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野玫瑰3(1 / 2)
凌晨时突然刚下了一场小雨,雨滴顺着玻璃往下滚,湿漉漉的空气沿着藤蔓钻进卧室。
惠星睡得迷迷糊糊被胃疼醒,手指紧紧搅着被子,双腿屈膝,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摸到手机叫了一个跑腿买药。
她抬手擦去额头上汗水,扫视着房间,装修陈设都很陌生,她眨了眨眼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因为前不久被私生饭尾随骚扰,冯茵又给她找了个临时住处。
惠星又看了一眼手机,跑腿的单子已经在路上了,可这会儿胃疼也缓和了一些,没那么痛了。
她觉得口干舌燥,掀开被子下床,整个公寓转了一圈找到厨房想烧个热水,可灶台擦的干干净净,连个烧水壶都没有。
惠星抿唇,慢慢关上厨房门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盯着空荡荡的屋子,突然那种清冷又窒息的感觉压了过来。
这时门铃响了。
她踩着拖鞋走过去开门,跑腿小哥穿着雨衣,带着头盔,看不清的样子,但身材又高又壮。
“谢谢。”
惠星低着头拿过袋子正要关门,那人忽然抬手挡住了门。
她皱眉,抬眼朝着那人看,意识到了什么:“我会给你五星好评。”
“……”
“想要我签名?”
这人依旧不出声,也不放手。
惠星皱眉,看向那只手,手型很好看,手指劲瘦修长,就是没那么白,手上还有伤疤。
她正要开口,就听男人说话了。
“以后别穿成这样出来拿外卖。”
这声音沉缓,听着耳熟,还撩人。
惠星低头看看自己,也不算暴露,穿着一件吊带裙,也就是里面真空罢了。
“你又不是没看过。”惠星玩味的笑,“你还亲过呢。”
沈听风薄唇抿成一条线,目光不留痕迹的从她身上移开,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异样。
“所以,你挡着不让我关门是想多看两眼?好看么?”
听她的话不荤不素,沈听风没说话,放下挡在门上的手,把另只手上的袋子挂在了门把上
惠星没反应过来,他说了句“烟没买”转身朝电梯走。
惠星笑着看向他背影,做过军人,受过训练背脊挺直,宽厚。
分手后惠星无意中在方嘉敬那里听到他的消息。
是他退役的消息,至于原因,方嘉敬那小子没说。
“现在混成这样?”
沈听风的脚步没停,进了电梯按了一楼,,
惠星才去看向门把,把东西拿进了屋,打开看,是一份粥。
小米粥。
她父母离异,跟着父亲,父亲再娶,工作又忙,更多时候她跟着阿姨的儿子在家里,她这个人过的挺粗糙的,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没人管,就得过且过,落下胃疼的毛病。
他不一样,因为他生活在一个特别和睦的家庭里,大概是什么环境下成长养成什么性格,他这人性格就特别好。
高中恋爱那会儿,他知道她喜欢吃糖,他校服口袋里会装很多陈皮糖。
他知道她有胃疼的毛病,每天早上给她带早饭,一份煎饺,一杯小米粥。
他说,热粥养胃。
惠星坐在冰冷冷的餐桌前,拿着勺子,把粥吃饭又睡了回笼觉。
下午三点,冯茵过来把她吵醒。
冯茵收伞,看着她顶着蓬松的头发,打着哈欠过来开门,皱眉,打量她的脸,脸色发黄,气色不是很好。
“昨晚喝了多少?”
惠星没什么精神:“没多少。”
“你脸色这么难看怎么去录节目。”
“多抹点粉遮一遮不就行了。”
冯茵:“……”
“新住处还习惯吧?”
“有什么习不习惯的。”惠星懒懒窝在沙发上,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就那样吧。”
冯茵:“你收拾一下,五点要录节目。”
惠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关上电视起身去卫生间。
冯茵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几瓶药,朝着卫生间问:“你胃病又犯了?”
“好了。”
“自己出去买的药?”
“叫的跑腿。”惠星拧开水龙头,洗漱后关掉水擦了脸走出卫生间,脱掉睡裙,进了衣帽间。
“自己住留心一点,拿外卖一定要先从猫眼看一下,戴好口罩再开门,注意点安全。”
“我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冯茵朝她身子看,这女人一点也不避讳着点,即便她同为女人,多少要遮一点啊。
看着她窈窕身段,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个头不矮,腿也长,有时候人比人,还真是气人。
冯茵上下打量着:“身材不错,就是有点肉,再减点上镜更好看。”
惠星低头:“再减点,胸没了。”
“……”冯茵,“对了,搬家的时候,我看你一盆花要枯死了,就给扔了。”
“哪盆?”惠星换好衣服看向窗台,那边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盆多肉,被雨水淋得翠绿。
看了一圈,没找到那盆养了九年的风铃草。
惠星皱着眉问冯茵:“扔哪了?”
冯茵愣了一下:“就扔小区门口垃圾桶里了,怎么了?”
惠星没说话,伞也没拿就出了门。
雨淅淅沥沥,停了又下,花盆歪倒在地上,蓝的白的花瓣被雨打湿,淌在水渍里,花枝被雨水打残,奄奄一息的样子。
沈听风弯身把花盆拿起来,带回了店里。
今天天气原因,阴雨连绵,店里没什么人,四周安静,只有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听风褪去雨衣推开门,柜台处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哥,哪里捡的花啊?”
