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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真实(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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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别开玩笑了。我亲眼看到我爸杀了妈妈,什麽遗言都没有留下。请你们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卢皓闵不顾身t状况下了床,刚踏上地面就难以自制地摇晃了几下,目光却依然强y;冯易廷神se不变,依然伫立在原地,径直望着卢皓闵的双眼、平淡地道:「你不信我没关系,但关於你妹妹,有一件事不晓得你知不知情?卢皓妍的床头柜放着安眠药,我们看见她倒在地上睡着、把她送回房间时发现的。安眠药对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伤害有多大,你清楚吗?」

冯易廷说话的同时始终直视着卢皓闵,因此看见对方强y的表情刹时出现了一丝裂痕,刷白的脸seb之方才全身剧痛时更加难看。他半信半疑地地嗫嚅道:「不不可能,他们答应过我的。」

冯易廷抓住卢皓闵语句间的关键,追问道:「看来你并不知情。你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正常,是为了保护妹妹,所以和你养父母交换了某些条件,我说得对吗?」

卢皓闵不发一语,恍然的表情令冯易廷有些於心不忍,但仍然将他所见的事实说出口:「儿童服用安眠药可能造成智力衰退,我们在门口和卢皓妍对话的时候觉得她的谈吐实在不太符合年龄,她吃安眠药的情形可能有一段时间了。」

卢皓闵攥住了头发、缓慢摇头的模样似乎濒临崩溃;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在床沿坐下、静默良久才抬头看向冯易廷:「你说你不是社工,也不是警察,那你为什麽来这里?」

见卢皓闵态度软化,冯易廷便放轻语调向他解释:「我有能够看见鬼魂的能力,像我这样的人,被通称为通灵者。刚才说了,我来到这里是因为你母亲的遗愿;她一直留在你们当初的家,知道你们安全了,她才能安心离开。」

卢皓闵沉默着,一时还无法接受。他摇摇头:「我要怎麽相信你?我怎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冯易廷成为通灵者的八个月以来,杨咏稷指派他处理鬼魂遗愿的工作中,有不少时候需要与还在世的生者接触;一般民众根本不相信鬼魂存在,大多会指控冯易廷消费si者,或乾脆将他视为疯子。为了应对这样的情况,冯易廷在同行的指导下0索出了一套解套措施。

苏茗诠一直静立後方旁观两人对话,自知这样的时刻他cha不了手。对於卢皓闵的问题,他除了疑惑,更是好奇冯易廷该如何说服对方,直到听见冯易廷哼起了歌。

冯易廷轻轻哼着歌,没有歌词,只是让旋律在喉间低沉响动;卢皓闵起初还因为冯易廷突然唱起了歌而错愕,却在听见熟悉的旋律时瞠大了眼:那是他妈妈在他和妹妹因为害怕爸爸发酒疯、而哭着躲进被窝里的时候,总是会唱的一首歌。那是妈妈自己编的,他和妹妹都很喜欢,因为听了就知道妈妈会保护他们。

冯易廷的音调和妈妈的音se大相迳庭,还有些走音,但卢皓闵知道那就是妈妈会唱的那首歌。

看着突然开始唱歌的冯易廷,苏茗诠有些呆滞,没想到现在通灵者出任务都得多才多艺,还要替人唱摇篮曲;但卢皓闵猛然落泪的模样出乎他的意料,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他不禁想仔细听听冯易廷的歌声是不是有什麽触动人心的特殊能力。

听见卢皓闵嚎啕大哭,冯易廷停止哼歌、松了一口气。他推测卢皓闵这一哭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便耐心地等待着,直到卢皓闵终於像个十一岁的孩子该有的样子宣泄完了情绪,他才弯下腰来平视对方,问道:「现在你想告诉我了吗?」

卢皓闵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还上气不接下气地ch0u噎。他回想起往日还在老家时,虽然辛苦,但和妈妈、妹妹在一起总是快乐、温暖的日子;以及来到收养他们兄妹的许家,为了保护妹妹而受的所有煎熬,他抱着肩膀连连点头,开口时带着浓浓鼻音:「我会说的,请你帮帮我们。」

