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下)(2 / 2)
平日只有吴凯威营业到这种时刻,如今少了咖啡厅的灯光,整排店屋显得有些昏暗。
我站在咖啡厅前面,身t的反应跟不上思绪的节奏。明明脑袋一片空白,双脚却早已行动,过了一条街道,再穿过小巷。
穿过小巷时,某间屋子里的小黑狗还将嘴伸出窗花,疯狂朝我的方向吠。我感觉心跳快得快从嘴里吐出,紧捏着双唇,害怕自己会叫出声。
顺利“逃脱”後,这才朝右手边第三间的双层排屋走去。
那里是学长的家。
车房空荡荡的,没有一辆汽车。
事实上,我曾经好几次走到学长家前,什麽都不做,只是安静地看着即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发呆。
或许连邻居家的狗都认得我了,学长都还不知道我偶尔会走到他家发呆吧。
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弦外之音,只是偶尔会怀念当初纯纯的ai恋,那个让我ai得连灵魂都丢走的少年。
这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学长的消息。
学长跟交往八年的nv朋友开了一间店,分店一间接一间,生意越做越大。
我跟学长分开的时候,两个人彼此不成熟。我曾经到他的朋友圈抹黑他,以致後来他也很恨我。
当时我们分得不够t面,我将所有的错误都当作是学长的负心。
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明白了一些道理。
其实我跟学长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学长的生活节奏很快,讲究快、狠、准的生活;而我的生活节奏很慢,很细腻,需要被慢灵魂细心呵护。
或许分开就是为了让彼此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吧。
学长遇见了一起打拼的nv朋友,我遇见细水长流的吴凯威,好似当初的分手拯救了两个人的全世界,不需要再委屈求全,也不需要想法设法让对方跟着自己的生活节奏。
即便如此,当初那些回忆还是美好的。
若不是学长,我大约永远都看不见世界的另一面吧。
xx
站在学长家门口好长一段时间,这才走回办公室楼下。
经过小巷的时候,那只凶猛的黑狗依旧用激进的方式欢送我。
抵达办公室楼下,这才发现一位穿着白se蕾丝上衣的nv孩站在吴凯威的咖啡厅前面。
我试探x地走到她的身边,或许是街道过於安静,对方也被我突然其来的出现吓了一跳。
是她。
那个让吴凯威失魂落魄的nv孩。
我只在面子书上看过她的照片,此刻遇见真人,觉得真人b照片更有气质,更活泼开朗。
对方显然也从面子书上看过我的照片,眼神流露的全是古人重逢的神情。
脑袋飞速运转,正在思考要怎麽开启一段对话时,阿泽正好在这个时候打了通电话过来。
他的话很轻盈,很平淡,没有多余的开场白,直奔主题。
“吴凯威发生车祸,现在昏迷不醒。”
没有开场白的缓冲,直奔主题的杀伤力更为强大。一接到电话便接收到这麽可怕的消息,任谁都会心慌意乱。
阿泽向来是个淡定的男人,可我却从他的声音听出些许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个可怕的消息,只是机械般地重复他的话。
“吴凯威发生车祸?!”
身旁的nv孩听见这句话,向我投来惊讶的眼神。
结束通话,点开吴凯威面子书上的个人主页,里头有一张他出车祸的照片,车头毁坏不堪,画面触目惊心。
难以想像吴凯威坐在车内的模样。
我跟她之间的第一句开场白,居然是吴凯威车祸的消息,还有他所在的医院。
那些恋ai中的恩恩怨怨,在此时此刻显得渺小如尘埃。
我们到医院看吴凯威的时候,他才刚动完一次手术,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生命指数有点低。
身旁的阿泽或许是发现我冰凉的指尖,默默地牵起我的手,试图让宽厚的手掌传递温热。
许久,我才想起吴凯威的前nv友宇涵,这才走到她的身旁,说些苍白的话语。
“吴凯威会没事的。”
她的眼角闪着泪光,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车祸发生的第三天,吴凯威动了两个手术,度过危险期,但还是处於昏迷状态。
吴凯威的头发被剃,在头部动了个手术,样子特别憔悴。
我跟阿泽轮流过来照顾吴凯威,好让他的家人能够在家好好休息。宇涵则是每一天都会出现在医院。
三天了,阿泽这才跟宇涵搭话,一开口就是送巧克力给对方。
阿泽的举动太唐突,连我都觉得莫名其妙,更别说是宇涵。
“他之前托我买这个给你。”
宇涵看见那个巧克力的时候,身子有些颤抖,眼眶挤满了泪水。
後来我才听说,吴凯威是个一成不变的男人,每年的周年纪念日,他都会送她喜欢吃的巧克力,一年都不漏下。
我在办公室楼下遇见宇涵那一天,正好是他们的周年纪念日。
宇涵选择在那一天来找吴凯威,吴凯威选择在那天履行承诺,一个人去完成两个人的旅行。
所以宇涵看见巧克力的时刻,才会控制不了自己,在我们面前ch0u泣。
车祸发生第五天,吴凯威苏醒了。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病房内只有我跟阿泽。
我们第一时间将医生叫来,为他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结果证明他已度过危险期。
医生离开後,吴凯威皱着眉头瞪着我跟阿泽,神情有些像中学时期的混混模样。我们不理解他为何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甚至还试图将我们赶出病房。
後来才知道吴凯威把我们误认为肇驿司机。
几天前还信誓坦坦地说曾经喜欢我,叫我不要辜负他的喜欢,半年後就忘得一g二净。
我不存在他仅剩的记忆中,心情有点不好。
忘记我们就算了,居然还将我们当成是肇驿司机。
“吴凯威之前还说曾经喜欢我,现在居然不记得我。”
踏出病房,我才跟一旁的阿泽抱怨。
“你都说了,是曾经喜欢。”
我瞪了阿泽一眼,继续吐露苦水。
“反正吴凯威就是没心没肺的家伙。”
“跟你当初一样。”
阿泽说,中学时期全校都知道吴凯威喜欢我,只有我傻傻地陷入学长的陷阱。
我惯x地用手背拍阿泽的肚腩,他顺势揽着我的肩。
“还有我记得你。”
简单的六个字,不知为何会让鼻子一酸,说入心坎。
我跟阿泽在一起七年的时光,刚在一起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因为阿泽去遥远的北方读大学,而展开了艰难的远距离恋ai。
这七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所有情侣必经的阶段我们都已经走过一轮:争执、怀疑、孤单、误会、冤枉、被其他人追求……
曾经有一次冷战一整个月,濒临分手边界,後来还是侥幸度过。
这七年的时光,实在不是轻松甜蜜的岁月。
如今看着意外降临在吴凯威的身上,难免会有些伤感,向阿泽提出假设x的问题。
“如果有一天我先离开了,你怎麽办?”
