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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音范大学高材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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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完平时该练习的左手钢琴曲,手指还没有松开琴键。

今天的份也好好地弹完了。

睁开闭着的眼长呼一口气。我将琴椅往後推,缓步回到房间扑向那软绵绵的床。

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候果然还是躺在床上抱着棉被蹭来蹭去啊。

我伸直身子转动身t各处关节,没有一处不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

每天都要坐在钢琴前至少五个小时。就算自小以来就是这样了,不过……

嗯,没什麽。

趁还没觉得饿的时候赶快洗澡然後睡觉吧。

说起来,为什麽我要弹钢琴呢?

是因为我喜欢钢琴吗?

不,我讨厌钢琴。

我好想每天下课跟同学出去玩,到处吃到处走到处逛。就算只是在公园中随意走着,累了坐在公园中的长条椅上闲聊,这样也行。

为什麽我下课就一定要回家弹钢琴?在家里的时间大多数都给了钢琴,稍微滑个手机就会被妈妈说话,然後我又得放下手机,让家里充满钢琴声。

难道是因为我是堂堂音范大学的音乐系钢琴组高材生?

钢琴的琴艺让音乐系的老师们赞不绝口。放学在学校中的自主练习,不管是这个路过教室的学生,还是那个陪着nv生朋友走路的男生,有些人像是被琴声x1引,总是强迫自己得说上讲句。

哇,这就是音乐系的那个名花啊,果然好好听。

虽然不知道她在弹什麽,不过不明觉厉啊。

这样的系花nv生一定很多人追,好羡慕啊。

据说她已经拒绝过全校各个系所至少一个男生了耶。

什麽样的人就有什麽样的眼光。

她家里听说很有钱,还有请外国的老师到家里教钢琴。

你们可能以为我在练习不会听见,或是认为隔着一扇门不会被听到。但正是隔墙有耳,这间教室的隔音差到你们在外面的指指点点我都听到了。反过来我还想问你们:你们真的光凭琴声就认得出弹奏者是谁了吗?如果这间教室的演奏者是别人,你们要他们做何感想?

我心里想着。无奈,却仍然面不改se地闭着眼睛弹着手中的钢琴。

钢琴键在我的手中宛如鱼儿一般跃动着,黑se与白se的琴键彼此起起落落。这些优美的琴声,就是为我博得好名声和好名气的东西。

得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奖次,被众人所夸耀,亲戚们不断宣扬我的事情。

剉冰亲戚,剉冰得奖,剉冰钢琴。

这些东西,这些事情,这些种种,真的好烦。

我不知道为什麽我能够坚持这麽久,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厉害。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母亲所寄望在我身上的,这些东西都是她想要的。

──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啊!

可是,为什麽我坚持到现在,坚持了十多年了呢?

不管是哪个音乐教师,都希望自己的儿nv未来也是音乐家吧。

於是乎,陈夏馨,十九岁,音范大学音乐学系西洋组,主修钢琴,就这样诞生了。

如果这世界真的有神鬼的话,可不可以赋予我一个不会痛的重生机会。

会说不会痛,是因为我不想要自杀。割腕看起来很血腥而且血又流很久,拿刀cha脖子或t0ng肚子我也没有勇气,吃过量的安眠药也不一定会si。更何况听说自杀之後灵魂会一直重复自杀的动作,光是想像起来就挺怪异的。

虽然我不希望人类自杀──「自杀会让si神感到困扰」这件事我相信你一定不知道──但在自杀之前建议你在人间把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做到没有遗憾再说。因为灵魂如果对人间依恋的话,灵魂会回不去灵魂该归属的地方。

是哦……那灵魂该归属的地方是什麽啊……?是说这地方在哪里……?

现在我没办法说明这些东西。未来有气氛和机会的话再跟你说这些事情。

嗯……好吧……

嗯……?

咦?

刚刚……我在跟谁对话……?

「夏馨?」

……

「陈夏馨?」

我感觉到身t正在摇晃。我缓慢地抬起头,坐在对面的何琬萱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唔……刚刚是作梦啊……我搔了搔头,头发因为趴在桌上而有些乱掉。

「你还好吗……?」

「你在说什麽啊……?我只不过是睡个午觉而已……」

「刚刚看你的身t一直在抖,我想说你是不是觉得天气太冷。而且你的脸……超级红耶……是不是感冒了……?」

「有这麽夸张吗……?」

我用手0我的脸颊,温度感觉b手还要高上许多。

「我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在抖,不过现在的确有点热……可能是我刚睡醒吧……」

「可是你刚刚确实是一直在抖耶……真的没事吗……?」

「你想太多了,我怎麽会有什麽事。你就是这样aic别人的心,对自己的事反倒没这麽关心。」

我搔了搔头,从包包中拿出化妆包用梳子梳理头发。梳完头发收好梳子,用镜子确认头发或是化妆等等外观上没问题之後拿出手机查看时间。距离下午地在一起了。

……莫名其妙……

我说诗桦啊。最一开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了?

诗桦?

诗桦,回答我。

我在心中不断呼喊,但她就是没有理我。

诗桦你在哪……

……讨厌……

我们音大有三个校区,而我是校本部的学生。这边校本部校地又分成好几个区域,区域间被数条马路分隔着。因此校地大很bang没有错,从学校这边到另一边,从另一边到那边,去哪都要走好一大段路就是一个致命的缺点。当然可以透过脚踏车、机车或是校车快速到达其他地方,不过这种明明身处自家却还要使用交通工具移动的感觉对我来说并不是那麽好,因此不是赶时间或是特殊情况我多半选择走路做为校园移动的方式。

礼拜三的下午是学校的共同时间。这个时间学校统一都不排课,学生可以自由选择去自己的社团,选择参加学校安排的活动,也可以依照自己的安排自行度过这优闲的下午时光。这对我来说算是一种小周末──我可以不被家人所局限,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跟朋友去哪玩,或是像现在这样在学校里耍废一整个下午,也没人会管我。

从小到大就被教导好好学习,学习这个学习那个,像是要把所有东西塞给我一样。家教、补习班、才艺班,什麽班都要让我上上看。

教育不能输在起跑点。这是我母亲最常说的一句话。

别人平常放学在公园玩的时候,我只能在家里跟家教老师学习英文;别人在假日跟朋友相约出去逛街运动,我只能坐在家里跟母亲学钢琴。

为什麽别人在玩的时候,我只能被迫接受这些si板板的东西;为什麽哥哥弟弟他们都不用这麽严格,只有我要学好英文学好钢琴学好烹饪学好缝纫。

古时候不是说都nv子无才便是德吗?怎麽反而我要学东学西的。

自身变得这麽有能力,会这麽多东西,然後呢?最後还不是用来应用於社会,应用於他人。

我很确定这些不是我想要的东西。然而我被迫接受了这些东西,我却不知道如果我丢掉了这些东西我还剩下什麽。

我到底是属於别人的陈夏馨,还是属於我自己的陈夏馨?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问题的解答到底为何……

你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了,别来问我。

诗桦你怎麽知道我想要问你!你不是不理我吗!

我说过了,我就是你。你所想、所做、所感觉的我都知道。因此我会知道你准备要问我这个问题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事。

谁、谁要你解释了!别当我不知道!

你给我把你的上一句话重复想一遍。

哼……以为是神就了不起……好啦。难道我们整个下午都要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废到晚上去参加社团吗?

戏剧社的社团活动晚上才开始。现在你倒是可以去你们的社团办公室晃晃。

不愧是神耶!你竟然知道我们学校有社团办公室!

虽然你因为学校的毕业门槛不得不参加社团,也不打算深入社团活动,不过在你进行社团活动的时候我有在听你社团学长姐的聊天对话得知这个消息。你现在没有其他打算的话去那边走走也是不错的选择,可以增进社团夥伴的情谊。

我没什麽想要跟社团的人增进什麽情谊……

你也许只是为了通过毕业门槛,然而人类在出社会最重要的是人脉。趁着大学别人不会因为自身的能力是好是坏而评断自己是否要与他人交往的机会,是个能够大幅拓展人脉的好时机。以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我相信你在人界生活了十九年一定有听过这句话。

是这样没错。可是我以後又不会接触戏剧相关类型的工作或是事情。

未来这种事情连我这个神都不知道了,何况是你们这些普通的人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唯有现在做某些事,未来才会跟着发生某些事。相对来说现在没有做某些事,那麽未来也就不会跟着发生某些事。先不管你未来会不会从事戏剧工作或是接触戏剧兴趣,在人界里多认识一点人绝对不会吃亏。不过到头来身t是你的。只要你自己想要做决定,没有任何人类能帮你决定任何事情。如果有那也怪不得别人,因为别人能够帮自己决定事情的前提建立在「自己已经放弃做决定」──

……等等。我们虽然相处一个月左右了,但是诗桦你这样一下子叭啦叭啦地讲一大堆话我还是没办法全部听懂啦……

总之要不要去社团办公室是你的选择,因为身t是你的。如果你不想要去,那你就得找新的事情做。

新的事情……发呆算吗?

发呆也算。让身t和脑袋全然放松也是不错的选择。

……还真的算啊。

你不要小看人类的发呆和无聊。人类发呆和无聊的时候总是能观察到周遭平时没有观察到的事物,许多想法和点子会在这时候如雨後春笋般地冒出。为什麽会这样?因为人类的脑袋不但处於放松的状态,专注力更不是放在平常所建构的印象。这就是人类「孤独」的艺术──

我觉得你还会讲一大堆道理。你别说了,我们直接去一趟社办吧。这样就不用讨论要做什麽事了。

学校所有社团的办公室通通集中於专门为社团建立的乐活大楼。这里除了是社团成员们聚集交流,摆放社团相关物品的空间之外,还是翘课和下课同学休憩的好场所。每层走廊墙边贴着许多社团的海报,时不时可以在走廊遇见各个不同社团的成员。

这届的戏剧社有六位g部学长姐。没记错的话是大四的三位,大三的一位,大二的两位。新生的话就之前几次社课来看,固定出席的人加上我有七个,x别五男二nv。人数总计十三人,是个非常冷门的社团。

我走到戏剧社的社办面前敲了敲门,示意有人要进去了。拉下门把,却是推不开。

现在没有任何学长姐在吗?

乐活大楼虽然说可以让人无限制地自由进出,但每个社团都有自己开放的办公室时间。有些社团索x不锁门,让人们自由心证进出;有些社团会让g部轮流管理钥匙,在固定的时间来办公室开锁。而我们戏剧社社长则是很不负责任,说什麽「看缘份」。虽然後面立刻补上一句「不过大多数的时间我们g部都会在社办,所以我想不会有社员被锁在门外这种扫兴情况发生啦」……

──我这不就被锁在门外了吗!亏我心血来cha0想要来社办看一下的!

啪,喀啦。这麽想的同时我听见门的锁被解开,而後门开了一个小缝露出一颗与浏海平齐的眼睛。

「嗨,夏馨。好难得看见你出现在这里,是什麽风把你吹来呢?」

会这麽ga0鬼ga0怪装神秘的人只有社长了。

「就你们自己吓自己。我就说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怎麽吵闹都不会有人来抗议。」

「……就算是这样也不要这麽吵……」

「难得学妹来社办,叫学妹一起进来玩啊。大家一起玩b较有趣。」

办公室里面传出不同声线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声,不过还是能透过门缝依稀听见正确的内容。

「社长,里面在做什麽啊?感觉气氛挺欢乐的。」

「欸……是很欢乐。我问你哦,你有接触二次元吗?」社长她保持着门缝状态向我发问。

「二次元应该是指看漫画或是之类的吧?我是会看一点,不过没有特别热衷就是了。」

「有特别吃什麽cp或是口味吗?」

「cp?口味?那些是什麽?是说社长可以不用这样说话吧?让我进去再说……」

碰,啪。门被关起来,而且像是怕我闯进去一般上锁了。

ga0、ga0什麽啊学长姐们……把身为一年级学妹的我锁在外面是怎样……

过没一会我又听见门解锁的声音,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里面好像没有主动打开门的意思。

这应该就是代表我可以进去了吧……

我疑惑地搔搔头,还是礼貌x地敲了敲门才拉下门把推开门。

刚刚和我对话的二年级社长学姐坐在塑胶椅子上看着摆在社办内的书;大四担任顾问的学长同样也是看着书,不过他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条桌上单手扶着书让人感觉根本没在看书;同样身为大四的美宣学姐则是倚着窗台看向窗外的景物;大三的文书学长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专心埋首桌前不知道在写着什麽东西……

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一切都不自然到了极点。

社办的气氛不知道为什麽异常凝重,每个学长姐犹如刚刚没发生什麽事情一般虚假地随手找一件事情做。

「呃,有谁可以告诉我刚刚这里发生什麽事……」

「同、同学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活到现在都没有这麽感动过──!」

在我关上门後有一个人朝我飞奔过来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他是同届新生的一位男生,我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在社团期初自我介绍的时候看上去算是活泼开朗类型的人。

这时我貌似听见咿咿呜呜的声音,注意听才发现有个人蜷缩在墙角。这个人的头部由於被披着衣物无法看清楚他的样子。身t微弱地颤抖,衣服多处的皱褶痕迹显得有些凌乱。

「怎、怎麽了?发生什麽事了?」

「那、那个啊……我、我们赶快离开这个社团吧──!」

看他全身冒汗,呼x1又如此紊乱。我很难想像刚刚这里发生什麽事,又或是说这麽小小一个空间能够发生什麽事。

「突然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你在讲什麽。你慢慢来,先深呼x1,别激动。」

「哈……呼……哈……呼……哈……呼……」

在他深呼x1几次,呼x1变得b较稳定,准备要讲话的时候……

「咳咳。」

社团学长姐们像是串通好一般不约而同地咳了咳嗽。其中社长学姐还斜眼往我这边看过来。

那个眼神……可怕到我不敢接应……

「喂!你是做了什麽事!」

我深怕被卷入什麽莫名的事件,我把他的手甩开,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他被我这麽按着,瞬间摆出随时哭出来都不奇怪的表情。

「不、不是我!」

「不是你的话,那你好歹先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麽情况。为什麽学长姐们这麽奇怪?为什麽你讲个话社长就要瞪你?那个墙角的应该也是我们同届的同学,为什麽他会在角落那边哭?我不清楚状况的话,我怎样也没办法帮你啊。」

「不、不可以……我、我被勒令不能讲……」

他懦懦地说,然後躲到我的身後,从後面伸出手指了指面前的社长。

「你、你要知道、知道的话……去问她……」

她?为什麽这位同学要用「她」来称呼社长?

