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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繁花尽处(第十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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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此景,孙婷也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但听得身旁的嘬叽鬼呼吸粗喘,显然更为场中小哥担心受怕。转头看向嘬叽鬼,见眼前乞儿,虽然蓬头垢面、脸色黝黑,眉目却甚清朗,对嘬叽鬼的厌恶捉弄之心竟减了几分,有意无意的安慰道:“别怕,虽然这小哥功力不及,但守势严谨,这老和尚一时还得逞。”“哎,若是我也会两下子,就可以帮他们打架了,看着他们三人这架势,我若上去,估计都沾不了边。”嘬叽鬼无奈道。孙婷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容易,等此间事了,我去跟我妈妈说一声,到时候你想跟哪个叔叔学武就能跟哪个叔叔学武了,我们金甲门净是些武功高手。”嘬叽鬼看到孙婷脸色红润,得意洋洋,虽知道孙婷心存好意,但不知为何心中一股不服气油然而生,嘴角微翘、歪着头轻轻伸了伸脖子,憋了许久,才道:“多谢,不必!”孙婷好似没听一般,不敢相信的扭头看向嘬叽鬼,看到嘬叽鬼紧紧盯向场中,也倔强的赌气扭头看向场中。看着场中三人激烈争斗,故意翘着舌头一一指点:“这老和尚使得招数为‘袖里乾坤’,说白了就是将手藏在袍袖里,躲躲藏藏的故作高明。而郭叔叔使得是一把降妖伏魔的七星宝剑,快看,这一招叫做‘白虹贯日’,郭叔叔使得这一招真的是高明已极……”嘬叽鬼心道:“什么白虹贯日,虹为七彩,既然白色便是日晕而已,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见了一段日晕便觉得是穿日而过,便抛剑飞引。不妥不妥,若自上而下,环飞枭首不更能称得上‘白虹贯日’么!”原来嘬叽鬼心中对孙婷莫名喜欢,但却最怕对方看不起自己,于是当孙婷得意洋洋的说到金甲门中能人众多时,心中自然排斥,此时竟想着偷学了场中三人的招数,学以致用,赢得孙婷高看一眼。

接着听到孙婷道:“哎呦,那场中小哥竟也能使出‘鹰击长空’,原来他会的是鹰爪功,劲力虽是绵长,却少了应有的刚猛有力。”嘬叽鬼闻言暗暗记在心中,思忖道:“这姓岳的小哥身处行伍,而弓马之术,要求劲力绵长,便如长跑一般循序施力,才能撑得下来一场厮杀。而眼前这窜高伏地的傍身之术,要求出手急劲,便如疾跑劲走一样瞬间发力,越快将对手击倒越得要领如当今有氧无氧之分。而这姓岳的小哥两项施为、雨露均沾,便既不能在劲急上登顶,又不能持力过于悠长了。”嘬叽鬼暗暗琢磨,竟得了武功精要,寥寥几眼竟比得上他人数十年参悟。见孙婷说了许久,自己再不应和,怕真的惹人愤懑,只得附和道:“这小哥的两手确实像是鹰爪。”孙婷听得嘬叽鬼有了回应,便如被人激励了一番,越发起劲,说道:“不过听闻鹰爪功冷酷狠辣,这小哥使出来的怎么没了那么一股子狠劲呢,将得手时往往立爪止杀,生死攸关之际却不能狠下心来。”“不对不对,这老和尚的‘袖里乾坤’太过刚猛,我想这小哥是有心避开锋芒,扬长避短,以绵长劲力缓解老和尚的‘咄咄逼人’。”

“哈哈,小鬼的一席话点醒了梦中人,老和尚得罪了!”只听得场中老和尚狂笑不止,“砰”的一声,与姓岳的小哥对了一掌,姓岳的小哥后退三步,而老和尚却借势后跃,飞身站在了一株老松之上。脸迎皓月,飞袍投袖,两臂垂展,一股大力从老和尚的袍袖中向下撞来,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嘬叽鬼正自懊恼,自己说错了话,却见姓岳的小哥已走到身旁,安慰道:“这老和尚功参照化,可不是我们看到的那样,就算我想尽极巧也治不住他,方才他不下杀手恐是有意为之。”嘬叽鬼讶然这老和尚原来如此重于心机,适才狂笑豪言也是为了激起四人内耗。姓岳的小哥对郭道全说道:“道长,你我合力可不能让这和尚结成了手印,否则为祸不小。”也不等郭道全答言,飞身而起,借助身旁枝蔓向老和尚奔去。