阿泽毫不思索地回答我的问题。
“当然是再找过一个。”
啪。
惯x用手背打了他一下。
他将我揽得更紧,语气转换为真挚温柔的模式。
“只是再也找不到向你这麽好的。”
扬起嘴角,却sh了眼眶。
或许,我才找不到像阿泽这麽好的男朋友了吧。
xx
宇涵抵达医院的时候,他居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仅记得她是他的最ai,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为过去。
他看她的眼神,带有一点激动、一点想念、一点惋惜、一点心痛……
吴凯威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宇涵也去探了一个星期的病。
吴凯威和宇涵相ai时,也是ai得轰轰烈烈,奋不顾身。谁晓得分开的时候,居然是那微不足道的理由,好似一句话便能轻易摧毁八年的甜蜜时光。
或许这次的意外,是让吴凯威再次遇见宇涵,也是ai神为他制造的机会吧。
吴凯威受伤的这段期间,一直都是宇涵陪在他身边。她留在医院照顾他、为他煮鱼片粥、扶着他散步……
患难见真情不过就是形容眼下的时刻。
那些微不足道的分开理由,就用一场意外化解。
xx
吴凯威在宇涵照料下,恢复得很快,也开始记起我跟阿泽。
没过多久,他的头发已经长了回来,脸上也长胖了些。
他很快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晚上九点十五分。
推开咖啡厅的门,吴凯威就坐在原本的位子,也没有抬眼看我。
“老样子?”
“嗯,日式咖哩饭。”
明明是贴心的句子,从他嘴里说出,却成了冰冷的话语。
从我踏入咖啡厅到现在,他都没有拿正眼看我,自顾自地走入厨房。
我走到玻璃橱柜前,一眼就发现一样新的物件。
鲜红se的卡片,格外亮眼。
新娘栏上,写着宇涵的名字。
新郎不是吴凯威。
後来我才明白,有些重逢,是为了让曾经美好的故事,画下美丽的句点。
人家都说“傻人有傻福”,直到遇见阿泽,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阿泽也不是真傻,但就是忠厚老实的类型,就算受了委屈也能够嬉皮笑脸的男人,更奇迹般的是,他这一生还真的没遇上什麽大风大浪,仿佛壹切多得神明的眷顾。
男孩在青春期,总得有些叛逆的时光、做过一些疯狂的事情,偏偏他就是没有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去,所有高中同学对他的印象全是“好好先生”的类型。
他是典型的天塌下来当被盖的男人,按照他的说法,大概就是:“反正天都塌下来了,你也无处可逃,还能做什麽呢?”
重点是,他说这句话时,必定会全程微笑,而且是最慈祥的那种微笑。
过度乐观说实在的也不是件好事。我还记得中学时期,我拿了生平第一张六十几分的考卷,哭了一整晚;可他的高级数学考了7分,却还是嬉皮笑脸地将考卷收起来,随後跟朋友玩在一块儿,丝毫没有壹丁点儿异样。
我当时怕他是那种人前微笑,人後崩溃的类型,当天晚上给他发了个加油打气的信息,没想到他却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看见我的信息以後,才想起高级数学不及格的事情。
我当场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真是枉费我那麽用心地为他加油打气。
反正我跟阿泽就是两个x格极端的人。
我是个紧张大师,他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类型。
xx
早上八点三十五分,我刚从浴室走出来,便听见信息提示音响起。擦g手指上的水珠,点开信息,看见内容的瞬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您的司机已抵达,请在五分钟内上车,以避免罚款。】
发送信息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阿泽。
我没时间理会他的信息,匆匆忙忙拿了钥匙为他开门。
他见我还穿着邋遢的睡衣时,忍不住在车上b了个“你到底在g嘛”的手势,赶时间的我自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瞪了瞪他,随後让他下车,并且进屋等待。
“超过五分钟了,我要额外收费。”
他的人还没踏入屋内,便开启唠叨模式,所幸我早已习惯他碎碎念的功力,更练就了厚脸皮的技能,顾不得他的埋怨,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个蓝se的水瓶。
“帮我装水。”
语毕,消失在他的视线外,忙着更换衣服及紮头发。
“诶!我没有提供这项服务……”
身在客厅的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接起电话,靠着沙发舒服地谈起天来。我刚才交托给他的水瓶,被他全然无视地丢在一旁。
本来就赶时间的我,看见这一幕心里自然是不开心,自个儿到客厅拿了水瓶後,装了水,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出发。
“说好八点三十五分的,你看现在几点了?”
阿泽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脸上却掩盖不了天生的慈祥样貌,这也是为什麽我敢公然地跟他顶嘴。
“你还敢说!如果你刚才帮我装水,我就不会拖到现在才出门。”
“哇哈……怪我咯?”
他大概是没想过我会那麽无赖,所以才会在听见我回答的瞬间,侧过头看我,一副“我没听错吧”的哭笑不得神情。
“不帮我就算了,还把我的水瓶丢在壹边。如果你不要帮我,至少通知我一声,那我还能够赶快解决这个问题。”
“不是吧,你没有把水瓶交到我手上啊,你只是放在一旁,我怎麽知道你要做什麽。”
阿泽见我耍无赖,大概也想靠耍赖逃脱。
他试图用“我没有亲手将水瓶交到他手上”的论点来逃避责任,但偏偏他是个极度健忘的人,而且不能够同时做两件事情。显然,他忘了我将水瓶塞入他手上的事实,只记得自己跟另一个人通电话。
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掉上下来的破绽。
“你最好是想清楚,我有没有把水瓶交到你的手上。”
“……你真的有把水瓶交到我手上啊?”
