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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乔很骄傲,从不肯曲一曲自己的腰。但辛乔不傲慢,她肯蹲下来看人。
周琨钰端了一盏茶,放到她手边的茶几,还是还没说话。
其实那时候,周琨钰又一次折服于辛乔的观察力。
她沏茶时分明低着头,但辛乔就站在她面前略瞧了那么一瞧,已敏锐捕捉到她的伤在左颊。更准确点说,是左边面颊靠下颌那一块。
辛乔也没说话,转了下身,把手指悬到茶盏上熏了熏。
然后抬手,托住了周琨钰的下颌。拇指贴上下颌线,很轻很轻的擦。
茶的温度熏暖了指腹,又好似有茶香氲进了指纹,带一点湿漉。那触感有些痒,把心臟擦出层毛边的那种痒。
因为周琨钰铺了粉饼。
她下颌看着稍有点肿,但一层粉掩去了那乌青,旁人若不注意的话,是不会注意到她有伤的。辛乔不知怎地,就是很想看她的真面目。连她脸上藏起来的伤,都想清清楚楚地看、明明白白地看。
周琨钰没动作,等她擦净了自己下颌边遮的那层粉,端起茶盏,悠悠地饮了一口。
尔后问:“可怜么?”
“嗯?”
“去世的老人。”
辛乔这种人,看着淡漠,其实心肠良善,一定觉得可怜。
想不到辛乔说:“不可怜,那是没办法的事。”
周琨钰放下茶盏。
辛乔再度开口:“以前我爸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这是辛乔第一次在周琨钰面前提及她爸。
“他刚分到排爆队的时候,队长带他们去拜访过一位前辈。最特别是那双手,虬结得如老树皮,还有三隻手指伸不开。”
“因为他年轻的时候遭遇过一场事故。和队友一起去处理废弃炸弹现场,队友牺牲了,他的一隻手重伤,但他没离开排爆队,只是转到了管理岗。有人问他,会不会有心理压力,会不会梦到去世的队友。”
“他说不会,一次也没梦到过。”
“因为当时在排爆现场,他们没犯下任何一个错误,后来废弃炸弹也被清理干净了,不会威胁周边群众。他说,就因为自己没有犯错,所以问心无愧,夜夜安枕。”
周琨钰嘴角勾出些许的弧度:“你这是,在安慰我?”
辛乔抿了下唇,承认:“嗯。”
“是隻对我这么好心呢,还是对人人都这么好心?”
辛乔照实说:“如果遇到这事的是其他人,需要的话,我也会讲这个故事。”
周琨钰轻轻地“喔”了声:“你可能,不大了解我。”
转了转那纤颈,连经络扭出的角度也似笔墨书写,目光第一次落在辛乔脸上:“知不知道想当好医生,最重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