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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因我而点上的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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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上,在我因为将要迟到而快跑前往学校的路上,发生了改变我一生的事件。

匆忙的早晨,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充满着快步行走的上班族和学生。

我尽可能不让书包撞到他人,快速地在人群中穿梭。

半路上,我看见了一个一头长发及腰的nv孩在前方不远处的大马路旁来回踏步。她举起手微微朝一旁伸出,但又缩了回去。

她在做什麽呢?

虽然不断有人从她身旁走过,但他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地从她的身旁绕了过去,就像她不存在一般。

虽然我本来觉得很麻烦,打算和他人一样直接绕过去,但她却踩到了自己的後脚跟,一个重心不稳地向後跌,把我压倒在了地上。

我面朝天地躺在人行道上。

好痛,背就像是被折断了。

她的手撑在了我的x口,抬起头像是快要哭出来似地不断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真是的,小心一点。我在赶时间,就快要来不及了。」我口气不佳地回答她後,站起身重新将书包背回背上。

「那、那个,对不起。因为我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你在那里。」她像是有点我吓到,瑟瑟发抖地小声说着。

看不见?

仔细一看,在她那张还算清秀的脸上,眼睛却显得有些违和。

「下次小心一点。」

「谢谢。」

我将她扶了起来後,继续朝着学校的方向奔跑。

看不见……吗?

想起她一个人无助的样子,和周围丝毫没有打算停下脚步的行人。说不上为什麽,我将她的身影和没有人能够寻求帮助,孤单无力的自己重合在了一起。

决定了,一定不能让她感觉到没有人可以求助的那种痛苦。

我转身朝原本她所在的位置奔跑而去。

回到那里後,发现她还是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人愿意帮助她。

虽然我就站在她距离她没几步的地方,不过她似乎没有发现我。

我真的要这麽做吗?

虽然刚才帅气地决定要回来帮助她,但当意识真的要和人交流时,才刚鼓起的勇气又全部消失了。

即使我不理她,也会有其它好心人帮她吧。

刚才还不停伸出手的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垂着肩膀将双手放在身子两侧。

才不会吧,就像那时候也没有人像我伸出手一样。

我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该怎麽开口呢?

虽然刚才才决定不能让她t会没有人能够求助的痛苦,不过我真的有帮助她的能力吗?

我就这麽站在她身前,和她面面相觑了一段时间。

「那个……有谁站在我前面吗?」

过了几分钟後,她怯怯地抬起了头。

「那、那个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吗?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吧。」我轻轻地说,试着不要惊吓到她。

「你、你是刚刚的那个人?」

她退後几步,似乎因为害怕而把身t缩在一起。

看见她这个样子,我感到很愧疚。她也不是自己想要阻碍我,我却对她那麽严厉

「恩……是我。」

她的手紧抓着裙角,语带颤抖地问道:「可、可是,你不是在赶时间吗?为什麽会突然回来帮助我?」

「我记错日子了,应该是明天才对。你放轻松一点,我不会对你做些什麽的。对不起,刚才对你那麽凶。告诉我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吧。」我尽可能以最和蔼可亲的语气来安抚她的不安。

「嗯……」

在她慢慢冷静下来之後,她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

当她今日早晨在经营着父母留下的花店时,一名小偷闯了进去,偷走了放在ch0u屉中的钱。她一时情急跟着小偷的脚步声追了出来,但在追出来之後,嘈杂的车声和行人的对话声却令她失去了方向,无法回到花店。

似乎是因为她看不见的缘故,我和她交流时相b其他人要自在很多。

「我明白了,交给我吧。我会尽力帮助你成功回到花店的。」

「真、真的吗?」

「恩,告诉我花店叫什麽名字,还有附近有什麽可以帮助辨识的东西吧。」

「花店叫做牧之原花店,外面有根煤油灯外型的路灯,还有着彩se的招牌……」

她话说到这就停了下来,本来我以为她是在整理思绪,以便说出花店和附近店家的相对位置,没想到她一沉默就这样子持续了好几分钟没有要开口的迹象。

「……」

「附近还有什麽其他的东西吗?」

「……对不起,因为已经很久没看过周遭的事物,剩下的我不太记得了。」她垂下头丧气地说。

「没、没关系,别沮丧。我们一定能找到的。我们就一边慢慢寻找,一边询问路人吧。」

就这样,我与她在早晨的街道上,开始寻找牧之原花店。

「小心,你的前面有电线杆!」

「快停下来,你快要撞到人了!」

「前面要转弯,再往前就是马路了!」

还没一起前进超过半个小时,她就让我发出的惊叫声就已经超过我这辈子所发出的总数了。

因为让她自己走实在是太惊险了,时不时就险些要发生意外,於是我下定决心,深x1了一口气。

我站到她的身前,战战兢兢地伸出手。

「那、那个……因为这样太危险了,手能够借我牵一下吗?」

「……」

她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

不愿意吗?说的也是,一般人都不会愿意牵陌生人的手吧。

「不愿意也没关系,等等小心一点就好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正当我放弃这个打算时,她的手指搭到了我的手上,我也轻轻地回握。

好柔软,向是一不小心就会捏碎一样。

「不、不会不愿意。谢……谢谢。」

她的头轻轻地抵在我的背上,略显不安地紧抓着我的手。

虽然鼓起勇气把手和她的手牵在了一起,但果然还是很害羞呢。

我们两人动作很僵y地前进着。每当有人经过经过我们身旁时,都会盯着我猛看,然後露出奇怪的表情。

我忍着害躁四下观望,并没有看见如同她所描述的招牌或是路灯。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後,我发现这样像是无头苍蝇地乱逛不是个办法,於是将她先带到了某个较少人经过的店面墙边。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询问一下路人後马上回来。」

「嗯……。」

我站在原地看着大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每个人脸上看起来表情都是那麽的冷漠。

好可怕,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可怕。该找谁问好呢?

我y着头皮,朝一个看起来很面善,手上拿着一杯咖啡的上班族走了过去,问他:「不好意思,能够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对不起,我没有听过。你找其他人吧。」

他似乎将我当作了是要向他推销商品的人员,礼貌x地拒绝後就匆匆地离开了。

「没关系……谢谢你。」

我又拦下了另一个提着公事包,有着浓密胡须,身材像是熊一般高壮的大叔。

「不好意思,请问你知道牧之原花店在哪吗?」

「牧之原花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不过我现在没有时间想,小子你快点让开。」

我站到了试图从我身旁绕开的他面前说:「拜托了,如果你知道就告诉我吧。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在又被我拦下後,他看了看手上的表,露出了可怕的表情说:「这跟我有什麽关系,臭小子你再不给我让开的话,我可不排除使用暴力喔。」

