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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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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泠和寂寥的王府一同在烈火中化成灰烬的时候,胃里翻江倒海,皮r0u上却并未受什么苦。她在放火之前直接生吞y咽下了一整瓶毒药,在炽焰将她吞噬的前半个小时里,早就已经穿肠烂肚,命赴h泉。是以,不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g被一寸一寸烧成火红木炭。

说起来,十分嘲讽。那鸩毒,是关泠曾经每日暗暗微量混在宁葭调养身t的补品里,恶毒地等着那个nv人命丧h泉的那一日,最后,却在朝夕之间断送了自己的x命。

关泠以为自己si了之后一了百了,神形俱灭,再也不用忍受俗世苦难。却没想到自己会因为生前作恶太多,si后要下十八层炼狱去偿还罪恶。她根本不能痛痛快快地畅饮一杯忘川之水,更不可能像其他生老病si之人一样转世轮回,无忧无乐。

她环顾着四周,心里有些畏惧,堕入y间时,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大小y差,皆生了一副穷凶极恶的模样。碧落h泉,忘川奈何,y曹地府,也尽如在世之时那般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论奢华贵气,并不输给她曾住过的王府半分,只是处处腐尸,si气沉沉,哀嚎遍野,哪有昔时的莺歌燕舞,夜夜笙歌。

她了无生气地跟在两个鬼差身后,通t漆黑,面目全非,身上挂着铁链,脚底下是熔浆烈焰,翻滚汹涌,有些像她生前最后一刻见到的窜上房梁的火苗。

身旁是千千万万只和她一样作恶多端的恶鬼,忍受着炼狱酷刑,叫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关泠只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面无表情,双眸空洞,丝毫不知疼痛。

她知道,自己和其他恶鬼一样,要被带到十八炼狱。她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枉送了那么多的x命,si后受苦受难,只能说罪有应得。

迎面走来四个鬼差,像轿夫起轿般的四角站立,中间抬着一团血r0u模糊的r0u泥白骨,似五马分尸状,正从最底层炼狱款款而来。

那只不ren形的恶鬼已受够刑罚,洗去了前生罪恶,送往来世。

关泠身后的nv鬼瞧见那团浑浊不堪的烂r0u,早已经忍不住捂脸呕吐起来,哭成一片,凄惨声声。

兔si狐悲,这也是他们即将面临的沉渊噩梦。判官冷笑,声音肃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关泠漠然凝视着那具带着血r0u的骷髅,从骨架上看,这鬼前生当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指骨修长,血r0u已被剥开,稀稀落落地挂在森森白骨上。

她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溃烂,猜测着自己即将面对怎样的恶刑。那人的肋骨尽被碾碎,空洞洞的x膛只见几块破碎泛黑的血r0u外翻出来,鲜血淋漓,却不见心脏,看来已经承受过最残酷的剜心之刑。

关泠看着他,只觉得x口微微痛着。

她的目光落在那人皮r0u分离的掌心中央,一枚jg致的玉佩被他紧紧扣在指骨上,g涸的血ye将其染成暗褐se,散发着阵阵腥臭,早已经看不出在世之时的光芒。

关泠抬起手,纤细的手指上亦佩戴着一枚小小的翡翠玉环,同样的,看不出最初时的模样。

她葬身火海,昔日美yan的皮相此刻早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双腿苦苦撑着,才能勉强维持人形。手上的珠玉早已经被浓烟熏黑,只剩下一丝模糊的图案,与那具带血骷髅手中的玉佩图案恰好吻合。

她终于哭了,灼热的泪ye自漆黑的眼窝洞里喷薄而出,被烈火灼烧后的嗓子嘶哑地唤着一个名字:“沈玠。”

她前生的夫君,她费尽心机ai了半生的人。

竟然真的已经si了,甚至,si在她之前。

而她,却不知道他究竟si于何年何月何日。

那具骷髅听到她的声音,缓缓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双眼原被挖去,此刻正缓缓生长出来,一如前生般清澈明亮,只是少了许多疏离厌恶,只剩下清冷茫然。

关泠顿悟过来,他已经喝了孟婆汤,完完全全斩断了前生记忆。

她b回泪水,对他凄凄一笑,面容可怖。

“若有来世,愿以十里红妆,成全君心之所念。”