虽然我不明所以,不过身後这家伙靠不住了──不但靠不住我还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他的保镳。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只好来问问社长这是怎麽一回事。我将面前一排零散的椅子一个一个好好靠进桌子,站在社长面前。

很不想跟这个眼神对视,但现在的我不得不正视。对此,我只好试着让自己的视线也变得严肃凶狠起来。

「社长,可以请你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麽情况吗?」

坐在椅子上的社长面对我这般质问,她缓缓站起来……

──!

「剉冰!社长,你是来真的?」

社长什麽话都不说,冷不防地直接往我的身t揍过来。

由於小时候被母亲强迫学一堆奇奇怪怪的才艺班让我不由得会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能力,其中包括一些偏向t能部分的才艺──例如武术和跆拳道。过了这麽久的时间当初学的套路现在几乎忘光了,然而当时那些训练让我的身t反应变得b一般人快上一些。在她的右拳打到我之前,我提早用右手握住她的手臂向下甩,改变拳施力的方向。接着快速抓住她的右手腕,以防她对我继续出手。

我其实可以顺着社长挥拳的重心瞬间拉她一把让她倒地,退一步可以在现在防御完接续攻击。可是我本来就没打算要跟社长认真,即使被社长莫名其妙地攻击过来。

然而社长不知道是怎样,眼神突然更为锐利。一下挑眉,左手快速呈手刀状举起向我的脖子横劈。

「我不知道社长你突然是怎样,什麽话也不说就往我身上打过来。但你如果是认真的话,我也不会跟你客气。就算你是大我一届的学姐,还是社团的最高领导人。」

我撂下狠话,看准时机身子紮稳马步蹲低回避掉手刀。再来右脚踏出呈弓步,右半身顺势往前倾。左脚向左画圆,利用转身的冲力和手肘与肩膀的力量,左半身直接往对方的身子撞上去。

「啊──!」

被我撞倒在地的社长在撞到地板的时候叫了一声。其他在场所有的人可能都被我的举动吓到,纷纷发表自己的感想。

「直接撞到地板……好痛的感觉……」

「学妹你还好吗!」

「晓晴学妹!你、你有没有受伤!」

文书学长还是坐在椅子上;顾问学长和美宣学姐到社长旁边蹲下过问社长的情况;躲在我後面的男生露出瞠目结舌的样子呆站在原地。社办顷刻间七嘴八舌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站着,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人群。

我、我刚刚没有很用力地撞上去,力道有收敛耶!社长也太弱了吧!而且明明是社长先出手,我才出手的!这、这不可以怪我啊!绝对!

「社长学姐你还好吗!要不要去保健室!」

我靠近社长朝她伸出手。心里虽然是这麽说,不过现实可不允许我直接讲出这麽无情的话。我还是得做做样子,表示我打从心底认错。

「好身手。我觉得你有演动作片的潜能。」

社长抓着我的手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自己的牛仔短k。这时社长的眼神回复到平常的样子,只是面容还是异常地严肃。

「……呃,呃……谢谢社长学姐夸奖我,不过我没这麽厉害……」

「不用叫我叫得这麽见外,叫我晓晴就好。」

「是……」

我害羞地一样低下头不敢直视社长……等等!你们这些围观的人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盯着我看,我会更害羞啊!

「好啦好啦。结束了结束了,不要再闹夏馨了。解散解散。」

社长拍了拍手,围观的三道崇拜视线才得以散开,这时的社办又回复到普通的气氛。那位躲在墙角的男生好像已经整理完情绪,自己默默地拉出一张椅子把衣服放到桌上不发一语地坐着。

「我们出去讲。」

社长直接抓住我的手往外走。我不由得跟着她走出社办,右手顺手带上门。

……等等,一开始进来关上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

…………

我、我刚刚……

是不是……被男生握手了……

而且我还……碰男生的肩膀……

「夏馨,我必须跟你解释一些事情……嗯?你突然怎麽了?你的脸好红啊。而且还反过来握住我的手,是因为被我拉着手臂的关系吗?哎呀,nv生常常这样不是吗?而且你又是读nv校,这样的经验应该很多吧?」

「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啥?」

「……我已经嫁不出去了……」

「──等、等会!你怎麽哭了啊!这样被别人看到ga0得我好像在欺负你一样!抱歉啦!我们刚刚玩得有点过火了!来,卫生纸给你。」

「又、又不是社长的错……」

「虽然不知道你怎麽了,可、可是先别哭啊!啊对了,叫不习惯我的名字吗?嗯嗯那没关系,你可以继续叫我社长或是学姐没关系的!所以先别哭了!好吗!别、别用手擦眼泪啦!很脏的!」

留着清爽型妹妹头的社长连忙从口袋掏出卫生纸想要递给我,见我没有接过便直接拿着卫生纸帮我擦眼泪。我哽咽地摇了摇头,拿过社长的卫生纸自己擦眼泪。

「抱歉啦!我们不知道会弄哭你!想说难得看到你来社办,我们大家就想说捉弄你一下……」

「……捉、捉弄?」

社长似乎不知道我哭的原因,自顾自说到别的地方去了。

「呃,应该说……我们只是想要考验你的临场反应……对!临场反应!」

「……临场反应?」

「临场反应也算是戏剧的课题之一,考验演员的临场反应这样。」

「……那个我是能理解,可是要考验我什麽临场反应……?」

「就是……欸……啊!就是两位男同学打架,其中一个b较弱小的同学打不过发现路过的nv同学就跑过去求救。接着nv同学出来帮自己出一口气!对!这是我们即兴想出来的剧本!怎麽样!有没有觉得很即兴!」

「……那社长你对我出手又是什麽意思……?」

「那、那个……我……」

面对我的疑问,社长不知为何变得支支吾吾。眼神不敢面对我,开始四处游移。

「咳咳──」

「不、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夏馨请你原谅我!要我下跪也可以!」

「喂!社、社长你做什麽啊!快起来!到时候被人看到就误会了!」

我还没说任何话,只是想要清一清哭腔的声调,她就跪在我面前只差没有磕头了。我抓着社长的手想把她拉起来,可是单凭抓手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把她拉起来。

「除、除非夏馨原谅我……」

「社长你白痴哦!我又没在意!快起来啦!被看到的话我会被误会啦!还是你想要我把你踹起来?」

「夏馨别激动啊!我起来就是了!」

我作势把脚举起来,社长这时才赶快站起来。

「也好看漫画也好看影片也好,善用这些空闲时间让自己对这个世界与社会有更多的了解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我说诗桦你啊,在当神之前你也是做过人类的吧?

直接无视我?

我、我没有无视啦!只是刚好想到问题而已!

人类至少得经过十世的转生才有机会受封为神,所以我曾经当过人类没错。只是一受封为神过去所有的人界记忆就会被迫删除,最多只能依循记录得知自己曾经在人界哪些国家当过哪些物种而已。

这样不觉得很可惜吗?为了受封为神要抛弃所有的回忆。所有那些与父母亲、兄弟、朋友、伴侣、陌生的人、一面之缘的人、因为某些事情而曾经合作的人、路过萍水相逢的人的所有回忆,所有对话,所有记忆。

虽然这是无法回答的问题,不过你知道神与人最大的差别是什麽吗?

能力吗?像是预知未来,回溯过去,使用魔法之类的?

不是。这个差别是本质上的差别,不是这种外在的差别。

诗桦你直接说吧。估计你又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了。

这点我前些日子有与你提过。只是那时候你很不耐烦地打断我,而且用的理由和现在一样。

咦?有吗?我都忘记了!

「孤独」的艺术。还记得吗?

呃……嗯,好像有这回事,又好像没这回事……

不是好像,是真的有这回事。那时候我跟你说的是关於「人类」的孤独,对於文学家和艺术家等等创作者而言孤独是不可或缺的元素。不过孤独本身其实更偏向jg神,说是生命的真相也不为过。

先不说我能不能理解,这乍听之下跟你刚刚说的差别好像没什麽关系啊。

人类先是一个人孤独地来世於人界,最後又一个人孤独地离世於人界。明明开头结尾人类都是孤独,人类却在过程中不耐孤独地和其他人类结成刚才你说的种种关系。这些关系到一个时间点终究会结束,人们开始感到悲伤、难过,彷佛忘记这些过程之前的自己是孤独的。

等等,你能先跟我解释一下什麽叫做孤独吗?

孤独简单来说是一种持续x、没有其他人事物g扰自己的意识状态。单独一个人、反省x的心态、感到自由且宁静和特殊的时间感与空间感都是「孤独」的特徵。

……可以稍微说得具t一点吗?就算你感觉说得好像已经说得b较简单了,可是我还是听不太懂……

欧yan修的「三上」知道吗?这在你们国家被归类为常识,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才是。

这我知道!欧yan修都在马上、厕上和枕上创作文章!

那麽你知道欧yan修的〈醉翁亭记〉吗?这也是你们国家常识之一。

这我也知道!只是……呃,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和大意,背不出内容就是了……

没关系。你知道大意就行了。不过为了避免误会,你得先跟我聊聊你对这作品的大意。

嗯……我记得是一个叫做醉翁亭的凉亭发生的事……

还有?

……啊对!还有醉翁之意不在酒!

然後?

……我只知道这些……

好吧,反正我也没期望你能回答出来。

你这样说让我超受伤的!好啦你不用管我,你继续讲啦!

〈醉翁亭记〉是欧yan修被贬到滁州写下的作品。这个作品有四个段落:第一段介绍琅琊山、醉翁亭和醉翁本人;第二段专注描写琅琊山;第三段专注描写人类到琅琊山游玩的画面;第四段描写人类内心的心境。这作品的jg髓除了你刚才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有最後一段「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翁喝一点酒就会醉,所以叫自己醉翁。但为什麽喝醉酒的醉翁却能详细介绍琅琊山,介绍人类到琅琊山游玩的画面?就是因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下一句「在乎山水之间也」──醉翁喝酒并不只是单纯的喝酒,而是欣赏山水,将其领悟於心。何况这位醉翁并不是只有醉,他还带着客人上山游玩开宴会。所以最後才说鸟知道山林的乐趣而不知道人类的乐趣,人类跟着醉翁游玩感到开心而不知道醉翁只享受於自己观察山水乐趣,这正是「孤独」状态的最佳举例。「孤独」并不是单纯指自己一个人,它是心境上只有自己……

唔嗯……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我打了个哈欠……呃啊!脖子好痛!感觉起来是落枕了。但我这不是落枕,是根本没有枕头啊──!

因为诗桦叭啦叭啦讲一大堆道理,让我不小心维持趴在床尾的姿势睡着了。呃啊……好痛啊……

是说我做恶梦了吗?怎麽感觉身t温度上升许多,全身都在冒汗?可是我没有梦的印象呀?

按着脖子抬头一看。原来不是做恶梦,而是冷气没再运转。

那麽问题来了。为什麽冷气会是关掉的状态?