将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再加上他那凶恶的神情,让我的双脚微微有些发颤。

还是算了吧,跟这种人搭话根本是自讨苦吃。

当我准备放弃时,我注意到了在我的视野角落,她正一个人无助地靠在墙边。

都已经答应人了,怎麽能轻易放弃呢。

我没有让出道路,而是朝着他深深地弯下腰来。

「请你告诉我吧。」

「滚开!」

他不耐烦怒骂了一声後,用力地把我的身t撞向了一旁後扬长而去。

「可恶,还是没有问到有关花店的事。」

「怎麽样,没事吧?刚才好像听见了争吵的声音。」

她摇摇晃晃地朝我所在的方向走来,然後面向我右边的空气讲话。

「恩,我没事。」

我用手r0un1e着被撞得有些发疼的左肩。

「原来你在这啊,抱歉。」她将脸转向了我,露出尴尬的笑容。

「我再多问几个人好了,一定还会有人知道的。」

「恩……麻烦你了。」她露出了有些抱歉的样子,说:「不过……不用勉强没关系。」

在那之後,我又拦下来了好几个人,也因此又挨了几次骂,不过他们都没有听过牧之原花店。

「对不起啊,没有问到有关花店的事。」

「没关系,这件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请不要放在心上。」

「年轻人,你们在找牧之原花店吗?」

回头一看,有个某头花白的老nn站在我们的身後。

「是的,请问您知道在哪吗?」

「顺着这条路直走,走到下一个路口右转,再走一小段路就能看到了。」她举起手臂指向斜前方。

「婆婆,真是太谢谢您了。」

「谢谢你,婆婆。」在我身後的少nv也小声地道谢。

「不会不会,这只是小事而已。」

在目送了老nn慢慢离去後,我转头对她说:「走吧,要回去喽。」

「嗯!」她在稍微有些活力地应答後,重新牵起了我的手指。

顺着老nn的指示,我们顺利抵达了牧之原花店。仅仅是站在门外,就能闻到店内传出淡淡的清芳。

一根有着复古煤油灯外型的路灯坐落在店的前方,暖hse的光芒垄罩了茶se的木制小屋,给人一种家的感觉。上头挂着彩se的,以可ai圆滑字t写着「牧之原」的招牌。

门口左侧的木制柜子上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空玻璃罐,翠绿se的藤蔓从招牌下蔓延而出。各种花卉在门边排成一列,为这家店点缀了些许se彩。

「花店到了喔。」

「对不起,让你为了我挨了很多骂呢。」

「没什麽。不过,我认为与其说一万次对不起,还不如说一声谢谢。」

「嗯,谢谢你。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我叫作牧若涵,今年十六岁。」

十六岁吗,还真看不出来呢。还以为她和我差不多大呢。

「我叫h轶春,今年十三岁。」

「轶春啊,真是个好名字,就像是给人带来温暖的春天一样。」

真的是……这样吗?

我一点也不这麽觉得。

「恩。那我应该……怎麽称呼你呢?」

「叫我牧若涵就可以了。h轶春,再一次谢谢你的帮忙,那我就先进去整理被弄乱的东西了。」

牧若涵缓缓推开花店的门,这时——

咕噜——

她的肚子大声地发出了叫声。

不知为何,我久违地有了想要恶作剧的念头。

「等等,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以为让别人帮忙是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什、什麽代价?」似乎没有想过我会这麽说,她有些慌张停下了动作。

「嘿嘿……因为我刚才帮助了你,所以你必须接受我一个条件。」

「什……什麽条件?」

「不要、不要过来——」

我一步又一步地接近她,她吓得不停退後,退到了背靠在花店的柜子。

「让我——嘿嘿嘿」

「不行!让……让你做什麽?」

当我的手放到她的肩膀时,她被吓得呆在原地发抖,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咿呀啊啊啊!」

「让我邀请你一起去吃早餐好吗?我饿了。哈哈哈,你以为我要说什麽?」我把手移到了她的头上,有点粗鲁地r0u了r0u。

当我这麽做之後,她像是反应不过来似地呆了呆,接着又一次流下眼泪,接着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呜……呜哇……。」

「抱歉,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不该那麽做的,对不起。」

糟了,我从来没有安慰过人,这时候应该要做些什麽才好?

她举起双手,用袖子擦拭着不停流下的眼泪。

「呜……没……没有,呜……我……我只是太高兴了。谢……谢你,h轶春……谢谢你。」

谢谢?

为什麽我对她做了这样的事她却向我道谢呢?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只不过是请你吃个早餐而已,有必要这麽感动吗?」

「呜……我……我真的很开心。呜……那个,能够等我一下吗?」

「嗯,你慢慢来吧。」

牧若涵哭了一阵子後,哭泣声转为小小的咽呜声。

「呜……呜……呜呼。」

我静静地站在牧若涵前方,等待她的情绪平复下来。

「没问题了吗?」

「恩……没问题了。」

我伸出手,拉起连鼻子都哭得红通通,此时却笑得有些开心的她。

「那我们走吧。」

「嗯。」

※※※

我们走到了附近的早餐店,选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那个……不好意思,h轶春你能够把菜单念给我听吗?」

「没问题,有火腿蛋饼、玉米蛋饼、卡啦j腿堡,牛r0u堡……还有冰红茶,就这样。」

「那我要一个火腿蛋饼加上一杯中杯温n茶。」

「我要一个卡啦j腿堡加上一杯冰红茶。」

把菜单交给老板後过不久,我们点的早餐就送到了桌上。

牧若涵拿起了筷子朝桌子伸过去,最後却什麽也没夹到。

「h轶春你能够帮我把筷子碰触到盘子吗,剩下的我就能够自己来了。」

在我帮她把筷子碰触到盘子後,她果然在几次失败後顺利地把蛋饼夹了起来,放入口中。

「嘿嘿,成功了。」吃着蛋饼的她满脸幸福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当我手上汉堡差不多吃完时,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咦!」

我吓了一大跳,放下手中的食物看向牧若涵。

「怎麽了吗?发生什麽事?」

「今天不是星期一吗?」

「是啊,今天是星期一怎麽了吗?」

我充满疑惑地看着她。

「h轶春,难道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反正就算我今天不去上课,也没有人会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没人会在乎吧。」

我有些自暴自弃地对她说出了真相。

「为什麽?像你那麽善良的人,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h轶春你是在闹我吧的吧?」

被她用这麽真诚的语气一说,我实在不敢告诉她我其实没有半个朋友。

要是被她知道了,一定也会讨厌我吧。

「是啊,刚刚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我今天只是有点不舒服,所以请了病假。」我试图用开心的语气掩盖真相。

「对嘛,像h轶春这样温柔帮助别人的人怎麽可能会没有朋友呢。」

听着她的话,内心有种刺痛的感觉。

怎麽可能有呢。

「那难道牧若涵你不用上课吗?」

「我因为一些事情,所以休学了。」她的眼角垂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

「啊,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关系,你别在意。」

「……」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完全没有对话,我静静地坐在椅子等牧若涵吃完早餐。

当她吃完後,我站起来对她说:「既然吃完了,那就走吧。」

结完账後,我们缓缓地走回花店。

走回花店的路上,我和若涵姐手指g着手指一起慢慢前进。

「对了……。」

半路上,牧若涵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下脚步。

「既然你年纪b我小,我可以……叫你小春吗?」

「随便你,你高兴就好。」

「小春——小春——嘻嘻。」

叫着叫着我的名字,牧若涵就笑了出来。

「我有听到了,不用一直叫啦。」

「我很喜欢这个叫法,小春。」

总觉得脸颊热热的,是错觉吗?

「那我可以……叫你若涵姐吗?」

「嗯,可以喔。」

从我无法露出表情之後,就没有再和人说过那麽多话了。

如果是她的话,会不会就能够和我成为朋友了呢?