“我百分之百肯定。”
阿泽被捉到壹个破绽,先前的理直气壮瞬间崩塌。我见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心里大概也看见了九十巴仙的胜利。
曾经在社交网站上看见一个帖子,帖子的内容大概是:当一件事情发生时,nv生通常会想自己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如果有,接下来便会想办法将责任推给男生。
我不得不亲身认证这句话的可信度。
“不对耶,我早五分钟到你家,结果你迟了十分钟,为什麽到最後还是我错?”
ai情本来就是壹道极其复杂的数学题,从来都没有个标准的解答,所谓的标准答案,大概就是nv朋友的答案吧。
我每次都能够将事情的错误引导到他的方向,并且获得最终的胜利,这就是我跟他的日常。
偶尔会想起这七年的恋ai时光,还是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们真的费了很长的时间与努力,才能够更靠近彼此的灵魂,走进对方的生活中。
当初嚷嚷着要手牵着手寻找更好的自己,现在也确实已经在路上。
大学二年级那年,我在网络上发布了连载,意外引起朋友们的询问,大多都是探听故事的真实x。
毕竟大学时期的我非常内向,话不多,投机的没几个,平时也不会主动分享故事,存在感特低。
这麽淡如止水的生活里,很难让人将连载里的浪漫情节,与我这般沉闷的生活联想在一块儿。
对於朋友们的关心,我总是用最客套的方式回应:本故事纯属虚构。
听见这回答,彷佛浇熄了21岁nv孩对於ai情的憧憬,随後落寞地说了句:“我就说,这世上怎麽会有这麽好的男人。”
微笑,不语,内心却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这世上怎麽会有这麽好的男人。
分开的时候,双方都充满着怨恨,撕破脸皮翻脸不认人。往後的日子,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提起,对他这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後来我终於提起笔,想要把关於他的故事写下,想要在里痛快地骂他一顿,以弥补现实中不敢痛骂他的愿望,却没想到笔尖似主人,不争气,毫无预警地改变了方向。
过往如偶像剧般浪漫的回忆,这才排山倒海地袭涌而来。
我这才忆起这个人曾经的美好,好到我自己也不自觉地怀疑,这世界怎麽可能会出现这麽好的男人。
或许有些事情,总是要经过岁月的细水长流,才能t会其中的美好吧。
告别一段轰轰烈烈的ai情後,我选择了不起眼的安定。
初恋情人是个意气风发的混混,现任情人是块木讷的木头。
我们18岁的时候相恋,相恋不过一个礼拜,便踏上一段漫长的远距离恋ai,不知不觉也一起走了3年。
对於远距离恋ai来说,3年的时光并不算漫长。我们的家乡虽然相同,但这三年以来见面的次数,或许不多过半年的时光。
b起轰轰烈烈的ai恋,更像是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我是阿泽的初恋,他面对初恋的方式倒是与我相似,都是细水长流的等待与付出。
我跟阿泽之间的距离,500公里,大约八小时的巴士车程。
老实说,我们提早过了甜蜜期的怦然心动,如今剩下的是生活中的静如止水,话不投机便不联络的那种静如止水。
那是我跟他冷战的第二天,已经忘记导火线是什麽。
早晨醒过来,惯x地滑面子书,没过多久便收到他的信息。
【这麽早醒来?不睡久一点?】
【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因为我很关注你呀。】
他放了一个可ai的笑脸,试图让我感受信息的温度。
阿泽是个心思简单的男孩,举手投足间便能透露出心思。
从他的信息及语气看来,不难推测他的心情:要么期待我一脸崇拜地追问下去,要么称赞他t贴细心。
偏偏我是很敏感又倔强的人,明明看穿对方的期待,却偏不配合演出,还要擅自改变故事走向。
阿泽的心思太简单,总是让人一目了然。
这点正好与我相反。
【哦】
【你不好奇我怎麽知道?】
【不好奇。】
老实说,聊天软件都会显示对方几分钟前在线上,所以要知道我几点醒来,并不是件高难度的事。
这麽简单的推理,只有他才会看作是一个迷。
阿泽就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也正因为这样的纯朴,才让他的心脏b常人还要强上好几倍。好b我刚才直截了当地浇熄他的热情,他却一点受伤的感觉都没有。
大概心x宽阔与木纳也只是一瞬间吧。
三年的远距离恋ai,不知为何毫无预警地步入倦怠期。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再也不期待收到他的信息,再也不会希望收到他的早安,也不会期待听到他的声音。
我想,我本人正是浇熄远距离恋ai的一大桶冷水吧。
午餐後,阿泽打了通电话给我。
“我这个礼拜没有回去哦。”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先是愣住,不知如何回应。
这个星期是我们共同的假期。
自从升上大学以後,各自的假期都巧妙的错开,所以常常需要等待好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
但从他愉悦的语气听来,又像是个玩笑,於是我猜测他说的是这个星期天礼拜没有回来。
“所以是星期六回来吗?”
“才不是,喂喂,你不要开始幻想我会给你惊喜哦。我说的是真的,这个星期没有回去。”
我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中,以为他特意骗我,说自己没回来只为了给我惊喜。可他却在这个瞬间,将美好的幻想击退。
电话那端的他,依旧保持着轻松欢乐的语气。
这下我实在笑不出来,原本g起的嘴角瞬间冷却下来。
“为什麽?”
“巴士票卖完了。”
理所当然的语气,云淡风轻地像是在描绘别人的故事。
听见这个理由的时候,怒气塞满脑门,处於一触即发的状态。为了避免一场无法收拾的争执,我努力地紧闭着嘴,试图不让任何愤怒的语言脱口而出。
我们已经连续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
眼下说的这个【共同假期】是我刻意制造出来的,是我拜托同学帮忙签到,才换来一个共同的假期。
为了见一面,我可以逃课,当然前提是那个星期只有几堂不是很重要的课。
他明明知道这些过程,居然还能够不回来。
不回来的原因是巴士票卖完了。
愤怒的情绪c控整个大脑,温暖的yet顺着脸庞滑落。
阿泽见我安静许久都没发言,这才发现我的不妥。
“生气了?没有巴士票也不是我想的嘛……”
“为什麽不早一点买票?”