冷气会关掉不外乎就是自己关掉和被关掉两种可能。自己关掉的原因我只能想到设定定时关机和冷气坏掉,然而先不说我压根没设定定时关机,冷气坏掉的机率几近为零──要坏掉早就坏掉了不是吗?所以能想的只有被关掉了。

伸手往记忆中的地方一0。嗯?遥控器不在?把棉被整个掀开,什麽都没有。结果四处观望,发现遥控器竟然在放水瓶旁边。平常我的房间都会上锁,但是知道家里没有人我就不会上锁。也就是有人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来把我的冷气关掉了。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接近七点……等等,我睡太久了吧!总之这时间会出现在家里的b较有可能的是弟弟。我弟现在高二,就读附近一间私立高职的餐饮科。虽然他p孩p孩的,像是叫他做家事,喊到喉咙破掉他也不会理你,不过基本上他人还是单纯老实,对人也算是随和t贴,长相也算是中上等级。在外面有很多朋友,相对地也很会花钱,喜欢吃好穿好,买球鞋啊名牌之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喜欢丢脸。

我把床边的衣服和牛仔k穿起来,稍微整理被子之後穿上室内拖鞋走出房门。

「馨馨你起来了啊。」

原本我想说走到他房间看他在不在,结果他出声了。可能是他听见我的走动声?我看向客厅,电视打开着,听声音是在播放某个家庭教师的故事。而他在滑他的手机,看起来根本没有在看电视。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要就专心看电视,要就专心滑手机。电视播着没在看是怎样?然後不要再乱叫我馨馨了,p孩。」

我用手随意整理散乱的头发,坐到弟弟侧边沙发上的把手朝向他。

「馨馨很好听而且很独特啊。你看,别人都叫姐或是姐姐,多没创意。」

「你等一下又要出去?」我懒得再理他叫我恶心的昵称,直接问我想问的问题。

「嗯,我要出去吃。馨馨要吃什麽的话我现在是可以帮你出去买。你今天中午吃便利商店对吧?便利商店的东西都很不健康,化学物品加一大堆……」

「唉,你就只有跑腿最勤劳,家事都不帮忙做。」

他没有回应我,自顾自地用着手机。看他这样有点不爽,我站起身拿走电视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

「我要看啦,你g嘛关!」

「你就在那边滑手机啊。说个话也不看我是怎样?」

「说话又不一定要看人,看电视也不一定要用看的啊。」

「这是一种尊重。尊重,你懂吗?」

「整天就只会在那边罗嗦跟弹钢琴。一大早就在弹,吵si了。」

「你是在客厅睡觉?」

「给我遥控器啦!」

「要出去就赶快出去,我不用你帮我买……哈、哈啊……啊嚏──!」

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这时候才发现睡过一觉之後好像有点小鼻塞。

「冷气开这麽强,棉被再乱踢,再不穿衣服啊。」

「你、你看到了──!」

「每次冷气开这麽冷,感冒活该啦。而且你觉得会害羞的话,为什麽洗澡忘记拿内衣内k都叫我帮忙拿,你也很莫名其妙耶。」

「那、那不一样!」我脸红地反驳。

「哪里不一样?一个穿在身上一个没穿在身上的差别吗?如果我是姐控的话我会很高兴啦,但很可惜我不是。虽然这样说,姐姐你长得也算漂亮,x部也算满大……」

「你、你还是赶快出去啦!」

我朝他做出像是驱赶小狗的手势,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发出叮咚的声音。他看了一眼,关掉电视起身走到门口边坐下来穿鞋。

「所以馨馨你晚餐到底要怎麽处理?」

「我自己出去买,不用你c心。」

「不用我帮忙买?我出去之後就不管你罗?」

「对啦,我自己出去买啦。你赶快出去不用管我。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十八岁,是成年人了,做事情可以自己决定呢!」

「哪有像你这麽幼稚的成年人。唉,以後你的男人真可怜。啊不过也不用说可怜啦,根本不会有男人喜欢你,哈哈。」

「才不会!学校可是一堆人想追我呢!」

「自己讲。」

「总之,不要吃便利商店的东西。然後现在外面有点冷,如果要出去的话就加件外套。」

「我出去穿什麽要你管?我偏偏就要这样出门。」

「短t加短牛仔k?你到时候真的感冒我可不管,我先出门了。」

他似乎不用准备什麽东西,穿完鞋转身关上门直接走了。

……有时候觉得每天中午或是晚上要想吃什麽真的是很累,连吃饭都是种麻烦的事……

我那弟弟说得没错也说错了──没错的地方在於外面的确有冷到我;错的地方在於我觉得不只「有点」冷而已。

我走出公寓没几步就後悔了,但是为了面子我不可能回去换衣服的!

无聊的面子。他根本没有在乎你说的话,你还是乖乖回去换件衣服换条长k加件外套b较好。

我不可以被他抓到「我就说叫你加衣服吧白痴姐姐」类似这种话的机会。我说到就是要做到,不然做姐姐的面子往哪摆。男子汉大丈夫,驷马难追!

醒醒吧你只是个纤细的nv孩子。别跟我辩说心理上的男子汉什麽的,我知道你要说什麽。想辩赢我,你还早个好几十世。

欸!诗桦你这是作弊啦!

作弊?我作什麽弊了?

你看。你可以知道我的想法,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这不是作弊是什麽?

你以为是我想附身在你身上吗?要不是因为公务……真是麻烦。

你的公务到底是什麽啦!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想啊?你这样什麽都不说自己闷在心里,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闷si的!

让你想才叫作弊。

就不要你到时候哭着来求我说「夏馨拜托帮我想或是做什麽」。那时候我可不会帮你,谁叫你说得这麽绝。人情留一线,日後好相见。千古时代的话能流传到现今不是没有原因的!

等你也跟我一样有资格成为神的时候我也不会拜托你的。你尽管放一百个心。

说话这麽高高在上,你如果是人的话早就被讨厌,被排挤,被孤立了!

如果我会被人类的言语或行为影响,我早已失去胜任神的资格。

那你说说看当一个神需要具备什麽条件。

好话不说第二遍。你还是赶快找一间餐馆吃一吃或是买个外带食物回家b较实在。

你怎麽跟我弟一样罗嗦啊……

不要再说什麽对现况没帮助的话。我可不想听你生病哀号的声音。

怎麽以我会生病做为前提了!

你再继续让身t着凉下去你的身t真的会受不了。

是说为什麽人要吃东西才能活下去啊?这个不是天机了吧,诗桦说嘛说嘛。

你想要我不理你还是要我说「闭嘴赶快找地方吃饭」。

好啦好啦。决定要吃什麽是件既神圣又麻烦的事情,怎麽能仓促决定呢?

你已经游荡一个小时以上了。

唔,就算诗桦你这样说,我也很难决定啦……

我没什麽特别的兴趣,也没什麽特别的喜好。同样地在吃东西上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唔,y要说的话是甜食啦,只是甜食不是正食……

你自己都那麽随便了,这边这麽多摊位这麽多店家随便找间吃有这麽困难吗?

哼哼,夜市就是这麽热闹呀。还是说你有想吃什麽吗?虽然你不能用嘴巴吃到食物,只能和我共享味道的感觉就是了。

不反驳我对你的批评真是意外。还有你不知道要吃什麽跟夜市很热闹有什麽关系?

诗桦!我在问你你想吃什麽!别说其他废话!

ga0清楚是你最先废话,而且还是废话连篇。算了,不跟区区一个人类计较。於是给我决定吗?如果决定到不好吃的不要怪我。

公馆夜市你敢说嘴?这边的东西都很好吃,不用害怕踩到坑啦!

那就瓦崎烧烤。

你说那间哦。我之前吃过一次,还算可以。价位上我觉得很贵,假日加一成服务费要将近六百。虽然说身上带够钱啦……

嗯?等一下。为什麽诗桦你叫得出店的名字?你不是看不到吗?还是说……你、你其实看得到?

你可以不用整天猜测我会什麽还是不会什麽,因为你猜不到。至少到现在你还没有猜中过的纪录。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只能知道我的感觉吗?而且还说身t是我的,换句话说就是你不能c控我的身t呀?

虽然我不能c控你的身t,但是你外在所看到、所听到、所闻到、所嚐到、所触0到的所有人事物通通会被大脑转换成想法,并且筛选哪些是长久的保留记忆,哪些是暂时的存放记忆,哪些是连记忆都没有必要保留,进而将筛选後的记忆储存起来。大脑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人类都在接收所有来自外在的讯息,而我正是透过你大脑转换想法的第一手资讯得知你外在的讯息。简单来说你就是我的望远镜,透过你能让我看见外面的人事物。不然我怎麽知道你在上次的社团课程暴打欺压你的社团夥伴?

那、那种事别提呀!咳咳,好、好吧!诗桦要吃瓦崎的话我是没意见,只是荷包……

你这还叫没意见。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又没有说一定要吃这间店。况且从头到尾选择权都在你身上,不管发生了什麽事,对於自己任何事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只是看你要不要自己决定而已。你不决定,自然是别人帮你决定。

才不是!下午也说要让你吃好料了,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说这样只付一个人的钱,可是吃却是两个人,感觉很不好而已……!

第一,你下午根本没说过这种话;第二,我是神,不是人;第三,外观上只有你在吃而已,我充其量也是得知你的想法。还是说你要跟店家坦白说你有神附在自己身上所以要付两个人的钱?我觉得你这样说不会付到两个人的钱,还会被店家关心要不要去看医生或是被请出店门外。而且你分明是想乱找个藉口搪塞过去──

就冲着诗桦你这句话!

今天是假日人cha0特别多,街上的大多数的人都是结伴而行。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感觉显得格格不入,何况是以多人聚会着称的烧烤店。不过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

所以我就说了。要吃不吃是你的决定,根本没人在意你这些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诗桦你吵si了!我说要吃就是要吃!

我踩上瓦崎的阶梯握住门把推开门,一位店员便立刻走过来招呼。

「客人一位吗?」

「没错!一位而已!」

「对不起……我们现在客满了……」

这位男店员露出面有难se的表情。我往店内的座位横扫一遍,每桌几乎都是四五六个七八个客人,根本没有一桌是空着的状态。

烧烤什麽的果然不适合一个人吃。尤其是这种尖峰时段。

「那没关系,反而我还要谢谢你……咳咳!没什麽!这麽忙碌的时间还麻烦你,谢谢你,辛苦你了。」

「是的……非常抱歉造成您的困扰……」

「请你别这样说。这不是你的错,店里客满反而才要高兴呀。」

「啊……对!是啊!非常谢谢您这样说!希望日後有机会您还能光临本店!」

面对我的微笑,店员却不断地向我鞠躬。这让我感到极为不自在。

每次在餐厅看见服务生这样低下的态度就让我莫名地感到愧疚。看见那种年纪还小就得帮家里忙的小孩子更是心生满满的愧疚感──明明人生而平等,为什麽有人必须低头哈腰才能赚到微薄的薪水,有人却认为别人服务自己是应该的呢?

1776年美国《宣言》的名句「人皆生而平等」。很bang的常识。

嘿嘿……谢谢诗桦的夸奖……

我是指这个常识很bang,不是你知道这个常识很bang。不过这个常识在当时不是常识,而是震撼当代的名言。正是因为震撼,所以才得以流传至今被人们认为是常识。

你就难得夸奖我一下不行吗?我好歹把这个常识记在脑袋里呢!

常识是普通有智力的正常人应该具备的知识。你记住是应该的。

什麽嘛!

「哈罗?小姐?」

「哇啊──!」

「──哇!抱、抱歉!小姐,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顾着和诗桦讲话没发现一只手不停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回过神来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手吓到。

「请问怎麽了吗?」

挥着手的是一位穿着灰se连帽衣服的男生。不知道他是喝了酒还是怎样,脸红得像颗苹果一样。

「那个……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这边可以让你一起吃……这样你就不用等了……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坐四人座……也才刚开炉……所以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这样子……」

喂诗桦,他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请你不要使用不礼貌的语气和我对话,否则我一律拒绝回答你所有的对话。

好啦好啦。那你觉得他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吗?嗯……你应该是能理解什麽叫做「真心话大冒险」,这也是常识的范围。

「小姐……?」

对方在叫你了。快回神。

「……啊啊。嗯!好啊!我没关系!非常谢谢你的邀请呢!」

剉冰我都讲了什麽啊!都你害的啦诗桦!

……算了算了……不计较了……

我跟着这位男生走到他的位置,不出所料地另外两位也是男生。

如果说认识的男生就算了,跟三个陌生男生一起吃饭……呃,果然还是觉得怪怪的……况且并桌通常是由没位置的那方主动请店员询问其他客人可不可以并桌才对,哪有有位置的人主动去询问没位置的人要不要并桌啦。

「我……我想我还是算了。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吃……」

「我这样可以了吧……」

正当我看着那位连帽男生的背影微笑委婉地说的同时,连帽男生却是看着那两位男生自顾自地说话。

「很抱歉突然莫名其妙跟你说了奇怪的话!造成了你的困扰我很抱歉!你、你可以离开了!」

接着他转过头来向我九十度鞠躬。连帽男生抬起头,脸红红到耳根去,说完他便转身坐到两位男生对面空着的位置。

刚刚那一切发生得太快让我有点反应不及,总之应该真的就是像真心话大冒险那样吧。我是没有觉得困扰还是怎样,只是气氛就像半路认人结果认错人一样,突然尴尬了一下而已啊。

我这时候要说什麽?哎呀我也没困扰啦,真心话大冒险不是每个人都会玩到的吗?不说话直接转身走人?还是就这样坐下来一起吃烧烤?

脑中迅速浮出了许多选项,每个选项都有它的优点和缺点。转啊脑袋!这时候我该怎麽做才能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不!你应该趁势一起吃才对!你看看!外面又排了一大堆人了!你不是最讨厌排队的吗!你只要跟陌生人一起吃饭,就可以省去排队的时间!这麽好的机会你还不把握!」

「可是……我也可以去别的店吃,也不一定要在这边……不过最少也要说些像是我不在意之类的话……」

脑内的恶魔与天使出现了。一方要我把握不用排队吃烧烤的机会;一方要我表达我没有因为玩笑而在意,并且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扰离开这里。

等等!就没有一边为我那乾瘪的钱包着想吗!

诗、诗桦!怎麽办!

「──其实也不用抱歉啦这位……嗯,怎麽称呼你呢?先生?同学?反正真心话大冒险每个人都会玩到的嘛,大家都会捉弄别人跟被捉弄对不对?所以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啦。而且我又没说不能跟你们一起吃,对不对?没关系我也很想吃烧烤。这时候你们邀请我一起吃烧烤不但不用排队,还可以不用付自己一个人吃的开炉费,真的是帮了我大忙呀。」

我、我还没决定好要说什麽耶!诗桦!是你说的吗!

