件事,人都会犯错,你原谅我会死吗?”

辛甘太明白跟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毕竟那件事带给她的伤害也不小,她不想说出口,闭紧了嘴。

……

辛甘太久没回来,辛母后知后觉,问辛父说“辛辛怎么去了这么久?”

程夫人说“没事没事,都是成年人了,去洗手间这么久还没回来那就是在打电话,要么就遇到熟人了,不用担心。”

“可这也太久了……”辛母心里不踏实,“我打个电话给她。”

刚打通,辛甘座位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连手机都没带。

……

辛甘摸了摸口袋就知道自己忘记带手机了。

贺承情绪有些激动,站了起来,直勾勾看着她“我不就是青春期冲动,拿了你照片做了些坏事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辛甘笑,有些嘲讽的口吻在,说“你只是做了一些坏事而、已,是吗?”

贺承目光躲闪,不敢看她,干脆别过脸去烦躁抽烟,一直不说话。

辛甘轻描淡写说“贺承,做错事的是你,不是我。”

贺承连句话都不回,明摆着是没话可说。

辛甘说“我不想见到你,这不是气话,是我内心真实想法。”

贺承神情复杂,一下又一下抽着烟。

辛甘不喜欢烟味,这会觉得贺承抽烟是真的让她难受,她捂着嘴咳了咳,往后退了几步,又说“你以后别来找我,我还是那句话,不想看到你。”

她垂眸,看到他就会想起他所做的那些令人恶心的事。

贺承没反应,辛甘走到门口拉开包间的门,忽地听到身后的贺承说话。

“辛辛,真不可以原谅我?”

辛甘深呼吸一口气“我和你共处一个空间都觉得恶心,从胃里涌上来的恶心。”

在贺承眼里,辛甘一直都是非常温柔,很好说话,他再胡闹任性,也没见她生过气,至于今天把她惹成这样,说出这些话,才恍惚明白,她是真讨厌他了。

辛甘没走多久,贺承拿了手机上了推特,登录了一个账号,又点开相册翻看了之前偷拍的照片,这些照片曾经是他偷拍的,甚至还拍到了辛甘比较私密的照,那会他们俩关系还可以,他放假就去辛甘那蹭饭,有次不小心看到辛甘在房间里换衣服,他鬼使神差偷拍了几张照片。

他说不上来当时为什么会偷拍,这已经是触犯辛甘的了,他也怕被辛甘知道,是自己偷偷藏着看,再后来——

被辛甘发现了照片,还是她在网上看到的,一开始她也不知道是谁拍的,是根据每次照片拍摄的角度和场景猜到的,是贺承。

她给过他机会,想让他自己坦白,可他还不承认,辛甘对他太失望了,渐渐就远离他,也不再和他联系。

再后来,有一次晚上,她下课回宿舍,半路被贺承堵住,他还对她动手,他说他喝醉了,的确,一身酒气,可真正喝醉酒的男人是不行的,辛甘差点报警,他才收手,可已经晚了,她对他是彻彻底底失望。

辛甘当时跟他说“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到头来是我太蠢,贺承,我就不该相信你。”

贺承当年也就二十岁,年少轻狂,虽然顽劣,但没做过强迫女人的事,尤其是强迫辛甘,他当时酒醒也吓到了,一个劲道歉,让辛甘原谅他,别计较也别告诉别人,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他肯定混不下去。

辛甘心软,多方面考虑才一直瞒着,也因为这样,她对他是彻彻底底远离了。

贺承不甘心,后来找她找了很多次,每次都闹的不愉快。

辛甘也怕他会丧心病狂做出第二次不轨的举动,就搬家了,没告诉他,回国前还把手机号码换了,就是为了远离他。

这件事对辛甘也造成不小的阴影,还有一段时间经常做噩梦,半夜吓醒再也睡不着。

回国之后没多久就去了北屿,她这才暂时忘记这段事。

她回来没多,贺承就跟着回国了,他回来什么事也不干,贺夫人也不管,把他当成祖宗一样供着,他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惹是生非,回国之后经常喝以前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什么都玩,还是贺川在帮他收拾烂摊子。

辛甘对贺承越来越失望而到后面决裂还因为另外一件事。

贺承没得逞之后,他心里并不甘心,刚好身边有个玩的来的朋友看上了辛甘,他就帮朋友一块追辛甘,还把她照片给了朋友,朋友也跟他一个德行,在辛甘那吃了瘪就把她照片散播了出去,虽然不是特别露骨的,但怎么说都是比较的照片。