长安城里近日格外热闹,西边小国的得道高僧、道士、巫师、各路神仙都排着队地往相国府涌,偌大的府邸霎时间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上元节那天夜里,宁老丞相的掌上明珠在灯火夜市里受了惊,不知缠上了什么鬼魅,回府以后便缠绵病榻,日夜梦魇不散,周身冷汗泠泠,似浸在深井中一般。

老丞相托御医开了几副价值不菲的补药,始终不见起se。本就弱不禁风的一朵娇花儿,这些天更是被病疾折磨得愈发憔悴。

宁老夫人愁白了发,满头金钗都黯然失se,遍访名医,张榜天下,愿散千金之财,寻求除病之策。一时之间,神医济济,相府热闹非凡。

若问这宁相府中的掌上明珠何许人也?

十多年前,只有一位,便是宁丞相唯一的嫡nv宁真,听闻是长安城中数一数二的大美人,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可惜红颜薄命,不到二十岁,便早早地薨了。

十余年后,宁相府中又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孙小姐,名唤宁葭。美貌自不必说,身世殊荣,家族显赫,除当世公主昭yan,长安城中无人能b。

父亲宁钧是宁老丞相的长子,现任尚书令,年轻时曾是惊才yan绝的探花郎,名震天下。母亲傅云是司徒公的nv儿,能歌善舞,y诗作画,曾以贤才淑德与宁真齐名。

不过,这次因沾上邪祟而病入膏肓的,不是这位掌珠。

相府中还有一位不为人知的外姓小姐,姓关,名泠,母亲便是那早早亡故的绝se美人宁真,父亲是驻守西疆的镇国大将军关恒。因幼年失恃,西境荒蛮,七岁时就父亲被送到了宁府,与几位舅父家的姊妹作伴,在外祖身边长大。

时年刚满十三,正值豆蔻之年。

各路神医道士隔着九彩珊瑚宝屏远远地瞧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千金之躯,以金线银丝触了片刻小姐时稳时急的脉象,又细听了几声那寒静空气中气若游丝的sheny1n,皆垂头叹气,心中感念千金万银都化作了云烟,面上悲叹美人薄幸,命不久矣。

关泠昏迷不醒,脸se愈发枯暗,气息渐若,似有行将就木之态。宁丞相老泪纵横,却要维持一家之主的t面,佯装平静。老夫人想起早逝的nv儿,不禁肝肠寸断,哭天喊地,整个相府陷入一片愁云惨雾。

二月十五,圆月高挂寒枝,夜深人静,距离上元节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宁家送走了成百上千个道士和尚,关泠的舅母傅夫人已经开始瞒着二老偷偷联络浮山寺里超度亡魂的高僧,尚书令宁大人也默许府中家丁纷纷开始着手准备外nv的身后事。

绿珠是将军府管家的nv儿,自小侍奉在关泠左右。如今关泠病重,命垂一线,绿珠跪在榻前,看着气se一日不如一日的小姐,想到自己即将被送回烽火狼烟的西疆,悲从心来,忍不住秀眉一颤,双眼泪水连连,伏在地上呜呜咽咽痛哭了起来。

哭了半个时辰,无力可泣,只能断断续续地ch0uch0u噎噎,绿珠跪在地上抹泪,头上却忽的传来一声娇蛮的诘问:“你g什么在我床前哭得这么晦气?”

绿珠身形一僵,不敢抬头去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声音又道:“是谁si了吗?”

小丫鬟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看到自家小姐盘腿坐在榻上,神采奕奕,一双美眸将她轻轻一瞟,脸上挂着极为鲜翠的红晕。

“小……小姐,您活过来了!”绿珠顾不得僵y酸涩的膝盖,一步一寸挪到梨花榻前,抱着关泠的小腿嚎啕大哭。

关泠任由这小姑娘纤弱的身板紧紧依附着自己,琥珀se的眼眸转向四周,琉璃灯火闪烁明灭,提花纱帐上绣着几朵浅se的杏花,是她娘亲生前最喜ai的样式。

这里,是她娘亲的闺房。她幼时被接到宁府以后,一直住在这里,直至嫁人。

可是她分明已经嫁给了沈玠,成婚以后都住在偌大空寂的王府里,直到她si的那日,关泠极少回外祖父家,更是从未回到过这处别院。

她伸手将梳妆台上的铜镜呈到面前,镜中的少nv容颜稚neng,身形纤薄,乌发亮泽,眉眼盈澈,仿佛十二三岁的模样。

重生耶?诈尸耶?h粱一梦耶?