我的心脏雀跃地跳动了一下。

「若涵姐。」

「什麽?」

不行。

不能抱有任何期待。只要不抱任何期待,就不会受伤了。

「继续走吧。」

我轻轻地拍了一下若涵姐的肩膀,她又开始继续向前。

不久後,我们就抵达了花店。

「花店已经到了喔。」

在我这麽说後,她才松开了手指。

在她放开手时有种淡淡的空虚感,似乎自己又回到了孤单的一个人。

在这之後,我们就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直到最後,我还是什麽也没说出口。

「谢谢你今天的帮助,小春。」

「那麽再见,我要走了。」

在我准备离开之时,感觉到衣服好像被什麽东西给g住了。

转头一看,若涵姐的手紧抓着我的衣角,小声地说着:「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但是……但是……」

「怎麽了?」

「明天能够再来陪我吗?」

「……」

我看着她思考了一下。

这样的我可以吗?如果是她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会因为被发现没有表情而被讨厌吧。

「果然不行吗?对不起,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她垂下眼帘,失望地放开了我的衣角。

她寂寞的身影看起来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样,令我有gu罪恶感。

「没问题,不过你要等到大约下午五点。我放学後会立刻赶来。」

「恩,慢慢来就好,我等你。」

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若涵姐。」

「什麽?」

「多笑点,很适合你。」

「……」

她像是对於我说出的话过於惊讶而无法给出回应。

「那麽我走喽!」

「再见。」

在我踏出脚步时,听见了後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

隔天放学後,当我抵达花店时,已经是距离约定好的时间一个小时之後的事了。

有些路痴的我在放学後跟循记忆的指引,却不小心走到从未去过的地方。费了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来到了花店。

我推开花店的门,看见若涵姐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花店的桌子旁。店内的光源只有h昏时从窗户shej1n的薄弱暮光,很勉强才能看清里面的东西。

「好想再一次,看看你们的样子啊。」

她带着寂寞的笑容,抚0着桌上的植物。

「抱歉,若涵姐。让你久等了。」

若涵姐像是这时候才发现我的样子,露出惊讶的神情收起正在抚0植物的手。

「那、那个,小春你来了啊。」

「有些找不到往花店的路,所以来晚了。」

「小春你迷路了吗?」

「才没有迷路,只是这座城市的路都长得太像了。」

「是、是吗?好像是呢?」

在若涵姐说完话之後,我们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我用目光扫视着花店内的摆设,若涵姐则是在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

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

这种时候该说些什麽呢?一般人会对什麽话题有兴趣呢?

「……」

率先打破这阵沉默的人是若涵姐。

「那、那个小春。你会口渴吗?我、我去拿点喝的吧。」若涵姐紧张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准备向花店内走。

才第二次见面,这样麻烦她好像不太好吧。

「没、没关系。不用麻烦了,我不渴。若涵姐你还是坐下来吧。」

「……」

若涵姐重新坐下来,双手紧握摆在大腿上,看起来好像很不自在。

刚才好像应该让她去拿饮料才对,但现在再这麽说好像也不太适合。

好困难啊,到底该怎麽做才好?

我们两人待在一个昏暗又寂静的空间,气氛僵y得令人快要窒息了,得说些什麽才行。

「那麽……若涵姐?」

「什、什麽事?」

「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稍微和视力有些相关的。」

听见我这麽说後,她先怯怯地缩了一下身t,接着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嗯……可以啊。要问些什麽?」

不该问的吗?

不过既然她都说可以了,那麽还是稍微问一下吧。

「你能感受到环境的明暗吗?」

「可以啊。」

「既然感受得到明暗,为什麽不开灯呢?」

「因为即使开了灯,这个家也再也不会有人回来了。」

她语调毫无起伏,很平淡地说,似乎在说着件并不重要的小事。

不知道为甚麽,当她这麽说时,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是我那漆黑无人的家。

虽然不明白她话语真正的意思,但那gu淡淡的忧伤却狠狠地揪住了我的心,令我什麽话也说不出口。

「……。」

似乎发现气氛很尴尬,她露出了略带歉意的笑容。

「抱歉,说了些严肃的事。」

「是我的不对,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真是对不起。」

「我也该道歉,忘了小春是需要光的呢。」

她站了起来,走到某个墙边按下了开关。电灯顿时亮了起来,暖hse的光芒撒在了我所在的桌子周围。

她走回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本来就不特别擅长与人对话,加上害怕随便发问会踩到她的地雷,於是我没有主动在开口。她似乎也不是个擅长和人交流的nv孩,因此我们又沉默了下来。

「……。」

「要不然我先做功课吧,等你想到要做些什麽事再告诉我。」

「恩,就这麽办吧。」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们两人一句话也没说。我安静地作作业,而若涵姐则是坐在我面前用手撑着脸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虽然只是各自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却和自己一个人在家时不同,有种宁静的感觉。

将刚完成的几项作业放到一旁,我伸了个懒腰。

「若涵姐。」

「什麽事啊,小春?」

若涵姐抬起头来,面向我。

今天什麽事也没有一起做呢?

她会不会发现我其实不太会与人相处?

她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无趣的人而讨厌我呢?

「我明天……还可以来吗?」

「如果小春不嫌弃,当然没问题喽。」

若涵姐的嘴角微微扬起,用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朝花店内走去。

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呢。

我从书包中拿出另一本作业,继续埋首其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手旁边好像多了个正在发热的东西。

抬头一看,若涵姐拿着个热腾腾的包子站在我旁边,也放了一个在我手边。

「这个给你,小春。我还真是糊涂呢,一不小心就拿到两个出来加热了。」

「那个,我不——」

咕噜——

虽然我本来打算拒绝,但一闻到包子的香味,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

「小春你也没有吃晚餐,肯定饿了吧?你就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下两个包子,剩下来也是浪费。」

「嗯……谢谢。」

吃完包子後,时间也不早了。我在收拾完东西後向若涵姐道别。

「那若涵姐,再见了。我明天一定会准时来的。」

「慢慢来就好了,不需要急喔。明天我会先开好灯在这里等着你的。」

「再见。」

「再见了,小春。」

走出花店後,我一个人站在夜晚的人行道上,愣愣地看向透出光亮窗户,舍不得踏出下一步。

※※※

我站在牧之原花店外,透过窗子看向那盏明亮的店内。我握住门把,向前踏步推开了门。

「若涵姐,我来了。」

从那天之後,我每天放学都会到牧之原花店找若涵姐。

只要在来到花店时看见那为我而开的灯,内心的灯似乎也被她一块儿打开了。尽管每天的生活还是痛苦不堪,但只要想到永远有一个人点着灯等待自己的到来,就会感到安心,就会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块自己的栖身之地,负面的想法就会像黑se的雪一般悄悄地消融在了白se的光芒中。

虽然在花店里所做的只是陪她折纸星星、纸鹤,或是说着编造出的校园生活给她听,但仅仅是这样我便感到无b快乐,她也一天b一天开朗了起来。

只是,每当我问到有关她父母或学校的问题,她总是笑而不语,或是用俏皮的表情对我说:「小春,喜欢刺探别人ygsi的男人最容易被讨厌了哦。」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过去。在过了一年多後,时间来到了夏季的尾声,我升上国二,本来空空如也的罐子也已经装满我和若涵姐一起折的纸星星和纸鹤。

「你来了阿,今天怎麽那麽早啊?该不会……是翘课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若涵姐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容。

「是啊,被你发现了呢。」

我顺着她的话语将对话延伸下去,她却不乐意了。

「骗人,小春才不是会翘课的人呢。一定是今天学校发生了什麽会导致提早放学的事,快告诉我吧。」

她跪到了椅子上整个上身向前探,双手将脸颊撑在了桌上,似乎很期待听到些不一样的事情。

那副模样和我刚见到她时那怕生的模样相差了许多。

「没什麽,只是段考提早放学。」

「只是这样而已啊。」

她失望地坐回了椅子上。

「怎麽样,今天你想做些什麽?要继续来折纸星星吗?」

「唔……。」

若涵姐低y了一声,然後继续说:「好像有些腻了呢。」

她撑着脸颊,似乎在烦恼着该做些什麽事才好。

腻了吗?

说的也是呢,毕竟我们做同样的事情都快重复一年了。

要做什麽事好呢?