还是偷拍的。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满足某些人变态的癖好。

……

辛甘回到包间,稍微稳了一下情绪才推开门进去。

辛母见她回来,问了一句“怎么去那么久,手机也不带,下次去哪里都要带上手机,千万别让我们找不到人。”

辛甘说“刚才差点迷路了,妈妈,抱歉,让你担心了。”

程夫人说“这不是没什么事吗,就别怪孩子,下次注意带手机就好。”

辛母看到辛甘衣服上有褶皱,伸手替她整理了下,说“都快嫁人了,还这么不让人省心。”

程夫人掩唇笑了声“我跟你说亲家母,辛辛已经很懂事了,你该知足了,你知道贺骏他们家那个小儿子贺承吧,他家才是不让人省心的主,辛辛多懂事。”

辛甘刚要拿杯子喝水,听到程夫人提起了贺承,手一抖便碰到了杯子,水洒在桌布上成一朵深色的花晕染开。

“你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别碰杯子,当心烫到。”辛父连忙起身拿开碰到的杯子,看了一眼辛甘。

辛母露出担忧的神情望着辛甘,欲言又止。

程夫人说“是不是刚回来太累了?也是,我们都坐一早上了,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先让辛辛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北屿那边环境恶劣,她刚回来肯定需要休息,养养神。”

辛母也觉得有道理,尤其辛甘之前在北屿遭遇那些事,想来也是太累了。

辛甘也觉得自己状态有问题,站起来说“不好意思,爸,妈妈,程阿姨,我昨晚没休息好,有点熬不住,那我先回去了。”

程夫人说好,心疼似的拍拍她手背。

辛母和程夫人下午还有安排,于是辛父开车和辛甘一起回家。

上了车,辛甘就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休息,辛父也没说什么,一直到家,两父女都没说过一句话。

还是到家门口,辛甘下车前,辛父说“要是不舒服,跟爸说,咱们就去医院看看,别自己憋着。”

辛甘勉强露出笑容,说“我没事,就是还没缓过来。”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辛父摸了摸她头发。

辛甘回到房间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精疲力尽,虚脱了似的。

晚上辛母回到家,让阿姨去车里拿那几袋子的购物袋,拿进屋里后,她问阿姨“辛辛呢?还在房间睡觉吗?”

“是啊,小姐中午回来就进房间睡觉,我怕吵她休息,晚饭还没叫她下来吃。”

“还没吃饭?这怎么能行,我去叫她,要睡觉也要吃完饭再睡。”

……

辛甘被辛母吵醒,辛母叫她吃晚饭,她也只能洗把脸刷了牙,下楼吃饭。

辛甘一边吃饭一边瞥到沙发上放着好几个购物袋,随口问了一嘴“买了什么,那么多购物袋?”

“下午和你程阿姨去逛商场,给你买了不少衣服,不过都是你程阿姨送的,你程阿姨可喜欢你了。”

辛甘哽住了,说“程阿姨送我衣服?”

“嗯,不过妈妈也买了礼物回礼,别担心欠他们家人情。”

辛甘吃完饭,收拾好桌子,又要上楼,被辛母叫住。

“辛辛,来和妈妈聊聊天,别走。”

辛甘愣了愣,默默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

辛母说“别坐那么远,坐妈妈旁边来。”

辛甘照做,挪了挪屁股,坐在她边上。

“辛辛,之后有什么打算,妈妈想听你说说。”

辛甘想了想,说“找工作。”

“找什么工作?”

“自己专业的。”

辛母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拍了拍,“辛辛,爸爸妈妈赚的钱足够让你这辈子无忧无虑生活了,我们的愿望只是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一辈子平平安安,虽然……”

辛甘注意到辛母眼神黯淡下去。

“辛辛,要是嫁进程家过的不开心,可以随时回来,爸爸妈妈都是你的亲人,也是你的后盾,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

半个小时候,辛甘回到房间,关上门,一直在想刚才辛母说的话。

她刚才有一瞬间差点脱口而出告诉辛母她真正的想法,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还是没能告诉辛母。

……

程夫人说要给辛甘约皮肤科的专家给她看脸,真的就约了一个时间,辛甘回绝不了程夫人的好意,当然了,地点约在了程夫人家里。

辛甘去北屿之前来过程家一次,这次是第二次来,不太陌生,但也不熟悉。

医生斯斯文文的,说话语调不紧不慢,看了她脸的情况后,说“不要紧,水土不服导致的过敏,听程夫人说你之前去了北屿,那边环境气候是不能跟墉城比,出现过敏情况也正常,平时生活多注意一下就行,这段时间也不要晒太阳了。”

程夫人说“不用开药吗?”