将至近前,那老和尚一招“流云飞袖”像重锤猛击一般向姓岳的小哥当胸撞来,姓岳的小哥身在半空,无以借力,好在年轻人眼疾手快,后空翻身,那袍袖擦着胸口而过,而双脚却夹住了袍袖,借力腾身而起向老和尚抓去。老和尚见姓岳的抓来,不急反笑,道:“好一招鹞子翻身,你这招数却与别家不同,因地制宜,因人而异,武功学到深处在意不在形,你若能做老衲徒弟,定能叱咤武林,成就一番事业。”说话间竟展开轻功在老松枝头循环往复的游走,只见轻抬两腿、闲庭信步,就算飞鸟也不能如此轻松自在。这时道士郭道全也攀升而上,一把七星剑向老和尚刺去。老和尚在两人围攻下仍然不失仪态,从容说道:“道长的天罡北斗剑法还欠点火候,若是跟着老衲不出两年,定叫你云泥之别,道长意下如何?”郭道全疑惑道:“妖僧一再拉拢,是何居心,意欲何为?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和一妖人同伍!”老和尚不答反笑,不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两人不识趣,就别怪老衲心狠手辣。”说话间,猛然将两臂向下一振,一股阴风煞气骤然而至,力压而下,将姓岳的小哥和道士郭道全振到了地面,重重摔在长草中。孙婷忙着去搀扶道士郭道全,嘬叽鬼则忙着查看姓岳的小哥伤情。

而老和尚又在松枝上结起了手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手印不断变化,孙婷问郭道全,道:“郭叔叔,那老和尚结的什么手印啊,你想干啥?”郭道全喘着粗气,说道:“叔叔我身在道家二十多年,却看不懂这妖僧结的什么手印,不像是中土教派。”再要起身相抗,却感筋骨疲软、疼痛欲裂。再看那老和尚时,却见那胖大的脸庞在清辉映照下竟熠熠生辉,煞白的脸色竟溢出了淡淡白光。茶饭工夫,一阵“窸窣”声渐行渐近继而转为眼前的“沙沙”声,孙婷见是母亲带了金甲门众竟找了过来,孙婷大喜,抱着母亲的脖子高兴的差点哭出来。

顾大嫂放下了孙婷,走向躺在地上的郭道全,问道:“郭兄弟,你怎么样?”郭道全吐纳了一阵,此时已无大碍,回道:“大嫂你来了,我已无妨,别让松枝上的那个妖僧结印,我虽看不懂他结的什么印法,却总觉得若不阻止必定后患无穷。”顾大嫂安慰道:“兄弟放心,大嫂就是看到了这个发光的大脸盘子,才找过来的。”站起身来,对金甲门的门人说道:“兄弟们,给我砍了那个秃驴!”“哦吼”一声,众人如狼似虎的飞奔而上,刀枪剑戟各式兵器被众好汉抢在手中,有的斧劈松干、有的蹦跳而上、有的挠钩飞投、有的飞蝗袖箭齐射,各色把戏应有尽有。顾大嫂看着自己这么多兄弟上场,自己便领了孙婷、孙彤二女,询问此间经过。