“这几天的课一直没有定下来,我不知道什麽时候真正放假。”
他说的理由我其实是理解的,大学课程有太多不安定因数。
但我就是生气,气他的不在乎,气他没想别的办法解决,气他一点都不珍惜我努力制造的机会。
“不要生气啦,真的没有办法了嘛,巴士票卖完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深深地x1了一口气,努力压低着声量。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看,巴士票都卖完了。”
或许nv人在生气的时候,只是为了捉着一个能够生气的理由,然後紧咬着不放。
而我现在捉着的单薄理由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换作是我遇上这种情况,我会选择转车到其他地方,再转车回来。
但显然的,对於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有个标准的处理方式,若是那个方法行不通,就没有别的方法能够解决问题。
他就是那种典型的,无法打破常规思考模式的人。
他在马来西亚半岛北部,我们的家乡在半岛南部,车程大约八个小时。他能够转车到中部,不论是价钱或是车程,都与他直接从北部回乡差不多。
事实上,我也曾经为了跟他见一面,而从别的地区转车回来。
这点他是记得的,只是忘了还有这个选项。
“你想清楚,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沉默了许久,陷入认真思考的模式,彷佛我为他出了个世纪大难题。
许久,他才回应我的问题。
“还有什麽方法?”
“……算了。”
算了。
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对方有心想要为自己做的,那麽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我没有听到电话那端的回应,直截了当地盖了电话,内心却下起了滂沱大雨。
我能够为他牺牲一个星期的上课时间,他却不能够做出相等的牺牲。
那麽这次的牺牲是为了什麽?
为了让自己明白他是个按计划行事的人?
还是为了让自己了解,不是每一次的牺牲,都能换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或许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是ai得真切的人,输得更彻底吧。
後来阿泽还是买了回中部的巴士票,再从中部转车回来家乡。
这个聪明的办法自然不是他想出来的,而是我提醒他的。
平时他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找我。可这次不一样,我在家等了好久,只等到他的电话。
“我跟你说一个消息,可是你要答应我不生气。”
阿泽有点yu言又止,我的心跳也跟着他说话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跳动着。
“什麽事?”
“你先答应不生气。”
“到底是什麽事?”
他见我明显夹带着情绪,也不敢再卖关子。
“我回到了,但是家里的车坏了。”
我安静了好几分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麽,也不明白自己情绪上微妙的变化应该被归类在什麽情绪。
是生气?失望?难过?还是不知所措?
我发觉自己常常无法正确分类情绪,而随意总结爲生气。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用见面了?”
“不是,你听我说完,我是说,能不能坐巴士出去市区见面?”
我身处的小镇交通不方便,公共巴士的时间表常常随意更动,耗费一个小时的等候时间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自从中学毕业以後,我就很少乘坐公共巴士。
小镇上的人也很少乘坐公共巴士。
说实在的,乘坐公共巴士并不是什麽值得生气的点,但或许因爲不喜欢原定计划被打乱的感觉,所以心情不是很好。
“你介意吗?”
“不介意。”
嘴上说的不介意,心里却有种不知名的情绪在燃烧着。他知道我在压抑着情绪,自然也没有多说些什麽,只是约定在市区的日本餐厅见面。
从我的家步行到巴士亭需要半小时,而且在通往巴士总站的路上一定会经过他家的巴士亭,自然就相约乘坐同一辆巴士。
可从我家到他家的巴士亭,总过经过了3个巴士站,那期间已经有人坐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好意思跟被人说那位子已经有人坐。
所以等阿泽上车的时候,只是站在我的身边,不停地看着我傻笑。
阿泽是老实人,带着黑se厚框眼镜,深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块木头。
自他上车开始,宠溺的眼光便从未从我的身上离开过,不知情的旁人见了这种场景,要麽觉得他是傻子,要麽觉得他是个变态。
就连坐在我身边的nv生,都被他灼热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那个时刻,我真想别过脸去装作不认识他,但又害怕隔壁的小姐会破口大骂,于是低声地跟她解释着情况。
“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
我实在没有办法说出“男朋友”这三个字,于是简略成“朋友”。
对方在听见我的解释後,才终于松开紧绷的眉头,露出善意的笑容,一脸羡慕我有个那麽痴情的朋友。
一旁的他压根儿没理清这边的状况,只是不停地冲我微笑,仿佛视线一离开,我便会被大野狼捉掉。
我微微地压低着头,顺势用左手顶着额头,试图隔绝跟他相视的机会,到站以後,终于忍不住说他几句。
“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老盯着我看?”
“爲什麽?不喜欢?”
“不认识你的人还以爲你是变态。”
他没料到我会说出这话,便在听见那话的瞬间破口大笑,然後顺势牵起我的手。
热恋时期的远距离恋ai,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仿佛又重新恋ai一次,每一次的牵手都会有不同的悸动。
但可惜我跟他早已过了热恋期,反倒有点步入老夫老妻的状态,牵手就像是没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牵着我的手,走到约定的日本餐厅,一路上依旧保持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他的心思很简单,没心眼,所有的想法都摆在脸上。
他知道我喜欢吃鳗鱼寿司,所以特地带我到这间日本餐厅品尝。
那天也不知道是服务员太大意,还是我太好运,吃到的鳗鱼寿司居然有两片鳗鱼。
“我这个有两片鳗鱼耶!也太幸运了……”
我兴奋地瞪大着眼描绘愉悦的心情,可那个语气助词还没说完,却在对上他微笑的眼神中明白了什麽。
那片鳗鱼是他给我的,他自己只吃了白饭。
他就是那种ai上了,便会将自己所拥有的,全掏出来送到心ai的人面前,只爲博君一笑。
我在他微笑的眼神中,看见从前的自己。从前那个将心思摆在脸上,一心一意地对一个人,对他掏心掏肺都不嫌多的年少自己。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已经失去了从前的纯真,也不再无怨无悔地付出。取代而之的,只有毫无尽头的嫌弃。
脑海中忽然闪过前任的影子。
眼前的阿泽,真的与从前的我相叠。
从心底打了个寒颤。
吃完午餐,到商场走了几圈後,他开口邀约到他家吃晚餐,于是我们又从商场步行到巴士总站。
那天yan光有点过份热情,我跟他走到巴士站时,衣服早已sh透。
我们很幸运,一抵达便看见小区巴士,于是上车等了好一段时间,等待巴士司机上车,可我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窗外,那个的士司机的身上。
如果搭巴士回他家,到了巴士亭以後,还需要顶着大太yan走20到30分锺的路程,才会到他家。我有点不想要搭巴士,但不知道怎麽开口。
两个人搭巴士的费用也才三令吉,搭的士大概需要八令吉,贵是贵了些,但依旧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我望着那个蓝se的的士,不知道怎麽向他开口。
如果他是因爲钱所以不搭的士,等我开口以後,他会因爲不知道怎麽拒绝我而答应,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除了搭巴士,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回家了哦?”