…………

朝代架空。

作者古文功底为零。

镜中少nv的眸光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有时懵懂单纯,与她姣好稚neng的皮相相称,有时满腹心机,眼里摇曳着起伏不定的yan光。

关泠惘然许久,望着莹澈如玉的十指出神。上一刻她分明还在烈火炼狱里忍受酷刑,四肢百骸都被烧红的铁链锁住,无尽的火焰早已经将自己的双手吞噬。

她怎么会还拥有这样一双完整的手?

就算是前生,她的这双手也因为沾惹太多人的鲜血而日渐扭曲,指甲尖细,涂满蔻丹,绝不是现在这般光洁质白,圆润细腻。

关泠0了0自己的脸,手指顺着耳骨往下,来到脖颈间,触到了一块鹅hse的符纸。她随手扯了下来,看清符纸上的古咒,隐约想起来十三岁那年,自己生了一场大病。那似乎是她昏迷不醒时,宁葭悄悄系在她脖子上的平安符。

可是,后来她大病初愈,表面上十分欢喜,私底下却十分嫌恶地将这符纸撕的粉碎,又丢进金炉里烧成灰烬。那玩意儿,此刻又怎么会这样再度出现在自己身上。

关泠努力回想起自己在地狱里的记忆,判官让她烈火灼烧一百年,冰山尘封一百年,海水y浸一百年,再经历一百年饥寒,一百年si寂,一百年游离,直至她前生所残害过的那些生灵得到普渡,才能消除她的罪孽。

可是她分明只经历了一次烧刑,何以投胎转世,重回人间呢?即便重入轮回,也应如初生婴儿呱呱坠地,而不当是回到前世的自己身上,还带着半人半鬼的前生记忆。

任关泠如何去回忆,也记不起后来在地府里发生的事情。

她记得她身亡的那日,宁葭虽然还活着,可一副身子早就让她下的鸩毒消磨殆尽,已经无力回天,不出数月也必香消玉殒。

为何她在地府徘徊许久,却没有遇到宁葭。

还有陆渐之。

陆渐之大她两岁,是她前世里的青梅竹马,陪着她在西疆长大,也是他亲自把七岁的关泠护送到宁相府,他甚至放弃军中诸事,只因为怕她忍受不了寄人篱下之苦,陪她在宁家虚耗了三年光景。

关泠年幼时,父亲并不专情,母亲郁郁早逝,她的姨娘数不胜数。七岁之前,她在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争风吃醋中长大,心思生得日渐歪斜。

陆渐之的母亲是宁真的陪嫁丫鬟,父亲是关恒身边的副将,陆渐之从小就被送到将军府习武,几乎与关泠形影不离,算上是她的半个贴身护卫。

关泠年幼时,曾经倾慕过陆渐之,少年白衣乌发,铠甲流光,腰间别着一柄虎魄长剑,足以将平日里讥笑她的那些庶出姊妹们威慑住。

后来关泠逐渐长大,心思玲珑,好奇权势,开始因为陆渐之的父亲只是关恒身边最不起眼的副将之一而嫌恶他。他本可以在宁府陪她到及笄那年,却被关泠使了些手段,蛮横地赶回了西疆。

关泠想到陆渐之,许久不见的良心突然痛了一下。她恍惚间想起来,前生,陆渐之是对她最好的人。可到最后,却是她亲自设了一个局,害si了他。

陆渐之战si沙场,万箭穿心。那一年,少年堪堪二十三岁,人生正是峥嵘图景。

关泠的眼前浮现出陆渐之si前鲜血淋漓的模样,浑身惚然一颤,手指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打翻在地上,一匣子的翡翠珠玉,金银花钿尽稀稀落落地散落一地。

