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旁徨於终焉的人们第六节（1 / 2）

过了三十秒、四十秒海面都毫无动静，司修时这下才确定自己总算打败了南黑苍。

即使赢得了胜利，司修时却没有为此欢呼。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

司修时转头张望四周。对了，这里是哪里？

这时候他注意到了不远方的一座小岛。岛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雷达机械，那是被称为「电塔」的小岛，属於散落在普林外围的卫星群岛之一。

而再更往後大约十公里，已能目测到司修时的现居地——普林的巨大轮廓。

接下来势必会进入猛烈的交战。如果预想无误，在拦截的防卫线溃败後，军方最後的手段恐怕就是使用岛上的所有兵力，不济一切代价将泯神号击坠。

「糟了！」

聂紫夜还在船上！

司修时连忙调头飞向泯神号的甲板，这时船t彷佛有意识般自主张开一层类似力场的透明薄膜，朝外迅速扩张。

司修时见状旋即咬紧牙双手护头，本来以为会被狠狠弹开，结果意想不到薄膜仅是穿过司修时的身t。

「咦？」

就在薄膜穿过身t的同一刻，推进器就像是被人恶意切断电源一样毫无预警的熄了火。在还保有惯x移动之下，司修时失速向甲板坠落。

灰se的水泥地在视野内急遽变大。

司修时不由得面se铁青，自己距离甲板的高度可是足足超过一百公尺。

他慌张的挪动四肢，以头上脚下的姿势着陆，猛烈的撞击力道让他在水泥地板连续翻滚好几圈，最後撞上墙壁，疼痛让司修时忍不住发出悲鸣。

嘴巴里充满铁锈的味道，不过多亏解放能力连带强化了r0ut，司修时总算没有就这麽一命呜呼。

刚刚到底是怎麽回事？

「唔……」

司修时试图再次站起来，但是却动弹不得。身t像是被用大石块压住般沉重，就连想要移动一根手指都非常困难。

看来不只是推进器，连外骨骼的电源也一并莫名的中断了。

左肩已经报销。司修时使劲抬起右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0到髋骨上的强制解除按钮。

外骨骼应声裂开。司修时褪去装甲，摇摇晃晃的扶着墙壁缓缓爬起。

虽然肩膀的伤口已经止血，不过灼烤着大脑的疼痛还是足以令人发狂。

「聂紫夜，听到的话就回答我！」

司修时一边迈开步伐一边寻找着聂紫夜的踪影，然而大得像块平原的甲板上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回应。

司修时环视左右，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超过七层楼高的建筑物，这大概是这艘船的舰塔。

墙壁的尽头有一扇金属门，司修时用力推下上头的门把，发出「碰！」的一声，密合的门板与门框间分隔出一条空隙。

因为重新运转恢复电力供给的关系，舰塔内部相当明亮，司修时小心翼翼的探查室内，结果在墙角的杂物堆里发现了一团白se的东西。

司修时压低脚步声，悄悄走近一看才发现聂紫夜正抱着白皙的双腿，将脸埋进膝盖睡得不省人事。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睡得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还真是厉害。

看到她这个模样司修时也不禁安心了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露出「真是拿她没办法」的表情，摇了摇聂紫夜的肩膀。

聂紫夜迷迷糊糊的晃着脑袋抬起脸：

「修时先生……欢迎回来。」

「好了别睡了，该走了。」

这时大概是恢复清醒，聂紫夜看见司修时身上一片鲜血淋淋，倏的像根弹簧从地上跳起，惊慌失措的挥动双手。

「修、修时先生，血……血！」

「我没事。现在先别管那些，总之我们得要快一点离开这里才行。」

司修时找到逃生用的楼梯，虽然搭电梯会b较方便，不过目前还不清楚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南黑苍设下的陷阱，所以他还是决定选择楼梯以策安全。

爬过六层楼来到顶层，司修时以手臂护住聂紫夜示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他绷紧神经，悄悄伸的出脖子检查舰桥。里头空无一人。

解除警戒的他松了一口气，接着直接走到观景窗下的控制面板。

「修时先生要做什麽？」

「设法和空岛取得连系，得让他们在轰掉这艘船之前先把我们救出去。」

大面积的触控面板上显示着船只目前的航向以及舰内的各种资讯，司修时用手指轻轻碰触紧急通讯的图示，画面便跳出类似频率的数字，看来这艘舰内使用的是短波无线电。

自从高效能的能玉通信器问世後，这种科技几乎已经很少有人在使用，所以当领取任务装备时看见林羽瑶拿出无线电，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的司修时也吓了一跳。

「呼叫，呼叫，目前有两名平民遇难受困於泯神上，请求救援，听到请回答？」

司修时输入资研局紧急线路的短b0b0段，进行呼叫。

没多久，貌似是顺利和空岛的连系接通，对方传来回应：

这个声音……难道是司修时吗？

「你是羽瑶小姐吗？」

正是。

没想到接获自己求救讯号会是林羽瑶。

你说你们被困在泯神上？这是怎麽回事？

「说来话长……对了，先不提那个，我们顺利打倒南黑苍了，现在泯神已经没有人驻守，请马上通知军方派人过来这里。」

关於这个……我有一个坏消息。

林羽瑶停顿了一下，然後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

泯神已经失控了。

「……你刚刚说什麽？」

司修时以为是自己一时听错，然而林羽瑶又再度以y沉的声音重述了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我们没有办法阻止泯神的前进，南黑苍对船内整个系统进行了复杂的加密，每个程式都被上了数道六十四进制的密码锁，而主要掌控船t动力及航向的核心程式则被另外各加上了两道一百二十八进制的锁，就算使用超级电脑破解，最快恐怕也要两天才有可能解开。再这样下去船将会直接撞上空岛，整个岛都会沉没。现在政府已经在岛的另一侧疏散居民，不过很难保证能赶得上。

