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兴趣使然的杀人魔（1 / 2）

「不准再查下去了。」嘶哑的无线电夹杂着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无线电传出这句话之後便切断联系。

「怎麽办啊队长？」赛伊夫身後，尤斯里担忧地询问。他知道赛伊夫非常重视这件案子，也花费许多心思调查，却在攻坚前夕收到了撤退令，而他这小小的新进队员当然拿不定主意。

赛伊夫看着无线电，深叹了口气，将无线电别回腰上。「没关系，你在外面等着，我自己进去。」

「这不好吧队长，你不觉得整件事有点奇怪吗？」尤斯里急忙拉住自家队长，「这个人逃了七年，明明是很受重视的案子，却怎麽抓都抓不到人，现在这麽容易就找到了？而且署长也亲自下令了，这肯定有问题啊！」

赛伊夫当然明白，也隐约有gu不祥的预感，但心底的声音正催促着自己，绝不能放弃这次机会。

视线重新回到眼前一幢房子……不，说是房子也许过於抬举，倾斜的竹墙上，由内而外的杂草恣意丛生，几片波浪瓦片充当屋顶，但早已塌陷掉大半，这除了根本无法提供遮风避雨的效果，还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房子虽破旧，却是他挂念的线索。七年前，杀人魔闯进了伊坦市时任市长亚斯兰的家中，犯下五si一失踪的重大案件，失踪的那名少年亚尔林正是赛伊夫的竹马，两人情同兄弟，赛伊夫相信只要抓到这个杀人魔，就有机会找回他，於是他进了警校、舍弃了进入特警队的机会，成为了一名刑警。

不论他是生是si，都要把他找回来。这是亲眼目睹亚斯兰一家的惨况後，赛伊夫给自己立下的誓言，他无法允许自己就这麽离开。

想到这里，赛伊夫一下子把禁令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我就进去看一下，如果十分钟後我没出来，就麻烦你帮我回署里搬救兵了。」

「队长……」看尤斯里泪眼汪汪的样子，赛伊夫苦笑，拍拍他的头，为了不让下属一起承担违规的处罚，也只能这样了。

接着赛伊夫便压低身子，顺着草丛的遮掩，迅速接近目标。

悄悄靠近歪斜的建筑，赛伊夫贴在墙面，侧身透过挂着一张蜘蛛网的窗子看进去，与外头荒烟漫草的景象相反，里头整理得异常乾净，午後的斜yan透过屋顶的破洞照shej1n来，将室内染成一片昏h。正中央，两张椅子靠在一张像是刚买好、塑胶封膜都还没拆乾净的木制餐桌，桌面摆了一壶茶，两个茶杯似乎刚盛满，缓缓冒着白se的雾气。

除此之外，桌上三张照片格外显眼，但因为有一小段距离，加上角度问题，让赛伊夫看不清楚。

……这是怎麽回事？

重新扫视一圈、连屋顶都没放过，这让赛伊夫更加确定了，里面没人，但莫名的危机感却越来越浓，他不敢放松警戒。

他还是打算进去调查一下，就怕桌上那三张照片会是对方下一次的目标。就在他伸手拨开蜘蛛网，一个细微的机关声传进他的耳里，突然，窗框上方有东西掉了下来，一把刀柄绑着线的手斧荡出钟摆般的弧度，直接往赛伊夫砍去！

匡当一声，迎面扑来的斧头就像是撞上了一层无形的障碍，赛伊夫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看着失去冲击力的武器在空中摇晃了几下，随後无力地停在半空中。

刀枪不入的赛伊夫，这是他在警界的别名。所有妄图伤害他武器，都在还没靠近之前就瓦解了，这全都是因为，他是南国人口中不到百分之一的异能者。

虽然还不到无敌的程度，但这个能力也足以让他在任务中如鱼得水了。

拨开斧头，赛伊夫小心翼翼翻进屋内，提防没有其他陷阱後，才往餐桌走去，然而越靠近，心中的警报就越是响亮，直到看清了那三张照片，警报才停歇，取而代之的却是来自内心崩塌的声音──

三张照片，分别是两nv一男的生活照，不同的相机画素显示出拍摄时间有一段落差，但其中的人影他再熟悉不过，有七年前、有三年前、有……昨天。

他的家人，在全然不觉的情况下，被杀人魔看上了。

突然，眼前一暗。

不知何时从背後贴近的身影，一手掩住赛伊夫的双眼，另外一只手，两根手指头jg准地掐住了颈动脉，赛伊夫清楚感受到自己b平时更加紊乱的脉动，血ye彷佛在一瞬间凝结。

「居然一个人进来，是自恃有异能不怕刀枪？」清脆如银铃的嗓音传来，由於过於贴近，几乎就在耳际的吐息令赛伊夫背脊一阵麻，但对方全然不理会这一下惊颤，一声轻笑，「不过徒手攻击就挡不了呢，我没说错吧，赛伊夫先生。」

这声笑宣示了，我已对你了若指掌，你，已是我的囊中物。

赛伊夫强装镇定，实际上心里慌乱得要si，「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说呢？」杀人魔笑而不答。