“陆渐之呢?陆渐之呢?”她突然发疯了似的大喊,瞪了跪在一旁的绿珠一眼,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绿珠猝不及防,喉咙骤然紧缩,她睁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关泠,眼前这个分明只有十三岁的小姑娘,竟然会用如此可怖的目光盯凝着她。

露珠浑身发抖,脖子上的力道大的似乎是想要她的命,她紧紧咳了两声,急忙回答关泠的b问:“陆……小将军很快就会过来看您了……大……大小姐连夜……坐马车去找他了。”

关泠呆了呆,手上的力气骤减,踉跄坐倒在塌前,绿珠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结结巴巴退了出去:“奴……奴婢去叫大夫。”

整个空落落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人,别院外寒风凛冽,y风穿过假山石木,发出颤颤巍巍的sheny1n,似有无数冤魂前来索命。

“我重生了,我才十三岁,我没有害过一个人。”

关泠钻进镂丝锦被里,身子瑟瑟发抖,开始神识不清,前世今生的记忆在眼前光影浮现,年少时的陆渐之,宠她ai她的姐姐宁葭,还有后来岁月里遇到的,那个权势b人的男人。

十三岁那一年,宁葭以为关泠病重,时日不多,夜里偷偷出府去西疆找陆渐之,怕他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也是在这一年,天子有意将相府千金赐婚他最钟ai的七子沈玠,最终y差y错,小王爷却娶了大将军的nv儿关泠。

究竟谁得偿所愿。

关泠又昏昏沉沉睡了三天,终于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尽管诸多疑虑,且脑海中关于前世的记忆错综复杂,她还是决定好好地以十三岁的少nv身份在宁府生存下来。

十三岁那年,宁葭为了她的病情偷偷出府,一路舟车劳顿,却在刚到西疆境内遭遇窜匪。命悬一线,是陆渐之舍命相救,剿灭流匪,将宁葭完整无缺地送回了长安。

关泠无法探知,那三个月里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只知道自那以后,宁葭漠然拒绝了所有上门求亲的王公贵族,一心一意等着远在西疆的陆渐之立下赫赫军功之后,回到长安娶她。

而从小到大眼里只有她的陆渐之,在她父亲面前发誓会一生一世护她周全的陆渐之,为了照顾她甘心寄人篱下整整三年的陆渐之,却也轻而易举间移情别恋。他将家传的玉镯放在她的手心,让她转交给宁葭,一并让她代为传达的,还有一句si生契阔的承诺。

上辈子的关泠为此嫉妒的发狂,她并不ai陆渐之,也明白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会嫁给他。那个人低微的出身根本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她。可是他是她身边的一条狗,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宁葭是她的表姊,怎么可以在她生病之际趁虚而入,偷偷抢走她养了十几年的一条狗呢?

关泠不甚记得,在宁葭七岁那年,。小王爷却提出要在成婚之前,亲眼见一见他未来的发妻,并当众戏言如若没有倾国之貌,他便不娶。

皇帝在g0ng宴上半笑半怒,斥其纨绔放肆,罚他禁足三天,私底下却允诺了ai子的请求。

宁府上上下下又乱成一团,谁也不敢将宁葭私自出城且下落不明的事情泄露出去,且不说关系到宁家大小姐的声誉,更难以预测的是与皇室联姻。荣则光耀门楣,世代荣华。辱则株连九族,满门皆失。

关泠记得上一世,她挺身而出,假冒宁葭,代替她的身份入了皇g0ng。

她的外祖忧心忡忡,以为她顶着欺君之罪是为了庇护整个家族,只有关泠自己知道,她只是想借着皇权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人,把过去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践踏在脚底之下。

这一世,一切都没有变,她醒了过来,天子赐婚,宁葭出府。甚至她的舅舅已经有了让关泠李代桃僵之意,关泠选择关门闭户,置之不理。反正按照前世的记忆,过不了几天,宁葭就会被陆渐之送回来。

她想,如果这一生,宁葭顺顺利利的嫁给那个人,他是否能得偿所愿?不必费尽心机同陆渐之争夺一个从来不曾ai过他的nv人。更不必步步为营,让那么多无辜的人遭受灭门之灾。

他娶了宁葭,便真正有了相府和司徒公的全力支持,不会在萧墙之乱中功亏一篑,郑王府不会落败,他最终也不会si于非命。

而她,虽然没有成为他的王妃,却也不至于半辈子都活在对另一个nv人的嫉恨中,不必被仇恨熏心,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关泠抬起手,望着空落落的手指,目光描绘着那颗玉环的轮廓。

她想起那日在y间地府里看到的沈玠,想起他承受的那些生不如si的刑罚,这一生,假如她不嫁给他,从来陌不相识,他们是否都可以活得长久一点?安宁一点?