我看向窗外,今天因为提早放学,外头还很明亮,似乎带她去一些远一点的地方也部会这麽危险。

答答答……

我用指头敲了敲桌边,发出声响来x1引若涵姐的注意力。

「怎麽了吗?」

她抬起头来,面向我。

「一直待在店里很无聊吧,要不要跟我去哪里走走呢?」

「可是……我们要去哪呢?」

「去公园稍微散步一下吧,今天天气很好喔。」

听见我这麽说,她很兴奋地撑着桌边站了起来。

「好啊,那我们赶快走吧。」

「那个公园距离这里有点远,要注意安全,可不要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冒失了。」

「知道了,我会带着导盲杖小心地前进的。」

出了花店後,我们两人一前一後,配合着她的步调缓缓地走着。在大约三十分钟後,我们来到了一次我在去花店途中迷路意外发现的公园。

已经有些年代的小公园除了几张靠旁边的长椅外,就只剩下两座荡秋千孤零零地立在中间。一旁种着一排不知道是什麽样的树,翠绿繁盛的叶子中夹杂着几朵已经凋零的花。

我带着她来到了荡秋千的前方。

「荡秋千怎麽样?」

我看向站在我身旁的若涵姐,将可折叠的导盲杖收进包包後的她沉默不语。

「不喜欢吗?」

「很喜欢……不过现在没办法坐了。看不见时,那种前後摆荡对我来说太危险了。」

「你放心吧,我会站在你後面。要是你往後摔,我会接住你的。」

「还是……算了吧。你荡吧,我这样坐着就好。」

她坐到了其中一个秋千上,用脚撑着地板微微摇晃,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什麽嘛,果然是喜欢的嘛。

「你就尽情地荡吧。别担心,我会握住你的手,不会有危险的。」

我将背包放在她身前一段距离,以防她向前摔时还能有个缓冲,我自己则站在她一段距离的身後。

「你要握好喔,千万别让我飞出去了。」

她有些不安地回头面向我。

「好好好,别担心,我不会放手的。」

我将她的手连同吊绳一起握住,开始替她加速摆荡。

随着我越来越用力,她摆荡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高,就连某个瞬间我放手了她也没有察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摆荡着的秋千上畅快地笑着,荡秋千这个在一般人眼里显得有些平凡的活动,对她来说却像是世上最bang的犒赏。

荡秋千真的有那麽开心吗?

看着那样愉快笑着的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开朗了,但同时心中似乎有什麽东西就快破土而出了。我隐约察觉到那是什麽样的感情,却明白自己怎麽样不能将其说出口。

要是说出来,那盏灯便可能不会为我而点亮了。

我强行将那gu感情压抑回内心的深渊中,不让它有一点点冒出头的机会。

我们不是同个世界的人,连笑容的无法表露的我只要能待在她身边就很满足了。

一定是这样……的吧。

在我费力地说服自己时,身旁若涵姐荡的秋千摆动的角度随着时间经过越来越小,然後停了下来。

「还要玩吗?我再帮你推吧。」

我做好了再帮她推一次的心理准备,来到她身後。没想到她却摇头拒绝了。

「不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

她缓缓从秋千上站起身来,满足地笑了。

「那就回去吧。」

我走到,将自己扔在地上的背包从心背回了背上。

「为甚麽……刚才突然放手了?明明和我约定好了不是吗?」

若涵姐抓住我的手臂,看起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因为我相信若涵姐你是做的到的。」

「在你刚放手的瞬间很可怕啊,要是我摔出去了怎麽办?」

「要是你摔出去,那怕拚si我也会接住你的。」

我看向刚才因为拿起地上的背包而沾染上尘土的手掌。

若涵姐的手抓得更紧了一些。

「什麽阿?小春你太狡猾了,认真地说这种话要人怎麽生气麻。」

抱歉阿……我还做了b这狡猾要多的事。

「作为补偿,等等小春你要牵着我回去。」

若涵姐放开我的手臂,将手掌向上朝我伸出来。

不可以……要是现在牵她的手,我内心的情感一定会破土而出。

「你自己走就好了吧,你不是有带导盲杖出来吗?」

我朝前走了几步,和若涵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那样还要特地从包包里拿出来,太麻烦了。小春你就牵我回去嘛。」

回头一看,若涵姐维持着同样的姿势,似乎还不si心的样子。

「你不走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喔。」

我不理会身後的她,回头就开始走了。

孳孳——

背後传来包包的拉链被焦急地拉开的声响,然後紧接着出现的是导盲杖敲击的声响。

「真是的,等等我啦。」

※※※

铃铃铃——铃铃铃——

某一天当我离开时,花店内的电话响了起来。

这是我自从我到这间花店这麽久以来,第一次听见它响起。

从这时候後开始,我们之间的日常似乎开始有了改变,不过……迟钝的我却丝毫没有察觉。

在那通电话响了之後,又过了一个星期。

今日我照常在放学後来到花店门口,推开了门。

「若涵姐,我来了。」

我从半开的门缝向店内打了声招呼,却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

奇怪了,若涵姐是出去了吗?

一走进花店,我就看见若涵姐用双手撑着脸颊,坐在桌子前。

这周花店的生意似乎特别好。在一星期内,花店内的盆栽植物,一下子减少了很多,几乎清空了,只剩下门外一株仍有一盆倔强的向日葵仍不愿凋零。

花店内空荡荡的,令人有些不习惯。

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花店内的她,此时看起来更孤独了。

我朝着若涵姐走去,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了下来。若涵姐毫无反应,似乎还是没有发现我来了。

「若涵姐、若涵姐。」

我将上半身向前倾,轻声地在若涵姐面前呼喊她。

「对、对不起。请问这位客人您需要什麽样的花呢?」若涵姐撑着桌缘快速地站了起身,甚至可以称那动作为弹起来也不为过。

「若涵姐,你冷静下来。我是小春。」

「呼……原来是小春啊,吓了我一大跳呢。」

若涵姐重新坐回椅子上。

「你没事吧?你的脸se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那个……我……不,什麽事都没有,应该只是昨晚没睡好。」

我紧盯着若涵姐看,观察了一下子,看起来和平常时没什麽不同。

「真的吗?如果有什麽大事一定要告诉我喔。」

「嗯……」

既然没发生什麽事,我决定要问一下若涵姐从刚进花店就很在意,绑在墙上绳子的那三束花。

两束是洁白无暇,像是满天飞雪一样的小花。而另一束则是花瓣稍大一些,蓝紫se的花。

「若涵姐你为什麽要把那些花倒挂在墙上呢?」

「那个啊……我最近在做乾燥花呢。」

「那是什麽花啊,还满漂亮的。」

「是水晶草和勿忘我喔。」

「那还有一束呢?」

「那束……那束也是勿忘我。」

我看向那两束白se的花。

虽然看上去很像,但仔细看会发现一束小小的花瓣成五角星形,另一束则呈圆球状。

「是吗?总觉得是不同的花呢?」

「那……可能是不同的品种吧。」

若涵姐在这麽说的同时,把脸侧向了一旁。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不知道为什麽我清楚地明白现在的她非常地悲伤。

「若涵姐……」

该说些什麽,才能让她不那麽难过呢?

在我得出答案前,若涵姐就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向我抛出问题。

刚才的……不是错觉吧。

「小春,你喜欢什麽花呢?」

我想想,我喜欢……什麽样的花呢?