“垃圾桶旁。”沈听风把花盆放在桌上,花枝折断,垂在桌上。
“不知道是谁扔的。”
“看着快死了。”
“还能活。”
“什么花,看着挺好看。”
沈听风垂眸,抽了几张纸擦点花盆上水。
“风铃草。”
冯茵拿上伞跟上惠星。
外面的雨停了,地面上湿漉漉的,路旁树叶被雨打残落在水坑里,垃圾桶旁停着一辆垃圾车,把垃圾桶清理的干干净净。
惠星停下脚步,看着垃圾车从眼前经过。
冯茵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惠星抿着唇没说话。
毕竟养了九年了,多少有点感情。
冯茵试探着叫她:“惠星?”
惠星转身上车:“走吧。”
车子慢慢行驶,上了长青路,去电视台的路上要经过拐角便利店。
烟瘾来了,她跟司机要了一支烟。
冯茵刚要开口,她就把烟点上了,一边吸一口,一边把车窗打开。
带着湿气风灌进车里,隐约还能闻到路边栀子花香味。
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小女生,粉色棒球服,黄色卷毛扎了一个双马尾,踩着一双运动鞋,冲着店里喊:“哥,你快点,我要迟到了。”
女孩的声音又清澈又甜。
惠星把手肘抵着车窗,支撑着头,忍不住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男人关上店门,有点不耐烦的说了声“来了”朝着女孩走过去。
女孩一蹦一跳朝着沈听风走过去,亲密的挽起他的胳膊,小脸笑盈盈的。
应该是他妹妹沈听韵,见过一次他妹妹,那时候高中毕业,他们去ktv聚会,他同傅生辉把小姑娘带来了,女孩还小,比沈听风小九岁,稚气未脱,小脸又白又圆,看着特别娇软,还怯生,小手揪着她哥哥的衣服,全程黏着她哥哥。
惠星把烟夹在手指间,吐出乳白色的烟,被风吹得眯了一下眼。
直到两道人影越来越模糊,她才慢慢把目光收回。
冯茵朝着她看过去:“还在想那盆风铃草?我让小宇给你买盆送你住处。”
“不用了,丢了就丢了。”惠星摇头,把手伸到窗边磕掉烟灰,“人都在这了,还能再跑了。”
“什么?”冯茵没听清。
“没什么。”惠星敛了思绪,掐了烟,关上车窗。
冯茵开口:“这次录制的节目有陈思思。”
惠星闭上眼睛,淡淡“嗯”了一声。
娱乐圈水深火热,明星演员表面上热情,背地里冷脸。
上一部剧,导演临时把女主换成了惠星,就把陈思思得罪了。
陈思思多次在微博上内涵惠星横插一脚,抢资源。
现在两人要一起录节目,以惠星的脾气,如果陈思思招惹她,还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冯茵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私人恩怨带上节目上,你的热搜还在微博前五上挂着呢。”
“我知道。”惠星懒懒开口,“我体贴她弱智,保证不揍她。”
冯茵:“……”
……
把沈听韵送回了学校,沈听风回到了店里。
刚把车停好,远远的就看到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女孩。
她低头盯着鞋尖,站在风口处,满天飞舞的毛毛雨落在发丝上,她站在一动不动,愣出神。
沈听风走过去开了店门。
江冉抬头,笑了笑:“沈哥。”
“怎么有空过来?”
“奶奶说你有段时间没有回家吃饭了,让我过来看看,顺道让我给你带点吃的。”江冉一边说,一边进店,把保温盒放在柜台。
沈听风进了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递了过去:“擦擦吧,别感冒了。”
江冉伸手接下,抬眼看他。
“谢谢沈哥。”
“不用客气。”
江冉默默擦着头发。
沈听风往她看了一眼,江冉立马避开目光。
沈听风收回目光,走到柜台。
“过几天你哥哥忌日。”
江冉手上动作一顿,慢慢点头:“嗯,六月十九。”
“到时候我去学校接你。”
“嗯。”江冉点头。
江冉是他战友的妹妹,这几年他只要闭上眼睛都会想起那场大爆炸,江铮拼尽全力把他往炸点外推。
江铮救他牺牲了,而他只是丢掉半条腿。
江铮进了烈士园,那天也像今天这样断断续续的飘着雨,一个小女孩哭着扶着一位年迈的老者,他才知道,江铮没有父母,和妹妹跟着奶奶生活。
他牺牲时,江冉才十五岁,老太太年近六十多了。
那天夜里,他躺在医院里睡不着,盯着右腿膝盖下一片空洞洞的黑,看着残缺坑洼的伤口,已经麻木的感觉不太疼痛了。
脑子里很乱,想到江铮怒喊着“快走”,用力把他往外面推,想到只有十五岁的江冉流着眼流走到他跟前问他“是因为你我哥哥才死的吗”。
看着眼前一老一小,他没有选择。
沈听风从柜台里拿了一盒烟,抽出一根烟,走到窗台,点上吸了一口。
上军后他就很少碰烟,那时候年轻气盛和几个新兵偷偷在操场抽烟被警告后就戒了,江铮牺牲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有摸上了,这烟瘾也重了。
“奶奶最近怎么样?身体还行?”