“不用了,我看了下之前别的医生开的药都是对的,没什么问题,不过也要多注意心情,心情不好也会影响恢复情况。”

送走了医生,程夫人留了辛甘一起在家里吃下午茶。

程家后庭的小花园里,程夫人让家里的阿姨准备了一桌的精致糕点,都是女孩子爱吃的甜点,程夫人热情招呼辛甘坐在身边,眼神温柔,望着辛甘,“辛辛,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吃吗?”

辛甘摇头“不是。”

程夫人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差点忘记了,甜食会长痘痘,那就喝茶吧。”

……

没过多久,程家来了访客,来人是贺川,身后跟着程回。

程回做了错事似的,跟在贺川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

辛甘是第一次见到贺川,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身后跟着娇小长得俏丽的程回,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面异样的和谐。

贺川口气颇为无奈,跟程夫人告状“青姨,回回今天又搞事情了。”

“又做什么了?”

“她把我家厨房拆了。她去我家玩,饿了想吃饭,嫌我们家的饭菜不好吃,自己去厨房煮面,差点没出事。”

程回原本低着头,余光瞥到站在不远处的辛甘,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道“是小嫂子?!”

辛甘没反应过来。

贺川也看到她了,说“青姨,你这里有客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程夫人还没说呢,程回先怼他“什么客人,那是我未来的小嫂子,我哥的媳妇儿。”

辛甘站在那笑了笑,大方跟程回打招呼“你好。”

“你好,小嫂子!”程回冲上去跟她握手,握了还不肯撒手,搂着辛甘的手臂,说,“小嫂子,你脸怎么了?”

“过敏了。”

“是去我哥那边晒的吗?还好我没去,不然我也跟你一样了。”程回嘴儿甜,“晒伤了,你还是这么好看,我好喜欢你。”

程夫人对程回很无奈,她就这脾气,于是跟辛甘半开玩笑说“回回这孩子就这样,没大没小的,你赶紧去洗手,有小蛋糕吃。”

程回立刻忘记今天干的缺德事,转头跑进厨房洗手,为了吃蛋糕。

贺川也被程夫人留下来一块喝下午茶,一下子多了两个人,辛甘虽然不自在,话也不多,安安静静坐在那听他们聊天。

贺川也在打量她,觉得跟照片上还是有些不同的,也难怪程究会上心,就单是外貌,即便脸还有些红,但不妨碍她浑身散发的气质,足够吸引人。

转而想到自家那糊涂蛋弟弟,贺川心里默默叹气,怪不得连贺承也跑不掉。

程回喜欢跟辛甘玩,她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位未来的小嫂子,她一口一个小嫂子的叫,叫的辛甘无奈的笑。

程回还凑近辛甘耳边八卦“小嫂子,你想不想知道我哥以前干的坏事,我都告诉你,这样你就有把柄让他乖乖听话。”

辛甘不好拂了她的兴致,配合问她“什么坏事?”

“他以前可招女孩子了,很多女孩子写情书给他,我都看到了,还被我藏起来几封,都在我房间里,等会去我房间给你看。”

辛甘说“这不好吧,这是别人写给他的信。”

“没事,这都是我哥的黑历史,你知道这些,以后就不会被我哥忽悠过去,你不知道,他的心,可脏了。”

程夫人注意到程回神神秘秘跟辛甘说着什么,半开玩笑似的制止“回回,别跟你辛辛姐乱说,你这是在拆你哥的台,有你这种妹妹吗?”

贺川也被逗笑,笑声爽朗。

程回又看了一眼贺川,眼里有异样的情愫燃起,很快又不见,她佯装生气,皱着眉指着贺川“你笑什么,不准笑,你也是一样,你跟我哥也是一样。”

“回回,没礼貌,这样跟你贺川哥说话。”

“妈,你好烦呀,我跟小嫂子聊天你也说我,我跟贺川说话你也说我,你好嫌弃我啊,是亲妈吗?”