我试探x地提出疑问,希望能够借此探听他心中的想法,结果得到的回应自然是天真无邪的表情和语气。
“除了搭巴士,还有什麽选择?”
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还能够选择搭的士,因爲我们在小区不常乘坐的士,因爲他对于每个问题,永远就只有一百零一个解决方法。
我明明能在那个时候捉紧机会提出解决方案,可是我错过了那个绝佳的时机,之後就不知道要怎麽开口提了。
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能够靠自己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一条选项,于是我不断地问着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得到的只有“巴士是唯一的方法”。
巴士开了,我离的士越来越远。
“好热啊!”
我们开着窗,但窗外吹进来的全是热风,一旁的他忍不住抱怨起来。事实上,当下我们的衣服全都sh透了。
到了站,下车,迎接的是更灼热的太yan,快将皮肤灼伤。
我安静地跟他并肩走了十分锺,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现在的状况: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我当天还刻意打扮,穿了白se及膝的裙子,结果现在却是这种模样。
大街道上,没有一个人是步行回家,只有我们。
“真的很热啊!”
隔壁又传来抱怨的声响。
“那爲什麽不坐的士?”
我的语气极爲冷淡,满满都是哀怨的成份。
“对哦!我怎麽没想到可以坐的士!”
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上我冷漠无神的双眼,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个方法了?爲什麽不早点提醒我?”
“有些事情,没有深刻的记忆,是不会有所成长的。”
我不想每一次都靠我提醒他可以有别的选择,巴士票的事情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想让他记得,那天我穿着斯文的白se裙子,跟他顶着热烈的yan光,大汗淋漓得狼狈不堪。
我想让他知道,保护nv朋友是男朋友的职责。
我可以跟他一起吃苦,可以陪他度过生命中那些难关,前提是他要有想法,要有上进心,要有改变现状的觉悟。
脑海中又闪过那个人的身影。
这条道路,不仅是通往阿泽家的路,也是去那个人的家的路。
那辆熟悉的车辆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没有停下车。
阿泽没有见过他的车,自然不会注意到我的情绪变化。
这些年,我一直都想要b他过得更好,一直想让他後悔失去这段关系,可是如今我却用这麽不堪的自己与他不期而遇。
“如果遇见他,怎麽办?”
阿泽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试图观察我脸上的情绪。
他知道我说的人是初恋情人,思索了一下,才天真无邪地说出答案。
“让他停车载我们。”
他说的是句天真无邪的玩笑,我却丝毫没有微笑的意思。
阿泽对待任何人任何事,总是抱着最单纯的心思,那些前任之间的疙瘩,他可是压根儿不了解。
那句让他停车载我们,是出自真心的答案。
脑海中忽然出现那个人的身影,还有那把熟悉的声音,脑部的小剧场自动上演。
林薇婷,你离开我就是爲了过这种生活吗?
聚集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爲什麽偏偏让他看见这麽狼狈的画面?
爲什麽刚才的鳗鱼事件明明让我感动得不能自我,现在却如此难过?
有些故事就是如此,美了开头,坏了结尾。
再过半个小时,我就要迎来人生中的第21个生日。
随手按了电话主键,荧幕亮了起来。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来电。
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有那麽一瞬间,真心惊叹父母21年前的神预测,不然也不会为我取名为薇婷。
薇婷,waitg。
这一生注定在等待之中渡过。
等待某个人的信息,等待某个人的微笑,等待某个人的回眸。
午夜十二点,电话依旧安静得可怜。
这是我跟阿泽交往後的第四个生日。
阿泽是个务实的人,交往後的第一个生日,他也没想过要制造惊喜,直截了当地问我想要什麽礼物,当时我也很爽快地回答他。
那年的生日,提早一个星期庆祝,礼物也是提早一个星期收到。
九月七日,正日当天,他什麽都没有做,只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们之间隔着500公里的距离,不能拥抱,也看不见他的微笑,只能聆听他那边的空气。那是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远距离恋ai的悲哀。
第二次生日正好遇上假期,学校安排让他们去露营。礼物和庆祝提早安排好,正日那天,他很艰难地找到空档,跟我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後,又回到营会中。
第三次生日,我已经不奢望能够在生日当天见到他,不期望他会为我画一张卡,或是写一封情信。天生怀有浪漫情怀的我,将要求降低,只希望在生日当天听见他的声音就好。
结果他又去了露营,而且这次去的是偏远的地方,完全没有信号。他提前祝我生日快乐,然後在九月七日当天完全联络不上,连个信息都没有。
对於远距离恋ai,我已经不敢再抱有什麽期望。
2015年,21岁生日。
朋友们的21岁生日,要么办生日派对,要么与家人低调庆祝。
我的21岁生日,依旧在等待中度过。
这次生日,正好碰上他的实习期,他回到家乡实习,还带上三位大学认识的nvx朋友一起回家乡实习,这三位nvx朋友还借住他家。
午夜十二点十五分,电话依旧静躺着。
早在两个小时前,他就发了信息报备,说会出去帮吴凯威庆祝生日,带着那三位nvx朋友一起。
换作平日,他定会在十二时发来生日祝福,但他这人向来脸皮薄,跟朋友们聚会时从来不按电话,觉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我就是太过了解他,才会格外愤怒。
不懂拒绝,不懂先後顺序,不懂表达在乎。
午夜十二点三十分,我再也不想苦苦等候一封信息。
【晚安】
发完信息後,关了电话,不想看见他的回复,任由泪水打sh枕头。
那是我正式成为21岁大人的眼泪,超载了悲伤的情绪。
九月六日是吴凯威的生日,九月七日是我的生日。
远距离恋ai已经是我们之间的一大阻碍,他不能陪在我身边庆祝生日,我已经觉得难受得快要窒息。结果他居然为了帮别人庆祝生日,而忽略我的生日。
浇熄ai情的一大桶冷水,不是远距离,而是我们。
xx
九月七日,正式成为大人的第一天。
早上八点三十分,睁开双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开机,一封信息跳了出来。
【生日快乐】
我不知道他是几点发的信息,因为关机後重启电话,信息所显示的时间是开机的时间。
不知为何,内心在颤抖。
我没有回复他的信息,一来是不知道如何回复,二来是他正在实习,不方便打扰。
早上八点四十五分,梳洗完毕,正好收到吴凯威的祝福信息。我试探x地问了他们昨晚几点散场,得到的答案是凌晨一点半。
好一个凌晨一点半。
带着三位nvx朋友一起去帮吴凯威庆祝生日,庆祝到凌晨一点半。
我却在异地痴痴地等他的信息,等到的却只有更大的失落,然後哭着入睡。
我下意识地对着电话屏幕“哼”了一声,没有再回复吴凯威信息。
下午一点,跟着同科系的朋友莉莉一起吃午饭,正好遇见另一群不同科系的朋友。莉莉向来热情,全世界都是好朋友,自然是热情地打招呼。
可我没想到她的下一句话,让我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今天是薇婷的生日哦,你们说生日快乐了没啊?”