“挺好的,就是最近总念叨你。”江冉盯着他捏在手指里烟,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沉了,店里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七点,小吴过来换班。
江冉放下毛巾:“沈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学校了。”
“小冉。”沈听风忽然开口。
江冉回头:“怎么了?”
“我会照顾你和奶奶。”沈听风看着她,顿了顿,“什么都别想,你只管读书,不用担心其他的。”
“我知道,我成绩不错,可以拿奖学金,加上你给的,够我跟奶奶生活了,我得回学校了。”
沈听风掐了烟:“我送你。”
——
看过小软包那本都知道哥哥妹妹不叫这名字,没办法,当时名字随便取的,没想过写老沈和小傅儿子的故事,但是写了,那名字就得改改了。
哥哥沈听风,妹妹沈听韵。别误会,江冉是好女孩,江冉是女主的,哈哈哈。
录完节目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五点了,天灰蒙蒙的亮,路上商店卷门紧闭,只有早饭店已经开始营业,还有路口那家便利店。
惠星走进便利店,四处打量,货架陈列的整齐,环境也不错。
从柜台处传来电视剧里对话声。
那边坐着一个女生,面前支着平板上面播放着她最近播出的剧,手边零零散散放了一些零食包装袋,正支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她随手拿了一瓶水,走过去,手指轻轻扣在柜台上。
小吴立马惊醒:“啊?买什么请自己看。”
“我结账,一瓶水。”
“两块,需要袋子吗?”
小吴抬头看了一眼惠星,虽然戴着口罩,眼神看着也疲惫,可身材高挑,看着有一米七,还瘦,一双腿又长又直。
“不需要。”惠星低头用手机扫码,一边随口问,“夜班就你一个人应该很辛苦吧?”
小吴笑着挠头:“还好,我老板人好,晚上我会小小偷懒一会,他都不会说。”
惠星笑:“你们老板应该是个帅哥吧?”
“啊?”小吴不好意思笑了,“你怎么知道?”
“猜的。”惠星歪头,弯了弯眼尾,“走了。”
惠星拿着水回到车上。
冯茵看着她问:“干什么去了?”
“口渴,买了一瓶水。”惠星扬了下手里的水。
“没买烟?”
“您还在这呢。”惠星,“我哪敢啊。”
冯茵白了她一眼:“你还不敢?”
惠星笑了笑:“心烦的时候忍不住就想来上一根。”
“还是戒了吧,吸烟有害健康。”
惠星“嗯”了一声,相当敷衍,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水。
冯茵看向她没再说话。
其实当初她并不想带惠星,因为她出了名的佛系,没什么事业心,接剧本看她心情,但人家有这个资本佛。
嘉娱的老板是她哥,她要是想爆红不难。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条件,多多少少是浪费了。
回到公寓,冯茵照常叮嘱了一些事,又检查了门窗就离开了。
惠星洗了个澡出来,拿了条毛巾擦着头发。
白天睡多了,现在也没什么困意,想到沈听风,拿起手机翻看今天的跑腿订单,上面电话留的跑腿电话是虚拟的。
惠星想了想,给方嘉敬打了一通电话。
方嘉敬那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问东问西问了半天才把沈听风的号码给了她。
惠星拿到沈听风的号码,想了想,给他发了张性感照片。
大概是进了梅雨季的原因,那会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下雨,打湿了他放在窗台上的风铃草,微风伴着细雨往室内飘,湿气太重。
沈听风从床上坐起来,目光从放在床边的假肢移到右腿膝盖,膝盖以下截肢,那一处空荡荡的,除了凹凸不平的疤。
每到阴雨天,他就腿疼的睡不着,截肢留下的后遗症,反复发作虽然不要命,但折磨人。
他拿起柜子上的烟灰,抖出一支烟放在嘴里,正弯身去要火卧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沈听韵在屋外,声音软软的叫他:“哥,你是不是腿又疼得睡不着?”
沈听风拿下烟,拧着眉开口:“回房间去。”
听韵被凶的小声“哦”了一声,慢慢放下门把上的手。
听着屋外脚步声慢慢走远,沈听风重新把烟放进嘴里,用牙咬着,拉开抽屉去找火把烟点上,刚吸一口,手机就响了一声。
沈听风咬着烟,眯着眼去拿手机。
一个陌生号码,打开的一张照片。
女人身上穿着吊带裙,脖子颀长,皮肤白皙,身下是一片红玫瑰,光线气氛都透着魅惑性感。
沈听风睨着照片,给删了。
惠星一觉睡到自然醒,去拿手机发现只有几条冯茵的短信,还有助理的,剩下的就是无关紧要的。
她又重新给沈听风又发了一条过去,等个半个小时,对方依旧没有回应。
也或许是那几年,惠星知道他这人铁直,他没那个意思,别人就撩不动他。
她翻了翻信息,想挑几个重要的回复,却看到霍承韫的,她继哥。
当初两个家庭重组,她才十三岁,霍承韫比她大五岁。
可能年纪上有差,她还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霍承韫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她跟霍承韫的关系没那么好,可惠文华和阿姨很忙,一直把她丢给霍承韫照顾,相处下来,她跟霍承韫的关系也没那么糟糕。
惠星回复短信,下床洗漱,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回了家。
她正站在门口翻出在门口找钥匙,门就被人打开了。
“小姑。”
跟前站着一个小家伙,个头矮矮的,小脸又白又圆,眼睛黑漆漆的,声音娇里娇气抱怨:“小姑你可算来了,奶奶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我都馋了。”
惠星把包挂在玄幻处的挂钩上,换了鞋,弯腰抱起小男生,问:“你奶奶做了什么好吃的?”