***

在返回西境的路上,依旧是苏茗诠开车,後座却多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是卢家双子。此刻两个孩子紧紧依偎在一起,睡得正熟;卢皓妍是因为安眠药的药效未退,卢皓闵则是哭累了,抱着妹妹倒头便睡。

「我还是觉得很神奇,你到底唱了什麽歌,小鬼就哭着什麽都答应你了?」苏茗诠百思不得其解,忍了一路的疑问仍是忍不住问出口。

冯易廷笑出声,摇了摇头:「商业机密,你拿什麽来交换?」

「得了吧你,你就算告诉我,难道我还能抢你饭吃?」苏茗诠翻了个白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哒哒哒」地敲着,忍了一会仍是开口催促:「你快说,说了我请你吃饭。」

「吃饭就不用了。其实也不能算什麽,就是一个心理突破口。要让普通人相信鬼魂,首先要让他们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找到一个鬼魂和活人的共通点,可能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或者只有他们本人才知道的事情,就像信物一样,只要生者相信我的确是因为鬼魂的遗愿而来,之後的事都好办。」

听冯易廷解释完,苏茗诠点点头:「所以那首歌是你当事人,不,当事鬼教你唱的?」

「是。」

苏茗诠是个观察入微的人,他知道从发现安眠药开始,冯易廷眼里便一直掩藏着某种情绪,冷y的、晦暗至极,又彷佛在隐隐灼烧。两人在车内静默了一段时间,苏茗诠才低声开口:「虽然不是什麽台面上的正规警察,但我还是有依法执政的基本信条。你负责向石钰莲交代,许家当家的就交给我处理,你同意吗?」

冯易廷曾经咬掉孤儿院员工耳朵的纪录被潦草带过,但苏茗诠调查得很仔细。他无从得知冯易廷思量着什麽,但能确定若是踩上冯易廷的底线,对方是个什麽都做得出来的人。

冯易廷垂着头,平淡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他点头点得乾脆,语气中没有任何不悦:「好啊,就这麽办。」

苏茗诠盯着平视前方道路的冯易廷,他不知哪来的信任感、确信对方会信守承诺,但对方那看似一派从容的神情,眼神中却始终氤氲着不可名状的灰暗,像是被紧紧压抑的暴风。

在来时路上他给冯易廷心思单纯的的评价似乎得做点修改。他回过头专心开车,心中下了定论:真是头披着人皮的狮子。

午後的天气很暖和,徐徐凉风从窗缝间吹进会议室,带动角落中栽植的红花石蒜浅淡的花香四溢、盈满了整个空间。

方郁檀裹着绒毛毯子缩在会议室一侧的沙发上、戴着耳机打电动。自从前天公关组办公室外来了只自带超y气场的鬼魂後,她的寒症还处在相当缓慢的恢复期。

方郁檀和叔叔方邢水状态相似,身t会受到自身的通灵能力影响。当天半夜,方邢水回到会所时一眼便看出方郁檀寒症发作,不假思索地将置物柜库存的一整盒白石块都塞进她怀里,这才解决她不断反覆发作、而冯易廷忙得席不暇暖的惨况。

只是不知是否当时的鬼魂y气过重,这回的寒症经过整整两天却还未痊癒,她只好整天窝在毯子堆里,不断拿高热量食物往胃里塞。

身旁传来了些动静,方郁檀暂停游戏,看见方邢水坐直身t、满面濒临暴毙的疲倦神se,头发也睡得乱七八糟。她起身到茶水间拧了条毛巾,连同一杯热咖啡一同递给方邢水。

方邢水像鸵鸟似地以毛巾盖住脸,喉间滚动着意味不明的细碎呓语,过了好几分钟才清醒过来。他一口气乾了手中的咖啡,满是血丝的双眼望向隔壁沙发依然睡得不省人事的杨咏稷,疲倦地收回视线看向侄nv:「几点了,现在?」

方郁檀看了眼手表:「快到下午四点了。叔叔你饿吗?我去」她话还没说完,杨咏稷放在k子口袋里的工作用手机响了起来,然而杨咏稷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方邢水伸长手将手机捞了过来、看也没看便丢给了方郁檀。

