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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下)春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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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水边,临岸唱曲,囚牛手上没了琴,只能以嗓子做替代,替代着琴音轻哼出安魂的歌。只是断断续续,唱一段停一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停下,去清理天河水里的黑浊,日复日,尧流也看不出来囚牛对这差事有什麽感想,囚牛总是随自己心意,彷佛只要手底有琴、嘴里有曲,就可以一辈子逍遥无忧。

「囚牛。」

「g嘛?」声音停下,囚牛回眸,也不怎麽客气,「这麽晚了还出来?」

「说什麽话。」尧流翻了个白眼,在囚牛旁边坐下,「你听说没有?饕餮回来了。」

囚牛眉头微皱,「饕餮?」饕餮是他众多弟妹中的一个,不过跟龙王没有半分相向,早几百年就被龙王给扔了,会声名远播,还是因为饕餮人间贪食,恶名昭彰使妖界也心慌,「他回来g嘛?」

尧流耸肩,「龙王给你那饕餮兄弟做了引荐,我也见了。」

「……」囚牛沉默片刻,「你还是自己小心点吧。」

尧流乾笑两声。

「龙王那个x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囚牛说道,「你现在有了储君了,他可急了。」

尧流应了声,「说起来,你自己也应该小心点吧。」

「g嘛?」

「就不怕你继续这麽下去,你的龙王老爹以你玩物丧志为由把你储君位置废了?」

囚牛发出不屑哼声,「那这样,麻烦的也是你。」他自己是不怎麽在乎龙王位置,但他执意要霸着,尽管他并不想要。

要不是他霸着这位置,要是换了个睚眦或是嘲风来这储君位,这天g0ng估计要反。

囚牛想着,反就算了,反了三界也要乱了,乱了就算了,他就没现在这好日子过了。

谁不想每日河边唱曲度日、当个闲散的王子?

尧流自是明白囚牛所想,笑了笑问道,「琴找到没?」琴都落河这麽久,没道理囚牛不去寻,那把琴自尧流有记忆以来都是不离身的,提着抓着抱着,囚牛ai琴成痴,只有碰上龙王,为了避免龙王唠叨,囚牛才会把琴寄放在他这里,然後换尧流被龙王碎碎念,苦不堪言。

「没找到,被阿七捡走了吧。」囚牛摊手,要说琴,他也去找过,不过始终有人会b他快一步,而那个人也只能是阿七,整个天g0ng放眼望下来,能踏入天河的也就那几个,会去捡琴的也只有那几个,这样加加减减算下来,合适的人选只能说是阿七了。

「那小子把琴扔了,你居然没有当场把他撕了?」他都做好要看到春秋身上多几道龙爪印子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春秋身上除了手腕上自己抓出来的伤口,没有其他的了。

囚牛一脸莫名其妙,「我g嘛?又不是神经病。」

「什麽你g嘛?平常不是一口一个笨蛋叫我叫的很开心吗?」尧流瞪眼,抗议差别待遇,「轮到春秋就不生气了?」

「我喜欢他啊。」囚牛眨眨眼。

「啥?」天帝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什麽,刚刚那边那个谁说喜欢他家春秋?

「喜欢他。」囚牛理所当然道,一边捡起旁边的枯枝往天河水里s去,成功s下蠢蠢yu动的恶鬼脑袋,「你们人类不是这麽说的吗?」真是的,人类的语汇太复杂了,「我喜欢他,所以对他没办法生气,太浪费了。」

天帝满脑子空白。

「他的嗓子,应该很好听吧。」囚牛说着,光看着那个少年坐在水边听他拉琴还会跟着打拍子就知道了,春秋总是忍不住想要哼歌,但是一注意到囚牛的视线又y生生地把声音吞回喉咙,继续用他乾哑毁损的嗓子告诉他。

——你的歌,是不l不类的人间。

「他居然知道我的曲子是红尘。」

尧流脑袋左转几圈右转几圈,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囚牛说的「喜欢」恐怕跟他想的「喜欢」不一样,於是也跟着弯起嘴角。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没见过人间,谱出来的曲子,也永远不会是人间的歌调。」

囚牛沉y着,「人间,他不就是吗。」人间的夏冬,再加个春秋,就又是一季凡尘。

天g0ng内,朝廷上,今日不开庭,天帝陛下一反常态,没有到处去散步,留在庭上跟囚牛一起乱说话,喝着阿七泡的茶,天界难得一日闲。

「你不是跑去找你阿爸吗?」尧流拈起桌上糕点放进嘴里,「今天这麽快就回来了?」

尧流知道的,每隔一段时间,囚牛就会回去龙g0ng,跟龙王维系虚假的父子情,囚牛总是让自己在龙王眼中一直是温软好欺负的形象,毕竟龙王要的储君从来不是能力好的那一个。