程夫人虽然嘴巴上说程回,表情和语气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她跟辛甘说“回回说话就这样,整天不着调。”

程回干脆拉着辛甘去她房间,程夫人让她们去了,没再说什么。

等辛甘和程回走了。

贺川问“青姨,看样子你很喜欢辛甘?”

“喜欢,就是不知道程究是什么意思。”程夫人说着叹了口气,“回回那丫头嘴巴没把门的,你私底下跟她说一下,别让她在辛甘跟前说那些不该说的事。”

贺川心知肚明,却又忍不住问“一直瞒着不是办法,时间一久,程究之前谈过女朋友的事情瞒不住。”

“到时候再说,现在要瞒住。”程夫人叹气。

贺川说“青姨,你别叹气了,我觉得程究和辛甘关系还可以,不至于为了这种事闹不愉快。”

“倒不是辛甘,我怕的是辛甘爷爷、父母知道程究以前谈过恋爱,心里会不舒坦,换做是我,要是辛甘明知道和程究有婚约的情况下还谈恋爱,我作为程究母亲,也会觉得不舒坦。”

贺川低声笑“倒也不至于吧。”

“唉,算了,说这些也没意义,等程究回来,让他们俩先把证领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贺川点了点头。

……

程回真把她说的那些情书翻出来了,给辛甘看。

辛甘没有窥探人的习惯,她没打开,说“这都是写给你哥哥的,还是别看了。”

“都过去多少年了,看看没关系,你看嘛。”

辛甘抿了抿唇。

程回也有些紧张看着辛甘,声音小心翼翼的“小嫂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哥,所以不在意我哥的事?”

辛甘没想到程回直接问,她扯了扯唇,没说话。

这比她想的还要困难。

“小嫂子,我这个人直觉很准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哥?”

辛甘缓了过来,轻笑出声,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要把他过去全部挖出来,了解的一清二楚,我想大概不是喜欢,那是偏执。”

她说的这话太高深,程回啊了一声,听不懂,纠缠她解释,贺川突然出现在门口。

“程回,你这样掀你哥老底不好吧?”

她们俩一起回头看贺川,贺川环抱双臂,轻松惬意倚着门框站,说“我跟你哥打电话了,你跟他解释解释。”

说着,贺川拿手机放在耳边,跟手机那端的人说“你妹妹在松你墙角,你赶紧管管,我管不了了。”

程回立刻去抢他手机,抢到手一看屏幕正显示通话已经有三分钟了,电话号码正是程究的,她立刻瞪贺川,贺川挑眉,说“瞪我也没用,接电话。”

程回只能乖乖接电话,那边的程究说“怎么,翅膀硬了,是想我管不到你,不能治你?”

“哥,你别听贺川胡说,我哪里有松你墙角。”

“我不听你说,把手机给辛甘。”

程回老老实实照做,给辛甘手机,她口型对辛甘说“不要听我哥说的,他——”

忽然的,程回还没比划完,被贺川拎走了。

辛甘喂了一句,那边响起程究很低沉的声音,他问“去我家玩了?”

她“嗯。”

“脸好点了吗?”

“还行。”

“这算什么回答?才一周没联系,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辛甘否认“不是。”

“那是生气了?生气我没联系你?”

辛甘捂着胸口,心跳乱了节拍。

也许是一周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居然感觉到一丝紧张,连呼吸都染上了紧张,她低头,很小声道“我没这么小气。”

她在掩饰自己的紧张,故意压低了声音,怕被他听出来。

程究说好,话锋一转,问她“程回跟你告我什么状,恩?”

辛甘晃了一下神“也没什么。”

“这就开始维护小姑子了?”

“……”辛甘再次哑口无言,她看了一眼房门,就她自己待在别人房间感觉不太好,就拿着手机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接电话。

“你在外面?”她避而不答,听到他那边有风的呼啸声。

“恩,在开车。”

“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不安全,等你到了再打给我吧。”

程究吸了口气,单手握着方向盘,他听到这话,莫名笑了声,胸膛微震动,说“行,那我晚点联系你。”

“好。”

挂了电话,辛甘调整情绪,走下楼去。

辛甘走到楼梯口看到不远处的程回和贺川在说话。

程回叉着腰,一头栗色卷发显得稚气未脱,气鼓鼓嘟着嘴,好像在闹脾气。

贺川有些无奈,戳她脑门,正跟她说什么呢,听到了楼梯传来的脚步声,两人一块看过去,是辛甘。

辛甘说“程回,你的手机。”

程回弯眼笑,接过她伸手递过来的手机,说“怎么这么快聊完,我还以为你们起码也要聊半个钟。”

贺川对辛甘抱歉一笑,说“辛小姐,不用理程回,她刚考完试,仅有的智商已经耗在试卷上了,现在的程回,不带脑子说话的。”

“贺川,你又拐着弯骂我!”

