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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2阁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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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潇对於阁主的印象,始终是神秘的。

她很小就明白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也从未想过去寻找。即便他曾告诉她,父母是意外溺毙,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又没养过我,连面都没见过,知道那麽多有意义吗?」

她一直都是这麽想着。

阁主确实是站在父亲这个位子,担起了养育她的责任,但她也知道,他从未把她当成nv儿看待,正如自己并没有将他视为父亲。没有任何的感激,却也没有任何的抗拒。

自有记忆以来,她就从没看过阁主的脸。华贵的黑se斗篷、帽兜和面具覆盖了他的模样。他的名字不是什麽秘密,只是在这里没有人会,也没有人能那样叫他,即便知道了也没有意义。

他叫赫源辰。

她一直都明白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别的孩子总会有某个人能依赖,但是她没有依赖的权利;别的孩子愉快笑闹追逐玩耍的时候,她必须一个人独自待在房中,自己想办法读懂海量武笈上完全陌生的文字和动作;别的孩子只要哭了便有人哄,但是她连哭都不能哭。

忘了是几岁的时候了,她曾经天真的以为,会哭的孩子就有人疼。她的第一次哭泣也是最後一次,那一次的泪水只是单纯为了试探,却换来一场恶梦。

「带去虚间关着。」

只不过是摔了一跤,无关紧要,她却伏在地上,用尽力气挤出对她来说陌生非常的泪水,只为了得到一句关心。黑se长袍的下摆出现在眼前,她抬头看不见他遮蔽的脸孔,只听见他这麽吩咐着。那种语气,彷佛他做的事不过是把一个垃圾扔进火中,那麽的理所当然。

「你,不用再出来了。」

她自然是等不到人向她解释何为虚间,一直以来,她对一切事务的理解,都是切身t会。

一只毫不留情的手粗鲁的把她从地上拎起,提着她幼小的身躯往未知的地方前去。当那扇门关上,最後一丝光亮也不留的同时,也把她仅存的一丝期望留在虚无的黑暗之中。

「……阁主?」

「有人听得到吗?」

「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单纯的虚无,真的是什麽都没有。没有光线,没有温度,没有声音,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寒冷。令人窒息的压力让她觉得彷佛连空气都没有了。

她0索着找到大概是门所在的位置,0不到门把,也找不到门缝,无论是外面或是里面都听不到一点声音,连回音也没有,甚至连她自己的声音都像是被这个空间x1收,遥远而虚幻。

在这之前她听见阁主说了。

「你,不用再出来了。」

脑中只有这句话不断的重复着,她不知道阁主会不会真的把她永远关在这里,只知道越来越强烈的恐惧不允许她忽视。那是从四面八方涌来,亦是从她心中溢出。

「有没有人……」

回应她的,是什麽东西滴落的声音。脸上有什麽冰凉的yet不间断的流过,眼眶的sh润感、鼻中的酸楚,原来这就是哭泣,那刻意b出的一两滴泪珠现在想来,根本不能算是她第一次哭。

无法克制。

「对不起……我不敢了,让我出去……」

「我再也不敢了……」

「让我出去!」

「不要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

「好暗……」

「我好饿……」

「我好害怕……」

「救我……」

她抱着一丝希望,用尽全力大喊,双手不停的0索,期望指尖能在墙上触到任何细小的缝隙——就算打不开,也是种安慰。饥饿使她更加惊慌,她又踢又推又敲又撞,就是没有任何动静。

为什麽要把她关起来?是不是因为她不应该跌倒?还是因为她不应该哭?她会在这里关多久?为什麽连门都找不到?太多的疑问和情绪纠结成一团,她哭得累了,声音逐渐转弱。喊叫花了太多力气,她现在四肢都没有力气,腹部是一阵一阵的疼。

出不去的。

没人听得见的。

不会有人来救我。

在这等si吧。

她躺卧在地,意识在黑暗中载浮载沉,她感觉自己已经被虚无x1进去,与这个地方融为一t,成为绝望的一部分。

适应了一阵,她茫然的感受着周遭,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自己要永远待在这里的事实,所有情绪早已被一个念头驱散,连饿都忘了,脑中无b清晰却空荡荡的。

做什麽都没用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刺眼的光线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她茫然看着光亮处因背光而漆黑的人影,无法理解发生了什麽事。

「喂,你si了没?不会是关傻了吧……愣着g什麽?阁主让你出来了,还要你待会去见他。」

师姐不客气的声音从门外传入耳中。

哦,我能出来了……吗?