来电显示写着「乖徒弟」,方郁檀接起电话,果不其然传来了冯易廷的声音:喂,师父,我处理完工作了,现在过去会所一趟。

「啊,易廷哥哥,是我,杨老睡着了。你可以带点吃的东西过来吗?叔叔他们一整天没吃饭,我帮你报公帐。」方郁檀一听冯易廷要往会所来,连忙托冯易廷帮忙带些食物。

好,没问题。冯易廷一口答应,随即挂了电话。

话说前天半夜时杨咏稷和方邢水一前一後回到会所,便立刻进了会议室交换两边情报,连带将从乱葬岗带回的刑柱和甲盒拿出来共同研究,不眠不休地忙到了今天凌晨,这才终於睡si在会议室中。

然而一整天过去,两人都肠枯思竭、却依旧没看出两样物品是如何运作,只能从在乱葬岗的经过来推测,两样物品应是被设计用来x1收鬼魂的y气,被破坏後便会失效;而是什麽人为了什麽目的而将这些物品放进乱葬岗,仍是个未知数。

目前能总结出的仅有刑柱由黑金刚石打造,柱身血红发光的纹饰也许是以红宝石镶嵌而成;而甲盒由乌木制成,六角型的外盒上有墨绿se的浮雕,盒子被摔碎前放了根骨头在内,似乎是人类小指。

两人顾着脑力激荡时,方郁檀就在一旁端茶送水,只是替两人准备的餐点全都被搁置在一旁,最後全进了方郁檀肚子里。

冯易庭没有花太多时间便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身後还跟着苏茗诠和一大一小两个陌生的孩子,方郁檀总觉得在某处看过孩子们的脸,过了一会才想起是资料照片上的卢家兄妹。

听闻方邢水和杨咏稷废寝忘食地在商讨要事,冯易廷带了两大袋食物,此时看见睡得像一具si屍似的杨咏稷,走到沙发边打算将对方叫醒。

「没用的,易廷哥哥,杨老睡着的时候连地震都叫不醒。」方郁檀出言试图阻止冯易廷的无用功,却见冯易廷拿了个盒子,蹲在沙发边用指节叩了叩杨咏稷的额头:「起床,师父,有蛋糕。」

「就说没用吧,小冯,放弃」方邢水扒了一大口炒饭、模糊不清地出声,说到一半却目瞪口呆地忘记咀嚼,因为原本睡得彷佛连呼x1、心跳都停止了的杨咏稷突然睁开眼跳起、接过冯易廷手里的盒子和汤匙就开始狼吞虎咽。

「」方家叔侄俩对冯易廷佩服得五t投地,没想到刚来八个月的菜鸟竟把杨咏稷的习x0得一清二楚,连同事快二十年的方邢水都不知道杨咏稷如此热衷吃蛋糕。

苏茗诠和卢家兄妹看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乖巧安静地站在门边等待冯易廷发落;方郁檀回过神来,看见卢皓妍呆立在门边、懵懵懂懂的可ai模样,顿时母x大发,从高热量食物储备中ch0u出一根bangbang糖打算诱拐小孩。卢皓闵原本有些戒备,冯易廷回头示意要他安心後,他才松开牵着妹妹的手,让妹妹傻呼呼地跟着方郁檀走。

「二队长,怎麽有空光临敝社?」方邢水和苏茗诠算是相熟,但非侦成员对会所而言还算是稀客;苏茗诠反手指了指冯易廷:「业务支援。原本跟过去帮忙他伪造身分,没想到还替我们侦查组带了工作回来。」

苏茗诠语毕,怀里抱着卢皓妍的方郁檀闻言、後知後觉地抬头问道:「对啊,你们怎麽还带了孩子们回来?」

冯易廷向众人简单说明了事由,顿时所有人的脸se都变得不太好看,苏茗诠耸了耸肩、缓和气氛:「现在没事了,有我在,我有管道能把他们交给可信的单位,侦查组也会把许家夫妇的罪行公开审查。」

杨咏稷点点头,又从桌上抓过一盒蛋糕:「那就好,有非侦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苏茗诠看着杨咏稷毫无节制地猛吞甜食,不禁挑起了眉:「杨先生,年纪大了,甜的吃多了小心伤身啊。」