她愿以十里红妆作宁葭陪嫁,也愿他们夫妇二人,一生平安顺遂,恩ai两相不疑。

宁老丞相谎称宁葭旧疾复发,送到浮山寺静养,三月之内还不能进g0ng面圣。恰好前段时间关泠恶疾缠身的事情惊动了g0ng里的御医,皇帝自然深信不疑。

尚书令从下人口中得知宁葭的去向之后,先是飞鸽传书给关泠的父亲询问nv儿下落,未得佳音后便亲自赶到西疆,向将军府借了一支jg锐部队,三个月里将整个边境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宁葭的踪迹。

有村民报信说似乎在秦山附近看到一辆官家璎珞马车被寇匪劫持,宁钧派人去探查,果然发现了车马残骸,并在山谷里发现了两具早已臭不可闻的尸t,若不是他们身上戴着宁家特有的信物,宁钧也不可能认出他们是保护负责宁葭安危的贴身侍卫。

尚书令抚掌长叹,根本不忍深思,他的掌上明珠,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关泠重活一世后,变得十分嗜睡,或许是前世机关算尽,耗费了她两世的心力。

这一世,她不思进取,只图苟活。

前世其实外祖也给她相中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如果不是她觊觎宁葭的王妃之位,代替她嫁入王府,她原本要嫁的,应该是定安侯的嫡子卫虞。

她上辈子曾在宴席上见过卫虞一面,那人生得虽然没有沈玠俊美,却也瘦长疏朗,x格细致温文,很适合同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关泠想,自己只要在府中安安分分,活到嫁人的时候就行了,到时候她成为了侯爷夫人,在定安侯府里作威作福,应该也生不出多大的祸乱。

她心里还是有些歧区,前生残存的那点劣根x,似乎还没有完全褪去。

只是,偏偏有人不如她的愿。

盛夏蝉鸣绵延,夜里不甚好眠。翌日清晨她正卧在梨花榻上酣睡,却被院子里绿珠凄惨的尖叫声吵醒,关泠皱眉,利落地翻身下床,顺手抄起自己过去十分喜ai的鹿皮鞭,打算好好教训一顿这个不知si活的臭丫头。

不把那贱婢打得皮开r0u绽,她就不配做侯爷夫人。

正准备一脚踹开桃木门时,关泠突然顿住,丢下手中的长鞭,双手合十,没头没脑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是了,她要痛改前非,一心向善,善待下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绝不能再堕入无间炼狱。

关泠换了一件浅蓝se的燕羽轻罗底裙,使她整个人看上去温驯纯良了一些。她重新规规矩矩地坐到塌前,虔诚地捧起这些时日里手抄的佛经,默默诵读,心底的躁气终于渐渐沉了下去。

然而隔着窗杦,院外绿珠的尖叫声却愈来愈放肆,将她耳边萦绕的经文震的几不成形。关泠咬牙,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抛下佛经,又重新拣起地上的皮鞭,开门寻着那声去了。

关泠走到长廊前,才发现自己这僻静的小院里乌乌泱泱站满了丫鬟侍卫,心里有些诧异,悄悄将鹿鞭收进袖中。

那排侍卫见了她,纷纷躲避,慌忙给她让出一条道来,似乎撞见了什么黑面罗刹,毕竟这位表小姐素日里对待下人的暴戾手段,足以让整个宁府的一半侍卫都闻风丧胆。

关泠走到人群中央,才发现绿珠连同其他几个院子里的丫鬟都被束住手脚,y生生按在地上,一个老嬷嬷正毫不留情地在他们脸上甩着耳光。

“住手。”关泠怒斥,挥出皮鞭,缠在那嬷嬷粗壮的手臂上,不等众人反应,她抬手一扬,那老妪的身t便如绣球一般滚了出去,撞到一旁的廊柱上,砰的一声,霎时头破血流。

“谁给你们的狗胆,敢来这里吵本小姐睡觉?”她身形一转,长鞭又如蛟龙入海,青蛇吐雾,打在一旁施恶的四个侍卫脸上,引起一片哀嚎,血沫横飞,其余人吓破了胆,纷纷下跪求饶。