「阁主,您找我?」

小小的身躯低着头半跪在地,相较之下那罩着黑se斗篷的身影就庞大的极具压迫感。

「知道为什麽罚你吗?」

「因为……我哭了。」

他发出一声轻笑。

「是吗……也能这麽说。」

她不解的抬起头歪了歪,意识到这样不合规矩,又马上把头低了下去。

「我要你知道,不要做无谓的期待。」

「是。」

「明白吗?」

「明白。」

「希望你真的明白了。你可以走了。」

「是。」

在那之後又过了一阵,阁主给了她一把匕首,难得的向她细心说明握法和种类,还是亲自指导。她不明所以,只知这个东西闪亮亮的,还沉的很。她的手轻轻的顺着朴素的纹路0索,突然一阵刺痛,她淡淡的低头看了一眼,看见手指上有个伤口,鲜红的血ye毫不客气的缓缓流出。

阁主说明完後并不马上离开,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把自己弄的满手都是血,看着她吃力的想尽办法拿稳,看着她即便受了伤也没哼一声,专心致志的研究手上新奇的玩意儿。他满意的微微一笑,从她手中捞过那把匕首,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一丝失落和依依不舍。

「这麽喜欢?」

她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稚neng的小脸望着他手上的东西,好久移不开目光。

「你迟早会用到的。」

每天过的日子好像没有太大差异。从基本的规矩开始,在阁主面前永远保持低头,独自用平稳的语气反覆练习着「阁主」、「是」、「明白」等她始终ga0不懂意义的语句,单膝下跪的行礼姿势也越来越顺畅。她才学会摇摇晃晃的站立,就被要求站立在几乎只能脚尖落地的木桩,木桩下铺满坚实的碎石,稍不小心便能摔得全身皮开r0u绽。她才刚能一摆一摆的走,便被要求跑完十圈练武场,不能停下。

晚澜阁非常大,有许多不能进去的禁区。yan光并不吝於照亮这个炼狱般的存在,受到结界的影响,偏偏终年y暗。除了经常忙进忙出的师姐,以及行踪飘忽不定的阁主外,她对这个地方的熟悉也仅限於她每日锻链的范围。

因为懂得词汇越来越多,阁主在她心中的位置,悄悄地从“父亲”变成了“师傅”。

三岁那一年,阁里忽然“热闹”了起来,一群不知打哪儿来的孩子被送了进来,最小的和楼潇差不多大,最大的不超过六岁。带进来之後被带去房里,远远看去,那些孩子的脸上大多都爬满泪痕,她不禁「噗哧」一声笑了一下。好丑。

「你笑什麽?」

熟悉的声音在身後想起,她习惯x的转身跪下行了礼。

「阁主。」

「明天,你跟着他们一起在训练场上集合吧。」

「是。」

「明天开始,好好表现,不要让我丢脸。」

「明白。」

虽然不懂他在说什麽,她的回应却不敢有半点犹豫。无论如何,照着做必定不会有差错。

她望着刚才那群同龄孩子走过的地方,望得出神,那里已经是空荡荡的。有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开心一点,有人能陪她了。

但是她知道她跟他们不一样,他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她来说,有没有人陪她过这样的生活都没有差别。

「明白……」

她无意识的呢喃着。

练武场上,大约五十个孩子被整齐排成五列,清一se都是nv孩,一张张茫然的幼童脸孔抬头仰望站在最前方那五名nv子。楼潇看她们的服装得知她们也是阁里的师姐,只不过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罢了。

「这里是哪里?爹?娘?」

「你怎麽也在这里?」

「呜呜……我要回家……我想阿娘……」

「到底有什麽好哭的……你看那边那个看起来那麽小,该不会还在吃n吧?」

「那个大姐姐的脸好可怕……」

「哎恶你的鼻涕!好恶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周遭都是不安的耳语和啜泣,虽然大家音量都不大,各种细碎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也显得嘈杂,而那些师姐没有理会这些噪音的意思。吵得实在受不了,楼潇微微皱起了眉。