霍嘉嘉:“有红烧肉,有鱼,还有大虾。”
“伙食这么好,难怪长胖了,以后姑姑抱不动了。”
小男生撅嘴:“小姑抱不动,姑父抱。”
“还姑父抱,你姑父在哪你知道么?”
惠星抱着他往屋里走,小男生指着茶几上的照片说:“姑父在那。”
惠星朝那边看,惠文华正扶着眼镜眯着眼拿着照片看。
惠星刚坐下,他就递过来一张。
惠星:“做什么?”
“你看看这个小伙子,要是感觉还行,明天我去问问,有空你们就见一面。”
惠星皱眉:“我没空。”
惠文华抬眼看她:“二十八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再说。”
“再说。”惠文华白了她一眼,“再说就三十了,到时候谈几年恋爱,结婚,再到生孩子已经是高龄产妇了,我看这个不错,学历高,工作也不错,比你大两岁,我看合适。”
惠星看了眼照片,男人规规矩矩西装,一副老干部样子,白白的,笑的很憨厚,是长辈喜欢的样子。
惠星支撑着头听着惠文华啰嗦,脑海里想的是沈听风。
他军校毕业,又是特种兵,身形板正,根正苗红的,也是长辈喜欢的样子。
吃饭的时候惠文华有意无意提出让她和照片上的男人见上一面,惠星敷衍了几句,就匆匆回了房。
卧室还是她搬出去的样子,什么都没变,惠文华说周瑾总来给她打扫。
十三岁那年惠文华带她见周瑾的时候,当时她特别抵触周瑾,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不懂事,还幼稚。
人啊,到底会成长的。
外面的灯光着半遮半掩照进来,屋子里铺满了香芒色,窗台上挂着的风铃被微风吹得回来晃动,惠星坐在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本相册。
很多很多她和沈听风的合照,从小到大,他从校服到军装。
其实那几年他们感情很不错,甚至想过早点结婚,直到他大学去了军校,他们就很少见面了,就连聊天都寥寥无几。
她现在还记得,他微信留言说的最多的就是“集合了”,然后一消失就是十天半个月。
或许当初他开口说分手,她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桌边电话一遍一遍的振动,惠星回神,伸手去接电话。
“惠宝,干嘛呢?”宋温娴那边很吵。
惠星目光看向窗外,有些心不在焉:“怎么?想我了?”
“我说你正经点行嘛。”
惠星笑:“嗯,你说。”
“我在唐会呢,你来不来?”宋温娴提高的嗓音,“就方嘉敬单身夜那天来的那个帅哥也在,他们在打桌球呢。”
惠星:“一会到。”
从放下电话,开车到唐会用了不到二十分钟。
一进包间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气和灯光交错,隐隐听到楼下劲爆、动感十足的音乐声。
惠星打量了一圈,男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手指间还夹着烟,身边烟雾缭绕,他在白雾里,模糊了他的轮廓。
“惠宝!”宋温娴叫她,冲她招手。
惠星朝她看一眼,踩着高跟鞋,直接向沈听风走过去挨着男人坐下。
她故意靠得很近,伸手去拿桌上烟盒,俯身时,手臂轻轻放在他腿上,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偏向他,也就是这样沈听风的角度看到她颀长白皙的脖颈,别在耳垂后的发丝,闻得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儿。
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幻想。
沈听风偏开目光看向别处。
惠星莞尔,前俯着身子不动声色在桌上一堆空酒瓶里找了一圈,转脸问他:“有火么?”
他说:“我没有,你问别人。”
惠星抬眼看向其他人,杜元和方嘉敬两个人拉拉扯扯,窃窃私语,焦头烂额。
杜元咬着牙:“你怎么把惠星叫过来的,上次多尴尬你不知道?”
方嘉敬:“我特么,我什么时候叫了?”
杜元捶了一下方嘉敬肩膀,转身立马换上笑脸,笑呵呵的从裤子口袋摸出打火机:“我有。”
“不用了。”惠星把烟放进嘴里,拿起沈听风的手,低头贴近,对着他手指夹着的烟头明灭星火把烟点上。
他有手上老茧,很多,蹭在她皮肤上泛着轻微的疼。
惠星松开他的手,吸了一口烟:“谢谢。”
她指尖烟雾缭绕,抽烟动作老练,又拿过一个玻璃杯倒上酒,端起抿了一口。
沈听风睨了她一眼:“这些年,你倒是什么都会了。”
惠星抬眼,一口烟吐在他脸上:“我还会接吻,要试么?”
沈听风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唇瓣,很快又移开,她忽然一笑,那样轻蔑。
沈听风拧了一下眉头,目光又落回了她唇上。
惠星偏头贴过去,手撑着沙发,头微微扬起,黑色卷发随意垂落,她看进沈听风眸子里:“要吻我么?沈听风。”
她这动作突然。
沈听风眸子沉了下来,掐了烟掐了烟,突然起身朝着方嘉敬了过去。
有落荒而逃的意思。
惠星眨了眨眼,突然低头笑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向男人背影伸手磕点烟灰,宋温娴迫不及待坐了过来,有点诧异:“惠宝,你什么情况啊?”