道士郭道全将老和尚的一番歪理讲了一边,顾大嫂气愤愤的说道:“谁不知我们金甲门前身是那替天行道的梁山泊好汉,像这老和尚如此伤天害理的残害百姓,俺不答应!俺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赵官儿使人杀了俺家爷们,就得说出个里表来,如若不然,俺不答应!”嘬叽鬼正感到这妇人不可理喻时,身旁气血调匀的姓岳的小哥突然站起,说道:“阁下只知替天行道,可是你那梁山好汉宋公明是替的什么天、行的什么道么?”猛然间被人一问,顾大嫂竟诺诺不能答言,孙彤见状,忙抢着答道:“替的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行的是劫富济贫之道。若不是宋伯伯一心想着招安,就算你们的皇帝老儿,我们也能劫的!”“妄自你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却不知其中道理,真是可笑。也怪不得宋公明坐了第一把交椅,而你们皆只能算是匍匐蝼蚁之辈!”姓岳的小哥朗声说道。“你这小子怎敢骂人!”顾大嫂气愤道。不等顾大嫂续言,姓岳的小哥接着说道:“为什么宋公明被人成为及时雨、呼保义,不就是救人于危难之间,一心行善良之事么。当是之时,你们梁山泊如日中天、四方来服,你们开心快活,自然想不到我们大宋既有内患、又有外忧,内有宋、王、田、方,外有北辽、西夏,哪一个不防就能推翻朝廷、为害一方,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到时候苦还是黎民百姓,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只一味地埋怨宋公明为何放弃安逸甘愿招安,可这些你们没想到,甚至朝廷没想到,但宋公明想到了,你们觉得你们在宋公明面前、在百姓面前算的什么!”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见众人若有所思,姓岳的小哥转身指着妖僧,说道:“为今之计,先将这老和尚捉了,若不然这妖僧可是为祸不小!”一句话又引得众人不得紧跟而上,往老和尚扑去。

嘬叽鬼自然被孙氏姐妹拉到了一边,顾大嫂虽是粗莽妇人,却也不想自家女儿涉身犯险,便假借了保护嘬叽鬼的名目,让三人躲去一边。嘬叽鬼年龄虽小,但涉世却深,看着这么多好汉上场,自己自然不敢上前。但听了姓岳的小哥的一席话,心中火热,只觉得若是以后跟着这小哥,自己便会心中畅快,所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便是此理。

看向场中,只见老和尚的胖大圆脸愈加光亮,任凭松树下的众人刀砍斧劈皆不能伤,好似一层光幕罩在身上。突然,一道道闪电如戟似剑从天际向地上插下,紧跟着一阵阵滚雷尾随而来,吓得嘬叽鬼三人赶忙捂住了耳朵,而那孙婷更是不住发抖哭泣,而孙彤毕竟大了几岁,将两人搂在怀中,以示安慰。

从惊惧中睁开眼来,嘬叽鬼发现周遭松柏或有为滚雷所劈、或有为天雷引燃、或有为惊雷击穿。而那些个野坟荒冢更是有的被掀开了半边、有的被点燃了坟草、还有的被炸成了深坑。这晴夜一阵惊雷威力非小,将个小片松林竟破坏了个罄尽。环伺四周,只见众人尽是在慌乱中东窜西走,眼看着有人张嘴急呼,但耳朵里只听得“嗡嗡”声,至于那人在说什么,自己竟一句也听不得;有人急于奔命,身后却被一团雷光追击,无论往哪里跑都不能得脱;还有的竟在逃命时往往被何物绊倒,更有幽幽鬼火在旁飞舞,随后那人表情痛苦,俄顷毙命。嘬叽鬼怔怔的看着纷乱坟场,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做梦么?”心中一凛,自己在“嗡嗡”声中竟然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心中更加笃定自己又中了“鬼压床”,自己现下必是在梦中。忽而想起小媳妇李倩的裹脚布是驱邪灵物,但眼下上哪里找去,看看昏睡在地上的孙氏二姝,又自奇怪怎么梦里这么真实,这两姐妹怎么存在自己梦里,想要伸手往两人脸上拍去,后又想想作罢,万一自己在梦里,这一巴掌下去,自己不知道打在什么上,惹得自己手疼。