平时都没有特意留神,现在出现脑海中的只有常见的行道树的花。

「大概是,路边偶尔会看见,春天时会开满一整树淡紫se小花,好像叫苦、苦什麽花。」

「是苦楝花吗?」

「好像是吧。」

「原来……小春喜欢那种花啊。」

若涵姐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神情。

「怎麽了吗?」

「没什麽。苦苓花啊,这个季节没有呢。那小春你还喜欢什麽样的花呢?」

「好像就没其他特别喜欢的花了。」

「这样啊。」

这天也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发生什麽特别的事。不、不是没有什麽发生特别的事,而是我没有意识到。

隔天,当我一走进店内时,若涵姐一反常态地立即走了过来,速度快得像是她放下了其他事情,只为了等待我到达的瞬间。

「小春,你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电影吗?」

「现在?」

我看向手表,再看向下午六点多的窗外。

因为是夏天的缘故,天se并不是太暗。天空上部呈现淡紫se,下方的天空则是明亮的蓝se。

「恩……突然很想看。」

时间上是没问题,不过——

我看向若涵姐无神的双眼。

「那个……若涵姐。虽然很没礼貌,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没问题喔,什麽问题?」

「若涵姐,你有办法看电影吗?」

「没问题喔,电影可不是只能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来欣赏的。」

这是若涵姐第一次对我提出她想要做的事,我不想破坏她的期待。

我打开钱包看了看,里面大约还六百多块,应该勉强足够。

「你决定好要看什麽电影了吗?」

「还没有欸,我想去电影院看看现在有哪些电影再决定。」

「那我们就走吧。」

我推开了花店的门,撑着它打算让若涵姐先踏出去,没想到若涵姐却回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等,我去拿钱。」

「没有关系,这次我帮你付。下次你再请我看就行了。」

我将转身准备回房间拿钱的若涵姐叫了回来。

「下一次吗……」

若涵姐停下脚步,愣愣地站在原地,。

「若涵姐,你停在那里做什麽?太晚去的话可能就买不到票了喔。」

「恩,我这就来。」

步行十多分钟,我们抵达附近的电影院。

我们两人站在了写有电影时刻表的电子萤幕前。

「小春,麻烦把电影的名字念给我听,拜托了。」

「仔细听好,我要开始念喽。」

「好。」

我一一地将电影的名字念给她听。她思索了一下,最後选择了一部和ai情有关的电影。

「我想要看这部永远和你在一起。」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十分钟後恰好有一场若涵姐想看的电影,我们很幸运地买到了票。为了避免若涵姐在爬电影院的阶梯时会有危险,我买了两张第一排的电影票,服务员询问我要不要顺便加点爆米花。

「若涵姐,你想吃爆米花吗?」

「不用,谢谢你。」

「那我们就进去吧。」

到了位置坐下後,距离电影开始播出还有一点时间,服务员走进来询问有没有人想要加点餐点。

若涵姐戳了戳我的手臂,好像有什麽话想要和我说。

「有什麽事吗,若涵姐?」

我转过头,看到她两只手紧张地交叠在x前。

「那个,我明天——」

她像是想要说些什麽,却停了下来。

「明天怎麽样?」

「没什麽。」

「真的吗?有什麽问题一定要告诉我喔。」

「嗯……。」

灯光关了起来,影厅内一片漆黑,巨大的布幕上开始播放电影前的广告。

若涵姐的侧脸被投影布幕映出来的光线照得微微发亮。我盯着她看,却看不出什麽迹象。

她究竟想说些什麽呢?

虽然有点好奇若涵姐想要说些什麽,但看着她似乎不想说的样子,我还是放弃了。

电影开始了。

一开始的画面是一对男nv一起在天空中飘着霭霭白雪时,坐在一座大公园的长椅上。

当时还是高中生的男主角对身为同班同学,和他互相ai恋着的nv主角发下了誓言。

他一张开口,吐出的气息马上化为了纯白的雾气。

「我喜欢你,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

而nv主角则是半开玩笑地说道:

「如果在十年後的圣诞节,我们还能一起在这个公园约会,我就相信你。」

「一定行的。」

男主角充满信心地握住nv主角的手,nv主角也坚定地回握了。

「是啊,如果是我们的话。」

她甜甜地笑着,对两人说出的话语没有一丝怀疑。

但是,命运是冷酷无情的。

不久後,男主角的父亲被紧急调职到遥远的地方,没有手机的男主角在还来不及留下nv主角联络方式就转学了。

在这之後,因为那个年代科技还不是那麽先进,两人虽然尝试过很多次,却完全得不到对方的消息。无法忘记深藏在内心的对方的两人,在这几年都没有和其他人交往。

维系着彼此情感的只剩下两人曾经一起许下的十年之约。虽然生活中有许多痛苦,但只要想着彼此之间的约定,就有支撑下去的力量。

十年之後,两人虽然不知道那到底算是玩笑还是诺言,但在满心思念着对方的情况下,两人都毫不犹豫地前往了。

那一天下着大雪,厚重的积雪堆满路面。新式红绿灯散发出的热不足以融化覆盖其上的雪,只能看见隐约的光亮。透过挡风玻璃所看见的事物雾蒙蒙的,像是加上了一层滤镜。

即使入夜了,雪仍旧下个不停。男nv主角的车都开得很快,不希望错过对方。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下,男主角不小心闯了红灯。

高速行驶加上地面充满积雪,在看到侧边同时有一台车冲过来时,踩煞车已经来不及了,两台车狠狠地撞在一起。

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两人情况都非常危急,但乡下的小医院此时能够动手术的医生却只有一名。其他的医生也不可能在下着大雪时马上赶来医院。

男主角在听到意识不清的nv主角一直碎念着自己的名字,发现撞到的人就是nv主角後,拼命拜托医生放弃救他,先救nv主角。

因为nv主角的重要器官严重受损,男主角签下了器官捐赠书,拜托医生一定要救活她。

「我应该不算违背承诺吧,这样子我们就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男主角在确认了医生点头後,0了0nv主角的脸庞,手无力地垂下来,脸上带着有些悲伤的笑容去逝了。

电影到了这里就结束了,片尾曲的旋律响起。戏院重新亮了起来,人们纷纷开始站起来往外走。

「他们和我们还真像呢,小春。」

就在我们要离开影厅时,若涵姐突然抛出这句话。

「有吗,我倒是觉得一点也不像。」

「真希望我们能够不要像他们一样被迫分开呢。」

若涵姐难过地说着。

「你也想得太多了吧,我们一定不会和他们一样的。」

「嗯……」

走出影厅,闻到售票处旁卖的食物飘来的香味,肚子不禁饿了起来。

若涵姐也没有吃晚餐,她应该也饿了吧。

「若涵姐,你会饿吗?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身上的钱不太够,我们只买了两个热狗堡。我们两个一边吃着一边走出电影院,朝花店的方向走去。

夏天的夜晚吹着徐徐的风,温度宜人的风令人感到很舒服。

一起走在冷白se的街灯照s的人行道上,若涵姐的头轻倚在我的背上。虽然她有带着可伸缩的导盲杖,但她似乎更喜欢这个样子。

「小、小春。」

若涵姐紧张地叫了我。

「什麽事?」

「没事。」

「真的没事吗,感觉最近这一星期的若涵姐很奇怪。」

我抬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幕被厚重的云层所覆盖,没有一颗星星的光亮能够透出来。

「恩……我只是觉得有趣才叫的。」

「没事就好。」

「……」

走了大约一半的距离後,背後的重量突然消失了,若涵姐也放开了手。我转过头,若涵姐停在距离我有些距离的地方。

她的双手在大腿两侧握成拳头。

「呐,小春。我们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麽呢?」

是啊,我们到底算是什麽关系呢?

虽然一开始只是打算成为朋友,但最近我似乎变得更贪婪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想要再接近一些。一旦察觉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後,就很难压抑了。

不过万一失败了,我就要失去唯一的归宿了,我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对於因为若涵姐无法看见才能待在她身边,这样卑鄙的我来说,现在的距离已经很奢侈了。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算是……朋友吧。」

说出口时,内心隐隐作痛。

我们是朋友,只要深深地相信我们的关系是这样,就能够把自己的心sisi地限制在名为朋友的框架了。

「朋友……是吗?」

若涵姐低着头喃喃自语着。

「小春……你能够背我吗?」

我有些犹豫地看着她。

「你累了吗?」

「恩……」

「真是拿你没办法,上来吧。」

如果是朋友,这麽做应该没问题吧?