惠星吸着烟没说话。
宋温娴:“真的假的,这男人你看上了?”
惠星低眼弹了弹烟灰:“他就是我前男友。”
“前,前男友?”宋温娴张了张嘴,“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用一通电话,面都没露,就把你甩了那个?”
惠星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沈听风身上。
宋温娴诧异的张着嘴,好一会儿才说出话来:“真的够野的啊,你这样的也甩?”
宋温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就是不一样。”
惠星笑了笑。
宋温娴:“那我追他,你没意见吧?”
“看你追不追得上了。”惠星垂眸,把烟捏在手上。
“你不是他前女友嘛,你了解他吧,他喜欢什么你跟我说说,我投其所好。”
惠星挑眉看她:“想什么呢?我教另个女人追我前男友,脑子不好?”
宋温娴朝着男人看,男人拿着巧粉磨着球杆,然后俯身弯腰,侧脸线条硬朗,鼻梁高挺,紧抿着薄唇,眼眸有神,紧紧盯着六号球。
宋温娴犯起花痴:“我觉得他很有男人味儿,是我喜欢的类型。”
惠星“嗯”了声,头顶的灯光昏暗,照在身上,她端起杯子,盯着男人说,“我也觉得。”
宋温娴看她,花了十几秒反应了过来:“你现在怎么想的?”
惠星没说话。
“你不会想复合吧?”
惠星没否认也没承认,给了一个零模两可的回答:“顺其自然吧。”
“……”宋温娴。
……
方嘉敬拿了一瓶水,朝着惠星那边瞟了一眼,问沈听风:“嘿你俩到底怎么想?”
“什么怎么想?”
方嘉敬:“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我说你和惠星,你们分手时也不是对彼此没感情了。”
“你还未婚,她还未嫁,你没女朋友,她也没男朋友,要是还有感情,也不是不能复合。”
沈听风心里突然有点烦躁,心思也没那么在打球这回事上,随意一打,这球没进。
一旁杜元坐在隔壁台球桌上,球杆放在地上,手担在上面,看到沈听风没进球,立马跳了下来:“该我了,还以为你一杆清呢,被惠星搞的心神不宁了吧。”
沈听风:“这事以后别提了。”
杜元:“要我说,你现在就是回头去追惠星,人家也不一定搭理你了,当时莫名其妙就跟人家分手了,连个理由都没有。”
沈听风走到一边,拿起杜元随手放在桌边烟盒,抖了一根烟出来,捻在手里突然犹豫要不要点上。
最近烟抽的厉害,他没那么大的瘾,只是心烦事多了一些。
片刻犹豫后,还是给点上了火。
方嘉敬:“分手时惠星没问你原因?”
沈听风缓缓吐出烟,摇头:“她什么都没问。”
方嘉敬顿了一下:“这几年你不在,惠星也一直没交往过男朋友。”
沈听风低头一口烟笑了声:“算了,过去了,不说这事。”
杜元拿起巧粉,抬头看了一下沈听风:“你放不下也正常,毕竟是初恋,从小又在一块长大,哪个男人心里不藏着白月光,红玫瑰什么的。”
沈听风懒得理他,身子斜靠在隔壁桌上,吸着烟,一手把球杆放在身后桌上。
杜元嘴角含着坏笑,俯身进了一球。
方嘉敬开口:“你俩的事你俩自己看吧,有没有感情,你俩心里最清楚。”
杜元笑哼了一句:“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听风低头抽着烟没搭话,这几年,他已经不清楚自己是否对惠星还有感情。
只是看到她,他会心烦。
他也不知道在烦什么。
他自嘲笑了下,手指捻着烟摁进了烟灰缸。
“我回去了,你们玩。”
方嘉敬抬头:“这才几点就回去?”
“听韵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杜元冲他摆摆手:“行吧,帮我替小妹问个好,改天带小妹一块出来玩儿。”
“嗯。”
沈听风掸掉衣服上烟灰,走到沙发拿车钥匙,发现惠星一个人蜷缩着膝盖,窝在沙发上。
沙发下放着她的高跟鞋,还有散落了空酒瓶。
沈听风没说话,弯腰拿起了车钥匙,余光扫到女人的脸,额头有细密的汗水,脸色也不好看。
难怪那么安静。
“胃疼?”他开口。
惠星掀了下眼皮,吸了口烟。
“都这样了,还吸烟。”
“你心疼我?”惠星抬头,笑着看他。
他避开惠星的问题:“我送你去医院。”
惠星缓缓吐了一口烟,忽然问:“沈听风,我给你发的照片,你看到了么?”
