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1 / 2)
关泠昏迷了几日,其间亦醒来数次,半睁着眸子,隐隐嗅到芙蕖幽香,约约瞧见窗下案几旁立着一人,手中捧着一叠卷宗研读,时而却向塌上之人投来分心的一瞥。
她捱着剑伤,x口酸痛,望着那道影子,心中微颤,恍然间以为回到了前世在王府里的那些时日。
每每和沈玠行完yu之事,她总是一身香汗,鬓云乱洒,慵懒而又倦乏在倚在梨花榻边。yu睡又不忍睡,单手托腮,双眼迷离地看着沈玠一件一件着起衣裳,好整以暇地坐在雕花海棠书桌旁翻看起军务。
俊美白皙的脸上带着些微惹人遐思的春意,面se却是极一丝不苟的。偶然间抬起头与她相视一眼,那对漂亮至极的凤眸中也会氤氲出少有的温存缠绵。
只是温柔尚在,隔阂难消,他们之间没能有一个好开头,即使被生拼y凑到了一起,纵然中间有过心动,结局也不得善终。
关泠想起前世的结局,x口剑伤愈痛,反反复复,又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于是这病迁延了好些时日。
又过了数日,关泠身上的剑伤渐渐痊愈,不再受心绪刺激而扰,只是光洁细腻的x口处终是留下了一处略狰狞的青鸾剑痕,怕是三年五载才能完全消失。
她醒了过来,得知自己被软禁在驿馆的别院里,驿馆周围皆有重兵把守,连只苍蝇也难逃出去。
关泠昏迷不醒的那几日里,沈玠忙着同西疆匪徒周旋,闲暇之余竟还有几分心思挥毫笔墨,作了一副美人图,命人挂在书房壁上。
画中仙子容颜媚冶,雪肤花貌。身着绣金se嵌珠软烟月锦裙,轻拢一层藕荷se折纸海棠披风。唇间一点朱红,两腮粉靥,发髻高拢,一枝清水芙蓉cha在发心,两边金凤步摇珠玉垂下,眉间点着鹅h花钿,金枝玉叶,富贵至极。
众人见了那副画,皆瞠目结舌,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小王爷笔墨了得,下笔有神,才能将人物g画得栩栩如生。还是画中美人原就生得这般绝se,王爷的一笔一墨只不过是最基本的还原复现。
关泠初醒,手脚方可活动,来不及思量脱身之计,就被十几个婢子们拥着沐浴更衣,梳妆打扮,折腾了半天,装饰成了画中人的模样。
众nv围着她嬉笑打闹,不胜聒噪,关泠本想教训她们一顿,又因为剑伤尚未完全痊愈而有心无力,连尖着嗓子呵斥一句都略有些费力。
她任由她们闹着,自顾自茫然坐在紫檀木椅上,抬起手臂仔细瞧了瞧袖口上的绣金鸳鸯花纹,0了0头上的玉簪步摇。总觉得这身衣服她曾是穿过的,这发髻她也曾挽过,似乎是哪一年生辰,只是具t印象,却又记不清了。
“娘子,你且在这等着吧,王爷今晚去将军府赴宴,晚些才得回来。”婢子们闹够了,便也四处散了。
关泠心中惊惶,以为自己听错了,差点从木椅上跌落,沈玠命人将她打扮成这般模样,难道是要她侍寝?
前生贵为王妃,下场尚且凄惨,这辈子做个来历不明的侍妾,岂不si无藏身之地。关泠思及如此,便铁了心地要逃出驿站。
那一日,西疆驿馆走水,火势甚凶。
关泠推倒烛台时,并未顾及太多,她趁乱翻墙而出,回首见那烈焰腾空而起,有吞天灭地之势。心中开始后悔自己莽撞,万一又烧si了人,她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消除不了自己的罪孽。
幸而那时天se未晚,驿馆里的人都未歇下,因此也未伤及x命。整座院中只少了关泠一人,那画中美人也随着小山别院付之一炬,下人急忙去了将军府禀告小王爷。
关泠再度流落街头,无家可归,但她却并不窘迫。沈玠命人给她cha了满头的珠翠,随便拔下一根玉簪,都够她逍遥快活一阵子了。
如今匪患基本已经平息,她孤身一人流落在西疆城内,并不再似之前那般危险。
十日之后便是g0ng里贵妃娘娘的生辰,沈玠应该很快就要启程赶回长安,届时她便也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将军府了。
关泠铤而走险,又回到她当日金蝉脱壳的那家客栈,光影那般执拗,前些时日势必已经将这家店翻了个遍,所以此时此刻,此地反而是最安生的角落。
且不说沈玠无暇寻她下落,就算真的命人寻了,也绝不会想到她就躲在原处。
令关泠没有想到的是,她当初在城外救下又很快抛弃的那名乞儿,这些天里一直赖在客栈里蹭吃蹭喝,眼巴巴地等她回来,还给她欠了一pgu债。
见到关泠,小家伙喜出望外,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嚎啕大哭,满口阿姊阿姊的叫。
“你怎么认得我?”