杨咏稷闻言,略带迟疑地翻开自己的上衣,露出布料下jg实的六块腹肌,随手拍了拍:「嗯我觉得我还行。」

方郁檀很没形象地大笑,惹得始终坐立不安的卢皓闵也忍俊不禁;凭实力扞卫吃蛋糕权利的杨咏稷笑得很是得意,转头看向自家徒弟:「阿廷,你这回工作解决得差不多了吧?」

冯易廷点头:「嗯,我会去找石钰莲,告诉她发生了什麽。」虽然卢家兄妹过了几年苦日子,但如今有了苏茗诠的协助,他们将来的生活应该就有所保障。

听见自己母亲的名字,卢皓闵思忖一阵、踌躇着开口:「那个冯先生,如果你要去找我妈妈的话,可以带上我们吗?虽然我们看不见她,但如果她见到我们,或许就能安心了。」

是个有道理的提议,冯易廷爽快地答应了。

卢皓妍活泼地四处跑跳,拉着方郁檀、指着角落的红se植物叫道:「姊姊,漂亮!」

冯易廷循声转头,会议室一角那鲜红、花形奇异的植栽便跃入视线,他也想起自己多时的疑惑:「师父,那花是什麽品种?会所里到处都种。」

「那个哦,彼岸花啦。鬼魂不喜欢那种味道,种一些可以防止他们随便跑进来、害我们不舒服。」通灵者能够感应鬼魂,而鬼魂带有y气,较为敏感的通灵者多少会受影响。

「对了,师父,你们忙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是发现了什麽?」直到杨咏稷提起鬼魂,冯易廷才想起询问。前天他陪着方郁檀、又害怕方郁檀冷到休克,因此忙前忙後到了大半夜,等方邢水终於回到会所,他累得立刻就回家睡觉去了。

「我们也还没弄明白那玩意到底是什麽,你要是想看嗯?小方,东西哪去了?」杨咏稷搔着後脑,记不起自己睡前把东西放去了哪里;方邢水忙着填饱肚子,胡乱摆手往会议室後方挥了挥,充当指路。

冯易廷循着指示走上前,看见墙边的矮柜上方、不知何处找来的鞋盒中盛着某样物品的碎片,矮柜侧边则倚着一根通t墨黑的圆柱。

鞋盒上没有做防护措施,他径直自其中拿起一块角形木片,只觉触感异常冰冷,却并无特别之处;鞋盒角落还卡着一件泛h的灰白事物,他将那外形细长的物品ch0u出,然而入手的一瞬间,却彷佛有道暴烈的电流自指尖窜入。

他不自觉收紧手指,原本的麻痹感倏然被霜冻般的寒意取代;他眼前猛然一黑,黑暗中闪现出老旧幻灯片似的跳跃影像,自他的视野边缘模糊、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迎面袭来。

呼呼冷si了,既然需要我活着,g什麽让我流这麽多血

没有人开口,语句却像是自动出现在了冯易廷脑海中。他无感地任由视线随着眼前画面中的视角旋转:那是间纯白的房间,他感觉手腕、脚踝上环绕着沉甸甸、拖沓的冰冷触感,隐隐能听见金属碰撞的「嚓嚓」声响,还嗅到了一丝浅薄的铁锈味──和咬下守夜人耳朵时、流进嘴里的血ye味道很像。

视野摇晃着向下倾斜,画面中映入一双削瘦、浮满了青se血管的苍白双脚,脚掌上遍布着w渍,脚踝周围还环着一副粗重的镣铐。

这群疯子,居然要让那种东西过来,也不想想後果啊、背好痛。

脑海中类似「意识」的那段话语让他注意到,隐隐有微弱的刺痛感、恼人地附着在他的背上。模糊杂沓的声响忽然传入耳中,画面随之转了视角──房间的入口鱼贯进入了四个人,都身着同样的服饰。某种黑se的长袍。

他的喉咙莫名紧缩,心跳也无预警地增快;画面中的黑衣人里,其中一人手执看上去相当锋利的尖刀,朝他步步进b。

画面顿时令人眼花撩乱地晃动起来,视野中的景象飞快地四处旋转;黑衣人环绕在画面周围,不时有断续的话语敲响他的鼓膜。

「需要根祭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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