「待会儿一个一个过来报上名字,报完名字的站到那边去,不准再交谈。」

为首的师姐冷冷的开口,嗓音低沉清晰,压过现场的噪音,传进每个人的耳中。第一个人ch0u噎着站出去走到前面之後,很快的,大家原先的不安渐渐被疑惑盖过。

「到底要做什麽?」

「大姐姐说话也好凶……」

「嘤……是不是报了名字就要把我们吃掉了?」

「那个小不点哭得好丑啊哈哈哈!」

「你们几岁了?家住哪里?」

「我快五岁了,我家应该……在附近吧?」

「那边那个nv娃是谁?有人见过吗?她们看她的样子,她是不是傻子啊?」

「对欸,看起来那麽小一个,不说话也不哭,呆呆的,好好笑喔!」

有些人的注意力开始放到她身上,因为她不哭不闹也不加入讨论,或是像其他人好奇的四处张望,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一个走上去的人。她自然不会没听到这些话语,往声音的来源望去。

「哇!看过来了!是听到了吗?」

「不可能啦,她站得那麽远。」

「可是她的表情好恐怖……b我爹生气还恐怖……」

「你爹哪会对你生气啊?不像我爹……」

「原来你也在这里?!话说我们到底怎麽到这的?」

「我也不知道……我跟我爹娘去玩,可是他们不见了,然后突然头好痛,看到黑黑的之後我就在这里了。」

「我是玩捉迷藏的时候突然很想睡觉,醒来就是这样了。」

「嘤嘤……我要回家……」

「你怎麽还没哭完啊!」

聊天的大多是较年长的孩子,年纪太小的有许多都还ga0不清楚状况,或是只能说几句简单的句子,还在忙着找爹娘的也大多是较年幼的那几个。

「姐姐……」

这时,一个瘦小的nv孩轻轻扯了扯楼潇的袖子。她有些不耐烦的转头看过去,这一眼,让她更加的不耐烦。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衣服是看起来很脏的灰se,泪水流了满脸,手上都是鼻涕,就算没有洁癖,谁也不喜欢和这样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接触。

她烦躁的把她的手挥开,冷淡的开口。

「我不是你姐姐。」

「不是的……姐姐,你不要害怕……」

「……」

楼潇愣了一下,然后瞪了她一眼。到底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在害怕?

「这句话你还是对自己说吧。」

「喔…姐姐,你爹娘呢?」

「si了。」

「什麽是si了?」

「你要是再缠着我,让我生气了,你就会知道什麽是si了。」

「你不要生气……对不起……」

……这蠢蛋绝对没听懂她在说什麽。

「……你叫什麽名字?」

「我是阿湘。」

「……姓什麽?」

「什麽是……」

「打住!告诉我你爹叫什麽就好。」

「没有爹……」

「……那娘呢?」

「没有娘……」

「……那待会报名字怎麽办?」

「不知道……」

「那你就跟我姓吧,反正你都叫我姐姐了。待会到前面去,你就说你叫楼湘吧。」

「喔……」

看着她的表情,楼潇实在不能确定她懂她的意思了没。其实就算她没有姓氏大概也不碍事,但是看着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她忍不住想照顾一下。仔细想想她的仪容虽然有些惨不忍睹,但是如果好好整理一番,这张脸其实是很可ai的。虽然她和许多同龄的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但是哭的安静倒没那麽令她反感,若不是她扯了楼潇的袖子,她可能还没发现这个站在自己身旁的孩子已经哭得稀里哗啦。

轮到那nv孩走过去时,她真的报上了「楼湘」两个字。

「下一个。」

「楼潇。」

就站在那nv孩隔壁,下一个自然是轮到她。为了观察所有人,她刻意选了最後一排的位置,所以她报完名字之後剩下的人也不多了。

「第一列的都过来。」

为首的那名师姐颇有威严的喊了一声,几个孩子不确定的往前走,也有其他列的见状跟着动作,毕竟有些人根本不懂“一列”是什麽。那名师姐的嘴角ch0u了ch0u,几个看见了的孩子吓得愣在那,其他人见状,不知所措的跟着发呆,队伍乱成一团。楼潇忍不住扶额,冷眼看着另外四个师姐在孩童群里又推又拉,总算把第一列十个孩子带过去。

「……其他人,站在原地等她们四个去找你们。」

有监於刚才乱七八糟的情况,那名师姐可没把握这样就能让那些孩子理解,就没让他们自己站出来了。

每个师姐领着十个孩子,排成新的整齐队形。为首的师姐再度开口。

「现在起,所有人都要叫我大师姐,」似是不怎麽满意这个听起来不怎麽样的称呼,她说到这里一脸嫌恶的顿了顿,接着继续介绍另外四名。「至於剩下那四个……」

大师姐眉眼中带点英气,神情凌厉,语气严肃,看起来极难g0u通。

长得特别高、眼神锐利如鹰的师姐是「夜冥」。五人之中最矮、嗓音略为尖细、虽然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却反而让人寒毛直竖的叫做「幻光」。从头到尾几乎没看他们几眼、看起来很不想接近这些孩子的是「浮影」。相较於其他师姐,神se较为柔和、语气也b较有温度的是「夜幽」。