我走到若涵姐面前蹲下来,将她背在背上,用力撑住双腿站起身来。若涵姐的身tb我想像中的更有重量。

「啊……好重。」

糟糕,一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真是的,小春你怎麽能够对nv孩子说这样的话呢。是小春你太瘦了吧。」

「对不起,若涵姐一点也不重。超轻的,轻得跟羽毛一样。」

她好像很在意的样子,失落地说:「一点诚意也没有呢,不过我最近好像真的变胖了呢,应该要来减肥了。」

和若涵姐拌嘴後,总觉得刚才沉重的心情轻松了许多。背後传来若涵姐的温度和柔软,让我忽然意识到了若涵姐和我之间的关系。

我就像是只人人讨厌的蜗牛,而若涵姐就像是我的壳一样,只要待在她的身边,我就有了一个家。

「没关系,若涵姐你保持这样就好。虽然确实有点重,不过我不讨厌。」

若涵姐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後,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小声地说着:「小春,如果我离开了,你会难过吗?」

「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这麽说?」

「那个……你先不要管原因,回答我。」

「肯定会难过得不得了呢。」

「是吗……。」

若涵姐突然沉默了下来,我也不明白应该怎麽回应才好,只能默默前进。

不久後,花店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这麽快就到了啊。

虽然双脚已经有些颤抖,但是我却期盼着这条路能够再长一些,因为已经不可能再有和她那麽亲近的机会了。

我有些不舍地走完最後几步路,蹲了下来,把若涵姐放在花店门口。

「若涵姐,花店到了喔。」

「小春,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呢。谢谢你。」

她站在门前,对我笑了一下。

「恩,我也是。」

「明、明天一定要来花店。千万不能太晚来喔。」

她推开了花店的门,走了进去。

「我会尽量准时的。你不是累了吗,早点休息吧。」

一半的身t都已经在花店内了,她又再次转过身。

「小春。」

「什麽事?」

我放下了才刚抬起的右脚。

「明天见,一定、一定要来喔。」

「恩,再见。」

※※※

隔天放学,当我来到花店时,发现门口停了一辆黑se的轿车,似乎是客人的车。

我推开门向店内大声呼喊:「若涵姐,外面好像有客人。」

在我打开门的同时,若涵姐拖着行李箱从花店内走了出来。

她用看起来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说道:「小春,对不起。那……不是客人。我要离开了,他们是来接我的家人。」

为什麽……这麽突然?

「对不起啊小春,最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但我却不敢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若涵姐和我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十公分,她发出的声音却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听不太清楚。她的话语此刻听起来只是一堆无意义的嗡嗡声。

又要……回到一个人了吗?

头昏沉沉的,视野中的事物好像都在摇晃。

——我们和他们还真像呢。

若涵姐昨天难过的样子浮现在我脑海中。

是吗……这就是为什麽她最近这麽奇怪的原因。

「对不起,小春……对不起。」

「……」

为什麽……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刺进了r0u里。

明明还有很多话想要说,明明还有很多感情还没传达给她,但我却什麽也说不出口,只是看着别的地方,尽可能不要让若涵姐进入我的视线。

「这麽突然就说要离开,小春果然会生气吧。不愿意和我说话也没关系。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小春能够低下头。」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些什麽,但我还是照着她的话把头低了下来。

感觉到有什麽东西挂到了我的脖子上,是一颗用绳子串起来,内部放着洁白小花点缀其中的蓝紫se花朵的玻璃球。

这些花,好像在哪里看过呢?

大脑没有办法思考,究竟是在……哪里看见的呢?

「这是……离别的礼物,是我亲手做的。谢谢你小春,这段时间我很幸福。我会想你的,你……你可不要太想我喔。」

说什麽傻话啊,这不是根本做不到吗?

我不满地握住了玻璃球,想要将它扯下来,但这时有什麽温热的东西滴到了我的手上。抬头一看,若涵姐的眼角好像闪烁着微微的亮光。

这是我今天第一次仔细地看着她,她的脸上带着痛苦又有些怯懦的表情。

是啊,若涵姐一个人前往陌生的地方,应该b我还要更加不安才对,但我却完全没有想到她的感受,只是自顾自地生气。

我真是个差劲的家伙,什麽也没有察觉,只是一个劲地沉浸在她带给我的温暖中。

一定得说些什麽才行,不能就这样让若涵姐离开。

「那麽再见了,小春。」

若涵姐一步一步向前走,背影和我距离越来越远。

我追了上去,拉住了若涵姐的手。

「若涵姐,谢谢你。没有我在你身边时,你可要更坚强,不能那麽ai哭啊。」

若涵姐转过头来,像是无法理解地呆滞了一下,然後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答应你,小春。」

若涵姐用她那还在流泪的脸,挤出了大大的笑容。就像是花店外那最後一盆有些仍残留着几瓣花瓣的向日葵,拚了命地绽放出自己最後的明亮。

「牧若涵,该走了。」

中年男子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帮若涵姐把行李搬了上车。

「那小春,再见了。」

「再见,若涵姐。」

这双无力的手,什麽也留不住。

我只能任由若涵姐ch0u离她的手,拉着行李箱缓缓远离。

若涵姐在坐进车子後,关上了门。

黑se轿车在夕yan中逐渐远去,最後消失在视野中。

「若涵姐,我会等你回来的。」

内心的某个角落,好像有什麽东西剥落了下来。伴随着若涵姐离开,我的夏天结束了。

※※※

「唔啊啊——好痛。」

脸颊被什麽不知名的物t用力击中了,痛得我从梦中醒了过来。

转头看向闹钟,发现指针显示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平时一有什麽风吹草动就会醒来的我,好久没有睡得那麽舒服了,最近累积起的疲累感也全一扫而空。

「到底是什麽东西?」

正当我用手捂着脸,坐起身打算察看刚才究竟是被什麽东西打断睡眠时——

「不要——」

伴随着高频的尖叫声,又一记强力攻击朝我的右脸袭来。

我就这样又倒回了床上,不过我这次我看清了不明物t的真实身分,原来是若涵姐的脚。

我r0u了r0u疼痛的脸颊,然後重新坐了起来。

「若涵姐?」

我看向躺在床上的若涵姐。她整个人竟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和原本睡的方向完全相反,脚就放在我的枕头旁边。

真是的,都那麽大了睡相还那麽差。

「拜、拜托了。不要乱丢,还给我吧。」

她紧张地哀求着,似乎是在做恶梦。

我走到了床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握着她的手,小声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有我在你身边。」

我的话似乎没有传达进她的睡梦中,她有些畏惧地将身t缩成了一团。

「哈啊——哈——不要,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若涵姐究竟是做了什麽样的梦呢,她所发出的悲鸣深刻到连我也能感受到那份痛楚。

她满脸通红,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地大声呼x1着,我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好烫!是发烧了吗?

当我松开她的手起身时,仍在睡梦之中的她不安地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似乎不想让我离开。

虽然於心不忍,我还是轻轻地扳开了她的手指头。

「等我一下,若涵姐。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在她耳边低语後站起来。

我走到浴室用水洗脸,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同,曲线好像柔和了一些,不像平常那麽地僵y。

应该只是错觉吧。

我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脸盆和毛巾,再来到厨房,从冰箱中拿出了冰块。

将冰块放入脸盆中装水至八分满左右,我拿着脸盆和毛巾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我将脸盆中x1满冰水的毛巾拿了起来,稍微拧乾,放在若涵姐的额头上方。

「恩……唔……小春?」

在我把毛巾放在她头上的同时,若涵姐两眼迷蒙地醒了过来。她把手伸出被子撑在床缘,挣扎着想撑起身来。

「等等,不要乱动。若涵姐你好像发烧了,乖乖躺着休息。」在我说完这句话後,若涵姐重新缩到了被窝中。

「你刚才做恶梦了吗?」

「……」

若涵姐没有回答,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看见了什麽奇怪的东西,然後像是终於忍受不住,她捂起嘴开始笑了起来。