明明这个资讯保密得很好的，但想到这个杀人魔的监视行为，却又不那麽惊讶了。赛伊夫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反击的余地了，如果能活下来大概是奇蹟了吧。

就在他这麽想的同时，对方居然真的松手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赛伊夫一头雾水，不过接下来的发展，赛伊夫宁愿不要这奇蹟。

「我说啊，我们来谈笔交易吧。」一晃身，蓄着白se长发的男子转眼出现在正对面的椅子後。

北方的面孔，一个长相清丽、身段轩昂的杀人魔浅笑着，然而那张美丽的脸孔下，却装着一个以杀戮为乐的灵魂。他拉开椅子迳自入座，b出了邀请入座的手势，「虽然没有准备糕点，但我茶都泡好了，请坐。」

赛伊夫b被抓住时更加混乱了，他感觉对方是盯着自己看的，但眼神却没有聚焦，这是以前就蒐集到的资料，这位杀人魔的视力并不好，却疑似拥有g扰视觉的能力，这也是他至今未被捕的原因，太擅长藏匿了。

但这无疑也显示了赛伊夫完全落入了圈套，为什麽这个杀人魔会这麽容易被查到？因为他根本没有打算要藏，他是有备而来的。

要逃吗？能逃吗？赛伊夫观察四周，出入口有几个，且都近在咫尺，但长期面对危机地直觉告诉他，只要有除了坐下以外的动作，眼前这位杀人魔可以立刻g掉他。

就像是在呼应赛伊夫的直觉，对方也发话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逃跑的，你就放心吧。」

「……」放心个头啊。赛伊夫半放弃地在心里吐槽。

赛伊夫还是没有拉开椅子的打算，杀人魔眨了眨眼，双手交叠在翘起的腿上，往椅背一躺，「我很仁慈的，如果你不跟我合作，我就杀掉你的家人。怎麽样？要不要考虑看看？」

「你对仁慈是不是有什麽误解……」赛伊夫终於忍不住脱口而出，但不得不说，这软肋抓得之jg准，让赛伊夫感到一阵恶寒。虽然这个杀人魔一副在说笑的口吻，但他绝对是认真的。

赛伊夫可以接受自己丧命，但他绝不允许自己重视的人受到伤害，所以他才会为了找到亚尔林而追查凶手，但如果还要为此赔上家人，他犹豫了。

於是，赛伊夫落座。

「很好。」杀人魔扬起满意的微笑，「虽然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但容我亲自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一个兴趣使然的杀人魔，你可以称呼我为白磷。」

「所以，成为我的共犯吧。」

今天的伊坦市警署依然是个忙碌的日子。

二十五年前，北国发生了内乱，落叶剂与核子武器的运用，人民生灵涂炭、伤亡惨烈。当时作为南北两国交通枢纽的伊坦市接收了部分幸运偷渡至南方的难民，提供了下城区的土地让对方生活，不料，难民之间又发生了争夺资源的情况，即使市政府积极介入，仍无法阻止北方人民的互相伤害，就此，下城区成为治安一向良好的伊坦市的犯罪温床，百分之九十的犯罪者来自於此，让伊坦市的警察们头痛万分。

不过，这次的案件似乎有些不同。

赛伊夫一行人走在中城区的街道上，中城区的街道布置是以商家分布的圆环为基准，向四方延伸，分别通往上城区、下城区、住宅区与港区，而赛伊夫的目的地，是圆环的中心点：一座尖顶的铁塔，伊坦市的中城区电视台。

路上居民不论男nv老少，皆挂着笑容与他们打招呼，即使之间并不认识。土砖堆叠的房屋依照住户的喜好，装饰着一面面se彩鲜yan的织布，就像是在显示出南国人热情的民族x，将街道点缀得缤纷而活泼。

然而，赛伊夫却面若冰霜。

好不容易抵达放送局，赛伊夫向警卫出示警徽，另一只手却与他撞在一起，在他身边，这次与他一同办案的侦四队队长伊野部同样出示了身分，两人互看一眼，最後是赛伊夫默默收回自己的手。

伊坦市警署的刑警大队依照职掌业务不同，分为八个小队，伊野部的侦四队负责窃盗案，而赛伊夫所在的侦八队没有专一负责项目，所有杂七杂八的案件都可以凑一脚，因此，这次他们俩就被凑在一起了。

然而，所有队长之中，赛伊夫最不擅长应付的就是伊野部。

赛伊夫因为异能的关系，仅当刑警三年就坐上了队长的位置，论年龄是所有队长中最轻的，不过这位伊野部也不惶多让，已有五年队长资历的他，今年也才三十。

不过就是他们这两个年轻人，赛伊夫当初还是菜鸟，刚到任时认识环境，与他对到第一眼，就知道他们之间无话可说了，而伊野部也一样，两人几乎没有主动交流过。

明明他们各自在同事间人缘都不差，凑在一起就是不合。

一般来说，侦办窃盗案只要伊野部自己带队处理就好，然而这次的案主情况特殊。

南国有着特殊的阶级文化，上城区的居民大部分有着崇高的地位，而中城区就是所谓的平民，在这样的制度虽没有产生什麽迫害，但总有那麽几位大人特别高傲，总要高层出来替他们服务。