负责带领楼潇和楼湘那一列的师姐就是夜幽,这让与楼潇同一列的许多孩子都松了一口气。楼潇依旧漠然的看着与她同一组的人,挂着鼻涕的娃娃三位,其中一个是阿湘、交头接耳看起来很熟的的两对、模样奇丑无b正在发愣一个,还有一个一边笑得谦和自信友善有礼,一遍机警观察四周的大nv孩,楼潇多看了她几眼,她察觉之後有些腼腆的朝楼潇微微一笑。

交代完一些没多少人能听懂的事项後,师姐带他们到各组的房间休息後就回到不远处她们五个的房间,没再出来。大家各自换上房间里准备好的黑衣,与同组的人相处的第一晚,有人胆怯缩在一旁,有人很快就接受现状,气氛开始稍微热络了起来。

楼潇静静坐在一旁,对他们的名字漠不关心。

於是日日锻链t能的日子开始了。早起、站木桩、绕练武场跑圈、压腿拉筋、倒立……各种不适合这个年纪的训练让许多孩子苦不堪言,每天都有人流血,不过,不是训练时受伤,而是被打的。只要稍慢一些,动作不够确实,师姐们手上带刺的鞭子就会毫不留情、不看部位的ch0u下来,有时甚至鞭子拳脚并用,辱骂的话语毫无人x,没人知道这一ch0u会ch0u多久、伤得多重,全凭师姐的心情决定。没多久,就有许多孩子的伤已经到几乎残废,那些孩子会先被聚集到另外一间房里,然後再隔几天就没人再看见他们了。

对楼潇来说,这样的日子除了人多了点,和以往并没有什麽不同。真要说不同的话……

那就是变得很吵。

真的很吵。

每天都有人尖声怪叫和大声哭嚎。枝条打在皮r0u上的声音她不讨厌,但是这东西造成的其他噪音让她一天b一天烦躁。

夜幽带领的队伍原本还庆幸这个师姐看起来似乎b较好说话,但是她甩起鞭子完全不手软,不间歇的侮辱更是一句b一句讽刺,在这方面,她的气势完全不输给大师姐。不过在这之外的时间,她都b其他师姐好相处多了。

但是这些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鞭子从来没有机会往她身上ch0u,她不只是做得最标准的,还远远超越所有人。她从来不与任何人交谈,只当那些人都不存在,自顾自的照着自己的习惯完成每天的锻链。太过专注在无视那些噪音,以至於她一直没有发现,夜幽注意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过了一段时间,这一组只留下了四个人,那天对她笑的nv孩、其貌不扬的那一个、一直被她暗中作弊帮忙的阿湘,还有她自己。

她还是懒得把那两个人的名字记下。

晚澜阁门规再造篇第一则:师姐不得与师妹亲近。

晚澜阁门规再造篇第二则:师姐不得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随着待在这里的日子越来越长,大家逐渐了解了许多事。

在这里的训练由低至高分为三个阶段:再造、弑心、化刃,还特地为这订定了门规。现在他们就是在“再造”这个阶段,名字看似难懂,但是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些「门生」都不是用什麽正道方法搜来的,「再造」这个阶段,除了有去芜存菁的功能,还能把一个孩子彻底焕然一新,毕竟他们原先都只是普通的孩子,一个个挂着两行鼻涕哒哒哒的乱跑,这样练武能看吗?至少楼潇的理解是这样的。至於「弑心」和「化刃」是什麽就不清楚了。

「师姐」这个词,代表的不是辈分,而是身分。在他们面前,这些人只能是「师姐」,负责挥鞭帮她们培养基本的t能和反应,师姐并不把她们当ren,她们也该把师姐们当成鞭子。楼潇只知道阁主不喜欢师姐与她们太过亲近,至於为什麽……这不在她该知道的范围内。

昨天晚上楼潇看见阁主来找师姐们了。

然后今天早上师姐们就盯上她了。

毫无预警的,三条鞭子莫名其妙的同时ch0u了过来。

「楼潇,你在鬼混什麽?你就只能跑这麽快吗?」

「你可以倒追他们好几圈的吧?你的脚是废了吗?」

「太慢了!你是不是觉得你跑得快了一些你就有休息的特权?」

……?