薇婷本人就是我,现在这个时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莉莉很热情地“介绍”我,现场一度陷入鸦雀无声的窘境。事实上,我跟这班同学并不熟,几乎就是彼此知道名字的关系,平时遇见连招呼都不会打的陌生人关系。
再加上我原本就有社交恐惧症,眼下所有人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我只觉得喘不过气,只想要赶快结束这场闹剧。
大家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最终还是一位名为欣霓的nv生乾笑着说祝福语,其他人也跟着呵呵呵地乾笑着。
我自然很附和大家的节奏,乾笑地呵呵几句,当作是道谢。
疲惫的感觉袭涌而来,大约是因为内心泛起了恐惧又高度敏感的浪cha0。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尴尬闹剧的开端。
午餐後,我跟莉莉各自回了宿舍。
另一班大夥儿说要去城市购买物品,邀请我一起同行。结果到了城市,他们没有到超市购买日用品,反而去了某间蛋糕店购买蛋糕。
蛋糕不是给我的,是给另一位nv同学。
九月七日是我的生日。
那位nv同学早一天生日,但她九月七号才回到校园,因此她的生日庆祝惊喜自然落在我生日的这一天。
主办庆生会的同学与我不熟,并不知道当天是我的生日,误打误撞将我加入他们的惊喜幕後团队里面。
我甚至在他们的聊天小组里面,可以看见每一个惊喜的细节。
後来不知道是哪个人开始说起是我的生日,小组的名字才立即更换为【xx与薇婷的生日惊喜小组】。
我就这麽ch11u00地被遗忘,又理所当然地顺势加入这场荒谬的惊喜派对。
那一刻,我连想si的心情都有了。
不相熟的朋友不知道我的生日,那是理所当然的,将我加入惊喜小组里面也不是什麽滔天大错。
错就错在我亲眼目睹有人说当天是我的生日、亲眼看见群内的sao动、亲眼看着小组名字y生生地加上我的名字、亲自参与计划、到蛋糕店购买蛋糕、制造惊喜的道具等等。
最後众人还直接将错就错,让我拿着蛋糕站在入口处,去迎接前一天生日的nv同学。
nv同学看见大夥出现,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看见拿蛋糕的人是我时,更是脱口吐了句真心话。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g!我是要怎样回应?
对啊,今天是我的生日,但这场惊喜派对就是为你而办的。我就是被众人将错就错,推出去送si的一颗棋子。
但我还是要装作云淡风轻地微笑,然後对神经大条的nv同学说出那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林薇婷。
或许是老天爷想要告诉我,成长的路不好走,所以才会让21岁生日这天,变得特别漫长吧。
家人对我冷淡,没关系的。
男友忽略我,没关系的。
朋友忘记我,没关系的。
参与了一场闹剧,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还有我自己能够陪着自己成长。
还有我可以祝福自己。
生日快乐。
那场荒谬的惊喜派对,从筹备过程、惊喜流程、陪唱生日歌、陪切蛋糕、陪笑、陪拍照、收拾现场等,耗费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
我21岁的五个小时,陪葬於这场闹剧中,永远不想再被提起。
所以我这一生中都在寻找安全感。
一直隐藏在人群中,不敢发言,不想被发现,只想安安定定地过日子。
漫长的五个小时,我幻想过无数个被人拯救的画面,但我不是故事的nv主角,没有一个戴着主角光环的男孩将我拖出这场闹剧。
我孤身一人微笑着走完了,灵魂再也没有完整的一角。
我幻想过自己消失的画面,幻想过被人拯救的画面,甚至羡慕过人格分裂的患者。
至少他们看得见幻影,看得见站在他们身後的人格。
我却只有我。
还有那个若隐若现的男朋友。
晚上十点,我一个人站在黑暗的角落,仰望着辽阔的星空,终於接起阿泽的电话。
“喂~你终於接电话了,生日快乐!”
“……”
“喂?”
“……”
“你怎麽了?”
我深深地x1了一口气,才用淡定的语气发问。
“昨天十二点的时候,你在做什麽?”
”你生气了哦?我不是故意不发信息给你,只是我跟他们在一起,用电话不礼貌嘛……“
深深地x1了一口气,结束了通话。
21岁生日那年,我被全世界抛弃了。
那晚哭了一个小时,或者更久。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不能呼x1,哭得眼泪都快g了,都还没有找到一个说服自己微笑的理由。
脑海忽然闪过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混混。
那个为了我义无反顾、奋不顾身、只将我当成全世界的混混。
原来分开以後,真的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好的混混了。
往後的故事里,再也不会出现拖我出窘境的男主角了。
或许,我也再也不会有以後了。
生日事件後,我跟阿泽又陷入无止境的冷战。
这次的冷战维持很久,将近三个星期都没有联络。
我不找他,他不找我,各自陷入各自的小宇宙里。
我开始沉浸在一种极度自卑的恶x循环,每天都能找到数个讨厌自己的理由;他开始沉浸在自责的情绪中,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无法给我甜蜜的ai情。
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也理解没有在整点送上祝福语不是什麽滔天大罪。
是我自己太自卑,太缺乏安全感,才会陷入负面情绪的泥沼。这些都是我的情绪、我面对情绪时候的反应,他一点都不需要为我的情绪买单。
但我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更不想将自己从质疑自我价值的循环中走出来,所以任由阿泽沉浸在自责的情绪当中。
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自然没有要拉阿泽出来的意思。
凌晨一点,在宿舍大厅赶着隔天的呈堂资料,用爆肝向大学生涯致以最高的敬礼,电话正好在这时响起。
停下敲打键盘的之间,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阿泽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拿着电话,走出宿舍接听。这个举动其实也证明我愿意暂停手上的工作,仔细聆听电话那端的声音。
“喂?”
或许是我的语气又些许不耐烦,电话那端的他小心翼翼地发出提问。
“我有打扰到你吗?”
