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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守住这个秘密,她不能像那些告白的人一样,让一时的企盼和宣告,毁了夏远给她的位置,毁了她能占有的微小区块。
作为一个朋友,作为一个能给夏远些微帮助的朋友,做为一个不会毁掉他们之间关系的朋友,黎础站在安全的位置,恰到好处的做着一个朋友,夏远忠诚的朋友。
她守着这个距离,她和夏远的安全距离,在这之外有一条不能跨越的线、不能想像的甜美剧本、不愿意冒险争取的美梦。
「怎麽可能,我们只是朋友。」黎础用平静的口吻,说出她练习无数次、声明无数次的说法,说给别人听,也说给自己听。
她和夏远,只是朋友。
但倪立却只是别有意味的微笑看着黎础,黎础有种自己快要被看穿的错觉。她别开眼神,不再与倪立对看。
同时,也有老师站上讲台了,礼堂渐渐安静下来,黎础再把视线回到前方夏远的班级,夏远也已经回过头面向礼堂,不再找寻什麽似的看着後方。
结业式结束後,各班回教室,只要打扫完就可以放学回家了。
黎础班的位置离门口b较近,正要排队离开时,有人从後方喊黎础的名字。
黎础没回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只是因为今天倪立问了好多次她跟夏远的关系,她心中有点慌乱,站在原地心理建设了片刻,後面的人才追上来。
听到夏远的声音已经在身旁,黎础才回过头看着夏远。
「中午放学後以前班上要去聚餐,你要不要一起去?」夏远是在问黎础,但黎础发现夏远好像不是在看自己,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发现夏远是在看着旁边的倪立。
「你在问我吗?」倪立似笑非笑的开口问夏远,好像真的在疑惑,连黎础都不禁想着夏远刚刚是不是在问倪立。
「我问黎础。」似乎是被倪立找碴有点不爽,夏远的口气不若往常亲切,甚至有点不友善。
黎础没忘记今天已经跟倪立约好了,她看向倪立,想徵询倪立的意见。
「你去吧,我们可以约明天,或者等你们吃完後。反正店都开着,你有空想先去看的时候都可以去。」倪立一改方才的口吻,亲切对黎础说,还补充:「你有我的le,随时可以跟我联络。」
黎础没多想,自然也没注意倪立的眼光时不时的朝着夏远看去。
黎础点点头,歉然说:「抱歉啊,那我想想等下再跟你说。」
「那我等下放学去你们教室找你,你如果先结束就在教室等我。」不等倪立再开口,夏远抢先说道。
「好。」黎础应允,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口吻的飞扬,还有嘴角笑开的幅度。
但夏远跟倪立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但两人都还来不及说些什麽,跟夏远分配到同一班的旧同学们已经跟上夏远,也站到夏远和黎础身旁。
「黎础,等下一起去聚餐吗?」
「你有骑车吗?要不要载你一起去?」
「黎础在几班啊?怎麽没看到以前班上的同学?」
「好啊,跟我说地点就好,我可以自己走路去。」黎础一一回答,她不会忘记,多亏夏远,自己现在已经和刚入学时大不相同。「我在15班,好像没有以前班上的同学。」
「我载你吧!等下一起走。」夏远cha话。
「够罗夏远,黎础都去15班了,你还跟母鸟一样护着她,她要怎麽离巢?」夏远的好朋友撞了一下夏远的x膛,消遣夏远。
但显然这已经是常谈,几个当事人都不以为意,只是说说笑笑。
「我得回去了,我们班的人都走了。」说了一个段落,黎础道别,结束这段对谈。
大夥说了几句待会见,黎础就跟倪立一起走回教室。
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快到教室区时,倪立才开口:「我也可以护着你。」
「嗯?」黎础没有听懂倪立的意思。
但倪立似乎没有要继续往下说,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让黎础不能探询。
因为倪立和黎础晚归,打扫工作几乎已经分配好,黎础和倪立只剩下倒垃圾的屎缺,两人只能一人一袋垃圾,到校园最远方的垃圾场去丢垃圾。
路上反而没什麽话说,黎础倒是不以为意,她本来就不太会和人寒暄,不过倪立反而不像这几次谈话那样多健谈,沉默许多。
「不然我们约明天下午?」黎础想起刚刚还有尚未解决的改期问题。「或者不用去看了直接约星期六当天?」
「就明天吧,你要出门时再跟我说,我再来学校跟你会和。」倪立说。
回到教室後,夏远已经在教室边等候,黎础匆匆忙忙洗过手後回教室拿书包。
「那明天见了。」黎础离开教室前和倪立擦身而过,她和他道别。
「好。」倪立笑笑回答。
夏远跟黎础并肩走在校园,刚过教室区,要往车棚的路上。黎础恍恍然的想着,以前的她,走在夏远身边,会习惯x地保持在夏远後方半步的距离,站在夏远的後方,不太敢站在他的侧边。
那时候的自己像在仰望夏远,那个让她追寻的目标。