这样……叫慢吗?她忍不住回头看看身後那一票,嗯,距离有越来越远的趋势。她再算了算,这麽大一个练武场要跑三十圈,已经跑了二十圈她还倒追他们八圈已经不是一般人了吧?!她还只是个孩子!她委屈的想着,然後把目光放在被一个身形庞大的人恶意撞倒在地的阿湘。

「谁叫你转头!专心!」

又一鞭子ch0u过来,这次从她头侧削了过去,「啪」的一声在她右耳附近炸开,她觉得自己要聋了,血yesh热热的从头部右侧某个地方流出,流到她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她咬着牙忍者火辣的剧痛继续跑,随时准备再被ch0u上几鞭。

今天是怎麽了?!

已经跑了二十几圈,加上身上的伤口,她的t力逐渐吃不消,但她仍然咬着牙yb着自己不能慢下来,可是人再怎麽优秀终究是有限的。

已经挨了好几鞭子,终於跑到了最後,她几乎是一边被打一边拖着自己的身t越过终点,然後瘫倒在地。刚才强行隐忍的疼痛瞬间爆炸蔓延开来,让她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但是从头到尾她都没哼一声。

师姐似乎对她瘫在这里没有意见,因为久久都没有人来把自己拎起来,她就索x继续趴在那装si,稍作休息,毕竟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子挨打了。

阿湘被撞倒了好几次,吃了几十鞭子,满身都是泥和血w,气喘吁吁落在队伍最後面。眼看最後一圈就要结束,她远远望去却看见姐姐瘫倒在终点。其他人跑在前面,自然b她更早发现了,心中虽觉得奇怪,可是平常大家鞭子都没少挨,偏偏就她从来没受过伤,还成天一副「我才不跟你们这些笨蛋待在一起」的嘴脸,令人生厌,今日见她被ch0u得最惨,许多人心中都十分快意。

「哎呀,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啊!什麽东西在地上害我差点跌倒!哦哦是你啊?你还好吧?抱歉啦~」

「……」

趴了一阵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犹豫着要不要起身,转念一想,楼潇突然有个更有趣的想法。她继续瘫在那,而且如她所料,那些废物真的一人一次在她身上侮辱x的一脚,嘴上说着「对不起」、「你还好吧」。带头踩还一边假惺惺讽刺的她记下了,跟着cha0流轻轻踢了一下的她记下了,不敢靠近她或不讨厌她所以直接绕过去的她记下了,犹豫或好奇的在她旁边停下的她也记下了。

一点都不痛。她静静露出微笑。

「姐姐……没事吧……」

阿湘轻轻把她拉起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你还好吗?站得起来吗?我叫元思思。」

那天对她微笑的nv孩也靠过来扶她。

「那个……你叫楼潇对吧?你……需不需要帮忙?」

跟她同一组,那个长得特别难看的nv生见元思思过来关心,也心不甘情不愿的凑过来。

「……我没事。」

元思思。记住了。

接下来一整天,师姐们对她都是这个模式,虽然不愿意质疑阁主,但是她确定这绝对和他昨天的造访有关。奇怪的是,夜幽反常的没有对她恶言相向,一切辱骂都交给其他四个师姐,她自己却只是安静的甩鞭子,若有所思。

类似的状况过了一天,又过了一天……两天……三天……许多人渐渐开始觉得她也没什麽本事,暗地里侮辱她、做些小动作之人不在话下。阿湘本就懦弱孤僻,都不知道当初怎麽留下来的。倒是元思思,在这里几乎是nv王般的存在,待人处世谦和,相貌乾净又不过於突出,口齿伶俐,心思细腻善解人意,从一开始就是大家的宠儿,说大半的人都听她差遣绝对不夸张,也是因为见她对楼潇友善,所以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找楼潇麻烦。

已经习惯这种情势,她仍旧当所有人都不存在。那些没什麽杀伤力的恶言恶语、没什麽影响的狠踹,都被她无视,也被她记下了。至於关心她的话,她也一概当作听不见。

某个身上的伤疼得她睡不着的夜晚,所有人都睡了,她一个人看着门外发呆。夜幽忽然探头进来,示意她跟她出去。她疑惑地歪了歪头,轻轻下了榻,走出去见门外只有夜幽一人,其他师姐的细微鼾声从那间屋子里传出来。夜幽是一个人出来找她的?为什麽?