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松了下来。明明拿着电话走出宿舍,明明已经决定好好g0u通,却还是无意露出不耐烦的语气。
我调了调心态,抬头仰望星空,试图舒缓课业带来的压迫感。
“没有啊,怎麽了?你回到家了?”
这个时期正好是阿泽的假日,他回到家乡,与中学同学在其中一位朋友家小酌。
“没有啦,还没散场。”
“那你打来g嘛?”
回复这句话的时候,真的只是好奇阿泽怎麽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他跟朋友聚会时,尽量不用电话,保持最佳的社交礼仪,如今深夜打来也不知所为何事。
他听见我的提问,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量,彷佛要告诉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跟你说,他们全部都有一点醉了,只有我还没醉。”
阿泽的语气有些淘气,像是恢复少年时候的模样。言语清晰,感觉挺清醒的。
我听他的通话没有句重点,眉头不自觉又皱了起来。
凌晨一点,我还在没日没夜地赶着呈堂资料,大约到五点前都没办法安稳地睡觉,结果他在这麽关键的时间点打来,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堆没有重点的话。
我的怒意开始有上升的症状,语气开始有些许不耐烦。
“所以你打来g嘛?”
阿泽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便被其中一位名为伟翔的同学拿走。
“喂~阿婷~你打来g嘛?”
伟翔的声音明显夹带着醉意,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拜托,是阿泽打给我的。”
“阿泽现在很清醒,没有醉,ok,不要担心,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们喝得正痛快。”
看来阿泽说的没错,在场的人大多数都醉了,我就姑且不跟这个醉汉计较。正想顺着伟翔的话挂断通话,吴凯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倒是和平常一样沉稳。
“谁?薇婷啊?”
不过10秒的时间,换成吴凯威接听电话。
“喂,薇婷。”
“你醉了哦?”
“please啦,我是千杯不醉。”
吴凯威的语气很沉稳、清醒,不像是喝醉的模样。
“阿泽说你们全都醉了,只有他没有醉。”
“他才是醉得最夸张的那一个。”
吴凯威说完以後,电话那端忽然有了小sao动,沉稳的吴凯威倒是一点都没有加入那场sao动中,依旧淡定地向我播报现场状况。
“他现在开始脱衣服了。”
听见他做出失控的举动时,我只是轻轻地g动嘴角,只觉得这个男孩真可ai。醉得一塌糊涂,还记得打电话给我,还记得要报备自己没有醉。
一想到他醉後第一个想起我,心情忽然变得很好。
“帮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再喝了。”
“我做事你放心。”
这点我倒是真放心,平常他们聚会,个个喝得醉醺醺的,只有吴凯威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早早停止喝醉,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观看一场独特的演出。
每次都是吴凯威开车将他们一个个安全送回家,没有一次例外。
有个清醒可靠的人在现场,我也b较放心。而且也没有nv生在现场,醉了,顶多吐一吐便没事。
结束通话以後,继续埋头赶报告。
这个cha曲也算是沉闷熬夜生活的一道光芒,足以让人g起嘴角。
凌晨两点半,吴凯威发送一张照片给我。
照片上,阿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两只耳朵挂着红se的塑料袋,方便他随时随地失控呕吐。
我看着这麽狼狈的阿泽,不自觉地笑出声来,随後打了通电话给吴凯威。
“到家了吗?”
“刚到。放心,我已经把阿泽安全送到他的房间里面,平躺在床上了。”
“他怎麽喝这麽醉?”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他喝这麽醉。”
“他喝醉的时候有没有说什麽?”
人家都说醉後吐真言,我忽然有些好奇他的真言会不会与我有关。向来直爽的吴凯威听见这问题,停顿了一下,大约在斟酌要不要说实话。
“他只是一直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吴凯威的一字一句敲打着心弦,形成莫大的回响。
其实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是知道他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ai好和平,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只要能够一笑带过的事情,他便不会执着於其中。
他是个善良的好人,那种电视剧会出现的好好先生,一直都活在纯真的世界里。
偏偏遇上这个gui毛挑剔的处nv座。
自从跟我在一起後,他纯真的世界好像开始不单纯了,多了很多责任,很多责骂的声浪。每次吵架的时候,他总是安静地听着我发怒,一句话都不说。後来我才知道他是难受得说不出来,还会因此而睡不着觉。
所以我是知道他内心的自责与不安的。
老实说,从很久以前我就发现阿泽跟我很像,不论是x格方面,还是生活的步调。
每一次与他争吵完,我都会问自己,到底在吵什麽?最後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我讨厌我自己。
我讨厌我自己,而我在他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因为太害怕太恐惧太厌恶,才会指着影子破口大骂。
一切的根源不过是因为我讨厌我自己,这点我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承认。
所以当听见阿泽喝醉以後说了那句话时,我的心是难过的。
正因为他跟我太像,太倔强、太顾面子、太细腻、太自卑、太容易陷入自责的泥沼,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陷入自我惩罚的恶x循环里。
我讨厌我自己,阿泽也讨厌他自己。
我们俩人总是沉默不语,不说心里话。
毕竟摊开心里话,全是自责的声浪,不足登大雅之堂。
他尽力了,我知道。
我也尽力了,却没有办法制止自我责备的泥沼。
不知不觉让ai情也陷入这样的恶x循环之中,害人害己。
两个相似相ai的人,最後不知为何,在不经意之中弄伤对方,留下细细浅浅的伤痕。
连伤痕都这麽细腻,痛不yu生。
自从我生日的冷战事件後,後来的日子虽然还是有些争吵,只是争吵的时间缩短不少,大约是两个人都察觉到这段关系的不妥,小心翼翼地守着各自的岗位。
深怕哪一天,吵着吵着,其中一方便会提出分开的要求。
如果有一天,阿泽先提出分开的请求,我想我会答应的。毕竟他是个不说心里话的人,哪天他真的鼓起勇气说出这番话,大约也没有挽留的余地了。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我们ai得小心翼翼,渴望对方一直留在身边,又害怕哪天需要承担对方不在的事实。
这种莫名yu言又止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十二月。
十二月是他的学校年终假期,正好我有一个星期的考前复习周,於是趁着短暂一个星期的空档,回来见见面。
对於普通情侣来说,是场甜蜜的约会;对於我们来说,是拯救ai情的大作战。
我们说好了,要趁着假期一起完成对方理想中的约会。
所以阿泽带我来到小镇的公园,说他理想中的约会,是牵着我的手一起散步,然後甜蜜地坐在湖边野餐。
他的描述很有画面感,让我不自觉联想到浪漫ai情剧场中,常出现的樱花纷飞场景,心中不禁有了些许憧憬。
然而幻想和现实还是有差别的。
这里是马来西亚,怎麽可能会有樱花纷飞的场景?枯叶倒有不少。
阿泽傻里傻气地牵着我的手,绕着人工湖散步,期间一句话也没说,沉浸在恋ai中的怦然心动,彷佛再次恋ai。
整个约会最浪漫的,大约就是牵着彼此的手,不发一语地用心t验吧。
後来便是闹剧的上演。
我们说好要来公园野餐,我便幻想很多好吃的食物:香肠、薯条、炒米粉、沙拉等。後来考量到对方是块木头,便降低了要求,想说有个三明治就心满意足。
结果阿泽得意洋洋地从车里掏出一条面包,四方形那种白面包,什麽果酱都没有涂,空白得像是我现在的心情。
原以为三明治是最低要求,没想到按照他的逻辑,最低的要求是白面包,什麽都不需要准备。
我有些无语,但还是尽量控制表情,不让语气出卖自己。
“果酱呢?”