“没骂你,阐述事实。”

辛甘站在那觉得自己像个误入的外来人,就想极力降低的存在感,又看时间不早了,她也该走了。

程夫人也在客厅坐着,正在打电话,打完电话听到辛甘说要走了,程夫人说“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坐会,要不今晚留下来吃饭吧,阿姨亲自下厨。”

辛甘说“程阿姨,您的心意我心领了,不过实在抱歉,今晚我想回家看爷爷,我回来一周了还没去看过他。”

程夫人一听也不再挽留,说“那好,那之后阿姨约你来家里玩可不能拒绝。”

“好的,程阿姨。”

“那我叫司机送你回家,这边都是别墅区,不好打车。”

贺川说“青姨,我送辛小姐吧,刚好我顺路。”

“也好,那麻烦你了。”

贺川要送辛甘回家,程回也想跟着去,被贺川无情拒绝,说“我送完辛小姐,又要送你回来,你别折腾我了。”

程回有些不高兴嘟嘴,但也没跟贺川走,被程夫人叫回去了。

贺川开车过来,辛甘在路边等待,上了车,辛甘报了家里地址,末了说“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客气,刚好我也顺路,举手之劳。”

车里气氛微微令人不自在,贺川便主动找了话题,说“你看起来很紧张,怎么了?”

“没事。”她倒不是紧张,是有些不自在,因为她看到车挂上有一张照片,是贺家的全家福,上面有贺承。

“不用紧张,我和程究是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了,很熟悉,我不是坏人。”

辛甘恩了一句,犹豫着,想问他是不是贺承的哥哥,这世界真是巧,贺承的哥哥居然是程究的朋友,那程究跟贺承应该也是认识的吧?

她不确定。

最后,她收回思绪,没有问,就算他是贺承哥哥又怎么样,贺承做了不好的事,他哥哥未必知情。

到家了,贺川的车停在她家门口,远远可以看到别墅门口的小花园站着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马尾辫,一蹦一跳的,听到有车子的声音,立刻回头看过来,刚好看到辛甘下车,一见到辛甘,小女孩立刻大声叫她“姨姨!”

贺川也下车了,看到那小女孩一路小跑过来,猛地抱着辛甘的腿,甜滋滋的叫。

“可可,你嗓门又大了,跟个小喇叭似的。”辛甘弯腰抱起可可。

可可指着贺川喊“贺叔叔!”

“不可以指着人家说话,可可,把手伸回来。”

“对不起贺叔叔,我不是故意的。”

贺川说“可可,你怎么在这,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出差,妈妈来干奶奶家玩,贺叔叔,我姨姨怎么跟你在一起?”

辛甘也不知道可可认识贺川,听可可这样说之后,她想起来好像贺家的公司跟姐夫宋臣的公司有业务往来。

辛甘说“小机灵鬼,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贺川笑了笑“这倒不愧是宋臣的闺女,跟她爹一个机灵样。”而后对可可说,“我送你姨姨回家,还有没有想问的?不问了我也要回家了。”

可可抱着辛甘的脖子,说“贺叔叔,你上次和我爸爸偷偷出去喝酒,被我妈妈发现了,你下次来我家小心点,我妈妈还记着呢。”

辛甘连忙制止可可,连忙跟贺川说“不好意思,小孩子说话童言无忌,不好意思,贺先生,你不要跟她计较。”

贺川没放心上“没事,小孩子嘛,可可人小鬼大,真跟她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要是有机会,希望能请你跟程究一起吃饭。”

“好,慢走。”

等贺川的车离开后,辛甘小小掐了可可肉肉的脸蛋,可可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她,奶声奶气说“姨姨,可可好想你,你终于舍得回来找可可了。”

“你妈妈呢?”

“妈妈在屋里。”

“那你一个人在外面做什么?”

“抓蝴蝶。”

辛甘抱着她往屋里走“以后不可以一个人跑出来,去哪里都要大人陪着,知道吗?”