「那、那直接破坏这艘船不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船的周围张开了一层抹消器所释放出的中和力场，远程的能玉武器对它不管用。

司修时恍然大悟。林羽瑶说的恐怕就是刚才那层薄膜吧，难怪推进器和外骨骼会失效。

「那麽……对了，实弹武器呢！政府那边没有任何实弹武器吗？」

这个……虽然有，不过很遗憾的，因为受到世界武器管制公约的影响，实弹类的武器除了必须逐年削减数量之外，而且还有着仅作为自卫用途、有效s程范围只能在岛周边半径十公里内的限制。

「十公里……这让泯神坠毁应该绰绰有余吧？」

你还不明白吗？泯神是一艘利用核能作为动力的船舰。那艘船上可是装载了五片高浓缩鑶片。

听到这里司修时不禁倒x1一口气，林羽瑶曾经说过，南黑苍偷走鑶的目的就是为了启动抹消器——也就是指这艘船。

林羽瑶绝望的冷笑两声，声音中带有一丝自暴自弃的说道：

现在的你们根本就是颗移动中的超巨大核弹啊！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司修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顾身上的疼痛拔开腿拚命奔跑了。

他飞快的冲下楼梯，空无一人的船舱被踏响金属阶梯的跫音填满，随着位置越往底层，四周的灯光也变得越来越昏暗。

这时楼梯间旁设置的窗户闪过偌大的黑影，拥有岛的外型的庞然大物接触到泯神张开的薄膜，彷佛生命被人剥离，一瞬间失去控制坠落。「电塔」就这麽从苍穹之中消失。

随着时间流逝，抹消器所释放的力场只会越来越强。

司修时紧咬着牙。得要快一点才行！

由於泯神的引擎具备自动更换燃料bang的功能，因此只要将足够量的燃料bang送入封闭的反应炉中，甚至能达到几近半永久x的运转。

而南黑苍在反应炉中置入的并非普通的燃料bang。如果是一般的铀235，即便反应炉遭毁顶多也只是辐s外泄的程度，但现今的情况不同。

假使反应炉遭到外力破坏，内部的鑶遭到压缩超过临界质量，封闭在引擎内浓缩鑶的便会急速反应，最後产生前所未闻的大爆炸。

也就是俗称的核爆。

不管是抹消能玉的抹消器或是让一切灰飞烟灭的核爆，要是这玩意儿直接撞上空岛的话，最终都只有岛屿崩落的下场。

跑了大概五分钟，司修时来到舰t深处的动力室前，厚重的铅合金金属门上已显眼的字t写着注意辐s的标语。

聂紫夜也紧跟在後追了过来，然而她的脸se很糟，额头上渗出斗大的汗珠，紊乱的呼x1使她不停大口大口的汲取氧气。似乎是t力不支，她忽然双腿一软，司修时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喂、喂！你没事吧？」

「唔……全身上下感觉都好难过……」

她表情痛苦的摀住嘴巴，司修时这时才想起来，聂紫夜本身具有将物t转化成能玉的特异能力，ga0不好就是这点让抹消器对她也产生了影响。

司修时让聂紫夜靠着墙坐下，只是他无法留下来陪伴在她身边。

现在是分秒必争的危急关头。他对着嵌在一旁墙壁上的电子锁键入林羽瑶提供的密码，合金门发出沉闷的低响弹开，反应炉运转的热气从门的另一头窜了出来。

映入眼帘空间的布满密密麻麻线路，横躺在中央的巨大反应炉向前後延伸大约五十公尺长，将近司修时三倍高度的炉t带给人一gu莫名的压迫感。

司修时沿着管线搜索，然後在一处地板前停下脚步。

在那之後仔细听完了林羽瑶的说明，想要停下泯神还不是完全不可能，目前仍剩下一个最後手段。

司修时撬开反应炉边缘的金属地板，里面秘密暗藏了一道装有复杂电子锁的门板，上头清楚刻着一排文字——

紧急停止装置

没错，只有当时少数工程师与舰长才知道的地方。只要通过停止装置的验证许可，反应炉内的一切就会停摆。

解除过程虽然繁锁，但只要照着林羽瑶教的步骤专心做，时间上还是来得及。

这是最後的希望。

司修时飞速输入的暴露出来，司修时双唇不停颤抖，瘫软的跌坐在地。

居然连这里也被发现。

没救了。自己无法拯救大家。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

明明已经牺牲了那麽多的人……

「可恶！」

司修时像是在宣泄爆发出的怒气捶打墙壁，只是这样依旧无法改变什麽。

「修时……先生……」

聂紫夜拖着疲弱的身驱走进来。司修时两眼透露着绝望，彷佛自嘲般戏谑的笑了出来：

「一切都结束了，全都玩完了。」

「还不能……放弃……还有办法……」

「你还不懂吗？看清现实吧！普林已经没救了，不论是谁都会si，没有人可以获救！」

混杂着懊恼与愤怒，司修时失去理智的发出咆哮，然而聂紫夜却不以为意。她的神情平静得吓人，静静的朝反应炉抬起右手，将手掌平贴在反应炉外壁。

紫se的瞳眸倾刻间变成澄澈的翠绿se。

「还有……办法！」

「你那是……慢着，难不成你要——！」

白皙的手掌前端散发出异常刺眼的光芒，司修时反sx的眯起眼睛，如藻类般大量滋生的碧绿水晶在金属表面上迅速蔓延开来。

「由我来结束这一切！」

只不过能玉才刚扩及到五指四周便受到抹消器的g扰，化作粉末般逸散到空气中，溶入於虚无。

聂紫夜表情扭曲，她的t力正如眼前消散的能玉一样一点一滴的遭到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