所以，赛伊夫这个异能刑警就被特别指定了，被迫合作的两名队长散发的低气压，也因此波及到了身後的队员。

尤斯里拉着另一名侦四队队员的衣服、整个人缩在对方後头，好像这样就可以抵挡住从前面传过来的寒气，虽然在得知两队要合作时就有耳闻两位队长的关系，但实际见到还是很可怕啊！

这、这真的是他虽然长得很凶，但超级无敌温柔的队长吗？

被紧紧抓着的马尔科已经对着个状况见怪不怪，毕竟他们只是气氛可怕而已，也没看他们真的吵起来过，而且说他们讨厌对方嘛，马尔科并不这麽觉得。

「前辈，他们之前有什麽过节吗？」菜鸟尤斯里马上寻求科普。

「唉，我问过他们，他们都说没有。」马尔科摇摇头，看着两位队长的背影，长叹：「他们大概就是只能当同事，不能当朋友的关系吧。」

尤斯里不太能理解，不过马尔科表示，多工作几年就知道这是什麽意思了。

两个队员在後头和睦地八卦自家队长们，直到进入放送局，两人马上端正态度。

「克莉丝夫人已经在贵宾室等你们了。」一名卷毛经纪人看到穿着警察制服的四人，立刻搓着手迎上来，低头哈腰地要来引路。

正当尤斯里想要跟上去，他却发现队长的样子有点奇怪，伊野部和马尔科已经走了，赛伊夫却皱着眉头，视线越过卷毛，不知道在看谁。

「队长怎麽了吗？」因为人走了，赛伊夫的脸se已经回复成平常的样子，尤斯里不怕了，立刻凑过去，拍拍他家队长的肩并询问。

「你先过去吧，我去一趟洗手间。」

「咦？啊，好……」尤斯里迷迷糊糊地越过赛伊夫，追上队伍，原来队长是想上厕所啊！但他还是觉得队长有哪里不太对劲，回头想再确认一下，然後就看到赛伊夫抓着一个人，直往另一条走廊走去。

「咦咦咦，队长你要去哪里厕所离这边b较近啊！」

＊＊＊

一进到放送局，某个一头白发的家伙马上x1引了赛伊夫的注意，於是他立刻支开下属，冲上去抓了人就走。

被抓住的人一点也不惊讶，就像是早已准备好，他报出一个编号，让赛伊夫去这间房间。

按照命令一起来到某新人歌手的休息室，关上门，赛伊夫劈头就问：「你为什麽会在这里？这个艺人呢？」

休息室的摆设很简洁，只有一杆用来挂置服装的衣架、摆着一盘茶点的桌子以及一组两人座的沙发椅。白磷一进门，完全没打算回答问题，反而是0到椅子上坐下，伸手去捞桌上的点心。他捧着应当属於这位艺人的饼乾，理所当然地凑到鼻子边闻一闻，似乎是在挑选零食，直到找出一个心仪的口味，才抬起头、对赛伊夫眨眨眼。

「杀掉了。」他说。

「……」你还有脸装无辜……

没有理会赛伊夫内心的无奈，白磷继续说道：「至於我为什麽会在这里，我上次不是说过，我会再来找你说明合作事项吗？」他微笑撕开饼乾包装，「才隔一天就忘记了，是不是该挑一个人下手让你印象深刻呢？妹妹如何？」

白磷的话让赛伊夫回想起确实有这件事，那天，白磷表示他是一位t贴的杀人魔，为了不让两人合作的事情曝光，便在赛伊夫与尤斯里约定好的十分钟即将来临之际，好心地放他走了，其他留给下次再谈。

然而他还真的忘掉了，好像要跟伊野部合作这件事一下子把他的脑袋冻坏了。

「你说过，但没说是现在。」赛伊夫还是想要挣扎一下，急忙辩解，结果话一说出口，他马上就後悔了，他怎麽没想到，万一杀人魔一个不开心，他的家人就真的完蛋了。

幸好，杀人魔很大度地无视了赛伊夫的踰矩，反而还对他招了招手，拍拍身边的椅子要赛伊夫坐下，等人坐定後，还塞了一块饼乾到他手里。

杀人魔与刑警两人就这样一起吃着饼乾，打开合作的话题。

「我在蒐集石榴。」白磷也没废话，一下就进了主题，赛伊夫听了还有些疑惑，石榴北国就有了，何必到南国找？所以他马上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他所知道的那种水果。

白磷很满意赛伊夫没有打断他说话，於是当作奖励又往他那里递了一包东西，赛伊夫一看，发现那是一包粉末状的物质，装在有些斑驳的夹链袋里面，很明显就不是零食，然而却是从白磷搜来的那堆点心中翻出来的。在灯光照s下，粉末就如同红石榴的果实一般，呈现晶莹剔透的红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