可可假装听进去,小胖手玩着她的头发,说“姨姨,你怎么和贺叔叔回来的?”

“可可,你的问题有点多。”

……

晚上大家伙都要去辛甘爷爷那,刚巧前段时间老爷子在念叨可可,沈如心今晚就把可可带来,顺便和辛甘回去一趟。

辛甘爷爷住在旧城区的老房子里,那栋房子是民国建筑,有很久的历史了,老爷子念旧,不愿意搬出来,就在老房子里养老,平时没事就去附近的公园钓鱼,日子过的挺悠闲的。

回去路上,沈如心开车,抽空便跟辛甘打预防针“这一趟过去指不定老爷子又要问你跟程究的事,你心里有个准备。”

可可坐在后座,有儿童座椅,辛甘坐在副驾一直在看手机,那人说好打电话来,可是一直没有动静,她反复关屏锁屏,点开检查信号,都没问题,啊就不是她手机的问题,而是他压根还没打过来。

“辛辛,你在干嘛?我跟你说话呢。”沈如心侧目瞥了她一眼。

辛甘回过神,“什么?”

“你走什么神呢,想什么事,我跟你说话都不听吗?”

“抱歉,表姐,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回老爷子那肯定会被盘问,你这一趟去了北屿,然后跟程究的事。”

辛甘无意识地喃喃,“我知道。”

“那你怎么想?”

辛甘之前告诉过沈如心要解除婚约的,沈如心也是支持的,但她推迟几天后回来,再见沈如心,没再提这事。

沈如心还以为她临时改主意了,所以问了一下。

“暂时还不能,要过段时间。”

“那你先跟人处着,再看看什么情况,要是实在不行再说这事。”沈如心是过来人,女孩子的心思弯弯曲曲的非常容易变卦,而辛甘俨然是自己都没想好,她和程究在北屿那段时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辛甘这会不会迟疑。

沈如心意味深长的笑。

辛甘迟迟没有接到程究打来的电话,她也有些不在状态。

到了爷爷家后,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口袋里,可可不肯走路,她就抱着可可和沈如心一块进去。

见到爷爷也就是日常的问候,辛甘抱着可可坐下没多久,爷爷一边拿茶叶,一边问她“辛辛,你也毕业了,之后怎么打算,是考编制还是进你爸的公司学习?”

编制就是去大学教书,她的资质足够,只是需要重新考试。

沈如心在一边没说话,辛爷爷是在问辛甘。

辛甘说“还没想好。”

“你要早点想,如果考编制,以后寒暑假就可以去程究那,你有很多时间迁就他,要是去你爸的公司上班,多少没编制方便。”

辛甘“那就考编制吧。”

辛爷爷比较满意,点了点头,辛甘这事算是安置好了,他就叫可可过来,问她最近功课情况,可可最怕被问功课了,她就是不肯写作业,一哭二闹在地上打滚都没用,她又害怕辛爷爷生气,就装作没听见。

晚上十点多她们才从辛爷爷家里离开,可可已经睡着了,辛甘刚上车就接到了程究电话,她盯着手机没有立刻接通,沈如心听到声音一直在响,就说“怎么不接?谁打的?”

“是程究。”辛甘说。

“那你怎么不接?”

辛甘这才接听。

程究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接。”

辛甘低声说“不是,以为看错了,就愣了一下。”

“刚手机没电,回到队里才充上电。”程究声音很低,很有磁性,“要睡了吗?方便聊几句?”

辛甘“还没,刚去我爷爷家,这会回家。”

“你开车?”

“不是,我表姐。”

“你表姐也在?”

她点头,说是。

程究那边很安静,应该是在宿舍,连风声都没了。

程究轻声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眼神深了深,说“所以我要是这会跟你,你什么也说不了。”

辛甘皱眉,微微恼怒“你敢——”

程究说“你觉得呢?”

“不开玩笑,我……不是一个人。”辛甘羞愧难当,就怕程究一时作乱,真说些不该说的。

程究又笑,声音是真磁性,尤其是电话里头,看不到他的脸,也接触不到他,只能听声音。

辛甘心跳又开始乱,她咬唇,强迫自己清醒点,不要被他声音蛊惑了心智。

“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吗?”