「噗哧……噗……小春,你的右脸怎麽肿起来了啊?」

「还不是被你踢的。你还真是厉害呢,竟然能够睡到转一百八十度。」

被我这麽一说,她竟然露出了略带骄傲的神情。

「嘻嘻,厉害吧。」

「才不是在跨你呢!」

我轻轻地隔着毛巾拍了一下她的头。

「好痛喔,小春。」

「明明我根本就没用力呢。」

「算了,作为姐姐要有气度。我就把这当成刚刚那一脚的报仇吧。」她一脸神气的样子,和刚才睡着时判若两人,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害怕不安。

「若涵姐你刚才做恶梦了吗?是什麽不美好的回忆吗?」

「……」

她闭上双眼,眉毛全部都皱在一起,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对不起,若涵姐。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不必强迫自己去回想痛苦的回忆。」

若涵姐用坚强的眼神看向我,似乎想传达自己没有问题。

「我没有被强迫喔,有些事情从以前就很想和小春说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若涵姐大略地说了一下她的故事。

在她高一时,有一次她感冒非常严重,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月。有天醒来後,她就发现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见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刚醒来所以视线模糊不清,但是在过了一阵子後,她还是什麽也看不见,这时她开始惊慌了起来。

她的父母着急地带着她至医院做检查之後,医生判断她罹患了急x神经炎,已经没有希望可以重新看见了。

在看不见之後,一开始她的朋友还会陪伴在她身旁帮助她,但在过了一段时间他们也开始觉得疲累厌烦,最後在其他同学的怂恿下一起欺负她。本来突然看不见已经很难过的她,此时对於世界更灰心了。

「咳咳——」

若涵姐一时情绪太过激动,开始咳了起来。

我搀扶起若涵姐,在轻轻替她拍背後,倒了一杯温开水给她。

若涵姐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谢谢你。」

在若涵姐的父母知道学校的情况後,替她办了休学。为了寻找能够让她重新看见的方法,每天在花店和医院间来回奔走。

然而有一天的夜晚,他们从医院开车回到花店时,因为过於疲惫而撞上了分隔岛而去世了。在这时,若涵姐彻底感到绝望了,不明白自己留在世界上有什麽意义。

「我一直认为他们是被我害si的,每天都痛苦得想要自杀,但是我却没有那个勇气。」

若涵姐的眼角垂了下来,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若涵姐……」

「那天遭小偷後,我想都没想就跟着他的脚步声追了出去,却因为外头太多杂音而失去了方向。本来想着如果能够就这样子被车撞si好像也不错,但是……我却害怕了起来,真是没用呢……」

我将她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浸入冷水中,重新拧乾後再放回她的额头上。

「si……这种事不管是谁都会害怕的。」

就和我一样,哪怕那时候下定决心要交易了。现在还是隐约有些害怕那在不远处的未来。

「小春你……你那时候为什麽要来帮助我呢?明明只要像其他人一样无视我就行了。」

若涵姐像是想起了三年前的事,露出了有些怀念的神情。

为甚麽……?

如果要说理由的话,那绝对是——

「看到可ai的nv孩有困难,我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骗人,小春你才不是那种人。我想听实话。」

若涵姐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满地隔着被子拍了一下我的大腿。

「这麽相信我啊?」

「嗯。」

若涵姐用真挚的目光看向我的双眼,被那样的眼神盯着,我也只能乖乖吐出实话了。

「因为在困难时,谁也无法依靠,内心的话没有人可以倾听会很难受。或许是为了救赎同样没有人愿意帮助的自己吧,我不想再让别人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小春你……」

咕噜咕噜——

我看着肚子大声作响的若涵姐说:

「没想到若涵姐你即使生病了,胃口还是那麽好呢?」

「那、那才不是我发出来的声音呢?」她一面说着,一面害羞地把脸撇向一旁。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去煮点东西再回来。」

我走到了厨房,打开瓦斯炉上头木制的柜子,发现里头还有一些之前为了节省饮食费买的小米。

在把两人份的小米浸泡在一旁的锅子後,我拿起另一个锅子放在瓦斯炉上用大火开始加热。

小米放入冷水中浸泡一阵子後,米粒膨胀了开来。

不久後,水滚了。泡泡开始扑通扑通地浮上水面。把小米放入滚水稍微搅拌之後,我盖上锅盖,把瓦斯炉转至小火。

在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後,我打开锅盖加入了少许的砂糖和油,开始不停地搅拌。

又十分钟後,我端着两碗看起来金h饱满的小米粥回到了床边。此时的若涵姐虽然身上还裹着一层被子,但已经自己背靠墙坐了起来。

「好香啊,小春你煮了什麽?」

「是小米粥,我觉得感冒时吃这个好像还不错。」

「没想到小春你竟然会煮小米粥啊!」

「这也是我为数不多会煮的东西了。」

我端起了一旁桌上放了一会儿後,稍微没有那麽烫的小米粥。

「怎麽样,若涵姐。你有办法自己吃吗?」

「嗯……我自己来就行了。」

「小心点,先吹凉,还有点烫。」

「嗯……」

若涵姐将双手从眠被中ch0u出来,接过我手上的粥,用汤匙捞了一口吹凉後放入口中。

「……」

若涵姐在吞下去後,双眼睁大不发一语。

「怎麽样,好吃吗?」我语带不安地问她。

她什麽也没说,只是微微地眯起眼睛。

她露出了像是蜂蜜seyan光般的幸福笑容,那颜se远b融化在小米粥中的砂糖要美丽。

「很美味喔,小春你也快吃吧。」

「喜欢就好,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会不会不合你的胃口呢。」

在我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後,若涵姐一口接着一口,很快就把整碗粥吃完了。

我接过她手中的空碗,和我自己的我一同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小春,能够说说你的故事吗?」

「但是若涵姐刚才不是还没说完吗?」

「剩下的部分,我等等再告诉你好吗?现在我想先听听小春的故事。」

「好吧。」

我努力地回想起过去的一切,然後用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近乎没有情绪起伏的冰冷语调说出:

「从小我的爸妈便不太关心我,不管是运动会或是亲职教育日都没来过。他们在我国中时就搬去了国外……不管在什麽时候有什麽问题,都只能一个人想办法解决。

我从小学时就没什麽朋友,总是一个人在座位上看书……而上了国中後……因为我的老师和同学……有什麽痛苦,都只能独自承受。

我慢慢得连与人交流的能力都不会了,我甚至失去了改变表情的能力。上了高中後……本来想要好好与人相处,却因为没有办法改变表情而被当成了怪物……最後被彻底忽略,被当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没有任何人关心,没有人期待,没有任何能力的我活着究竟有什麽意义呢?我一直找不到答案。」

我不知道说着这些话时的自己脸上是什麽表情,不过若涵姐却露出了生气的样子。

「小春你才不是怪物呢,而且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你喔,有我在呢。你知道吗,我那时候送你的项链,里面不只有水晶草和勿忘我,还有一束是满天星。」

「难怪我觉得看起来不一样。」

为甚麽要突然说到这个呢?

我不解地思考着,无法将有人关心和有一束花是满天星做连结。

看出了我的疑惑,若涵姐又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是什麽吗?」

「不知道。」

「它的花语是我是真心喜欢你。我才不管别人是怎麽看小春的,我就是喜欢你。」

若涵姐把手伸过来,放在我的手背上。从她掌心传来的温暖,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是啊,现在的我有若涵姐在呢。我在想些什麽呢?