「咦?」

连帽男生一听到我的话发出讶异声。可能是意外我会真的会答应同席吧。

只好将错就错了。

「呃,对。啊哈哈……因为我不想排队,所以让我跟你们一起吃吧。」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你不想吃……」

「我又突然想吃了呀。nv人是善变的这句话没听过吗?」

我为了掩饰尴尬而笑,自迳地往那两位男生──就叫他们金发男生跟卷毛男生吧,叫绰号什麽的还是最快了──的对面那排空位坐下去。他们两个原本的笑容顿时间收了起来,不过很快地重新展露笑容,彷佛没有发生任何的尴尬。

连帽男生向店员重新确认这边是四人坐,店员开始送上最基本的r0u盘及蔬菜。除了我之外的三位男生很快地对这些食物动手。该丢汤锅煮的丢汤锅煮,该放烤盘烤的放烤盘烤。

「我知道这很唐突。不过既然都演变成这样的状况了我就稍微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杨逸端。逸是闲情逸致的逸,端是端正的端。目前就读贞德大学国文系二年级,请你多多指教。」

坐在一旁的连帽男生可能是害怕等会的场面很尴尬,所以自己先跳出来自我介绍打破僵局。

自我介绍起来感觉文诌诌的,不愧是国文系。这种人一定是那种si板的人,看外表穿着打扮也没有特别讲究,应该是si板又不修边幅类型的人。至於贞德大学,那是间用钱就可以进去的学校,在社会的风评并不是很好。

「欸,我都说了,映裕和凯凯换你们啦。这也是你们要我去问的耶。」

「好啦,你很吵耶。」

他看了一眼连帽男生回应了他的话才看向我。

「我叫徐立凯。在东北方设计学院读视觉媒t与传播系,简称视传系,跟他一样是二年级。」

卷毛男生讲完拿起夹子快速翻动所有我不知道叫什麽的r0u片。r0u片在烤盘上滋滋作响,不过对於r0u片没有特别ai好的我没有垂涎三尺的感觉。

他看起来也是跟逸端一样类型的人。粗枝大叶,不怎麽在意外表。不过我记得东北方设计学院跟音大是差不多等级的学校,这外表一脸大叔样的徐立凯能上那间学校也是颇厉害的。

是说逸端刚刚是叫他凯凯吧……?nv生叫nv生昵称算是习以为常,可是男生叫男生……听起来怪恶心的……

「欸……我叫赖映裕。平常很喜欢打电动跟开实况啦。欸……突然要我自我介绍不知道要讲什麽,反正现在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吃饭就好啦。」

这男生的外表很帅,但可能是因为染发的关系他给我一种不正经──说难听点就像是在家里游手好闲还要拿爸妈的钱ga0一堆没有实质意义的事情的啃老族──的感觉。至於打电动还是实况什麽的我倒是没有半点了解……

「啊我们都自我介绍完了,换你了。」

金发男生接着说,顺势夹走烤盘上的几片r0u。这时才发现烤盘上的r0u快被清扫一空,桌面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盘加点的r0u。倒是火锅那边煮好的火锅料还有青菜目前只有徐立凯在动……哦,杨逸端也是有吃一些……

看来只好使出绝招了。

「我叫陈夏馨。现在在某间学校教音乐。主修钢琴,平常没什麽特别的兴趣。你们听起来似乎都是大学生呢。」

我轻描淡述地说,若无其事地用筷子夹起几片r0u到自己的盘子。然後伸手拿座位一旁的盐罐,轻轻撒了些盐在r0u上面。

yes,and。

戏剧社训练即兴演出第一课。面对任何对话都必须给予肯定,并且丢出别人能够自由发挥的话题,如此强迫的一来一往模式便能让对话无止尽地发展下去。

安静吃完这顿饭,离开,结束,从此不再相遇。我们的缘分就只有在这次的餐桌上,就让我用即兴演出把这场闹剧结束吧──

「哇!你是盐派的!」

这词连帽男生看到我拿盐罐,突然像是发现什麽般惊讶地说。

我本来是打算以「老师看见大学生触景生情回忆起过去」的剧本做为即兴,然而这连帽男生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愣住了一会。

……盐、盐派是什麽?

「我是拿盐没错。你也是喜欢烤r0u加盐吗?」

然而纵使在心中产生了疑惑,社团课程的训练让我的身t不由自主地在三秒钟之内做出回覆。

「吃烤r0u就是要沾酱啦。盐巴是拿来调味的懂不?」

「吃烤r0u就是要配盐啊。吃烤r0u还沾酱根本是亵渎烤r0u。」

「你们每次来烤r0u店都要这样讲来讲去吗?什麽都不加,原味最好吃啦。」

正当我继续以yes,and做回覆的时候,三个男生莫名其妙地吵了起来。

「原味没滋没味的吃什麽啦?酱料才是烧烤的jg华,吃烧烤不吃沾酱还有什麽意义吗!」

「是你自己嘴巴有问题吃不出食物本身的味道。就算不提r0u,火锅的蔬菜就是不沾酱才能吃出菜本身鲜甜的味道啊!」

「r0u本身其实很有味道,只是只有盐才能让r0u的层次更上一层楼。至於火锅的蔬菜提味就是酱料,淡淡的清香搭配重咸的沙茶才是绝配啊!」

这三人对於r0u的搭配方式有所不同:杨逸端是盐;徐立凯是原味;赖映裕是酱料。看着他们的对话不知为何让我心中感觉暖暖的。大家只是将对话停留於说嘴,各持己见却不会想要b迫、说服或阻止对方──如果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的大家都能这样说嘴归说嘴,尊重归尊重那该有多好。

这下倒是把我给晾在一旁。对此只好默默吃着烤盘上的r0u,默默把所有盘子的r0u再度放到烤盘,再默默划上全部都是我喜欢吃的点单交给服务生。

来烧烤店当然要吃海鲜啊!吃r0u成何t统!

「夏馨姐姐!你是盐派真的是太好了!」

这时连帽男生朝我投来感动的眼神。看来他们的纷争暂时告一段落。

夏馨……姐姐?这家伙怎麽都吐出一些我不明所以的话啊?

算了。看见他们这样的真情流露,让我觉得演戏没味道了。

「先不说为什麽你会叫我姐姐。」

我环顾了一下三人,接着缓缓地说。

「可是我其实不只是加盐,而且还偏好加更高层次的玫瑰盐。只是碍於这间店没有玫瑰盐,我才勉强拿盐巴将就点罢了。」

此言一出,连帽男生的面容夸张地摆着大大的ㄟ字型,面前的两人哄堂大笑。

整t过程还算是有说有笑。有时听他们讲各自的校园生活,有时他们听我的故事。不过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他们三个一来一往,我在一旁像是广播电台的来宾一样边吃着食物边看着三人共同主持的节目。

我们各自结完自己的帐离开店面。他们跟我道别,彼此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就这样消失在人海当中了。

上一刻才发生的事,下一刻就这样「咻──」地结束了与陌生人共进的晚餐。

也算是一种不错的t验啦,跟陌生人一起吃饭什麽的。我心想,看了一眼手机,十点二十四。时间上就平常来说很晚,非常晚,晚到会被妈妈骂上三十分钟。不过家里没有人,妈妈不在,弟弟十二点左右才会回家,这时间回去也是重蹈下午的覆辙。我索x继续在街上毫无目的地游荡。

今天弹了一个早上的钢琴,现在这段时间发懒也无所谓吧。

在家不知道要做什麽,在外面也同样地不知道要做什麽,只能这样随便晃来晃去。我想我就是这麽无聊的人吧。

这麽无聊的人还能被神看上,这才是奇怪的地方吧。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麽诗桦你会附身在我身上吗?

你又忘记了。

又……这用词是怎麽回事?

没怎麽回事。就是顾名思义。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b起这个,诗桦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要做什麽,而且你也没打算跟我说,不过既然难得回来人界,你有特别想玩或是做什麽吗?

这我也说过了。当灵魂一受封为神,过去所有在人界的记忆就会被迫删除。所以我不记得我在人界发生了什麽事,曾有过什麽事。因此对於你的问题是没有的。

那这样你还说你想吃烧烤!

我根本没说我想要吃烧烤。我只是从你脑袋中被判定为「店名」的资讯随便挑一个讲罢了。

那这样我花这麽多钱的意义在哪!

问你自己。

……呃……可能……没有吧……

怎麽会没有?你刚刚自己才说获得了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的t验。

这个不用花这麽多钱也能获得呀!像我现在随便进一间小吃店要求跟别人并桌不也能获得「跟陌生人一起吃饭」的t验呀!

那我问你。第一,你现在进到一间小吃店,可是这间小吃店没有客满。你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求跟陌生人并桌,如果是你你会做何感想?

这个人有病啊?这麽多空位不坐跑来坐我这边做什麽?是想要搭讪我……等等……

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第二,这间小吃店即使客满,你很顺利地跟陌生人坐在一起了,那有多少时间可以让你们聊天?

因为是跟陌生人一起吃饭,所以吃完就会离开了吧?

第三,你觉得会有几分钟的时间让你们聊天?

呃……十来分钟吧。

第四,你把同样的时间拿去小吃店,你就不会遇到那三位男x而是其他人。这个其他人也许是男x也许是nvx;也许是单人也许是多人。是吧?

等等,你这根本是诱导式作答嘛!

任何事情不外乎三个要素:天时、地利、人和。你也许觉得你花了这麽多钱和三位男x共同吃饭很吃亏,因为你觉得不用花这麽多钱也能得到和陌生人共同吃饭的经验。但反过来说,你不正是这个时间做了吃烧烤这个选择,这个时间对啷男x主动邀请你同席,这个时间刚好是三位男x的相聚才有这样的经验吗?

可是还是不用花这麽多钱嘛……

每个人在每个时间、每个场合的每个当下做的每个选择都会影响到未来某个时间、某个场合的某个结果,所以自己在每个当下做出自己当下不会後悔的选择,并且好好珍惜这个选择就好──因为你自己势必会因为做了一个选择而丧失其他选择,进而失去与其他人事物相见的可能x。像是你今天选择吃烧烤进而遇见三位男x与他们一同共餐,那麽你就错失了在小吃店心血来cha0突然想吃清粥小菜的大帅哥。你为什麽你每次都不认真思考,或是经过审慎的思考选择之後才来哀怨自己当初的选择?才要说着「早知道怎样怎样」等等类似的话?不要跟我说我就是给别人决定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自己当初不为自己做决定事後才来抱怨。

……对、对不起啦诗桦……你可以不要这麽凶我吗……?每次你这样凶我……老实说我会害怕……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表达了我对於「选择」的想法,内容对你来说多了点而已。

诗桦。机会难得,我们去这附近的公园走走晃晃如何?

突然转到一个没有任何关联的话题了。

哎呀诗桦你不用管啦。nv人总是善变的嘛。

在我看来这只是种无理由的藉口。

就一种感觉嘛!你管我!

我已经放弃跟你普通的正常g0u通了。反正我说过很多次了。不管其他人说什麽,身t的主导权还是在你身上。除非你自己放弃你自己,不然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决定任何事情。

这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就这样边走过去边聊天吧。不过也不一定要公园,我们也可以只是随便乱走路而已,就跟现在一样。走路啊聊天啊还是说做什麽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一定的目的。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你说是吧诗桦。

只要建立在不危害他人的前提,基本上是这样没错──

啊!

你突然大叫做什麽?

要不要一起去冲山!就是去山上!

怎麽又突然转到一个没有任何关联的话题了。

就突然又有一种想要冲山的感觉!

刚刚说要去公园的感觉?

不见了!

你真的是很莫名其妙。回归正题,说要去山上我是没关系,可是地面高度每上升一千公尺温度就会下降六度。你穿这样在平地都会冷了何况是去山上,如果你选择要去的话至少先回家一趟,穿些b较暖活的衣物再去。

直接冲了啊!感觉来了就直接冲一波呀!到时候回家穿完衣服又不想出门了!

我不否认你的最後一句话,但是我认为你还是穿些衣服在上山b较好。

不管!直接冲了!

那麽我还是那句话。身t是你的,主导权在於你自己。你只要为自己做的决定承担後果,不要叨扰到其他人类就好。

我自己其实没有任何冲山的经验,甚至连山都没有上过。

听身边的同学常常呼朋引伴说要去哪,大夥儿们二话不说就直接去哪。我在一旁听着多少有些欣羡──不曾有同学主动邀约我──不过每每离开那个当下,感觉过去了,我事後又不会特别在意。

天啊……这山路b想像中的还崎岖……果然很多事情就是得趁着一gu脑热、一gu冲动、一gu气势才做得出来……

诗桦,这段时间不要跟我说话,我要专心骑车……

说起来我这台机车不知道可不可以拿来冲山……听说冲山还需要什麽配件还是什麽的不是吗……而且如果我摔下山怎麽办……

你要我不要讲话,自己说在心里的话倒是一大堆。你安静好好骑车,慢慢骑、专心骑,不要多想什麽就不会有事了。

但、但是我会怕嘛……

在你们国家的语言有这麽一句话叫做「心想事成」。你越想的事情你就越会发生,你何必去思考、去担心还没发生的事情。

正是还没发生才要去思考、去担心呀!未雨绸缪啊未雨绸缪!

现在天se很灰暗,光线只有机车提供的亮度。前面与後面都没有任何的光线,一不注意摔下山可能也不会有人发现……

请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骑车。如果你si掉的话我会很麻烦。

诗桦你、你竟然会替我着想!我、我好感动!