「还不是有正事要告诉你。」囚牛翻了个白眼,「你让你家春秋最近小心点,不要乱来。」

「怎麽,饕餮把脑袋动到春秋头上?」尧流猜测,春秋上天也有半载,上天没隔多久,妖间恶兽也跟着上天,彷佛是要跟着天帝对着g一样。

囚牛点头,「你最近就装的无谓一点,别再让春秋垂帘听政。」打从春秋上天起,天帝就像溺ai孩子的阿爸,除非春秋说要去跳天河,其他的要求天帝一向都说好。

如果只是一般的要求,那倒还好,囚牛相信依照天g0ng这种富庶程度,就算春秋临时起意说要自己的g0ng殿,尧流也不会拒绝。

但偏生春秋生来不是当富家子弟的料,开口要求的不是权也不是钱。

——尧流,我想上朝廷。

春秋上朝廷不是真的要劝谏什麽,也不是想g预什麽,他只跟尧流要了一张小木椅跟一个小角落,他就坐在朝堂的角落,天帝办公他就听,只听不说。

如果是这样,其余天官自然没有话说。

「只是听听,没什麽吧?」尧流眨眨眼,春秋私底下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什麽,每天就是撑着拐杖听完朝堂事然後就在g0ng内到处跑,到了後来义肢装上习惯了之後就改去烦阿七,跟阿七说他要学武,至於那个武究竟是舞还是武,这就没有人知道了。

囚牛又翻了个白眼,尧流开始怀疑说不定不是囚牛带坏春秋,而是春秋带坏囚牛。

「你当真觉得我阿爸会这麽放心让春秋听政吗?」囚牛说道,整条hse小龙在天帝的大桌上盘着,眼里头满满不屑,「你还记得那时候吧?他突然把饕餮叫上来,就是为了警告你。」饕餮那个不知道自己斤两的家伙居然还跑来跟自己叫嚣,最後都被他打发回去。

「喔?你去打发了饕餮?」天帝对这个倒是好奇,他虽身为天帝,但生前是人类,是人类就有听过这些仙妖的传说,饕餮在人间也算是传说级恶兽了,不免想知道这样的恶兽究竟怎麽被「打发」。

囚牛哼声,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虽然囚牛一副温雅良善的样子,眼神中满是稚气,但可是将睚眦吓的不敢争抢储君位置的狠角se。

「也没什麽,我只让他看了两眼自己父亲是什麽德x。」还有顺便口头威胁。

「那群傻小子,半点不知道天g0ng深水,还想要跟在阿爸背後飞h腾达。」囚牛冷笑,「所谓龙生九子,九子排名只是为了让那条老龙多点选择,挑出一个最没脑袋最好受控的孩子当自己棋子。」

尧流眨眨眼,「那麽你呢?」

「我?」囚牛的龙尾巴甩了两下,他的长相本就有着天生优势,又是嫡长子,名分足够又符合龙王期待,「我为了那个储君的位置,不知道当了多少回的傻瓜。」

「这样说起来你也满笨的,明明就不想当储君。」尧流支着脑袋,随手拿过一些不重要的奏章批注,「当王没什麽有趣的。」

「鬼才想当王。」囚牛笑笑,露出一口尖牙,「要是轮了那群傻子,早就被老龙吃乾抹净。」彻底沦为魁儡,可笑可悲。

「说到底,你也真不适合当王。」尧流抬眼看了眼囚牛,噗哧一声笑出来,「所有的王都自私自利小肚j肠,ai己所ai乐己所乐。没有一个像你一样是纯粹为了大局,位高权重者,顾及大局都只是顺便跟刚好。」

囚牛没有应声。他本就没有成王心愿,要说他有什麽愿望,最好是在水边有自己的屋子,每日听着水声奏琴曲,没有人会g涉、没有人会念叨着王家不奏曲,也没有水底的恶鬼上岸……也许再奢侈一点,有一个愿意听自己曲子的人。

「要说b较适合当王的,我看春秋应该行吧。」尧流收起了一叠卷宗往旁边的推车一叠,等等会由阿七拿去分配给其他地方的官员们。

「春秋?」囚牛嗯了声,抬起龙头,尧流看的笑了笑,扯到春秋,囚牛就会特别专注,上次说他们两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个家伙居然没一个反对。

怎麽会混到一起的呢,尧流也没有多注意,应该是两个都喜欢曲子也喜欢天河吧?