“表小姐饶命,是……夫人让我们过来……”为首的嬷嬷冷汗涔涔,吞吞吐吐,心里后悔不迭。原来这就是将门之nv,小小年纪就功夫过人,偏偏又心思狠辣,她千不该万不该过来触她的眉头。

“舅母又有何事?”关泠见怪不怪,傅夫人厌恶她,她早就心知肚明,只是外祖母还在府中,她怎么敢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泠儿,放肆。”宁老夫人自长廊尽头徐徐走了过来,大舅母傅夫人及四个丫鬟搀扶左右,身后跟着若g侍卫,架势不胜庄严。

关泠见到祖母,忙福身行礼,身后的嬷嬷侍卫们也顾不及身上正淌着血珠的伤口,一同跪拜主母。

宁老夫人没有像过去那般慈ai地将关泠搂在怀中。她瞧着她宠ai的有些过头的这位掌珠,心中凄切,纵然是品x差了些,模样上却一点儿也不输当年的宁真。

鬓发如银的老夫人念起自己唯一的嫡nv,又想起孙nv宁葭同样红颜早逝的悲惨命运,不由得悲从中来,痛不yu生。

如今,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位幼nv,却要亲手将她送进尔虞我诈的深g0ng,她如何狠得下心来,去开这个口。可是,若触犯了天子,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你姐姐怕是回不来了,你外祖同舅父商议,要将你嫁给小王爷。”宁老夫人眉头紧蹙,脸上写满了不忍与心痛,却还是一字一句将长辈们的盘算宣判了出来。

关泠如遭雷击,呆呆伫立在原地。

这与她前世的记忆并不相符。

宁葭怎么会回不来了呢?

宁相府的书房筑在阁楼深处,青石铺道,奇草斗妍,沁着缕缕花香,十分僻静,老丞相在书房里闭门不出,关泠已经在门前跪了整整三个时辰。

她跪得四肢麻木,头脑昏昏沉沉,心里却愈发清醒和绝望。

终究还是亲疏有别罢。

上一世,天子前世的nv主三观不正nv二善良正直

但是放在一起描写好像有点对b那味

不是想歌颂nv主的特立独行

更不是想衬托得宁葭伪善白莲花之类

善良是很美好的一种品质

nv主没有然后她倒大霉

关泠满面春光地走出浴堂,瞥见光影立在客栈楼下,一身白衣,腰间别着长剑,似乎在等她现身。

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抿唇一笑,眼里带着些促狭,大摇大摆地捧着那朵荷花自他面前走过。

于意料之中,听到了身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微肃杀的寒意:“姑娘留步,请问姑娘手中这朵花自哪里来?”

关泠回头,脸上故作惊讶,天真烂漫:“我在浴池里捡到的。”

“这……姑娘可曾看到一位穿着海棠衫裙的nv子,头上别着一朵荷花,跟你手中的这朵……十分相似。”

“看到了呀,她换了一身绿衣裳,应该是出城去了。”关泠笑眼弯弯如月,声如银铃,随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姑娘。”光影无心多言,唯恐宁葭有失,起身追随而去。

关泠立在廊下,有些怅然地看着那道如孤狼般桀骜不驯的背影,心中叹念,连一个陌生nv子的话都不辩真假,纵然身手过人,这般往后,又如何护得住沈玠。

又转念一想,光影这孩子,眼下才十四岁,天真单纯些,倒也还好。但愿他们的主子,今后心思不会歪斜。

关泠收回思绪,转身去了天香阁,见了闻名西疆的制香美人,天香夫人,亦是她娘亲宁真生前在此地最好的朋友。

关泠七岁那年离开西疆后,并非一直住在长安。每年中秋月圆之际,她也会带着侍nv回到西疆探亲,来回往复皆由陆渐之亲自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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