我再重复一次。请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骑车。如果你si掉的话我会很麻烦。

诗桦第一次讲话这麽带情绪,而且还是这麽关心我……我、我突然好想哭……

我不喜欢把话重复两次,更不喜欢把话重复三次。可是请你闭嘴好好骑车。如果你si掉的话我会很麻烦。然後你的身t不要剧烈颤抖,这样车身会倾斜。

我、我才没有很冷……而且冲山哪有危险,就只是弯道陡坡很多而已……还有差在我没经验,如果有经验的人带我的话就不会……

你还是去si算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诗桦这麽关心我的安危,不过我最後还是听她的话努力克服自己的寒冷及恐惧,以大量的时间换取安安稳稳地骑上山顶。

这座山是附近很有名的八gu山。命名的人我忘记是谁了,只知道来由是因为命名的人觉得古人很喜欢在山上y诗作对,他觉得这样很八gu,於是就命名为八gu山。

山这种天然特殊的景物能这样随便被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取名吗?历史上的山通常是什麽有名的人或是事件才会得名不是吗?我不禁疑惑。不过不管如何,这座山在现今这个世代不但不八gu,还是非常适合情侣来看夜景的地方。

山顶上唯一的店是这间名为「八gu」的茶店,只要买店里的茶或是酒就可以享有室内或室外的座位──说好听点是让游客们短暂地融入大自然,t会古人在山上饮酒饮茶的乐趣,说难听点就是要赚游客的观光钱……这我自己想的,请你别跟店家讲啊。现在店家告民众名誉损害的新闻可是很多,我可不想惹麻烦。总之会到茶店消费的游客不外乎都是大人带着小孩的家庭和不论年龄大小的三两好友。成双成对的情侣,独自一人孤芳自赏的高冷男与冰山美nv以及我这种穷鬼怎麽可能会给这种店坑钱。况且自己一个人坐着喝茶赏夜景是多麽凄凉的事。

虽然我还是那句「孤独的艺术」,不过人类总是没办法学习如此高深的道理,只能学习应对人界社会、学习如何活在人界社会的技巧与技能。那麽你只好学着如何自己摆脱孤单,以人类的常识就是找一个能够b较长久时间陪伴自己的伴侣。

诗桦你讲的词还是这麽拗口。直接讲男朋友不就好了吗?

这样的说法太偏颇。人类的伴侣不只是局限於异x,同x也可以做为伴侣。

我知道你的意思。现在同x婚姻的话题吵得沸沸扬扬,我也是支持同x婚姻呢。只是我是指就算是同x也可以称呼男朋友或是nv朋友不是吗?

今天你在路上看见一位男生,你会认为他的伴侣是什麽x别?

nv生啊……等等!诗桦你这又是诱导式作答啊!太卑鄙了!

人类依循过去的经验成长。这些经验形成的印象并不是一朝一夕得以修改,因为这些经验已然被深刻地刻划在每个人类的生命中。人类给这种经验一个名词,叫做刻板印象──当然不是全部的经验都叫做刻板印象。当这些刻板印象被推翻,绝大多数的人们大多逃避、无视、放任、攻击或是混乱。仅有极少部分的人愿意思考,并且做出相对应且实质的改变与修正。然而就算是这样极少数的人,在某些时刻的某个当下还是会被打回没有修改的原型。毕竟这类的人他们再怎麽改变修正,到最後还是保有过去的记忆。你们国家语言的一句话说得很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要过去没有完全消失,还留有一丁点,那就会重蹈覆辙。只是频率与机率多少的问题……

人们洒脱地喝着茶酒大声畅谈日常生活像是要把平常的不悦给一次宣泄完,三三两两你一来我一往的的声音在我耳里听来实在是相当地吵。我在这附近徘回张望想要找一个相较起来宁静的地方──这边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谈严肃的话题──不过不知道今天是假日的原因还是上天的安排,这里看上去没有任何一片清幽之地。

你虽然是这样想,不过你的内心深处认为我很吵我已经记得了。虽然在你们国家的语言有这麽一句话叫做「心无旁鹜」,只要自己专心,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就不会被环境g扰,但是人类总是没办法学习如此高深的道理,只能藉由改变外在环境督促自己。於是那边有个石阶,顺着这石阶走应该可以走到b较少人的地方。不过那里应该也就b这里少一些人而已。

嗯?在哪在哪?

你倒是认真看──

哦!看到了!

你可以不要还没认真找认真看就在问吗?

就是因为太黑了才没立刻看见,不能怪我。

我看到右前方的黑暗有一段石阶,听从诗桦的建议开始靠近石阶往上走。这石阶的宽度只能让两个人并肩,因此有游客从上面走下来我会礼貌x地在擦身之前扭一下身以防碰到对方。中途没有石阶了,转了弯,眼前竟然变成木阶以及出现使用大量木材组合而成的平台。这边原来是了望台,能够将八gu山邻近其他的山给一并收入眼里。刚刚的八gu茶店等b例地缩小,那些我不认识的游客如同天上众多繁星般这边一小团,那边一小撮。这样的画面不禁让我会心一笑。

我虽然不认识你们,可是谢谢你们带给我这一刻的微笑。我来到一边只有一对情侣在木栏右侧的左边,心中默默向这些不认识的游客感谢。接着下巴靠在双掌,手指微微向内扣,像拍照时摆出花朵的姿态看着山谷。

第一次上山;第一次自己一个人上山;第一次冲山;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冲山……啊,不对。我现在可是有诗桦陪着呢,所以不能算一个人……

不。你就是一个人。

虽然你是神,但是现在寄宿在我身上的话不也算是人吗?

在烧烤那时候我已经说过一次,你听不懂或是没记起来我也懒得说了。

是说平地就够冷了,山上果然是更冷啊。呼出的气t都是白烟,冷到极点了。我在内心呢喃着,身t颤抖个不同。双手索x不再做作地摆着网美的姿势,不断来回搓着自己的双臂与双腿。

我有没有说你回去穿好衣服在上山?现在冷成这样,身边又没认识的人,你要怎麽办?

……我、我不知道……

你去那茶店问看看有没有什麽保暖衣物可以借。而且你难道都没感觉到你一上山身边路过的人都会看你一眼吗?

……呃,没有……

你都冷成这样了,没发现也是可以想像。先不管其他人,你赶快照顾好你自己b较实在。你现在要不就是去跟茶店问问看有没有保暖衣物可以借,要不就忍着寒冷赶快下山回家。

……诗桦真关心我呢……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我根本不是关心你,只是你si掉的话我会很麻烦。

「音乐老师?你怎麽会来这里啊?你还好吗?我从远远的地方就看到你在发抖了。」

哎呀我知道啦诗桦。你在害羞对不对?ai在心头口难开嘛。

「音乐老师?」

喂,有人叫你。

诗桦你不要一直你你你嘛,我有名字的。夏馨,夏馨,夏馨。我叫夏馨,陈夏馨。耳东陈,夏天的夏,温馨的馨。你看我都叫你诗桦,你也叫我的名字嘛。

「音乐老师……」

「──唔哦!」

我的右肩突然被0了一下,害不自觉地小叫了出来。转过头看,原来是刚刚一起吃饭的连帽男生。

「你怎麽在这里啊──!」

「我才想问你这句话。你也是一个人来冲山看夜景吗?可是你也穿太少了吧,我刚刚还以为你是要吃烧烤所以把外套放在机车里。不过你就算外套放车里好了,这麽冷的天气还穿短k冲山也是非常要不得的行为啊。」

……呃,他叫什麽名字来着?我只记得他是上一间很烂的大学,还有他的特徵──连帽──快点!我要callout!诗桦求救!

在你们国家的语言有这麽一句话叫做「巧伪不如拙诚」。你既然忘记就诚实跟对方说你忘记了,不要来问我以逃避忘记对方的现实。

这是形象啊形象!就算是短短相处几小时,老师怎麽可以没把学生的名字记住!

你这个坚持很莫名其妙。

「音乐老师?」

「啊哈哈……这麽巧在这边碰到你耶……哈哈哈……」

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因为不像刚刚毫无预警,这次我回过神来的时间b较快,赶紧带着傻笑回覆他来掩盖我没认真听他说话的事实。

「老师你还好吗?感觉你一直发呆。而且我刚刚叫你叫好几次你都没有回应,话也没怎麽认真听。是不是因为冷到所以才……」

「没有啊。刚刚……只是……稍微想些事情罢了……」

「好险我今天本来就预定要冲山,多准备了些衣服。这件绒毛大衣你先穿着,我去车上拿我备用的衣服过来。」

「什──」

他脱下他身上的黑白格子相间样式的绒毛大衣,不等我反应过来直接二话不说地披在我身上,然後顺着上来的阶梯走下去离开了。

我连叫住他的时间都没有耶!太、太突然了吧这个家伙!对老师这样也太无理了!

你不是老师。你只是学生,而且还是小他一届的学生。

戏剧舞台上没有演员演到一半突然跑掉的。如果有,那他不是,也不配做一位演员。

倒是这大衣真的很温暖。虽然只是披着,但双手的确是暖和多了。我手掌抓紧衣领,让大衣更贴近自己……

在人界的ai情中不管是男nv恋男男恋nvnv恋师生恋父nv恋母子恋还是什麽恋,没有任何的对与错,也没有所谓的门当户对,两个人能够彼此相ai就是人界上的奇蹟。试想看看,人界的人口至少有七十亿,七十亿之中却能找到与自己相ai的一个人。这不是超奇蹟的事情吗?

……等等!诗桦你突然说这个做什麽啊!

人类总是会被刻板印象局限。像这个国家常识中认为「一见锺情」出来的ai情都是「速食ai情」,或是一时男欢nvai的「一夜情」,这种ai情根本不会有好结果。也许b例上的结果是刻板印象那样没错,可是你又何尝知道当你自己在这样的过程中是不是也会沦得刻板印象的下场?还是说得到一个与众不同、无b梦幻却又真实存在的现实?

诗桦你、你别说了!

害羞什麽?这又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总之!你不准在说了!

人类就是这样总是喜欢自己骗自己──

「老师你还好吗?怎麽看上去很像在生气的样子?是等我等太久了吗?还是我的衣服不够暖和?」

正当我在和诗桦吵架的时候那个连帽男生的声音又重新回到身边。这次我很快地注意到,并没有再发生前几次没发现到的尴尬状况。

「没有啦。稍微想到一些不愉快的事。」

我向他露出一抹微笑。这时看见他穿的衣服像个北极熊一样厚实,手上还拿着一些衣服,这副蠢样实在是令我发笑。

「老师你该不会在笑我吧?」

「没、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很好笑的事情……」我摆摆手说,慢慢停止笑声。

剉冰!不小心给它真的笑出来了!

「冲山跟爬山一样本来就要准备很多东西,装备穿得多也是应该的。你看你,什麽都没穿就想冲山。看你这个样子对冲山根本没有经验吧?这样冲山很危险耶。」

「但是你也太夸张了吧!根本是把棉被綑在自己身上啊!」

「这你就不懂了。带这麽多衣服就是怕你这种衣服穿得少的笨笨。感冒还只是小事,到时候你的身t伤寒了还是怎样就不好玩了。然後我给你就是想要你穿着,你这样披还是会冷到身t的。」

笨笨是什麽东西啦……

对方都这样说了,我只好把披着的大衣穿起来。

哇,连手臂这边都有毛茸茸,这件大衣感觉不是一般菜市场的大衣啊。

「不过……」

我回避他的视线左右游移着,不知道要不要说出内心的心理话。

「老师你有什麽话想说就说吧,不用在意没关系。」

「……呃……好。我就直说了……」

偷偷瞥了他一眼。看他那温暖的笑容,我也就豁出去了。」

「……你、你……有k子吗……?其实我……我的脚也好冷……」

这边茶的价格还真是不亲民。

我看着从茶壶倒出来的茶水,热呼呼的热气冉冉上升,然後在空气中飘散。

「……对不起还让你请了客……」

「没什麽没什麽,不过就一壶茶而已。当作是见面礼,不用这麽在意的。」

连帽男生为我倒好茶之後把茶壶放下来,大拇指与手掌端着自己的茶杯,嘴巴小心翼翼地啜饮着茶。

因为他没有备用的k子──想当然怎麽可能会有?──所以他把他的衣服给我披在腿上,带我进来茶店避寒。他叫了一壶茶,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很快地茶来了,我还来不及把钱包拿出来,他就自迳地把钱给付了。

……不过我的皮包钱倒也付不起一壶茶就是了,这一壶茶竟然要六百元……果然是观光区,东西各种贵……

「老师啊。看你不像是ai好冲山的人,你怎麽会想来冲山?」他啜了几口茶,手中的茶杯没有放下。

「要别人说出名字之前自己要先报上名来。这个老师没有教你吗?」

「还真的没有老师教过我这个道理。不过要我先说的话也无妨就是了。」

他慢慢地把茶喝掉,自己又倒满一杯,然後又用单手端着茶杯。

「刚刚那几位是我的高中朋友,大家难得有时间聚在一起吃个饭什麽的。啊对了,刚才那个……不是我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也不是他们要我问的。只是我刚好从我这个角度看到你一个人独自站着的感觉很无助,想说问问看你要不要一起坐而已。当然我有先问过我那两位朋友的意见,他们同意我才敢问你的。你可不要误会哦!」

