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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辛乔低声说:“我给你拿。”
她不知道除了这句话,她还能说什么:“你的玩具熊,我给你拿。”
辛乔每次都是白天守在医院,陪辛木做各种检查。偶尔需要办什么事,她都趁着晚上。
她坐公交回家,简单收拾了些换洗衣物,走进辛木的卧室,坐到床沿,拿起那只靠墙的玩具熊。
那是辛雷出事前给辛木买的。
辛乔记得很清楚,那天她陪辛雷一起去的,辛雷问她买小熊还是小兔子,她说小熊,辛雷问她为什么,她说眼睛像木木。
十多年了,这玩具熊本来也不贵,洗了好多次,绒毛就变得一绺一绺的,里面的填充棉也不再那么均匀,这隻脚鼓出来一块,那隻脚又有些空荡荡。
辛乔隻开了一盏台灯,映亮她的一张脸。
她坐在床沿勾着腰,因为家里没人,所以她终于可以,放任自己露出这么一点疲态。
她掏出手机。
解锁,又锁上。
又一次解锁。
主诊医生的名片发给了每一位患者,上面有周琨钰的手机号。这会儿辛乔手伸进裤子口袋,把周琨钰的名片掏出来。
又定睛看了看上面的十一位数。
拨过去,响三声,周琨钰清雅的声音传来:“喂?”
辛乔把台灯关了,将自己藏进一片黑暗里,好像连她自己也不能面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一隻手肘撑在膝上,食指拇指张开,撑着自己的额:“周医生,我是辛乔,方便的话,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你找周医生,还是周琨钰?”
“找周医生。”
周琨钰轻轻的笑了。
她大概猜到辛乔要说什么了,辛乔隔着听筒,几乎都能想象她在电话那端的情形:
她说“喂”的时候笔尖有轻微的沙沙声,大概她握着笔在写字,也许在研究病案,也许在为某篇学术论文做准备。她在一个传统的家庭长大,留下了手写笔记的习惯,听到辛乔打来的电话时,发出轻轻的气音,那是一声轻笑。
然后她纤秀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手机夹在耳侧,拿起笔帽轻旋把钢笔盖上。
方才端秀平顺的眉尾挑起来,因为手机夹在脸侧,那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近:
“正直的辛小姐,你确定你要来找我吗?”
辛乔的心里掠过一阵凉意。
在花园里的那夜,周琨钰也叫她——“正直的辛小姐”。
她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关于周琨钰,到底为什么对她感兴趣。
辛乔沉默不语,周琨钰也不再说话。
黑暗肆无边际的蔓延,直到手机那端的钢笔沙沙声又响了起来。
周琨钰很有耐心,周琨钰在等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