尧流应了声:「春秋那孩子,饕餮来那时突然从东g0ng搬出去,搬到了最北留给天g0ng主母的g0ng殿去。」

囚牛有印象,当时他还想着要去东g0ng找人玩,结果进门就发现没有人,找遍了整个寝g0ng,最後在留给皇后的g0ng殿角落发现了一床被枕,害他以为尧流把人带上天之後就开始nve待小孩。

「……难怪那时候老龙的动作稍停了。」囚牛自己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看不出来那人不说话的时候都在想这些。

天帝点点头,「这点小招数放在人间都是儿戏,你们这些老不si的天神有太多时间可以耗,自然发展不出完整的尔虞我诈。」那时龙王对春秋的敌意从来不藏,他又将春秋安排在东g0ng,自然会让龙王忌惮,但春秋突然换到了皇后寝殿,这消息传出去,龙王当然以为是春秋在示弱。

「殊不知不是这样。」尧流呵呵笑着,有时候王家子弟的想法怎麽猜也猜不透。

「什麽?」囚牛茫然。

「你自己去问他啊,就说了王家人顾全大局都只是顺便跟刚好,春秋的执念b你想像还要深,」尧流啧啧两声,「你跟他不是很要好吗?今天怎麽回事?」

一提到这个囚牛就想生闷气,「春秋已经半月躲着我。」琴刚弄坏那时他也躲着,囚牛找人找了半个月,才从春秋位在皇后寝g0ng角落的小房里找到琴弦断去的琴,气的想要把人抓出来打——居然为了几根琴弦害他半个月找不到人听他的曲子。

——囚牛,琴坏了。

那个傻子这样对他说,混浊的眼里有歉意,看得囚牛不忍心,直接告诉少年。

——坏了就坏了,拿你发须来补,也是同样。

囚牛本来就是说笑的,谁知道才一回头,傻子春秋居然就真的截下了他脑後的辫子,看的囚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难怪他突然剃头。」尧流恍然大悟,千古谜团终於解开,原来春秋剃发不是因为失恋,是为了囚牛。

「可惜了他的头发。」囚牛摇摇头,偏心偏到天边去,明明跟天帝是差不多的东方人发se,可囚牛偏偏只看见了春秋的好,完全忘记旁边的天帝,「不过拿来做琴弦倒也用到现在。」他跟春秋一起编的弦,听说人间没有这个。

「不然你们琴弦都用什麽做?」囚牛问,很好奇。春秋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自己脑袋上截下来的发,用发颤不稳的手编琴弦。

只见春秋皱起眉头,好半晌才摇摇头,说他来自一个垃圾家族,那里的东西都不好,用的是人筋。

「……的确。」同个地狱出来的,尧流点头,的确是夏家人会做的事情。

「人筋就人筋吧,也没什麽。」囚牛本身倒是不觉得如何。

「你别说这种话,人间也有传闻,说囚牛下凡,ch0u筋做弦、扒皮为鼓,琴音可以上达天听、下达地闻。」尧流啧啧两声,这样的宝物,夏独活那家伙一定垂涎的要si,要是哪天真的不小心让囚牛被抓进了夏家,後果不堪设想。

囚牛笑笑,说他这辈子打si不去人间,乌烟瘴气的,脏地方不适合他。

「春秋跟我可就是从那种地方上来的。」尧流提醒对方。

「你就算了,春秋是个乾净的小孩。」囚牛继续自己的偏心大业。

尧流默默把目光从一旁放着琴的地方挪开,总觉得这两个家伙之间已经筑起了城墙,就算是天帝也不能介入。

「他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得囚牛垂怜,不简单。」尧流道,不过这种情况也难免,囚牛王子生来傲骨,然而春秋b傲绝对不会输,王家血气都流在骨子里了,要不是为了顾忌着什麽收敛了那一身风骨,尧流总在想像春秋登基那一天的盛况,指日可待。

「我们才没有谁垂怜谁。」囚牛摇摇头,「你的眼睛是长在天顶是不是?」

天帝00鼻子,没回嘴,反正他们说是什麽就是什麽。

「就说了,春秋能听懂天河说话,所以我喜欢他。」

「天河会说话?」天帝惊讶。

「你这心术不正脏东西,难怪天河不让你听懂。」

天河水畔,除了水声,一片安静,今日囚牛回去找他龙王阿爸了,不会到水边来,春秋一个人捧着木料坐在大石旁,小心翼翼地在木块上刻上图样。

他这几个月来有了脚,能自己走动跑跳,就依着当时求的,去跟阿七学刀,阿七看着单薄,不过腰上佩刀重量非同小可,听说连尧流都拿不起来。学了几月,阿七说他动作大抵都是会的,只要自己勤练就行,要他每天早上起早0黑在寝殿里面随便找个地方练刀,不用再跟着阿七去武场挥竹刀。