忽又想起自己在村头庙中,叫醒流利虫之法,掐向大腿根最是疼痛,或许能叫醒自己,若不然在这噩梦中太也吓人。咬着牙狠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啊呀”一声,竟真的效果奇佳,自己听到了自己的叫声,但眼前情景仍是如先前一般。正想着自己都听到自己的声音了,这“鬼压床”也应该祛除了呀,怎么回事?自己今晚竟睡得这么沉么!迎着月光看去,一个胖大圆脸泛着荧光竟也看向了自己,白嫩脸庞中镶嵌着的一双眼珠血红欲滴,一对獠牙对着自己垂涎欲滴,一身僧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老和尚竟像夏日的蜻蜓一样静静的定格在空中,等着猎物靠近,予以迎头一击。而那悬在老和尚身后的皎月此时也变成了血红色,看着这诡异的画面,嘬叽鬼又是“啊呀”一声,吓得坐倒在地。久久不敢去看空中妖僧,可是越是害怕又越想看看那妖僧是否还在注视着自己,偷眼瞧去,竟见那妖僧对着自己“甜甜一笑”,抬起架在袍袖中的手臂,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掌如戟剑指对向自己目光。嘬叽鬼颇感疑惑,不知这妖僧意欲何为,眼角处突然瞥见四周点点绿光慢慢攀升而起,伴着或绿或蓝抑或红色此起彼伏的幽幽鬼火,向自己射来。定眼看时,那发光的绿点不是别个,竟是一个个失去了脂膏从而皮包骨的僵尸的眼睛,借着血月的寒光透射而出。

“我哩个娘哎,衰神附体,倒了大霉了。”嘬叽鬼颤声叫道,爬起身子就跑,像是无头的苍蝇一般毫无头绪、不知所往。正自慌乱中,忽然被一股大力拦腰抱起,嘬叽鬼吓得哇哇大叫,平日里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是自己造出来的污言秽语,以为是被僵尸所胁,死到临头还管他是人是鬼,祖宗十八代都骂的他坟头升烟了。还在闭着眼骂人时,只觉得被人使劲摇晃了一番,一个熟悉的声音安慰道:“小弟别骂,是我,岳飞。”嘬叽鬼见到是身负武功的岳家小哥,喜极而泣,搂着岳飞的脖子,抽泣道:“哥哥,我还以为我被僵尸抓着了,就要死了呢……”岳飞拍了拍嘬叽鬼的后背,安慰道:“小弟别怕,所谓邪不胜正,这妖僧虽一时猖獗,但我们若与金甲门携手御敌、同仇敌忾,这妖僧定会像土鸡瓦狗一般瓦解!”

嘬叽鬼从来没得到过别人的温言好语,就是和流利虫与龟孙儿在一起时,也都是各自为政,想着怎么能够多吃得一口饭、多喝得一碗汤。此时听得岳飞的好言相慰,心中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正体会到了家人的温存。嘬叽鬼和别人在一起时,为了掩盖自己因贫苦产生的自卑往往显得孤傲,就算别人说的在理,也总是爱顶上几嘴,可是听了岳飞的话,嘬叽鬼不知为何,心甘情愿的就放开了抱着岳飞脖子的手臂,跟紧了岳飞朝金甲门徒逃遁之处跑去。

别看嘬叽鬼人虽不大,但跑起路来却也不慢,毕竟常常为了一口吃的不知被多少人追打过,自然练就了一双善于奔跑的飞毛腿。嘬叽鬼毕竟跑不过武功高超的岳飞,但仍能不远不近的缀在岳飞身后,岳飞暗自惊奇,觉得这小孩真的是个练轻功的好料子。停下脚步,等嘬叽鬼追上身来,拦腰夹在肋下,运起轻功往金甲门徒奔去。

将近门徒,岳飞将嘬叽鬼放在地上,一个筋斗纵身凌空奔过众人,转过身来,一双眸子明亮如电,振臂挥掌拦下众人,说道:“大家别慌,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等齐心协力,专攻妖僧未必不能得胜!”

那身材矮小仍穿着围裙的江城子,首先应道:“不错,兄弟们,似这等跑下去,累也累死我们了,还不如跟着妖僧拼个死活,不跑了!”

膀大腰圆的花恋蝶喘着粗气,附和道:“啊哈……哎呦,我哩娘哎,跑不动了,不……不跑了,跟那秃驴拼了!”

众门徒战住外围,将千万僵尸挡在圈外,顾大嫂立在当中,听了岳飞慷慨陈词,微一沉吟,心中有了计较,便施令道:“金甲门徒听令,此时妖邪当道,你我须勠力同心铲除妖僧,小的们射住阵脚,十三位大小头领们跟了大嫂杀妖僧去也!”