他显然没有感觉到我的错愕,还一副早就料到我会这麽问的神情,兴致b0b0地从车里掏出果酱。
“哒当~就知道你会这麽问,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他一副孩子气求称赞的模样,我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深x1一口气,不断在脑海中提醒自己:“这是拯救ai情的约会,要站在他的角度看世界”,这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咬紧牙根,温柔地提出疑问。
“为什麽不在家里准备好呢?”
“嘿嘿嘿,早上睡迟了。”
阿泽丝毫没有观察到我的情绪变化,神情依旧天真无邪。
我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拯救ai情的大作战,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就这麽过去。
伴着尘土吃了顿难忘的早餐,阿泽忽然起兴致,说要为我画一幅画。
我们在一起这麽久,除了他最ai画的卡通以外,我还真的没看过他的画,又开始了期待。
结果再次证明: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
他拿着纸和笔,认真地画了十分钟,完成以後一度不敢展示给我看。他笔下的我,五官歪斜,大小不均,b例全错,几乎是nv鬼的画像。
我瞪着他,不发一语。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我,尴尬地转移话题。
“好了,这就是我理想的约会,现在换你了。”
这下还我说不出话了。
其实我b他更懒,什麽都没有准备。
理想中的约会吗?能够跟他见上一面,手牵着手并肩走着,大约就是我心中最浪漫的场景里。正巧他理想中的约会与我相符,我自然是坐享其成。
不过我倒是有准备一项活动。
我从书包掏出两本书,将其中一本递给阿泽,外加一枝原子笔。
“这是什麽?”
“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你觉得我有什麽缺点需要改进,可以写在书上。”
这是我想拯救ai情的方式,说不出口的,总该写得下手吧?
我们给彼此五分钟的时间,在书上写下对方需要改进的地方。我思考了很久,最後在书本写下三个阿泽的缺点。
第一:不懂得制造惊喜
第二:每一次吵架,都不表达自己的想法
第三:没有多huax思在我身上
一口气写下三个缺点,其实还可以写更多,转过身准备跟阿泽交换书本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纸上一片空白。
“写不出?”
阿泽依旧天真无邪的模样。
“不是啊,你的所有缺点我都能够接受,没有什麽需要改的。”
阿泽永远都会在最出乎意料的时候,说出最动人心弦的情话。
他常说自己不懂得谈恋ai,也不懂得甜言蜜语。
事实上,只有我知道,他的甜言蜜语是融入在日常生活中,彷佛呼x1一样自然的日常。
xx
听说旅行能够为恋ai增加甜蜜的气氛,於是我向阿泽提议来场疗愈的旅行。谁知道阿泽支支吾吾老半天,没有正面回应我的提议。
他先是说课业忙碌,没有时间旅行、经济拮据,没有多余的钱旅行。後来在我穷追不舍的提问之下,他才说出真正的原因。
“还没有结婚,不好吧?”
幸好这句话是透过电话传达的,若是面对面说出这番话,无疑是有史以来最大型的打脸现场。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看待婚前发生关系,但我本人思想非常保守,觉得那是件延续後代的神圣大事,所以非常坚持要在婚後才能发生关系。
这点阿泽是知道的,而且显然他也持着相同的理念。
所以我所说的旅行,当然就是去吃不同的食物、看不同的风景,顺便换个地方谈恋ai,拯救一下快要冷却的恋ai温度。
没想到这麽一个简单的提议,居然被他直截了当地回拒。
当下没有回复他的话,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吴凯威正好在这种时期越我见面,我自然将此次事件,一字不漏地复述给他听。
真的是一字不漏,只是说故事的方式有点粗糙。
吴凯威跟nv朋友去过无数次的旅行,也没听过他遇上这样的问题。
“为什麽你跟nv朋友可以一起去旅行?”
或许是开场白有些唐突,吴凯威不经意地皱起眉头。
“为什麽不可以?”
“我跟阿泽提议要去旅行,你知道他回答什麽吗?”
吴凯威听见我开始进入正题,而且是与阿泽有关的话题,皱起的眉头这才舒缓,嘴角微微g起,彷佛一切都能合理化。
他显然猜测到我要说的话,却还是配合地发问,神情早已换上往常的轻佻。
“说什麽?”
“‘还没结婚,不好吧?’”
吴凯威呆愣了好几秒钟,大约是在纠结要不要给我面子,最终选择了後者,放声大笑,久久不能自我。
“果然是阿泽会说的话。”
我瞪了他一眼,十几年的友谊瞬间瓦解。
但是眼下只能跟吴凯威吐苦水,所以友谊瓦解三秒又立刻恢复关系。
“他居然怕我居心不轨,他怕我对他乱来耶。”
“可能他怕自己兽x大发呢?”
吴凯威嘴角的笑意丝毫没有冷却的意思。
翻了个白眼,没有回应的意思。许久,吴凯威终於控制住笑意,恢复以往的淡定,才重新开始提问。
“我怎麽感觉你们的身份对调啊?”
“你是说兽x大发这件事吗?”
吴凯威大约没有料到我的回答,笑x再次被点中。
笑了许久,这才回应一句话。
“我觉得你们就是天生一对。”
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