原来只是看我可怜啊……

「我当下觉得很紧张,可能讲话有点混乱。甚至现在不记得我刚刚说了什麽了,哈哈……」

「紧张什麽啦,不过就是跟一个陌生nv生搭话而已。」

跟一个陌生nv生搭话就紧张,我跟三个陌生男生单独吃饭才紧张吧。

「我其实不怎麽擅长跟nv生互动,因为总觉得自己的话题跟nv生不一样。我对艺人还是装扮都没有兴趣,加上我的兴趣都是b较冷门特殊的东西。所以……哈哈……」

「可是刚刚我看我们聊天你也不会说太无趣或是太安静啊。」

「哪有,几乎都是凯凯跟映裕在说话。我都在旁边惦惦吃三碗公,很多次r0u都是我自己默默夹走。」

「嗯,是啦,不过我不介意就是了。」

「不介意什麽?」

「你默默把r0u夹走,然後在默默地放上新的r0u这个动作。」

「是说你有吃饱吗?看你好像都没怎麽吃,东西几乎都被我们三个夹走。」

「我还是有吃到很多r0u啦。而且在你们聊天或是把东西夹走的时候我可是很快补上我想吃的海鲜呢。」

「原来你喜欢吃海鲜啊?有机会可以去吃吃看嘉义东石或是水上那边的新鲜海产,便宜划算又好吃!」

「我是很喜欢吃海鲜啦,只是你怎麽都举嘉义的例子?基隆或宜兰那边的海产不是也很不错吗?」

「嗯……因为我的家乡在嘉义,我们家是讨海人。我本来想说高中毕业就帮家里忙,可是我爸妈他们希望我能读多高就多高,所以我就自己一个人北上读书了。」

「哇,自己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台北读书?你的学费家人会帮你缴吗?生活费又是给多少?」

「我是助学贷款,没有什麽生活费,我都是打工边赚钱边读书。」

听完他的来历,我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我看向桌上摆在我面前的茶杯。这茶已经没有冒烟,被我放到凉了。

总之先喝茶吧。我心想,拿起茶杯直接把茶喝掉了。

「茶就是要细细品尝,才能t悟茶的香味,才能t会茶在吞下喉咙数秒後的回甘,一口喝掉多没乐趣呀。不过你那杯已经放到冷掉,有没有认真喝其实没什麽差别就是了。」

他看到我一次把茶喝掉,向我提出他自己的建议。

「你管我。」

「是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跟习惯。就像写字笔画一样,不用一定要按照顺序,只要能让别人懂就好了。」

「呵呵,是啊。我个人b较常喝咖啡,对於茶没有特别在喝。这样偶尔一次喝茶倒也不错。」

我把茶壶拿起来想要倒茶。可是在倒的过程中茶壶不知道是怎样,它的茶壶盖子竟然就这样掉出来了!

「倒茶的时候要用双手倒茶。就算不用双手,至少也要用大拇指压着茶盖。」

他帮我把盖子拿起来,接过我手中的茶壶把盖子盖回去。接着他左手轻压着茶盖,右手食指g进壶耳,将茶缓缓地倒入我的茶杯。

「中华文化五千年的历史,茶最少在四千年前就出现了。品茶,说得专业点叫做品茗,可是古人的雅兴。当然啦,我也不是专业的品茶,只是家里的父母亲有在泡茶,略懂略懂而已。」

他为我倒好茶後放下茶壶,又拿起自己的茶杯啜了几口茶。喝完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後又把茶杯端在手上。鼻子凑近闻了闻,然後嘴唇抿在杯缘,杯子稍微倾斜,貌似茶轻轻碰在嘴唇。

「你不觉得这样很……怎麽讲,就是动作都一直重复。直接把茶泡一泡装在b较大的杯子不就好了吗?你看这茶杯这麽小,喝个几口就没了。然後又要端茶壶倒一些茶,很快喝完茶又要再端茶壶倒茶。茶没了还要再装水,这样好麻烦啊。」

「茶是饭後闲聊的好配品。跟他人在饭後谈天,尤其是在大自然,不论是高山还是河水江边。这样缓慢的步调,脱离城市的纷扰,闲情逸致地让时间消磨在注水和品茗倒也不是件坏事。」

古人整天到处游山玩水写着诗词。说朝廷对自己怎样怎样,说自己遭遇怎样怎样。结果最後不是归隐山林就是为了生活折腰。拜托现在是什麽时代,没有工作没有钱怎麽生活?哪来的时间去玩或是欣赏大自然呀?

「果然是典型的城市人呢。」

他像是看见我表情上的变化闭上眼啜着茶,很快地茶又没了。

「落入红尘俗世的人终日将被红尘俗世之事g扰,过得不像自己,过得不是自己。成天为了工作而工作,为了生活而生活。没有自己远大的目标、方向、梦想,或者是说跟现实、社会妥协。抱怨的总是红尘俗世的事,没有想过人的存在到底是什麽样的价值。」

他仍旧是闭着眼,缓缓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兀自说着大道理。不知怎地我很想往他脸上揍一拳。

「就像你说的,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就是不同啦。我想就算是在红尘俗世中载浮载成也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我爽,我累si,这样过着跟社会妥协的事情又关你什麽事?」

「是不关我的事。只是我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满悲哀的而已。」

他又为茶杯倒入新的茶,又悠哉闲静地端起茶杯喝茶。那一脸像是辩论赢过我的嘴脸真的很剉冰,很想要一杯茶给他脸上泼上去。

「嗯?老师看你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呢?老师你还好吗?」

「……没事。只是这个茶稍微有些烫呢……」

「你那杯茶就算不是冷的也一定不会到烫手的温度。」

「……哼哼。我可是魔法师,这杯茶已经被我用魔法加热了。不信你00看杯子──」

「没想到表面上和蔼可亲的的音乐老师不为人之的背後竟然是魔法师?天、天啊!原来这边是猫之茗的世界!魔法师大人啊!请嫁给我吧!」

「哈──?」

「魔法师大人你突然讶异什麽?怎麽?难不成你看到魔族打过来了?快!在哪里!魔法师你先退後!魔法师可是茗族最重要的战力呢!」

他说着放下茶杯说着奇怪的话,站起来一个回旋转身站出长条椅。左手握拳往前摆做出战斗架式,右手顺势往右挥做出阻挡的动作。他这样奇异的动作和声音x1引了一些人的目光,让我反sx地立刻趴下,装作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在g嘛啊!不要在那边丢人现眼!」

「怎麽了魔法师大人?啊啊!你该不会是害怕我挡不住魔族的攻击吗?我没关系的!魔法师你先走没关系的!我誓si也会保护你的安全及退路!」

这人有病啊!警察就是这个人!快把他带走啊!

你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我才觉得有问题。

怎麽连诗桦也这样讲!

那你倒是解释一下你怎麽从上一句已经很有问题的句子延伸成下一句更有问题的句子。

就……一时兴起……

莫名其妙。而且亏你说你自己是戏剧社的社员,还自称很会演戏。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这麽做,但你看不出来他也是在演戏吗?

啥……?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行为──谨慎地张望四方,姿态相当紧绷。面对旁人奇怪的眼光丝毫不感畏惧,彷佛身旁真的有他说的什麽魔族必须警戒。

他果然有病。

普通的日常生活又开始重新上演。每天的上课,每天的吃饭,每天的洗澡以及每天的弹琴,每天的睡觉。偶尔的学校活动,偶尔的班会,偶尔的学长姐以及偶尔的戏剧社。安稳的生活令一部份的人不禁歌咏「和平真好」,另一部分的人则是抱怨一成不变毫无新意的生活怎麽可以这麽一成不变毫无新意。

现在是悠闲的下午时光,春光明媚的太yan不禁令人感到慵懒。我原本想要坐在图书馆的一隅座位小睡一会,却是到达座位的路上不小心看见一本书背非常x1引我的书。没有多想,索x用食指按住书的上头轻轻一g把书带出书架。

人渣的人生哲学是一本,里头讲述主角奈绪亚子对於现实、社会等等字词和规范感到不屑的故事。说的话、做的行为,玩世不恭、笑看人类的心态被身边的所有人唾弃。人们看到她不是刻意回避装作没看见就是正面且直接的揶揄与嘲弄,想当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亚子怎麽可能会有朋友──至少里直白地写出「亚子没有任何朋友」这件事。

「你所注视的现实,那似曾相似的日常,它是真的现实吗?」

亚子喜欢通过对话做为连结让他人产生思考,但绝大多数的反应都是负面的。有些人认为她自视甚高;有些人认为她是个疯子;有些人认为她只是个还没出过社会的孩子,只是轻描淡述地说「等你出社会就知道了」。

「这个世界的真理人类不会知道,因为人类不会知道世界真正的本质是什麽。但人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所有被人所称作的事实,不论是一事一物一言一语,知识、常识、法律、规则等等,全部都来自於这个世界──这个不知是真是假,是正确还是错误,既矛盾又中庸的世界。」

亚子不会跟所有的人说这些看似高深的话,她只会跟她认为可以听得进这些话的人──那些有能力或是有潜力的人──说这些话。这些人不一定是同辈的学生,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年过三十有一定经验的社会人士,甚至大叔大婶的年龄都有听过亚子说的话。

「明白深层道理的人是不会跟无知的人说这些道理的,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具备哲学思考,讲了只是浪费唇舌。」

当她这麽说的时候,引来的言论又是不少。

「妈的鄙视人哦。」

「以为自己很厉害什麽都知道?」

「不要自以为是。」

「你以为你是ai因斯坦转世?」

「说别人无知的人自己才无知。」

「连自己的功课都顾不着了还在那边说风凉话,别笑si人了。」

她对於这些言论只是轻轻地耸耸肩露出微笑。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亚子是一间後段私立大学的学生。日本文学是她的专jg,同时对哲学、身心灵、神秘学等等非一般类型的学问具有相当的了解。她毫不在乎墨守成规的规矩,也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些规矩。

「人类有了科学、有了科技、有了文化就自以为自己很进步,认为已经脱离过去的粗俗,与上世纪的人有着天高地远的差别。实质上却仍是跟上古时期的原始人一样,到头来还是透过竞争杀si他人只为了自己的生存。」

明明出生在东京,生活在东京,亚子却没有手机,身上的穿着没有多余的花纹图案。打扮呢?没有化妆,没有项链手环,没有造型。有的只是随着风一头飘逸的长发,有时候觉得热才随便拿个发圈绑起普通的单马尾。

亚子的样子让学校其他nv生觉得很做作。她们认为亚子这麽做是故意要标新立异,让男生更容易看见亚子,觉得她很特别。她们排挤她,故意在网路上散播谣言,说她是援交妹,跟好几个大叔上过旅馆。由於这群nv孩在学校都是颇有名气的人,说的话具有特别的x1引力,亚子光是走在学校,时不时就会招来嫌恶的眼光。亚子面对这些谣言并没有多说什麽,单纯笑了笑,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谣言止於智者。她知道事实会自动将谎言戳破,她相信并不是全校的人都这样随着言论人云亦云,而且她知道这些人早晚会有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时间证实了她的一切。亚子在学校的名声由坏变好,大家愿意试着跟亚子相处,对她之前那种糟糕的印象变成「嘴上说着不能理解的大道理,看起来是桀骜不逊的高冷nv生,但她其实没有恶意,是个心地很善良的nv生」。相反地这些原本在学校人气高的nv生被大家知道了恶行,大家转而讨厌她们并唾弃她们的行为。

当亚子被一群人围着,被这群人的领导推倒在地上。领导往她身上吐了口水。其他nv生见状纷纷跟着吐了口水,一起把亚子压住,对亚子动粗,拉着亚子的头发,把亚子的衣服裙子扯坏,把亚子的鞋子袜子拿到别的地方,拿着油x麦克笔在亚子的衣服和身t写字涂鸦。

「人渣。」

「人渣怎麽还不去si一si。」

「人渣不是很会讲大道理,来啊,在讲啊。」

「就不信你这样还会有男生喜欢你,si人渣。」

亚子在这个过程没有任何反抗,应该说她没有办法反抗。她的四肢包括头部都没办法动,她的嘴巴被贴上胶布,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哀号声。她不断挨着这些nv生的拳头与巴掌,任由这些nv生恣意妄然作她们想做的事。直到有人路过通报教官,随着教官远方的斥喝,这群nv生才赶紧散开逃跑。

这件事情教官室本来要处以全部退学处分,但学校上级却是以每人各一支大过就混过去了,原因是现在的学生招生不易。亚子因为没有手机,本身也没有什麽兴趣,久而久之男生对她没有兴趣了。亚子最後又回到原本那种不说话就是个朴素美人,说话就让人觉得厌烦的状态。

我皱着眉头阖上书本。亚子经过这麽强烈的霸凌之後还能表现得跟往常没两样真的很不简单。只是亚子就算不跟随cha0流,总不该是连支智障型手机也没有吧。

总之这故事真的是充满了不合理的设定。我翻回一开始的摺页看了一下作者。绿叶,不认识呢。不过会写这种诡异设定跟故事剧情的作者应该都是现实中无法融入社会,对社会的工作没办法不适应、不习惯的人吧。

人渣的人生哲学,为什麽会叫做人渣的人生哲学呢?

「不好意思这位同学。」

正当我在想事情的时候,旁边有位带着眼镜,头发剪到三分头的男生向我搭话。由於没有诗桦在g扰我,所以我很快地反应到有人在叫我。

「你手上那本人渣的人生哲学,你还要看吗?」他看见我的眼神对上他接着说。

「哈?」

我转过头,看着手上那本封面不怎麽jg致的书。这本书的封面除了标题跟作者名字之外完全就是一张纯白。封底也是,只不过多了更多的文字──出版社、条码之类的书本文字资讯,除此之外连点关乎内容的简介一个字都没有。

「我刚刚用图书馆系统找的时候其他本都被借走了,只剩下一本还在馆藏。只是我在架子上没有看见,心想可能被人拿走,所以我就想说看能不能在图书馆找到这最後一本馆藏,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

男生像是挖到什麽特别宝物的小男孩一般面露喜悦灿烂的表情。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单从外表上来看没有任何x1引人的地方的书竟然有人特别在图书馆内寻找,而且听他说其他本全部都被借光光了?