“你头上别着荷花呢!”
客栈掌柜姓刘,笑眯眯地接过关泠手里的一根玉兰簪,不痛不痒地指责关泠道:“这么俊俏的小哥儿,你怎么舍得把他一个人抛弃在这里,十几天不闻不问。若不是我心善,早成了饿si鬼了。”
关泠翻了个白眼,却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换了身衣服后的确有些漂亮。她瞧着他的脸,心底竟生出了这小家伙和沈玠有几分肖似的错觉。
“罢了,我带你回将军府,让陆渐之教你习武。”
“从今以后,你便叫阿七。”
…………
今天状态不太好很多情节没写出来
譬如男主见到了和前生打扮一模一样的nv主哇
所以对手戏下一章再写吧
“到处都有人找阿姊,阿姊还穿得这么漂亮,很危险的,不如把头上的花摘下来,给阿七吃进肚子里,阿姊就不会被那些官兵抓走了。”
阿七满眼关切,说得头头是道,语气半真半假。
宁葭的画像大大小小地贴满了整个西疆的宽窄巷道,告示上说,谁能找到失踪已久的宁大小姐,便可得相府赏金一千两。
“我这几日里皆足不出户,只待在这间房间里,怕他们做什么?”关泠照了照镜子,对此毫不在意,那是宁葭的脸,与她半点也不相g。
只要过了今夜,沈玠回京贺寿,她便能直接回将军府了。
这身衣服,自然是穿给她那些花红柳绿的姨娘看的。再庆幸地想一想,万一陆渐之在呢,万一宁葭也在呢。隔世再见,她定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把宁葭b下去才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隔日驿馆大人也四处张贴了告示,赏银五百两,全城缉捕那个将原本富丽堂皇的整座驿馆烧得只剩下几片断井颓垣还逍遥在外无法无天的纵火贼。
关泠的画像就贴在宁葭右侧,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同一副画里的两位佳人合影。阿七到对街买包子时,顺带在榜上各揭了一张,急匆匆跑回客房里,用包子震住画像四角,铺在桌上领关泠来看。
“凭什么她可以悬赏一千两h金,我却只有区区五百两,还是白银?”
关泠愤愤不平,前世里和宁葭b了一辈子,这辈子头一茬同她相b,又输了一大截。
复又看了一眼她自己的画像,不禁怒火中烧,将那张纸捏成一团,双眉一拧,嗔怒道:“谁将我画得这样丑?”
前世里沈玠画她,总是在眉心点一粒朱砂,她若睡着了,他便直接在她额上妆点。
关泠瞪着画中人眉心的那点朱红,倒似是沈玠一贯的画风,他竟敢堂而皇之地如此丑化她?
真小人也。
节有些看不懂,在这一章标注一下。
nv主在古墓中,通过祈灵玉引灾玉进入了男主前世的记忆。
前世需要展开写一下:
一是因为有读者想知道男主前世是怎样ai上nv主的。
二是,nv主带着重重误会重生,为什么会产生那么多的误会,这些需要交代清楚。
三是,理清了前生的悲剧,这辈子才可以避免重蹈覆辙。
四是,沈玠说,他想告诉大家,他其实一直都很ai他的王妃,不管她是不是名门之后。
成婚两年有余,王妃娘娘终于满了二十岁。娘娘生辰前后,王府中本该一派欢声笑语,却意外地,众人皆屏气凝神,风声鹤唳。
尽管国师早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同王爷说过,王妃此生的命格已经改变,她绝不会再像前世一样,仅有堪堪二十载的寿命。沈玠仍然忧心忡忡,连带着府中服侍王妃起居的丫鬟侍卫们也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懈怠。
前些时日,有个婢nv在王府一偏僻角落悄悄焚起符纸,祭奠已经亡故的双亲,只不过有些许浓烟飘出,不知为何竟会传到王爷耳中,不出三日,这婢nv便被逐出了王府。
众人纳闷,王爷素来恣心纵yu,无惧无畏,左手执剑右手拈花,手中青鸾可斩世间万物,竟然会——怕火。
王妃十分无奈,让娘家人将这倒霉nv婢领回相府,以免她孤苦无依,沦落街头。不想,那nv婢却拒绝了,称是要回乡嫁人,黑鹰私下给了她一大笔盘缠,至少保证她三年衣食无忧。
关泠哭笑不得,她那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夫君,曾无意于皇权也丝毫不t恤臣民,除了行军打仗守卫山河之外再无政绩可言的铁面王爷,经历了几世平民百姓的生活,竟也渐渐明白了王公贵族应当皆以平等仁ai对待子民的道理。