夜幽带着她走过许多她不知道的小径,为了防止脚步声被人听到,还乾脆直接抱着她走。她不习惯这种感觉,但是……不讨厌。

她们来到了一个功能不明的水塘,夜已深,塘里应该有游鱼——师姐是这麽说的——只是光线太暗了看不清。四周的杂草对楼潇来说有点高,所以夜幽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凉风徐徐吹过,空气闻起来很舒服。她无法理解,为什麽这里会有一个祥和宁静的地方。

「师姐?」

「嗯?」

「我们为什麽来这里?」

「你的声音真好听。」

「咦?」

「我好像是第一次听见你说话。」

「第一天报名字的时候你听过了。」

「也是……过的还习惯吗?」

「只是习惯的话,应该算还不错吧。」

「……真的很难相信你的年纪还这麽小。」

「是吗,谢谢。」

「哈哈,我可没有在夸你。」

「……」

「你从哪儿来这的?」

「我一开始就在这了。」

「……」

她沉默了一阵,楼潇看不懂她的眼神,只好去看漆黑的水面。

「所以,你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吗?」

「外面?」

「让师姐说给你听吧……对了,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告诉你我的名字,以後你也只能这样叫我。」

「可是门规……」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看这里有其他人吗?」

「可是我如果这样叫你被人听到了……」

「你平常又不说话。」

「……」

「我叫程芯。」

「诚心?」

「你是不是在想诚心诚意的那个诚心?」

「……没有。」

「老实说!」

「……有。」

「乖,承认的真快。」

「别说我乖。」

「说你乖也不行?那我就把你当成坏孩子罗?看招!」

「喂……」

师姐的手往她腋窝搔去,有点儿痒,不太舒服,但是……心情很好。

「别搔了。」

「竟然不怕痒……可恶,好想看你笑。」

「……」

「笑一个我看看?」

「不要。」

「你好小气。」

「……再不回去没关系吗?」

「对吼我差点忘了!我们快回去吧!」

「……嗯。」

在那之後,程芯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找她。

老实说她真的觉得,这个白天ch0u她鞭子ch0u得很欢,晚上就跟她有说有笑,还坚持违反规定告诉她名字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而且病得不轻。

不过,不讨厌就是了。

师姐没有食言,真的给她讲了关於外面的世界的许多事。

飞鹊门能让快si掉的人活过来,琴韵阁弹琴很好听,暮雪城主美得像仙nv,鉴华派……说了半天她还是听不懂是做什麽的,应该是专逞英雄吧。

「对了,潇潇。」

「g嘛?」

「我刚刚对你说的,还有昨天说的,还有前天说的,还有以前说的……总之你都不可以说出去喔!」

「喔。」

「其实这些东西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你讲过的有什麽是应该告诉我的?你就不怕我跟阁主告状?」

「你会吗?」

「……」

「哈哈哈你真的好可ai!」

楼潇见她很理所当然的把手伸过来捏自己的脸,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原本还犹豫要不要把她的手挥开,最後还是决定任她又捏又戳了。

「程芯。」

「怎麽了?」

「你们的师姐呢?也有像你这样的吗?」

「没有。师姐都很凶又不通人情,我这样的可是异类中的异类。」

「她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过了弑心阶以後她们就离开了啊,到外面过自己的生活了。」

「还可以到外面生活?那……你也会吗?」

「会呀,等到摆脱你们这些野孩子,阁主就会让我离开这里,我就可以去过我想过的生活了!」

「野孩子?」

「……抱歉。你不要露出那种可怕的笑容啦!」

时光飞逝,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来到这里,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她们一起看过的第三次枫红。

「今晚难得有月光呢……枫叶又红了。」

「潇潇喜欢月亮吗?每年的这一天,云都会散开的,也只有这一天能看到这麽美的枫林了。」

「程芯,你怎麽了?」

今天的夜幽很奇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啊,怎麽了?你觉得我能怎麽了?我程芯这麽厉害,能怎麽了?」

「……」

绝对有事。

听完这自恋的话之後,楼潇沉默了。师姐见气氛一点都没有轻松的样子,急着转移话题。

「我教你唱歌吧?」

「唱歌?」

「嗯,唱歌。你该不会连歌是什麽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

「好好好,小孩子表情不要那麽凶。你听过《望天》吗?」

楼潇摇了摇头。

「那我唱给你听吧。」

青山yan,水无边。

万里江河三千年,

秋水如镜,照影静自怜。

空对月,泪痕拭。

迢遥天涯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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