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2 / 2)
马走田倒是挺淡定的,它毕竟是上古神兽,没那么大惊小怪,但赵小铭就不一样了,胆子一如既往的小,也想往穿舱里面钻,却碍于四不像的身体过于庞大而失败了,被逼无奈地露个脑袋在外面,沉浸式体验了一把中式恐怖的威力——
河面上空,淡白色的薄雾中突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东西,乍一看像是纷纷白雪,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圆形方孔的白色纸钱。
悠长悲切的唢呐声紧随其后。
紧接着,无数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小脚忽然浮现在了半空,却看不清上半身,被飘渺的白雾遮挡住了,唯有套着红色喜服的下半身展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河面上阴风阵阵,喜裙的下摆随风翻动,一双双绣花鞋恐怖又诡异。
冰冷的空气中又响起了无数个女人共同哼唱的歌谣:“大红花轿大红鞋,大红双喜轿头贴,三拜洞房合卺酒,从此女郎万复劫……”
每一个字,都透露着无尽的凄厉与悲苦,如同长长的血指甲在墙壁上划下了一道又一道,令人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赵小铭已经被吓到快要翻白眼了,索性直接把眼睛闭了起来,还用前足捂住了耳朵,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跟那位小厮讲道理:“不是我说,你都没有见我过变成人的样子,凭什么喊我丑儿子?是不是有失偏颇了?”
小厮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一边淡定地划船一边回答说:“可齐公子就算是变成了豹子,也是一头很英俊很标准的猎豹。”
关键词是:标准。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走田都要笑疯了。
赵小铭越发的恼羞成怒了,怒到都不害怕了,甚至还把眼睛给睁开了,气冲冲地瞪着那位小厮:“我现在虽然长得不标准,但你莫欺少年穷,哥只是暂时不知道该怎么运转体内的灵气而已,等哥会了,哥能标准死,标准到去当豹中超模!”
小厮根本没有回头:“抱歉,这位客官,我还是不太信,因为你和齐公子差得确实有些远。”
赵小铭:“……”
好,好好、好好好,你成功惹到我了——你可以说哥废,但不能说哥丑,这是哥的底线!!
突然之间,又有一颗死人头从水里冒了出来,又开始冲着赵小铭阴恻恻地笑,但这一次,死人头算是踢到铁板了,怒头上的赵小铭直接冲着那颗丑陋的死人头大吼了一声:“滚呐!”
哥正烦着呢!
紧接着,赵小铭又冲着河面上竖起来的那一条条惨白色的手臂发出了一声野兽怒吼,咆哮声贯彻天地,震耳欲聋。
下一秒,那一条条死人手就怯生生地缩回了水里,就连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双双小红脚和纷纷扬扬的纸钱都在顷刻间消失无踪了。
凄厉的唢呐声也骤然停止了。
天地间恢复了一派祥和。
这一次,小厮终于回了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小铭:“难不成,你真是齐公子亲生的?”
还难不成?
哥的勇猛你是没看到吗?
赵小铭越发无语了,直接翻了个白眼,给小厮回了句:“我不是,你是!”
小厮:“……”这番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是没风度,一点儿都不像玉树临风的齐公子。看来,这位丑儿子的身份,还是存疑!
几分钟后,小船终于停到了对岸。
跳下船之后,赵小铭看到,前方不远处伫立着一道高大森严的城墙,那座挂满了大红灯笼的宫殿式建筑就建造在城墙最中央的那一段上。
在宫殿正中央的门楣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黑色牌坊,上面用金漆图描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刻字:【相思坊】
牌坊的后方还插着几株茂盛的粉红色桃花。
赵小铭回头,看着小厮,好奇询问:“相思坊到底是什么地方?”
小厮:“就是喝酒的地方呀。”
赵小铭:“喝得是哪门子酒?”
小厮:“能够让人回忆起前世今生所有深刻情谊的相思酒。”
“啊?真的假的?”赵小铭感觉很离谱很扯淡,略微有那么一点点想笑,但出于礼貌,忍住了,“这酒这么神奇么?”
小厮看出了赵小铭的嘲讽和质疑,但却不恼怒,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们坊的酒和其他地方的酒不一样,其他地方的酒醉人,我们的酒不醉人;去其他地方喝酒收钱,来我们坊喝酒不收钱,只收眼泪。”
赵小铭更惊奇了:“为什么只收眼泪?那我要是哭不出来怎么办啊?你们给配洋葱么?”
小厮笑答:“放心,您绝对不会哭不出来,但凡饮了我们相思酒的顾客,就没有流不出相思泪的。”
赵小铭:“……”这话怎么酸邹邹的?又是相思酒又是相思泪的,马旺财肯定又该说你文学素养高了。
果不其然,马旺财下一句话就是:“好文艺的酒坊啊,真有文学素养。”
赵小铭:“……”我就知道。
赵小铭没搭理旺财,继续询问小厮:“你们为什么要收集客人的眼泪?眼泪对你们很重要么?”
按道理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很稀罕的事情,但赵小铭现在已经经历了太多,内心都有点儿麻木了,再稀罕的事情都无法激起他的波澜。
小厮回答说:“因为我们所酿佳饮的原材料之一就是相思泪。”
哦,明白了,用相思泪,酿相思酒,再让人喝相思酒、忆相思,最后收集伤心人的相思泪,接着酿酒,如此反复促循,形成完整闭环。
那第一个酿相思酒的人,哪里来的相思泪?是用自己的眼泪么?还是喝了相思酒之后流下来的眼泪?
赵小铭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发现这个问题还真是深奥,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一样深奥,可纳入哲学课本进行深入探讨。
但是,最令他感到奇怪的一点却是:“你们开酒坊,不为收钱,只为收泪,完事儿收了泪吧,又继续用来酿酒,继续请人喝,这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