嘬叽鬼见岳飞一声断喝,引得金甲门众好汉齐心协力共同御敌,心中好不佩服!

再看时只见十三位头领中有一身横肉、手持一双宣花板斧的花恋蝶,有身材矮小穿着围裙拿着擀面杖的馄饨老板江城子,其他十一位有手持长枪的,有拿着钢刀的,有使流星锤的……不一而足,嘬叽鬼小小年纪,混乱中哪能认得全面。

有了众人的围护,圈外虽仍是鬼气森森、僵尸漫布,嘬叽鬼心中多少有了一丝宽慰。还在盯着女头领领了十三位大小头领走出人墙,奔袭而去时,忽有一张大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嘬叽鬼转脸瞧去,见是岳家小哥笑脸以对,对嘬叽鬼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嘬叽鬼心想自己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没分,可不能在大哥面前掉价。遂想到自己在破庙中曾和流利虫论过改名之事,想起先秦诸子百家哪个不是以地名为姓,对岳飞说道:“小弟姓梁,名争,争气的争!”

岳飞拍了拍嘬叽鬼的肩膀,说道:“好名字,我叫岳飞,字鹏举。哥哥这一去,或许有去无回,兄弟你多保重!”

“你也要去?金甲门十四个头领还不够么?”嘬叽鬼不舍的说道。但岳飞头也不回的大跨步向外走去,回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死则死耳,岂能重视不平而袖手旁观。况且是我邀了众好汉诛杀妖邪,更不能作壁上观。”

嘬叽鬼听了此言,竟第一次为了别人而落泪。听得身后翠铃般的声音说道:“这才是大英雄、真好汉!”嘬叽鬼闻言识人,知道来人是孙婷,破涕为笑,明知故问道:“小妹子,你还活着!”

孙婷还没回答,一旁的孙彤先喝道:“什么小妹子,叫的如此火热,我妹子名叫孙婷,我叫孙彤,可跟你这贪生怕死之徒没什么亲戚关系,别小妹子长、小妹子断的乱叫!”

孙婷在一旁劝慰道:“二姐别生气了,当时危难之间,倘是你我也顾不得别人了。”

嘬叽鬼这才想起自己被僵尸追击时,自己狼狈万状,竟将昏睡在地上的孙氏姐妹忘得个一干二净,但正如孙婷所言,就算自己想到了她们俩,自己也是毫无办法啊。

嘬叽鬼不敢去看一脸怒气的孙彤,正想着怎么缓解此时尴尬,忽然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哎呀,这片林地可不是简单的荒山野坟,或许大有来头呀!”

嘬叽鬼心中捣鬼,此时听得身后没由来的说出一句话,竟吓了一跳。看到郭姓道士站在身后,不解问道:“阿耶,你怎么没去,人家都去杀那妖僧去了,你还在这里?”

孙婷见嘬叽鬼出言无状,忙制止道:“不得无礼,郭叔叔是为了我们的才留下来的,若没有一个头领在此,怎么将这么多僵尸挡在外边。”

那郭姓道士眯着眼睛看向场外僵尸,也不理小鬼们言语,自顾自言问道:“你们看那僵尸身上穿的是不是甲胄呢?”

顺着郭姓道士的目光,三人齐向僵尸身上看去,血月娇娆下,那僵尸身上衣服虽然已将要腐蚀殆尽,但星星点点中还能瞧出些甲胄的痕迹。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乡民们的荒坟,我得看下眼此处全貌!”说着便弓起腰身,下盘蓄力,一个电射往空中弹飞。有人惊叫了一声:“梯云纵,好久没见过郭叔叔的梯云纵了!”

“若能学的这般轻功,也不用怕这些个僵尸了。”“出息,难道学了轻功就是为了逃命么!”竟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郭姓道士一纵身腾起将近一丈,在空中转了个圈,极目远视,落下地来,说道:“果然如此,此处林地是为八卦中的巽位,既然是人为种植的便只能从后天八卦寻觅根由,振、巽属木,巽为风,振为雷,那妖僧引雷借风,使得此处风雷变幻,破了卦象,此地本是为皇陵守护而设,此时竟变成了阴风鬼煞之处。”

“哎呦不好,那妖僧来了。”孙彤脸色煞白,惊恐大叫。

原来众人寻找妖僧时,那妖僧也在寻找众人,郭姓道士听了孙彤言语也是大惊,说道:“不好,我那方才的一个纵身竟然将这妖邪引了过来!”