“以后别乱发那种照片,泄露出去对你不好。”
她轻声笑了笑:“我网上风评一直都很差。”
或许是今晚她喝了酒,眼神半是迷离半是清醒,收敛了锋芒,难得这样温和。
小时候她挺爱哭的,整天抱着一个玩具娃娃性格也文静的,慢慢长大,性格也就变了。
只是不知道从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张扬自信又那么无拘无束,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也不会放在眼里。
可她放在心上的,放在眼里的,都是她最珍重的。
就好像小时候的情谊,谁也没想到,十岁那年她父母离婚,她跟着父亲搬走,他拿着写着母亲号码的纸条说了一句“要打给我”,当时她记下了。
高中时,她学习成绩不算好,大学拼了命和他考去了bj。
沈听风伸手拿走她指间烟,捻灭在桌上:“别抽了,你以前不抽烟的。”
“你也知道,那是以前。”
沈听风:“那我们不谈以前。”
“可我们只有以前。”惠星笑着看他。
她醉了,白皙的脸上泛着轻微的红,她仰起头望着他。
“沈听风,送我回家吧。”她仰着脸说,“我醉了。”
沈听风弯腰捡起她随意甩在一边的高跟鞋,她晃晃悠悠从沙发上站起来。
她光脚踩在地面上。
“把鞋穿上。”
沈听风蹲下身,她不安分,一直乱动,他就握着她脚踝,把鞋给她穿上。
惠星觉得,她今晚真的醉了。
回去的路上她没说话,过分的安静,沈听风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她靠着座椅歪着脑袋直直看向窗外。
车子开的不算慢,风灌进来,吹气她额前发丝,路边光影从她脸上一扫而过,忽明忽暗,她慢慢闭上眼睛。
沈听风不由得放缓了速度。
到了小区,他转身却发现惠星睡着了,梦里不安稳,睫毛轻颤着。
沈听风拉开车门,靠在车上,六月微风不急不躁。
沈听风想起扶惠星离开唐会时,她在耳边问“沈听风,你心里还有我对吧”,声音很小,很轻,像喃喃,那时,她已经不算清醒了。
沈听风心里烦躁,裤子兜里电话在响,他拿出接通,听韵的声音特别小:“哥,你在哪啊。”
沈听风回头看了一眼惠星,她没带包,穿着一条裙子,哪里有地方装房门钥匙。
他说:“一会回去。”
挂下电话,沈听风又重新回到车上。
沈听风出生在一个关系比较和睦的家庭,父亲是消防员,母亲是小学老师,听二舅说他们这一生都很恩爱,父亲很宠母亲,母亲用他的宠溺作为回忆,来熬过那段没有父亲的日子。
父亲退休后,没多久就带着母亲看世界了。
家里就只有他和听韵。
听韵推开门,看着他怀里的人愣了一下。
她哥个高,身材精壮,女人在他怀里显得娇小。
“哥?”听韵回神。
“朋友,喝醉了,没带家里钥匙。”
听韵点头,把人让进门带上门,又推开自己卧室门:“睡我屋吧。”
沈听风把人抱了进去,俯身把人放下时发现惠星手指紧紧抓着他衣服,一时间两个人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身上的香味儿也在鼻尖萦绕不散,呼出来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味。
可以看到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薄薄的夏衫领口松垮着,胸口两团随着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沈听风滚了滚喉结,目光落在女人红唇上,眼神缓缓变热。
“哥?”听韵叫了一声。
沈听风握住惠星的手,从自己衣服扯了下来,站直身子往外走。
“晚上你看着她一点,她睡觉不安稳。”
“哥。”听韵问,“你怎么知道她睡觉不安稳。”
他不算是正人君子,做不到坐怀不乱,也不害羞内敛,恋爱那会会接吻,上床,该做的都做了。
毕竟在一起过,还算了解。
“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
听韵不服气的说:“我十九岁了。”
沈听风笑了笑,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拧开仰头灌了两口,随手放在抬手脱下身上短t,刚刚那会儿出了不少汗。
他拎着衣服走进卫生间,随手把衣服扔在一旁,拧开水龙头。
温水顺着背脊往下滑,有道伤疤从肩膀蔓延到后背,很长,很难看,如果胆小会觉得害怕,可还有更恐怖的就是他的腿。
没了快三分之二。
沈听风手臂撑着墙壁,仰起头任由水冲刷。
惠星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窗帘被微风吹的轻轻起伏,
她觉得口干舌燥,想喝水,动了一下身子发现有一只手禁锢着自己,耳边是女孩浅浅的呼吸声。
女孩看着挺小的,白白的,烫染着黄色卷发,毛茸茸的,睡得正香。
惠星轻轻拿下她的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打量着房间,卧室都是淡淡的青绿色,外面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都是生机盎然的样子。
惠星转头看了眼女生,小心翼翼下了床。
她随手开了一道门,没有准备,措不及防看到男人正在方便,裤子松松垮垮退了下来。
他也诧异了一下,然后快速把衣服整理好。
“嗯……”惠星移开目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嗓子有点疼,有点哑,“我想喝水。”
“来卫生间喝什么水?”
“……”惠星头疼的厉害,“我不知道这是卫生间。”
沈听风看她一眼,塔拉着拖鞋越过她往外走。
惠星转身跟着他,沈听风从柜台上摸了一包烟拿了一根往嘴里塞,一面眯着眼低头点火,一面说话:“饮水机里有水。”
嘴里咬着烟,说话声音闷闷的。
说完,他补了一句。
“胃疼,喝温水。”
惠星站着没动,盯着他腿,她这才发现那只裤子腿挽着的,露出的并不是一个人正常的腿,是金属材质的假肢。
惠星抿唇没说话,拿了一个杯子接了温水,抿了一口才说话。
“和我分手,就是为了这个?”
他叼着烟回头,被烟熏的眯了一下眼,神色一瞬间颓唐,然后笑了声。
“不是。”
“什么时候的事儿?”