春秋自然没有意见,他学刀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学到差不多够了就是够了,下午的时间空下来,找尧流拿了义肢剩余的木料,打算再刻一只琴头饰物还给囚牛。

春秋刻的认真,一边刻一边回想囚牛的脸,过程艰难,满脑子都是囚牛的声音与他谱的曲。

「嗯?」

春秋抬眸,眼前突然一片y影罩下,他的耳朵并不灵光,在天河水声下,连有人走来了都不知道。

「春秋殿下。」说话的人嗓音低沉,这回倒是重重砸进春秋耳里,只是他抬头也只是徒劳,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只从穿着分辨出这应该是全天g0ng唯一会把自己装饰成金光闪闪模样的人。

「孚应……龙王……」春秋张口,声音还带着哑,嗓子已经好很多了,从原本的说几句就咳到现在能说完一句话,他站起身,义肢被盖在袍子下。

他很清楚感觉到头顶龙王对着他残缺的部分投s来的目光——鄙视。

「龙王来此,何事?」春秋问,对龙王并没有好感,先别提打从一开始龙王就对他一脸恶意,还找来了饕餮要威胁天g0ng,要不是看在囚牛的歌声在皇后寝g0ng听得b较清楚的份上,他是不会挪动位置的,他住东g0ng,天经地义。

「这里天河水声很好听,不觉得吗?」龙王道。

「是哭声。」春秋眯了眯眼,今天的天河是哭声,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为了什麽而哭,要是龙王说这声音好听,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龙王其实听不见y要找话题,二是龙王心理变态,真的觉得哭声很好听。

春秋在猜,应该是前者。

不然囚牛也不会看着天河水说:哎,一群聋子。

「您是想来说……囚牛?」春秋还是猜,毕竟他跟眼前这位大龙王半点关系都没有,他自认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有做出什麽会让人上门来寻仇的事情。

虽然春秋有傲骨,但他也明白自己斤两,现在这个地方,四下无人,正是杀人的好天,只要龙王把他丢进天河水就行了……当然,前提是龙王不担心被人指控是杀掉天g0ng储君的人,虽然他现在还没名分,但是天帝的心可是偏的。

龙王轻哼声,「你识相就好。」

识相,怎麽能不识相。

春秋有点想笑,他在夏家,就是太不识相了才变成这样,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怪了,明明活着的时候眼睛还是清明的,为何总是看不清楚夏家人的黑心黑肝?非要等到si了、视线模糊了,连囚牛的脸都看不清了,才心底明白自己待的地方是什麽垃圾地方。

……囚牛。

春秋没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去神游,不知道囚牛的脸生的什麽样,因为目珠坏去,只能靠着囚牛的声音来听他说天g0ng,天g0ng有神有妖有仙,有片桃树林,仙桃百年生一次,很珍贵,下次摘来你试试。

囚牛是个奇怪的人,春秋总是这麽想,到底是谁家的小孩,才会对生人放下戒心,只因为他说了一句天河在哭呢。

春秋摩娑着掌心的木雕,他这半月都在想办法将囚牛琴上的饰物还给他,虽然囚牛说不用了,也拿了他的辫子去做琴弦,但他偶尔还是会想,既然是因他而起,那麽就应该把琴完整还回去。

他的手指并不怎麽灵巧,在夏家那时被打断不少次,虽然这里的医官替他接回手指,但是还没有长全,到处都是缝线,就连替囚牛编琴弦的时候,都是颤抖着的,囚牛编两弦,他还在半弦处努力。

所以他手上这个,雕了半月,才总算有了样子。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类都在想些什麽。」龙王见春秋不说话,只当他是怕了他,「不过是底下上来的人类,不要妄想可以g预天界事,你们不会懂的。」

「不懂什麽?」春秋问道,他是真的不懂,天界管的不就是人吗?他们生而为人,还应该懂什麽?