「多谢了,若涵姐。」

我将手掌反过方向,将她小巧的手容纳进我的掌心。

「那麽我要继续说还没有告诉小春的事喽。」

「嗯。」

她露出了有些悲伤的神情,转头看向了窗外。

「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这些不好的事全部都发生在我身上呢?在爸爸妈妈去世後,我的心就像是坏掉了。虽然痛苦得不得了,但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该怎麽说呢?就像是把自己冰在了一层又一层的冰中,这样子就不会再接触到这个令人绝望的世界了。」

「但是——」

若涵姐重新面向我,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小春的话、小春对我伸出的援手,就和你的名字一样。像是春天的风,温暖地吹拂在我的心上,融化了厚厚的冰层,将我从什麽也没有的世界拉了出来,让光重新出现在我的世界。是小春让我想起眼泪不一定是悲伤的,也可以是很喜悦的。」

「那时候,你对我说一起去吃早餐时,我真的很高兴呢。」

若涵姐的笑容,就像冬日的yan光般沁入我的心中。

「是小春让我想起怎麽哭泣的,所以这次……换我让小春想起怎麽笑了。」

她用手指撑起我的嘴角,露出满意的样子。

「很好,就这样维持下去。只有重复练习这个动作,总有一天一定能够露出真正的笑容。」

「我也……可以吗?我也可以……露出和若涵姐一样的笑容吗?」

「是啊,我相信你。」

她毫不犹豫地说出答案。

为什麽若涵姐能够b我还要有自信地说出这种话啊?

眼中的景象好像有些晕开了,景象纷纷化为模糊的se块。

「抱歉若涵姐,能够帮我把窗帘拉过来一些吗?yan光好像……有些刺眼。」

「没问题喔。」

虽然很明显知道我在说谎,但若涵姐却没有拆穿,只是温柔地看着我并替我拉上窗帘。

「我先把这些碗拿去厨房。」

我把吃完小米粥的空碗拿到厨房。在擦拭眼角的泪水後,重新回到床边。

「若涵姐……」

「怎麽了吗?」

想到昨天自己做出的恶劣行为,我像若涵姐低头道歉。

「对不起,昨天对你说出了那种话。我明明也一点都不了解若涵姐。」

「如果是小春的话,没有关系喔。虽然还是会有一点难过就是了。」

「抱歉。」

看见我低着头迟迟不肯看向她,若涵姐用一只手推着我的额头令我抬起头来。

「小春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开玩笑的啦。」

我看向眼前似乎害怕我会有芥蒂,拼命挥着手表达自己没事的少nv。

「我想要更了解若涵姐,能够告诉我一些你的事吗?」

「我想想……要说些什麽好呢?」

「什麽都可以。」

「我的生日是九月二十五日。小春呢?」

九月二十五日啊,看来是没有机会能够送她生日礼物了。

「我是四月一日。」

「真特别,是愚人节啊。那小春你喜欢吃什麽东西?」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泡面吧,毕竟我也很少有吃别的东西的机会。」

「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棉花糖呦,放在火上烤得暖烘烘的再大口咬下,这种温暖的感觉真的很bang呢。」若涵姐兴奋地说着。

「若涵姐,你的口水流出来了。」我指着若涵姐的嘴角。

若涵姐赶紧擦了一下嘴角,发见什麽也没有才惊觉被我骗了。

「哈哈哈,骗你的。」

「小春——」若涵姐又气又羞地喊着我的名字。

在那之後,我们又聊了很多事情。就在这样的笑闹中,我们更加了解彼此,感觉到心的距离更贴近了一些。

当我们察觉到时,从窗户洒落的yan光已把整个家染成橘红se,h昏悄悄地到来了。我看着第一次感觉像个家的屋内,有些愣愣地发起呆来。

「小春。」

若涵姐用手指戳了戳我的手臂。

「什麽事?」

「能够陪我回花店一趟吗?我想拿些换洗衣物过来,毕竟可不能好几天都不换衣服呢。」

听她这麽一说,我才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我的过大衣物。

「若涵姐,你打算住下来?」

「是啊,毕竟能够见面的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我把手放在若涵姐的额头上,似乎已经没有发烧了。

「没问题吗?」

「嗯,我已经没事了。」

「那我们走吧。」

若涵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只要一阵强风吹来,她就会不支倒地。

「若涵姐,你的身t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明天再去拿?」

「别担心,我可以的。而且等等到了花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穿着吧,外面可能有点凉。」我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在正打算打开门的若涵姐身上。

「谢谢。」

「还有,若涵姐你刚才说的重要的事是什麽啊?」

若涵姐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後说:

「是秘密呦!」

※※※

「都收拾好了吗?」

在花店里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後,若涵姐拖着一个藏青se的小行李箱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

「都收拾好了。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今天最重要的活动了。小春,这个给你。」若涵姐将一个像是原子笔的东西塞到我的手上。

我拔开盖子,锐利的刀锋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雕刻刀?」我充满疑惑地看着手上的雕刻刀,无法理解若涵姐到底想做些什麽事。

「小春,你知道什麽是相合伞吗?」

「相合伞?不知道,那是什麽东西?」

「等等我,我画给你看。」

若涵姐拿起了黑se的油x笔在木制的桌子上画了起来。

她先是画了一个三角形,随後从三角形的最高点往下垂直画了一条线,画出了像是伞一般的图案,最後在伞顶画上了一颗ai心。

「这就是相合伞……」,若涵姐在说话的同时手也没停下来,在伞的两侧写下我们的名字,「据说……是代表两人之间的ai和风雨共度的意思。把我画过的地方刻下去吧,小春。这就是我说的重要的事。」

「可是,我不太会雕刻,很有可能会雕坏喔。若涵姐你要不要自己来?」

我看向若涵姐,她对我摇了摇头。

「那小春你就小心一点吧。这种事如果不是两人一起做,就失去意义了。」

「说的也是呢,那我开始喽。」

我一刀又一刀地慢慢雕刻着,虽然想尽可能照着桌面上的笔迹来刻,却刻得深浅不一,还有许多地方超出去了。

「抱歉啊,刻得不太好。」看着桌上粗糙的图案,我尴尬地0了0後脑杓。

若涵姐伸出白皙的手,闭上双眼抚0着雕刻处。

「没关系,这样很好。走吧,小春。」

若涵姐拖着行李箱走出了花店,我也赶紧追了上去。

夜se已开始侵蚀傍晚的天空,虽然天se还很明亮,但依稀可见几颗闪烁的星辰。

我看着拉着行李箱,走在我面前的若涵姐问道:「若涵姐,感觉好点了吗?行李箱要不要让我帮你拉?」

「没问题喔,我现在状态很好,完全没有早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自己来便行了。」

走着走着,我的注意力被路旁一丛花给x1引。

那丛花有着优美的叶形,粉红se花瓣与白se花瓣一圈一圈轮替着。

「若涵姐,那是什麽花啊?看起来真漂亮。」

「那是常夏石竹,它的花期大约有五到十个月,喜欢温暖充足的yan光。它的花语是纯洁的ai和大胆。」

「那,那个是什麽花?」

我好奇地指着某户人家盆栽内,沿着支架攀爬而上,有着纤细叶子和星形花瓣的花。

「那是茑萝,茑萝又依叶片的形状分为槭叶茑萝,羽叶茑萝和圆叶茑萝。它喜ai温暖sh润的环境,不耐寒。它的花语是ai与自由。我小时候,妈妈常会告诉我这是从天上坠下的星星呢。」

就这样,在若涵姐替我解开有关花的疑惑的同时,我们徐徐地向我家的方向前进。

「若涵姐,你怎麽会知道我家在哪啊?」

从斜坡上缓缓走下时,我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并没有告诉过若涵姐我住在哪里。

「那、那个是……是你自己告诉过我的,你忘了吗?」

若涵姐不知为何,露出慌张的样子连忙向我解释,像是要掩盖些什麽。

「真的吗?」我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若涵姐。

「是真的,相信我。怀疑心太重的男生最容易被讨厌喔。」

「……」

虽然若涵姐感觉起来很可疑的样子,但是除了我亲口告诉她我住在哪,好像也没有其他可能x了,应该是我自己忘记了没错。

「怎麽了,小春?不要露出那种被欺负的眼神啦,给你一点奖励吧。」若涵姐靠了过来,牵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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