转眼两年已经过了,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身侧,偶尔还能和他多聊几句。
这些,大概也是因为她是黎础,不可能会对夏远有意图的黎础,才能得到的吧。
「你们明天要去哪里吗?」夏远终究没有忍住,还是问了心中一直耿耿於怀的问题。
黎础还在想着这两年来的点滴,突然被夏远的问题打断,还有点不知所以。
「你和倪立。」夏远补充。
「喔……」黎础想了想要怎麽解释。「他说想拍些类似广告的东西。」
「广告?」夏远不懂。「他找你去帮忙吗?」
其实黎础也并不清楚详情,但这两次见倪立都不觉得他难相处,也因为今天见到那张照片实在喜欢,反正只花一两天的时间大概也不会耽误学习或作业,所以黎础也就没有推拒。
「嗯……大概是吧……」黎础实在不知道要怎麽解释,所以也只能含糊其辞了。
「那我也去帮忙。」夏远突然提议。
黎础没想到他会这麽说,连忙否决:「我们明天也只是去看看而已,真正要忙好像是周末……」
听懂黎础的拒绝,夏远沉默下来。
黎础想,夏远大概是「又」想帮助自己,担心自己刚认识倪立,因为不了解对方而吃亏。
不过倪立是倪正学长的弟弟,这两次见到面感觉也都蛮亲切的,现在又跟自己同班,以後每天都要见面,应该不至於会有什麽事吧?而且她有什麽可以让人打量的?
「你不用担心啦,他人很好,不会有事的。」黎础反而安慰夏远。
夏远简直要咬舌头,但黎础都说到这里了,他也没办法再多说什麽,只好沉默下来。
黎础继续走着,没有察觉夏远慢下来的脚步,直到发现身旁没有脚步声,才回过头找夏远。
黎础回过头,看到夏远还站在两步後,他看着她,好像想说什麽。
「怎麽了?」黎础问夏远。
「不要去。」夏远不像平时说说笑笑,口吻中甚至有些焦躁。
「去哪?」黎础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夏远突如其来的激动是因为什麽。
夏远看着黎础,想再说些什麽,但几次话到嘴边都没有说出来。
黎础没有见过这样的夏远。
说起黎础记忆中的夏远,大概是起始於高一时的大队接力,在那之前,尽管夏远很有名,在黎础的应像中也只是一个名字,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那时候,班上的人都还将黎础视为空气,以为黎础只是个想独善其身的人,不会想为班上或者任何人付出任何帮助。
只有夏远不同,黎础後来渐渐的t会到,夏远并不是相信自己会参加,而是单纯的觉得有什麽就直说,与其在心中猜测,不如直接说出来更直接。
但那也是因为夏远对她,并没有先入为主的给她贴标签。
这是黎础最欣赏夏远的地方,他为人热情直爽,从不猜忌,对任何事的看法总是很澄澈直接,而且还很善良,总是想善待弱势的一方。
夏远会成为人气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夏远就像个冬日暖yan,温暖和煦,充满了温度,却不让人感到灼热,而且他也从不隐蔽。因此,他的身边总是围满了想要感受他热力的人们,在他的身边从来都是欢声笑语,校园生活也因此缤纷多彩了起来。
无论男nv,都喜欢他。
黎础非常憧憬这样的夏远,她认为这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事。事实上,整个高中生涯,黎础觉得自己唯一做的好的,只有课业,其余全都一蹋糊涂。
後来夏远邀请她参加球队、因为夏远的亲近而让班上同学也慢慢的接受自己、然後渐渐的她能以她的长处去帮助身边的人,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夏远的功劳。
是夏远带着她,也能融入校园,也能成为班上的一份子,也能参加各项活动,也能像身边的少男少nv们一样,t会多采多姿的青春校园。
是夏远用他的爽朗拉了她一把,让她开始慢慢意识到,她的高中生活,也可以像夏远一样,过得如此热情快意,只为当下喜怒哀乐,不必一味约束自我。
说是藉着观察夏远,黎础开始t验高中生活,然後跟着夏远亦步亦趋的走入校园生活,她才没有像刚进高中时预设的,si读三年的书,然後考上第一志愿。
现在想起来,那个牺牲高中生活也要得到第一志愿的信念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现在的黎础尽管也想进入理想的校系,但不再害怕失败,不再以约束自己的方式执着於目标,生活中多了更多「活在当下」,不再辜负青春时光。
黎础确信,这一切,都是因为夏远。
黎础知道自己并没有什麽特别,只要夏远愿意,所有人都想和夏远做朋友,或许只是因为自己一开始的确有一些状况,後来又加入了球队,再加上她不曾想过破坏这样的关系,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但今天换成其他任何人跟她有一样的情况,夏远大概也会如此吧。
今天会和夏远一起走到车棚、准备去参加聚会、什麽都能聊,并不是因为她是黎础,只是因为刚好是她而已,只是因为幸运。
「我自己进去牵就好了,你在这里等我吧。」夏远先闪避了黎础的目光,低着头走过黎础,迳自的走进车棚。
所以夏远说的不要去,是不要去车棚吗?