龙王说:「你们人类,不懂天道,光是这些,你就不应该待在这里。」

春秋弯了弯嘴角,「难道我在这里,就不是天道?」他反问,混浊的眼睛看向龙王,无所畏惧。

龙王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那少年已经收回了视线,好似刚才都只是错觉。

他眯了眯眼看着春秋手里的东西,「你手上那是什麽?」

「囚牛。」春秋答道,总有预感,手里的东西保不住了,指尖轻轻摩娑上头的纹路,他看不清囚牛,所以总得趁着囚牛没有注意的时候,凑近了,直到视线之内有hse小龙的样貌。

果然,龙王大怒,身侧怒意翻卷,虽然还没对着他怒吼,不过春秋在猜想,大概也快了。

「区区人类,不要妄想跟囚牛亲近。」龙王沉声道,「囚牛是我嫡子,未来要承我大业。」

春秋随意点头,充当回答。

「无论是琴曲还是人类,不要妄想让他玩物丧志。」

龙王说着,伸手去夺春秋手底的囚牛,「还有,你这凡人,龙子像可不是你能雕的,就你还不够格。」凡尘来的人就是不懂规矩,踏在天g0ng的土地上,妄想攀高成龙成凤。

春秋也不坚持,由着龙王抢了他手底的木雕像往天河里扔,轻叹一口,站起身来,木雕他用了不少心思,不过他留给囚牛的心思不怕用尽,再做一只也是行,现在重要的,是眼前的龙王。

春秋身版小,b龙王矮了两个脑袋,不过倒是没什麽惧怕,只是看着龙王:「玩物丧志?」他重复了一次。

「怎麽,我还说错了?」龙王g起嘴角笑了笑,「王家本就不奏曲,要不是你诱使煽动,囚牛也不会走了歪路。」

可笑。

春秋差一点就真的笑出声来,「囚牛奏琴,怎麽了?」在他看来,b起储君,囚牛更适合的就是在天河水边当个闲散琴师,不用面对天g0ng、不用面对龙王,也不用在意自己那什麽储君位置。

要不是这天g0ng不稳当,要不是……要不是囚牛这麽执意他那群无用弟妹,囚牛也不会y是扛起储君大位。

囚牛不适合当王,但适合当王子,让王在背後做靠山,而他一个王子奏琴度日,无所忧扰。

「和我一道,怎麽了。」春秋心知现在说的话都会让自己惹祸上身,但是他不想管这麽多,囚牛忍气吞声数百年,见着hse小龙告诉他,要他把琴藏好,春秋就难受,不过是ai琴,哪来这麽多纷扰?

「您一个龙王,不会是怕了我这个人类?」春秋说。越怕的就越想抓紧身边的所有事物,「您既然说您明白天道,就该清楚,如今的天,是尧流天帝。」

龙王拧着眉,眼睛瞪大,没料想到这天g0ng的春秋居然真有胆子跟自己叫嚣。

只见春秋轻描淡写地瞥了自己一眼,「我话说的有点多,毕竟是人间来的,不懂天g0ng道理,说错话了,还请龙王大人别计较。」

春秋的义肢踏在石子地上,稳稳的,与先前缺了脚还需人搀扶的形象大有不同,这少年眼珠深灰,并不怎麽好看。

龙王堪堪止了脚步,b着自己不要後退。

他听见了,听见天g0ng的春秋少年启唇说道:「首先,囚牛想奏曲,就奏曲,唱毁了天g0ng唱尽了三界,只要他想,他就应该继续下去。」

春秋声音微哑,并不好听,生前也长的慢,身骨没一样长全,到了天g0ng才又接续着长r0u长高,眼下纵使已经十七近八,仍跟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没两样。

龙王瞪着眼,袖袍底下的金丝线绣着龙纹,天g0ng虽然无此规矩,但是一般仍会避开金龙做饰,他的意图,天g0ng里所有神只都一清二楚。

「上面画小花!」大力地拍了拍天帝宝座,春秋殿下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颓废糜烂的,不垂帘听政也不g预正事,每日就在天河水边跟着囚牛一起奏琴曲,或者在天g0ng内无所事事给所有人看,久而久之,渐渐的就没人叫他殿下了,只一口一个春秋的唤他,反正本人也没意见。

「不然我奏琴,你唱曲?」春秋提议,少年清秀的脸孔就贴在他脸前面,他的眼睛不好,看不清对方,自从囚牛知道了之後,每次都贴这麽近,说是为了让他一个凡夫俗子看清囚牛的美丽。

「可以。」囚牛答应下来。

「要听什麽?」春秋一边调整琴弦一边问,琴弦是他自己的发丝编成,囚牛一直舍不得换。

「要听春秋。」囚牛道,总喜欢把人名拿来当作曲名,目前春秋听过的曲子就有不少,一首<春秋>、一首<尧流>、一首<阿七>,全都是眼前这个ai好音律的少年闲暇时随意编曲哼出来的。

「不能换一首?」春秋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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