“有段时间了。”
惠星抬眼看他,他整个人突然秃废,没什么精神,眯着眼睛,斜靠着墙壁默默咬着烟,时不时又把烟捏在手上,低垂着眉眼,惠星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那条裤腿依旧那么不羁的松松垮垮的挂着,两个人之间突然没了话,时间像静止了一样。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或许从他去了军校,做了特种兵她就最好他残肢断臂的打算。
只是,真的有这么一天,她还是愣了一下,心里泛着些许苦楚。
之后,惠星接到冯茵的电话就离开了。
踩着高跟鞋,脚步声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沈听风笑了声,低眉手指摩挲着烟,一点一点捻灭。
那天阳光不错,他去学校接上江冉去了烈士园,沈听风弯腰把花放下,又擦了擦墓碑上的灰。
“奶奶最近怎么样?”
江冉犹豫了一下:“挺好的。”
江冉和听韵相差一岁,可江冉的性格比听韵要内敛,有事也不太好意思麻烦他。
她说“挺好的”,沈听风知道她撒谎。
从烈士园离开,他把江冉送回了学校,看着女生往校园走的背影,他调头去了一趟养老院。
单间里,老人一动不动坐在床边往阳台看。
老人已经七十多了,身子一直都不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上回他过来,老人问他是谁。
“沈先生,你来了啊。”
沈听风站在门口,有护工过来老人送药。
“我来吧。”他接过护工手里东西。
老人听到动静回头,一脸惊喜:“啊,小风啊,你来了,快,来奶奶这里坐,陪奶奶说说话。”
沈听风笑着走过去,弯身把水杯和药丸放在一边,坐下来问:“看什么呢?”
老人指了指阳栀子花:“你看,开的多好啊,前两天下雨,落在白色栀子花上,可漂亮了。”
“喜欢我再买两盆过来。”
“不用了,这花过了季节就没了,一盆就够了。”老人叹了一口气。
“还会有别的花开。”
老人又叹了声。
“我们把药吃了吧。”
老人从他手里接过药丸,抬眼:“有心事?”
沈听风笑:“您又看出来了。”
“跟奶奶说说,奶奶给你分析。”
沈听风又笑了。
老人眉头一横:“怎么?不相信奶奶?奶奶现在清晰的很。”
“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了?”
老人说着,从他手里拿过水杯把药咽了下去。
倒是真的清醒。
沈听风笑着“嗯”了声:“这事我说给你听,您得好好帮我分析分析。”
老人一听,乐了:“真的?那这事我得给你好好分析。”
惠星坐在车里发呆,冯茵拿了一个剧本递到她面前:“有个本子,你看看。觉还行就接了。”
惠星拿过剧本随便翻了两页,仙侠剧,她演女二,为了和女主抢男主不择手段这种,这几年接了不少这样的戏,除了不想抢男主,演坏人,她觉得还挺爽的。
惠星把剧本往旁边一丢:“我想演个好人。”
冯茵白她一眼:“你要是有一点点的事业心,这五年也不用一直演这种角色。”
“好人也不一定是主角吧。”
“那就是女三,知道傻白甜。”
惠星:“那我还是演坏人吧。”
冯茵看她:“小宇最近总是请假,昨天打电话说母亲需要照顾,就离职了,这几天我重新给你找助理。”
惠星点点头,没说话。
这种事,冯茵向来会安排的很好,省得她操心。
“剧本你回去看看,过段时间要进剧组。”
惠星“嗯”了声,摸出手机找到沈听风的号码。
其实她没信心,也在赌,赌沈听风还爱她,就像当初她为了他去京阳上大学,那样义无反顾。
五年前分手是他提的,连个理由都没有,他不想说,她便不问,只是试探了这么多,她再低不下头了。
惠星放下手机,抬眼:“这会要去哪儿?”
“和张导吃个饭,他一直打电话约了好几次了,我也不好再拒绝。”
冯茵看了她一眼,说的有些犹豫。
这个圈子水深火热,潜规则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正常,特别是那些刚进圈子又有野心的女孩子,晚上被叫进房间太过于正常了。
这种事,你情我愿,各需所求。
像惠星这样的,已经有好几个导演制片人过来跟她暗示。
以前她都推了,自家艺人没有开后门的打算,可这个张导最近一连打了好几通电话,推掉了好几次,再推就得罪人了。
饭局约在一个星级酒店包间,惠星穿着随意,休闲服,妆都没化,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双手插兜,直接进了酒店。
包间里人不多,五六个人,男的不多,也有其他的演员,还都是女演员,在圈子里没什么名气。
惠星刚推开门,张导笑呵呵站了起来:“惠星,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惠星点头,找个位置坐下。
男男女女分开坐着,惠星身边女孩子也不大,可再单纯也都知道,这样的局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女孩子显得局促不安。
这年头这样的女孩不在少数,抱着试探,一步一步把自己坠入深渊。
包间里气氛还算正常,说说笑笑的,没一会儿服务员进来上菜。
女服务员二十出头,女大学生模样,大概是过来兼职的,长得也不错,白白净净的,俯身把菜端上桌,整个少女该有的曲线。
美妆艳抹的女人见多了,张导看到清纯的女大学生就觉得眼前一亮。
“惠星啊,女一还没定下来,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张导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用手触碰到女生的手。
女生吓得不敢说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惠星抿了口温水,笑了笑。
“我觉得,女二挺好的。”
“哪有你这样的,拍了几年的戏,一直演配角的,甘愿做配?”