「呃……你方便说这本书,有什麽x1引人的地方吗……?」

我虽然不知道馆藏这本书的数量有多少,不过这种封面这种封底的设计……有人会想拿起来看吗……?这不过只有标题让人感到兴趣而已呀。

「你不是看完了吗?」

「还没,我只看到一半而已。」

其实我早就看完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想要这样说。

「哦。那你有要继续看吗?还是说你是想休息一下再继续看?」

「……呃……」

我面露难se,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麽。

我要让出我手中这本据他所说只剩下这一本的书吗?

这本该是毫无疑惑的答案,这时间我竟然犹豫了。我说不上来这是什麽感觉,不过我就是不想把我手上这一本书给让出去──就算我知道我没有要再读它了。

「不知道为什麽我忽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回答得出来,我就把这本书借给你。怎麽样?」

「说说看?」

「你觉得人可以批评别人吗?不可以只说可以或不可以,要说明原因。」

男生朝着一旁二楼挑高的天花板做出沉思样。过几秒钟後缓缓地开口了。

「任何事情是没有绝对的答案,只有立场的不同而已。我简单地说好了。第一个:对事不对人。不管是谁,事情错了就该予以批评。当然啦,用词、态度、语气还是要和缓,而不是过於激进,尖锐地批判,所以可以;第二个:我们不能以我们自己的立场主观去看待他人,要站在他人的立场思考,并且与他人讨论这才是合理之道,所以不可以。那麽这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好了我说完了,不知道这样的答案对你来说如何呢?」

男生说完这麽一大段话面露微笑。我看着他,也回以一抹轻笑。

「让给你吧。」

我把书拿起来递给他。他稍微低头致意轻声地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了。

感觉像是少了些什麽,又感觉像是多了些什麽。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这两句话明明是同样的意思,听起来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前者是「哎呀,有收获必定会有失去的东西啦,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後者是「虽然失去了一些东西,不过收获的东西可是难得可贵」。豁达的心态,坦然的心态。同样都是失去,同样都是获得,两者不会因为失去而感到悲伤,不会因为获得而特别喜悦。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历史上北宋时期的范仲淹说的话。

先天下之忧而忧,後天下之乐而乐。现在这世代哪里有这麽大气的人?每个人表面上都故作和乐,底下却是以利益进行支撑交易。还是说正是因为jg神超脱世俗,所以才能够名流千史呢?出淤泥而不染,还是要顺应世俗与世推移;戳破这世界无数的谎言,还是加入说谎的行列;当个孤芳自赏的圣人,还是当个服从社会在金字塔底下被上位者任意摆布的平民百姓。

不需要顾虑家庭经济,能供应我任何一切所需的家庭。拥有一大票的追求者,在社交软t上发文随随便便都破一百个赞。在别人眼中是人生成功组的我,真正的目标又是什麽?

「嗨,夏馨学妹。你下午没课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眼前迎来一个人。他是建柏学长,同时也是何琬萱的男朋友。在那之後我跟何琬萱没有什麽特别的交集,不太清楚他们最近的状况如何。

「嗯。」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麽多余的话。他看我这样的态度无奈地微笑。

「我记得你没课的时候就会回家或是在校园游走吗?怎麽有这种闲情逸致坐在图书馆呢?」

「我其实很常来图书馆,只是学长你没看到罢了。另外除了图书馆,我有时候还会去我们社团的社办就是了。」

「不过看你桌上没有放任何东西,我刚刚走过来也没看到你睡觉。还是你在发呆啊?哈哈。」

「我刚刚有拿书来看,只是我看到一半有个男生跟我要书。我看他好像很想要很想要看那本书,我索x就让给他了。他还说那本书馆藏都被借光,只剩下我手上这一本还在馆内而已。」

「是什麽书啊?我记得我们学校图书馆基本上每本书都会进个五本以上,有些在坊间书局畅销排行版前几名的还会买十本以上。先不提十本,光是五本书要同时被借光是很困难的事。毕竟现在人很少有习惯,何况刚好要是同一本书。」

「人渣的人生哲学。」

「咦?」

学长听完我说的书名发出疑惑声,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你在哪里看到的?」

「我记得那附近都是有很多有关烹饪缝纫的书,所以我应该是在家事类书架附近看到的。我在图书馆里都是随便乱走随便乱看,没有特定到哪个区域看书……」

「原来是放错架子……」

学长自己一个人喃喃自语着。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人渣的人生哲学是东方文学区,放在家事类的确是放错了。不知道是图书馆管理员他们放错还是有同学看一看没有好好放回原位给它乱塞书柜?我估计是後者的可能居多。」

「谁知道。这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学长见我冷淡的反应双手一摊转移了话题。

「对於大学生活还习惯吗?」

「大学生活不过就跟以前一样读书、考试、上课、下课、社团、吃饭、睡觉。真要说差别的话,就是翘课可以翘得正大光明,不用再找什麽理由翘课,爽翘课就翘课。」

「翘课吗?是没错啦,以前翘课还会被学校打电话回家或是叫教官出来抓人。不过也是要看教授,有些教授可是不给你签假单呢。」

「如果是正当理由的请假,我相信教授通常不会为难学生。但如果只是自己单纯不想上课的翘课或是睡过头之类的,先不说教授愿不愿意给学生签,为什麽那些人还有脸想要找各种理由向教授请假呢?」

「呃,是这样没错。学妹你还真是严格呢,哈哈。」

「唔,是吗?我觉得这是应该的耶?是说我刚刚又想到一个差别,就是大学上课可以滑手机吃东西跟睡觉。」

「这不是到大学就可以做,到大学还是一样不能做啊!这是一种礼貌啊!礼貌!只是这也要看教授。有些教授也是会管,不过相较之下的b例非常少。毕竟大学嘛,讲求的是自主学习……」

学长的语调慢慢降低。

「你……该不会上课都没在上,都在玩吧……?」

「吃东西跟睡觉是不至於,不过滑手机我得承认我有。」

「……这样你的成绩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期中可是欧趴,有关钢琴的课更是几近满分呢。」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吗……」

学长的眼神突然眺向远方。

「好啦。我也没什麽事情,只是路过跟你打个招呼,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学长说完便什麽话也没说地背对着我挥挥手离开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以示回覆。

不想陷入什麽麻烦事情。

虽然我的人生已经够麻烦了,但能不要麻烦,就不要麻烦吧。

没错!人生目标!努力把麻烦弄到最低!

我说你。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些什麽莫名其妙的话。

「诗桦!」

我听见心中的第二个声音惊讶地不自觉叫出声音,幸运的是没有人注意到我。

好险……我心中暗叹一口气,然後深呼x1一口气,调整一下现实与心中的的大叫方式。

诗桦!你怎麽突然出现了!

就算在心中大叫也用不着这麽大声。

是、是这样没错!但是就是因为太惊讶了嘛!

你到底是在惊讶什麽?

没、没什麽……

控制一下你的情绪。在心里表现的情绪如果太激动的话,很容易连同表现在表面上。

我知道啦……

你知道什麽?你总是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然後你快把眼泪擦掉,不然到时候被别人看到别人会来关心。

耶……?

我用手触碰自己的脸,竟是sh漉漉的。

我怎麽连自己流眼泪都没自觉呢……?我心中抱着疑惑,用手指把眼泪跟泪痕擦乾净。

不过这是难过的哭……还是高兴的哭……

算了。现在怎麽样都无所谓,知道诗桦没有不见就好了……

怎麽突然又跳到一个完全没关系的话题了?

你、你说什麽啦!我是真的在担心你!很害怕失去你呀!

所以到底是从哪段对话可以让我得知你现在为什麽会有这样的想法?

诗桦你怎麽这样说!我是因为你才哭的耶!说得好像我很ai哭一样!

你就不能稍微好好听我说的话然後回答我吗?

哼……果然关心什麽的……才没有人要关心我呢……

你如果要这样自暴自弃,那我也没办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g扰到别人,然後负起责任就好。

诗桦你好冷淡!而且你怎麽知道我的心态是自暴自弃!

你真的是很莫名其妙。到底为什麽我会附身到你的身上?

诗桦你变了!你变得超冷淡又超ai骂人!

我哪里骂人了?你自己都选择了自暴自弃,那别人不管在讲什麽你也是自暴自弃。既然都知道结果是浪费口水,那又何必花费时间跟jg神对你说教?

诗桦……你讨厌我了吗……?

我从刚开始说话那边就完全ga0不懂你在想什麽,然後你就莫名其妙地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说到我这里来。我突然感觉我为你担心,照顾你的难过都是愚蠢的行为。

那你说一些讨好我的话……不对,是关心的话……让我知道你没有讨厌我……

我的头好痛。所以说到底是哪一段对话可以让我得知你现在为什麽会有这些想法?

诗桦你没有头,没办法痛的。

就是因为我没有头还能感到痛所以才莫名其妙。你这个人整个非常让我莫名其妙。

呜呜……诗桦你又骂我……

我还是不要讲话省得你在那边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别、别这样啦诗桦!我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呀!

我慌张地说着,深怕诗桦消失……

而我,又寂寞了……

我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到底经过什麽样的过程才能让一开始很普通的对话变到现在这样莫名其妙,不过至少从这些对话中我理解了一个点。

什麽……

夏馨不哭不哭,我现在就在这里陪──着你哦。

咦……?

我不知道你的家庭背景,也不知道你过去的种种,不过我现在就在这边陪着你,所以不要难过了哦。

往常的诗桦突然间变得柔和,与以往总是给我一种si板、严格、严肃的诗桦不同。真要为这样的反差举例,就像是和蔼可亲的幼稚园老师与在课堂上不断叫学生起来回答问题的国中老师。前者给人一种天使的感觉,而後者相对地当然是恶魔……

说我是恶魔,你找si吗?

呜哇!被你听见了!

正当我在心里进行内心独白的时候,诗桦出声打断了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再怎麽隐藏内心的独白还是会被我听到。还说什麽「要是诗桦每天都是天使就好了」?稍微放下身段安慰你还敢给我放肆。

好啦!对不起!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我在心中摆出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脸前合十的样子。

假设心中的话诗桦听得见,那麽想像的画面诗桦应该也是看得到才对。

现在情绪有好点了吗?

结果你根本没在意我的画面!

我才不会去在意那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玩笑的话。况且我跟b我自己位阶还低的人类生气反而显得我没有气质没有肚量。

肚量我是不知道,不过气质……诗桦你哪里有气质了……

……

…………

好啦我真的不开你玩笑了!别这样不讲话啦!

……

…………

看在你不知道是不是诚心诚意下跪的样子就原谅你一次。

一定要b得我下跪才愿意说话啊!

我原谅你你还要感谢我。我平常可没这麽好。

……刚刚不知道是谁说自己很有肚量……

……

…………

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诗桦不要再已读不回我啦!

诗桦!我真的知道错了!不要不理我啦!

诗桦如果再不说话我就要哭给你看哦!我是说认真的哦!我真的会哭给你看哦!

跟诗桦胡闹了不知道多久的时间,让我回到现实的是熟悉的通讯软t铃声。我慌忙中断跟诗桦的单方面对话,从包包拿出手机迅速先将音量调到静音後才定睛察看手机页面。

手机显示来电妈妈。

妈妈?这时间怎麽会打电话过来?现在下午妈妈应该在上班才对啊?

该不会有什麽急事吧!我这麽想的同时,赶紧将绿se通话钮滑到中间接通电话。

结果才刚接通──

「这麽晚还不回来!今天不是没有社团吗!」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异常地大声。我反sx地把手机拿远,那声音实着让我吓到。

妈妈用不着这麽大声吧……现在应该才下午五点多,就算要练琴……算了没什麽。我在心中抱怨着,将视线移向手机右上角看看现在的时间到底是几点……

剉冰!怎麽快八点了!

我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不可能啊!我、我这些时间就只是跟诗桦讲讲话而已耶!时间怎麽可能会这麽晚……

「陈夏馨!你有在听吗!」

听到手机又传来高分贝的音量,我赶紧将电话拿到耳边。

「妈我有听到。你可以不用那麽大声……」

「有听到?那怎麽都没回应?」

「呃……刚刚我朋友路过跟我打招呼……」

「那我怎麽没有听到打招呼的声音?」

我在g嘛啊!我怎麽突然忘记妈妈是音乐老师了!音乐老师的听力可是怀疑不得啊!

不过身为戏剧社的社员,临场反应可是也不容小觑呢!

「我那朋友她讲话b较小声啦。而且妈你一开始的声音太大了,所以我把手机拿远一点了。」

「是吗?」

「是啦妈。你不要再问了,你有什麽话赶快说一说啦。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挂电话回去──」

「如果你有男朋友就跟我说。不用骗我没关系,妈妈不是观念古老的人。」

我还没说完妈妈便擅自cha入新的话。

到底是怎样的逻辑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啦──!

「妈!我没有骗你什麽,别擅自想到别的地方去!」

「咦?是吗?啊,还是说那是我听不到的朋友?那这样我就误会你了。」

这……我答是不对,不是也不对……因为诗桦虽然是真的,但这种事情跟别人讲的话别人一定会把我当成疯子。

「好啦妈。不多说了,我现在立刻就回家──」

「等一下我还没说完。」

正当我把手机拿离耳边的时候听见妈妈的最後一句话,无奈之下只好重新把手机拿回耳边。

「妈,又怎麽了?」

「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骑车骑慢一点,不要因为想要赶快回家就骑快。」

妈妈这句话的语气并不是像一开始那样大声,也不是像刚刚废话一连串般的玩笑──温柔中带了些严肃,严肃中带了些温柔的感觉。我轻微地皱了眉,眼睛往右上角瞥了一下,对这句话明显感到别扭。我只好随口应付「好啦我知道了」,不忘在最後补充「谢谢妈的关心」後便按下挂断电话的图示。

家是该回的没错,不过我可没有「想要」「赶快」回家就是了……

都诗桦你啦!害我这麽晚回家!