程究终于不笑了,说“嗯,有事。”

“那你说。”

辛甘一直等着,视线不断移动,她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灯,想认真看外面的街景都无法聚焦,手机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证明他还在。

辛甘等了一会儿,正要说话,程究说“想见你。”

辛甘这下脸真红掉了,心脏像是被什么射中,泛起酥酥麻麻的异样感觉,像触电,很快又消失,剩下她彻底乱了节奏的心跳。

她紧张舔嘴唇,偷偷瞥在开车的沈如心,看到沈如心在偷笑,她更燥了,脸都红了。

程究“吓到了?怎么又不说话,也没让你说想我,你表姐在,别乱了阵脚,当心她取笑你。”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着急,脑子就停止转动,想了半晌还是乱了阵脚。

“听不清楚?还是不知道,那我再说一遍。”

“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说什么。”

程究听她软绵绵的声音,心思也跟着放荡,这么晚,总想做点什么坏事。

当然了,即便她在眼前,他也不能强硬对她做什么,她一门心思还只想跟自己解除婚约,又怎么会让他碰她。

男人就这样,一旦真对女人上心了,就想全身心占有她,让她彻底属于自己。

他也只是普通男人,就这劣根性改不掉。

尤其辛甘长了一副让他想蹂躏的模样。

不过他还是有自制力的,也就嘴皮子占点便宜。

这毕竟也沾了两个人身上有婚约的便宜。

有些流氓是可以光明正大耍的。

“还有多久到家?”

辛甘拧了拧眉“快了。”

“那再聊会。”

“你……还有什么事吗?”

程究弹了弹烟灰,冷静了会,说“有,贺川今天送你回家了?”

下午贺川送了辛甘回家后,就给程究发了短信告知,虽然他们俩关系好,是朋友,但有些距离是该保持的,比如私底下送朋友的未婚妻回家,毕竟两个人有独处过,贺川考虑还是得跟程究说一声。

辛甘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以为程究是质问的,解释说“嗯,程阿姨也知道。”

程究问“你认识贺川吗?”

“我姐夫认识,我也听说过贺家的公司。”

“嗯,我这会还不能回墉城,你在那边要是遇到什么事,可以找贺川帮忙。”

辛甘握着手机发呆,没想到他是这样说,并不是来质问的。

进了小区,到家门口了。

辛甘说“我到家了,先不跟你说了。”

程究“行,你到家了再给我个电话。”

“不用了,就在家门口。好了,我不跟你说了,先挂了。”她匆忙挂断电话,沈如心已经坐好看戏的模样了,笑盈盈看着她,说“我看你跟程究相处的不错,你们俩聊的可以呀。”

辛甘被逗的不好意思,说“表姐,你别逗我。”

“我没逗你,你看看你的脸,又红了,可不是过敏,是脸红。”

辛甘“……”

“说真的,你之前跟我说不想和程究在一块,我当时其实挺担心的,也是站在你这边,不过,你要是跟他处的不错,可以试试,主要是看你的意思。”

辛甘摇摆不定,她也意识到自己其实对程究有那么一点不同于别人的感觉,她虽然被不少男生追过,什么方法表白的都有,可她就是没感觉,没有答应的冲动,而程究,这个人带给她不少冲击,说实话,她的确没办法忽视。

她的确会注意他,是不由自主,不受控制,心跳也会乱,跟小鹿乱撞似的。

可她去北屿的目的并非真的跟他‘假戏真做’,而是要解除婚约,然后移民。

这都是她一开始计划的,她已经习惯了国外的生活方式,而且她以后工作的重心都在国外,国内很多的人情世故她很不习惯,尤其回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变得压抑,要考虑诸多事情,这不是她要的。

就连沈如心都不知道她要移民的打算。

而沈如心的意思也是主要看她,如果她依旧保持之前的立场,她作为表姐,也是无条件支持。

但如果真跟程究处的可以,以后真在一起结婚,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毕竟也是两家希望的。

可可睡着了,她一睡着,怎么都吵不醒的。

所以沈如心和辛甘在车里的谈话并不会吵醒可可。

辛甘抓了一把头发,重重叹了口气,她的心绪被程究的那句‘想见你’搅的一团乱。

就这三个字,杀伤力真大。

“表姐,如果我说我的计划是移民,我怎么可以跟程究结婚,跟他结了婚,我就不可能申请移民了。”

此话一出,沈如心也被吓了一跳,她连忙问“你怎么会这样打算?小姨和姨父知道吗?”

辛甘摇头,垂了垂眸。

“辛辛,你要考虑好,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欢程究,想解除婚约而已,但不知道你是要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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