她从相府回来,径直走向沈玠的书房,身后乌泱泱跟着一排婢nv,还有几个暗卫在她周身神出鬼没。关泠心烦至极,加快脚步,将那排婢nv抛在身后,气鼓鼓地闯进了书房。
“沈玠,你竟敢让那么多人天天y魂不散地跟着我……”她怒气腾腾地推开门,触及到一双双机敏睿智的眉目,满室穿着朝服的官员,皆目瞪口呆,还有她一直有些畏惧的外祖——宁老丞相,满脸青黑地,用眼角斜睨着她。
原来沈玠正在和几位朝中老臣议事,众人被打断,齐声参见王妃娘娘,关泠也福下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红着脸道:“王爷,国师要回照影,臣妾拦他不住,只得禀告王爷,方才过于心急,贸然闯进书房,实在失礼之至,还请王爷恕罪。”
她脸上青红交接,随口杜撰了一个破门而入的理由,在沈玠配合着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无妨”后,便识趣地躲去了偏室。
绿珠端上一杯茶来给王妃压惊,被关泠一手推开,“不喝,不喝!”她坐在檀木雕椅上,脸上热气腾腾,只得以手拂面,懊悔方才冲动。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案上的茶已经凉了,她半口未动,双眸紧闭,后背抵在椅上睡着了。
议事结束后,沈玠命人护送各位老臣回府,自己则奔向偏室,见到她以极为不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合目而眠。眉心一拧,行至她面前,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折回寝殿。
绿珠低着头跟在沈玠身后,心里有些局促,因为王爷的脸se并不好看,似乎又要发难。
果然,她颤颤巍巍,听见沈玠开口问她:“王妃最近总是这般嗜睡吗?”
“娘娘辰时去了一趟相府,见了表小姐,又向老夫人请了安,应该是累着了才会这样。”她如实回答,缩了缩脖子,将头埋得更深。
沈玠并不再为难,将关泠轻轻放至榻上,替她拢好被子,又将她发髻上斜cha的玉簪取下,而后坐在榻边,望着沉睡的关泠,有些怅然若失。
最近她的t力的确有些不支,大部分时间总是神情恹恹的,他在夜间同她行房时,也温柔似水,动作b之前怜惜柔缓许多。
g0ng中派来几批太医,皆未看出什么眉目来。那一年西疆巫蛊换血之后,她的身子一直都很虚弱,太医们也并不敢给王妃胡乱开药。这些年来,唯国师以照影护t灵玉,为她补气宁神。
沈玠原让她好好将祈灵玉系在身上,因前生他瞒她之事,她si活不肯再戴。
沈玠坐在关泠身旁,看了两个时辰的兵法,放下竹卷回头看她还在沉睡,便伸出手指,轻抚她的面颊:“泠儿,该醒了,否则晚上又将辗转难眠。”
“我怎么又睡着了?”关泠很快转醒,眨了眨眼,黑睫慵懒交错,眸光有些混沌。
“你白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沈玠抿唇忍笑,想起她在宁相面前夹着尾巴仓惶逃走的模样,天底下能镇得住她的,怕是只有她的外祖一人。
关泠自然地倚在沈玠怀里,她方从温热锦被中脱离,不由得与他贴得更近:“能不能,不要再去照影?”
她搂着他的脖子,额头贴在他肩上,“既然知道那头目是谁,何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令其自生自灭。”
沈玠忘了,她前生二十岁时香消玉殒,可他自己,也没能活到她二十一岁的时候。
“你刚刚都听见了?”沈玠捧起她的脸,瞥见了她眼里的隐忧。
今天召集群臣议事,便是在商讨如何应对照影残党乱起的决策,最终敲定,由他亲赴照影,同玉真谈判。
“我只是记得。”她定定看着他,语气郑重,“如果你不得不去,我要陪着你一起去。”她说着说着,竟然委屈起来,眼里莹莹有泪,“你以前,去哪里都不带我。”
“沙场九si一生,我怎么敢带你?”沈玠摇头轻笑,替她拭去眼泪,“早知会让你这么担心,当时在西疆就应该洗去你的记忆。”
关泠听出他的意思,瞬间收回眼泪,冷着脸松开双臂,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如一只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灰头土脸地缩回被子里,闷声道,“你走吧,我不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