“现在不就有了。”惠星往座椅上靠,“我还蛮喜欢演配角的。”
张导哑然,觉得惠星这人不知好歹,脸色变了变,可依旧笑着说:“我说惠星啊,今天你能来,那我也不绕圈子,只要你肯愿意,这女一就是你的。”
“可惜,我不感兴趣。”
张导掐了烟,脸上挂着笑,看着惠星没说话。
这时有人进来打破了僵持的气氛,惠星抬眼,那个女服员推着小车又进来,这次有些犹豫,可张导偏偏坐在门口。
女服员只好硬着头皮过去,刚靠近,张导的手就放在了女服务员的臀部,慢慢摩挲。
服务员低着头,动作僵硬。
张导目光正在服务员身上游走,突然一杯水从头浇下来,惠星手指勾着杯子放在桌上,笑道:“张导有家有室,在外偷吃不太好吧?”
“你疯了?”
惠星淡淡“嗯”了声。
“惠星你完了。等着被封杀吧!”
张导一身狼狈,铁青着脸,抖着身上酒水摔门离开。
惠星扫了一眼其他几个女生:“看什么,散了吧。”
女孩们面面相觑,看了一眼惠星,纷纷散了。
江冉小声开口:“谢谢,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
“不会。”惠星笑,“我又不在乎。”
江冉抿唇,看了一眼惠星。
“我还要上班,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请你吃饭。”
惠星看她一眼,女生说话蚊子声大,胆子很小,惠星拿过她手机把自己号码输入了进去。
女生又鞠躬说了“谢谢”,才走。
包间里只剩下了惠星一个,她拿起丢在桌上一包烟,塞进嘴里,又在桌上找到火,拢着手点上。
冯茵推开门来,看着空荡荡的饭桌,问:“怎么回事?”
“泼了张显一杯酒。”她说的不咸不淡。
冯茵没意外,意料之中。
“对你动手了?”
惠星吐着烟,黛眉微蹙:“差不多吧。”
“还在这干嘛。”冯茵拿走她嘴上烟,摁在饭桌上,“走吧。”
黄昏时分,沈听风从疗养院离开。
老太太开始还清醒,有说有笑的聊天也有模有样。
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说:“你那钱包破成那样,几年不换。”
“里面还放了一张照片,上头是个女孩子,挺漂亮的。”
“可你哪有那么细,钱包不是你买的,照片却是你装进去的。”
“我猜啊,钱包是照片上女孩送的。”
沈听风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太太忽然笑了,也懂了,干枯满是皱纹的手放在他腿上,轻轻拍了拍:“那你就把你所有缺陷给她看,她要是不嫌弃,你又为什么要错过这么好的女孩。”
“没理由错过。”
说完这句话,老太太忽然一脸诧异看着他,开始犯糊涂。
她又转脸盯着外面那盆栀子花,嘴里喃喃自语。
回到长青路已经是日落黄昏后,沈听风把车停在了便利店附近,这条路上两旁种植了很多栀子花。
热风吹来,就带着香味。
他把车停在路边,一个人在车上待了会。
不知怎么的,他想起老太太,似乎以为他不知道怎么把人家追回来,替他出谋划策。
老太太后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拉着他手,叹了一口气。
晚霞染红了半个天际,沈听风才下车往便利店走。
还未走近,就看到了惠星。
她裹的严严实实,口罩帽子一个不少,手里提着一大包零食低着头,看着手机进小区走,沈听风从身形上认出了她。
她个头不矮,有一米六八吧,她不爱穿高跟鞋,一身休闲服,踩着一双运动鞋,她觉得这样比较放松。
沈听风进了店,小吴弯腰正整理货架,看到他来了说:“沈哥,刚刚有了顾客然让送水,没说地址,说你知道。”
“知道了。”沈听风应了声,进了卫生间,再出来小吴已经整理好货架站在柜台,按着计算机。
小吴抬头,看沈听风似乎一时半会不走的意思,提醒了一句:“沈哥,人家说六点半之前送过去。”
沈听风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了,扛了一桶水上去了小区。
惠星出门帽子口罩的闷了一身汗,头发衣服粘腻的贴在身上,难受。
她冲了澡,刚从卫生间里出来就听到门铃响,随手拿了件衣服也不管身上没擦干的水就套在身上,去开了门。
眼前一片阴影,男人高大,肩膀上扛着一桶水,身上一件t恤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半,贴着精壮的身子。
在部队受过训练和在健身房练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沈听风浑身的肌肉劲干,没那么夸张,皮肤是小麦色,糙起来并不觉得邋遢。
两人对看了眼,没说话,惠星松开门把,让他进屋。
沈听风眼神匆匆看了一眼惠星后,始终没有再看她来删了些,如果有内容接不上,那就是被删了。
……
惠星朝他勾了勾手指,沈听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下身,靠了过去。
他不知道惠星要做什么,她身子突然凑近,软唇无意间擦到他耳廓,气息热热的。
“今晚回去我就虐待你。”
沈听风舔了舔干涩的薄唇,拿过一旁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转过头,女人低着头看手机,嘴唇上扬着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