就结果而言,应该是这个意思吧?黎础心想,但总觉得好像不是那样。
他们本来还在说倪立,难道夏远是要她不要去帮忙倪立吗?
想到这,黎础也不禁嘲笑自己,不可能啊,夏远为什麽要叫她不要去?夏远刚才还说要去帮忙!
还没想出个结果,夏远已经从车棚牵车出来了,夏远牵着车走,黎础走在他旁边,就跟他们平日回家时一样。
夏远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浓烈的情绪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黎础说着新班级的事。
这是黎础习惯的氛围,就像他们往常一起走回家一样,总是走几步讲几句话,交换一些想法谈一些看法。
黎础也是这样慢慢了解夏远,也慢慢t会夏远为何会是这麽让人喜欢的样子,更是一点一滴的把夏远放进自己的心里。
走到餐厅的时候同学们已经点好餐了,甚至已经有人的餐点到了,夏远和黎础显然迟到了。
「黎础,新班级还好吗?」
「我们班好像没有人在15班吼?」
「今天跟你走在一起的人是谁啊?」
「啊,我也有看到,他还蛮帅的呢!」
有夏远在的时候,同学们好像b较常和黎础搭话。
「我们刚到耶!先让我们点餐好吗?」夏远在黎础开口前,抢先截断所有问题,把菜单递给黎础。
「那是倪立啊,好像也总是蝉联全校前三名的风云人物呢!」
尽管没有黎础的回答,同学们的话题还是继续下去了。
「那不就跟黎础有得拼?」
「拜托!我们黎础是什麽妖魔鬼怪都撼动不了的第一名,从入学至今,从来没有一次不是!」回答的人藏不住的骄傲,好像在讲的是自己的赫赫战功。
「哇!」听众配合的发出惊叹声,还有人看向主角黎础,想看黎础有没有甚麽「得奖感言」。
黎础从来只注意自己有什麽失误,她对自己的要求是没有丝毫错漏的满分,因此也从不在意所谓排名,更不知道倪立是这麽厉害的人物,但黎础还是不太习惯同学们这麽明白的夸奖她,只能假装专注在菜单上,没有注意听他们的话题。
「不过以後没有黎础帮我们复习了,我们真的可以吗?」突然有人提出问题。
「都三年级了,还要黎础carry?」说的人被旁边的人回呛。
「我恨不得黎础凯瑞我到大考呢!」说完,还假意啜泣两声,根本不在意所谓自尊心。
旁边看戏的同学们都对班上这样时不时来一段的状况剧习以为常,有些人跟着嘴几句,也些人心有戚戚的跟着附和,讲到最後,竟然说服黎础跟以往一样考试前的周末继续带他们复习,甚至有人自告奋勇会借好教室、通知大家、并自愿当黎础的小助理。
这两年,黎础早就把这种「教学」视作复习的一种,所以也不为难。只是没有想到,两年过後,自己竟然以这种方式找到「一席之地」,也成为班上的一份子,甚至在分班後也没有消失。
想起很久以前的格格不入,想起曾经一个人的生活,黎础其实很想哭,很想跟同学们道谢,谢谢他们接纳自己。可是又不知道要说甚麽,又怕太过矫情,只能来回看着每个同学兴高采烈讨论着的样子。
在这之中,黎础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夏远,也正看着自己,微笑着。
黎础心里暖暖的,这就是夏远给她的温度,她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