嘬叽鬼急道:“那怎么办啊?好好呆着呗,学什么没退的蚂蚱,蹦三蹦将妖僧引来了,啊呀,气人!”

郭姓道士闻得此言,脸冒绿线,甚是尴尬,但妖僧确实为自己方才所为引来,也不好辩驳。只好当做杂乱中没有听清,指挥众人向皇陵方向躲避,说道:“这阴阳八卦阵是为了守护皇陵,皇陵处必有禁制对付这些妖邪,快走快走!”

但那妖僧来的奇快,飞驰电掣而来,见那妖僧来临,那些个僵尸也像是弹簧上足了劲一样,个顶个的来了劲,将众人为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见状,真如哑巴吃了黄连一般,有苦难言。

一声桀桀怪笑,将众人的心一把提到了嗓子眼上,只见那妖僧仍是一脸慈祥的微笑着,只不过加上了如血一样艳红的眼球,和伸出嘴唇的獠牙,变得让人见了后身上禁不止升起一股凉气,沿着脊骨直冲后颈。

那妖僧的一副破锣一般的嗓子,尽力保持着亲和的语调,说道:“我地乖乖们,你看看累的满头大汗,奶奶我怪心疼哩,哎呦,我是男的还是个和尚,你看看年纪大了,糊涂了,哈哈哈哈,哎呀,年纪一大呢,说话就容易颠三倒四,哈哈哈哈……”

众人吓得腿肚子抽筋,这老鬼竟自嘲起来了,很好笑么!

这妖僧“哈哈一笑”也将岳飞和金甲门的大小头领们引了过来,岳飞首先向头领们提道:“这妖僧法力虽高,但若我等一起动手,使他无法结成手印,便也无法施为。小可虽是不才,武力不佳,但有了头领们相助,却也可与这妖僧功力悉敌,鹿死谁手,也未可知!”

顾大嫂觉得岳飞所言甚为合理,自己无可辩驳,虽道不同,但在危难之间也不得不相为谋。

见那妖僧悬空而立,离地尺余,还在那里自嘲自怜。岳飞觉得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击杀妖僧正在此时。嘘声噤言、挥手示意,引了众头领俯身坟坑要从妖僧身后奇兵突出、骤然袭杀。

好在门徒们的慌乱吸引了妖僧的注意,妖僧一会嘻嘻哈哈、一会唉声叹气,间或说道:“乖乖们,你们活着不是我的人,死了也得是我的鬼,呀嘿嘿……”一边说话,一边手指处,那些个身穿甲胄的僵尸便扑向哪里。

嘬叽鬼跟着郭道全屁股后头,骂道:“这秃驴疯了吗?一会嬉笑,一会叹气,是他揍我们,还是我们揍他啊?”

郭道全被嘬叽鬼的言语提醒,停下了脚步,恍然道:“这老和尚正为法力反噬,方才引雷之法耗去了他太多法力,使得他一时半刻不能恢复如常,以至于此时的半疯半傻。”

郭道全运足了气力,大喝道:“儿郎们住了脚、停下步,这老和尚功力透支,使得他疯疯癫癫,正是杀他之时,杀了他,这些个僵尸也就不足为惧了,给我上啊!”

听到郭道全叫喊的门徒,停下了脚步,转头观望,不敢就上。

郭道全见状只能一马当先,立马奔上,手提七星宝剑,口里喊着:“杀他个没头发的老秃驴!”

嘬叽鬼骂道:“你妈的,说上就上,你走了,谁来保护我呀,总不能让我小孩子也上吧,岂有此理!放肆!造次!莽撞!哎呀妈呀,赶紧躲啊……”从一个僵尸腋下穿过,堪堪躲过一击。

有门徒看到大小头领们迂回而来,气势大振,也跟了郭道全转身而上。

只听那妖僧此时“嗯哼哼、哎嗨嗨”的叫唤个不停,像是得了腰腿疼痛的老头,被阴雨天气折磨的没了脾气一般。

一个身影纵身而上,一把钢刀向妖僧后脑劈去,俨然一股力劈华山之势,就着月光看去来人正是岳飞。

那妖僧虽是半疯之态,但身手仍是矫健,向着身后一指,不知何物铮然一声闷响,弹到了岳飞手中钢刀上,振的岳飞虎口发麻,钢刀几欲脱手,一个凌空后翻,双足踏地,竟往后退了五六步才停下。

妖僧桀桀怪笑,道:“这叫鬼手弹面,小子,没见过吧。”

江城子接口道:“来来来,老子给你擀擀面、搓搓皮!”操起手中的擀面杖就奔袭而上。

“你个三寸丁、矮倭瓜,不自量力!”妖僧也不顾什么颜面,此时竟不让口舌,回怼道。

江城子闻言更是恼怒,一根擀面杖使得风生水起、泼雨不透,虽是简简单单的一根擀面杖,却使出了降龙伏虎的架势来。

一招“凤凰三点头”朝妖僧面门点来,却见妖僧不慌不忙的伸手在擀面杖上一弹,擀面杖竟从江城子手中弹飞,紧接着又来一掌向江城子当胸拍来,好在江城子见机立变,迎脚而上。

妖僧一掌正拍在江城子脚心上,就是如此,也把江城子拍飞而去,透过了鞋底,那江城子竟也疼的咬牙咧嘴。

顾大嫂等人也不再闲着,纷纷操家伙齐上,但是饶是你钢铁洪流,还是绕指柔,都不能近身,纷纷为妖僧一招一式所化解。十六个高手齐上竟然不能攻克此獠,正在胶着之际,一声叹息自远而至。

花恋蝶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臂,欣然说道:“是三弟他们!”

江城子接口道:“这下定能手刃此獠!”只听得有人吟唱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词毕人至,来是五人,江城子首先说道:“五位贤弟、贤妹,八弟怎么没来?”吟唱之人回道:“八弟在后头,稍后便到。”

江城子对来人道:“此处不是叙礼之所,待助我等杀了这妖僧,咱们再把酒言欢如何!”

显然来人与江城子等人极为熟悉,来到不多寒暄,七嘴八舌的答应了后,便对妖僧围了上来。

来人中一女子问道:“老头子,这秃头很厉害么?”

江城子肃然道:“这老小子功力竟是不弱,花花,你看看我们十六个围了他一个,竟然久持不下,还个个身上挂了彩。”

这叫“花花”的女子便是馄饨摊主江城子的浑家,全名是为木兰花。此时闻言,心中老大不快,说道:“那好,让我们七个联手来会会这晦气僧人!”

那来时吟唱卜算子的卜算子最是急躁,首先发难,抡起熟铜棍就往妖僧身上招呼,口中还大喊着:“缺月挂疏桐!”

原来这一句词竟是这卜算子的一个招式,是为抡了个半圆向妖僧脑壳上打去。

妖僧不耐烦道:“你个泼皮,拿个顶门棍来老衲面前显摆什么,走你!”又是一指弹出,借着月光卜算子勉强看清,那妖僧手指上挂着丝线,而丝线紧绷之力竟将势大力沉的熟铜棍弹了出去。

那“花花”女子名为木兰花,打的一手暗器也是木兰花瓣之状,只听“嗖嗖”声,一只只粉嫩花瓣向妖僧直射而去,但却为丝线所挡,不能侵害妖僧分毫。

木兰花施发暗器时,五妹满江红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技“云手飞索”,只见那纤纤玉手竟使了一条丈长铁索,原来这满江红只用两臂挥舞来使动铁索,两手却只游走于间隙之内,是以用铁索为兵器,而两手仍是纤弱娇美。

铁索远击,双掌近防,一招“敲诈勒索”,有“敲”,有“砸”,有“勒”,有“索”,一招变四招,招中有套招。然而也只是碰到了妖僧的衣衫而已,未及伤身,即被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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