我一边在心中抱怨,一边把手机收进拎起,然後将椅子推回桌子离开。

是说社团之後要准备期末展演,之後得找个机会跟妈妈说好,不然不通融我留下来参加社团练习可就惨了。

话又说回来。虽然说到大学了,按理说可以无视家长的意愿自己决定自己的行动。不过在经济还没之前,仍然还是得乖乖听家长的话呀……

好啦不多说了,现在赶快回家吧。不过现在要先做好可能会挨上好一阵子的骂以及练钢琴练到睡前的心理准备。

唉,光是想到就让眼神上吊了。

在骑楼停好车拿出钥匙打开大门上楼。到了家门口我用食指转了一圈钥匙圈,将家门口的钥匙甩到手上。

「我回来了。」

没有任何抑扬顿挫的声音,我关上了身後的门并且转上锁。脱下鞋子摆上鞋柜,轻轻拉开不锈钢的铁门。妈妈正在客厅看新闻。

「你还知道要回来。」

妈妈眼睛直盯着电视,连一眼都没看我。

跟预想中的一样,非常凝重的气氛。

「呃……妈我很抱歉……我等会会好好练琴……」

「你不用练琴了。」

正当我露出愧疚的表情,准备往房间走去放好包包出来练琴的时候,电视播放新闻的声音同时销声匿迹。

这时候我照理说应该要转头看一下现在是发生什麽情况,妈妈的表情又是如何等等现况资讯,但是我此时竟然不敢转头。

由於很难得看见妈妈这麽严肃……奇怪,刚刚在电话里没有表现这样的情绪啊……

「妈……今天我真的很抱歉……我在学校待很晚才回来……琴我会好好练……可、可以不要生气、气吗……?」

总之先道歉再说。

过了一秒、两秒、三秒,妈妈没有说话,空气保持着凝结的状态。

直接面对妈妈不是,直接离开回房间也不是。

麻烦啊……我最讨厌这种尴尬的状况了……

「那个……妈……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房间罗……?」

我试探x地询问,而妈妈又没有回应我。

──好吧豁出去了!

看准目标预定地房间,一步一步垫着脚安静前进。然而走了几步路都不见妈妈有任何反应,这让我感到疑惑。我决定鼓起勇气,像是怕看到什麽可怕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缓缓转头。

妈妈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面朝着我,眯着眼睛对我微笑。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笑容不是一般的笑容。通常妈妈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绝对不会有什麽好事情发生。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麽意思了。

我默默地走到钢琴面前,把背包放到一旁,挑起每天要练习的乐谱。

说不用练琴,就是要练琴的意思吧?果然是严格的妈妈。因为我晚回家拖延了练琴的时间,因此让我洗个澡换个衣服的时间也不给我作为惩罚,就是要我好好把每天的练习份量给练习完之後才准我休息。

原本想先洗个澡放松一下再来弹琴呀……啊啊,算了算了。以前不也常常这样吗?况且这次是我晚回家,错在我身上。我理亏,我没有抱怨的权力。

只是不给我洗澡换衣服就算了,肚子还真是有那麽一点点饿──

……咕噜……

喂肚子!现在不是发出哀号的时候啊!你没看到现在妈妈正在生气吗!

我把乐谱架好,手放在琴键准备要开始弹琴。这时弟弟从房间走出来。

「呼,又凯瑞了一盘超爽的……姐你在g嘛……?」

我快速地看了他一眼。他维持着伸懒腰的姿势,表情像是看到什麽奇怪的生物。

「……什麽我在g嘛?看不出来我要开始练琴吗?」

「我们都在等你回来,还练什麽琴啊?」

「……什麽等我回来……?」

「妈都打le给你了,你怎麽可能没看到le的讯息啊?」

听弟弟这麽一说我拿出来手机打开常用的通讯软t。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加入好友的官方广告帐号少量和群组的大量未读讯息,接着才是弟弟跟妈妈的讯息。因为妈妈刚刚有过通话,所以系统自动判定我已经读完讯息,旁边没有未读讯息的数量通知。至於弟弟就有……

一个了……

这个通讯软t它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可以从主画面看到每个对话讯息最後的一句话。弟弟今天唯一传来的讯息,我还不用点进去,光是在主画面就清楚地看见了。

姐今天早点回来,妈说我们一起去夜市。

剉冰。

「你平常明明那麽ai用手机,结果重要的时候反而没在用,真的受不了你。」

「……妈你要去夜市的话就直接跟我说啊,在那边装什麽神秘……」

「我根本没有装神秘,是你自己说要弹钢琴的。要不是我等你等得很饿,不然很久没看到你这麽有心想要练钢琴了。而且我早就传讯息说了,是你自己没有看到。」

「……还不都因为你莫名其妙装什麽严肃……」

「就算没有看到讯息,你这时间早就该回家了。不过没关系,真的啦,有男朋友就说没关系。你要带回来也可以,之後就算分手我们做父母的也不会说什麽啦。」

「我就说我没有男朋友了!而且就算有男朋友怎麽可能说带回来就带回来呀!说那麽简单……」

我们三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公馆夜市,徘回了十几分钟仍然还没决定要吃什麽。明明身旁有那麽多吃的东西却决定不了要吃什麽,这到底是幸福的困扰还是困扰的幸福呢?因此在还没决定之前只能像现在这样边走路边闲聊──而且尽是聊些莫名其妙的话题。

「所以说我们要吃什麽?」

弟弟又打了一个哈欠又说了同样的话。

「都可以啊。」

妈妈也跟着说出同样的话。

我开始怀疑我会选择困难是不是因为遗传的关系或是家族的传统。

「不过为什麽今天心血来cha0突然想要一起出来逛逛夜市啊?今天是礼拜五哦?」

平常妈妈在下班後会顺便买晚餐回家,偶尔还有jg神才会下厨煮饭。假日的话可能是因为没有工作在家又懒得出去的关系家里煮的时候居多,心血来cha0才会带我们姐弟出去吃饭。

「偶尔也会有煮饭大於出去的懒嘛。」

说到底就是一个懒字。

「好吧随便你怎麽说。回归正题,我们到底要吃什麽?」

「都可以啊。」

又来了。

其实会不知道吃什麽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住家周边的环境早该吃腻了,再怎麽吃也就是吃那些而已。

你们一个人选一间店然後猜拳,赢的就吃那间。这样决定不是b较快吗?不然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实在是相当愚蠢的行为。

啊诗桦!你发出声音了!

只是刚好想到这种情况我会怎麽处理,然後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而已。

如果诗桦你要决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在场的其他人没意见那就没问题。不过今天要吃上次那种烧烤等级是不可能的,没有特别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吃这麽贵的东西。

请你别把上次的选择推卸到我这里来。我说过很多次了,没有任何人能帮你决定任何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而已。

可是最後还是给你选择了呀!

你又来了。

什麽我又来了?

我懒得跟你说了,每次都得重复同样的事情会让我觉得很莫名其妙。就算是现在这个我也只是跟你说「我的想法」,并不是要你把它当作唯一的标准答案。你还是可以有自己的想法,还是可以做出自己的决定。懂吗?

嘿……

突然露出一副j笑的样子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才说懒得跟我说了吗?怎麽还是又重复一次了呢?

没有立即的回应。估计诗桦被我ga0得害羞不敢说话了。

「妈,小祥。」

我出声呼喊走在前面的两人。刚刚因为诗桦跟我说话,让我不由得脚步放慢了些。

「嗯?」

「姐怎麽了?」

他们两个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我向他们提出诗桦的想法。

「反正我们都决定不出来,那我们乾脆一人选一间店,然後猜拳来决定要吃什麽店,这样子如何?」

「感觉很不错耶。」弟弟说。

「那就这样办吧。不过……」

妈妈微笑地说,随後摆出思考的样子缓缓补充。

「不过……好像有一点绕远路的概念。乍看下是个不错的提议,但实质上只是换个问题想而已。想说要用什麽店来猜拳,这样。」

诗桦你的提议被打枪得t无完肤耶。

既然这样我也没办法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不可以啦!

总之问题又回到了。他们依旧并肩走在我的前面,我们三个人又重启了脚步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的开关。

你们乾脆回家吃泡面好了。但是依照你们这种想法,我大概可以推测你们又要因为吃哪种口味的泡面而烦恼不已。

先不管你後面的话,难得大家都出来了还要回家吃泡面?

你已经饿很久了,还不想要赶快吃点东西吗?

唔……

诗桦说得没错,我早在家里肚子就已经饿出声音了。不过我想不只是我,妈妈跟弟弟应该也已经很饿……

真是没办法。那就那间店外没有挂招牌的小吃店。

咦?

反正你说价格不要太昂贵你们吃什麽都可以。而且你们也没有想法,那就让我来帮你们做决定。好了,你们终於可以好好吃晚餐了。

呃……等一下诗桦,你这一句话让我同时有好几个疑惑出现。第一,为什麽会是小吃店;第二,你怎麽突然想要提出正经的答案;第三……

你如果不想要这个选择也没关系,那你就必须提出一个新的选项取代它,不然就是安静不要说话。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那个,妈。我想吃小吃店。」

「小吃店?姐怎麽突然想吃小吃店啊?」

我再次快步走上前跟到他们的身後再次向他们提出诗桦的选择。他们和刚才一样停下来转头看着我。

「就、就突然想吃啊,反正你们也不知道要吃什麽不是吗?所以我们就去吃小吃店吧!」

「是可以啦。只是nv儿你想吃哪间呢?这条街上可那麽多间小吃店。」

我就知道我妈会这样问。

「那间!」

我指向诗桦说的店外没有挂招牌的小吃店。弟弟快步地走到那间店的前面。

「这间人很少耶。会不会很难吃啊?」

「就是因为人少所以我才选那间的啊!而且我们又还没吃过,别直接给人家下定论嘛!」

「可是人很少就代表……」

「妈,不用可是了。我们就给人家一次机会嘛。」

我在後面半推半就地推他们进去店里。老板看到我们很有朝气地向我们说声「欢迎光临」,之後我赶紧把他们拉出店门口。

「怎麽了吗?」

「姐你不是才说要吃这间吗?怎麽进去又出来了?」

我无视他们的疑惑,直接拉着他们进到小吃店隔壁的餐厅。里头一位服务生看见站在门口的我们,面带微笑地推开店门。

「欢迎光临。如果是三位的话里面还有位置。」

「是的!请帮我们带位!」

「好的,那麽这边请。」

服务生带领我们穿越坐满客人的座位走向仅有的四人座位置。等我们坐定位後为我们递上三份菜单,这时我才注意到我们走进一间义式料理的餐厅。所幸随意翻了几页菜单价格还算普通,只是份量的多寡就不敢保证了。

「客人如果决定好餐点就可以按下这边的铃。按完之後将会有服务生为您们服务。在此预祝三位用餐愉快。」

服务生微微摆手指示桌旁的铃,接着鞠了一躬离开了。

服务生你别走啊──!

好吧。只好自立自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从前面到後面的分类分别是沙拉、浓汤、披萨、义大利面、焗烤、排餐、饮料、冰淇淋……我故作认真地看着一格一格的菜单,心中祈求他们不要追问什麽问题……

……呃啊,对面传来的两道视线真的是超级强烈……感觉好像有什麽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夏馨,出来吃饭不要发呆。」

「姐,你到底看完了没?我们要点餐了。」

「咦?啊,啊……我、我随便点就好!」

「姐你有病啊?什麽随便点?快点认真看啦!」

「好啦!别催我啦!」

因为太顾忌他们会说什麽所以菜单都没有专心看。我只好从头飞快地重新翻一遍,然後一次决定好自己要吃什麽。

「我想好了。我们可以点餐了。」

弟弟听我说完按了几下铃,等了不知道几秒钟出现一位不同於刚才的服务生。我们分别向这位服务生点餐。他听完向我们重复餐点以确认餐点是否无误,确认完毕又是一个鞠躬才离开。

又是这样低下的姿态。

我其实从那时候就想讲了。你凭什麽擅自认定别人这样的姿态是低下的?

什麽意思?

也许这个职业对你来说是卑微的,但对於那些从事这份工作的人来说不一定是。我觉得你这样擅自把自己的想法强压在别人身上的行为非常不好。

我可没有说他们的职业卑微,只是说他们向人低头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低下的。不是吗?

你的意识没有这麽想,但你的潜意识早就这样想了。

我才没有呢!这种歧视人的事情我才不会做呢!

这样的话你说得出来?你回想一下上次烧烤你面对那三个男x的时候在想什麽。

那麽久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如果我现在把你这个当下被你故意无视而没有说出来的意识说出来,而且内容百分之百正确的话你要怎麽办?

……就……就……

「夏馨,你有在听吗?」

「有啊!哈哈,真的很有趣!我也很喜欢呢!」

「既然夏馨你觉得他很有趣而且你也很喜欢他的话就带回来给我们看啊。这麽扭扭捏捏害羞什麽?就跟你说有男朋友又没关系,妈妈又不是观念古老的人。况且nv儿有人喜欢可是一件值得喝采的事情,我们做父母亲的才不会对未来的nv婿做什麽事问什麽话啦!所以你就放心带回来吧!」

咦?

我们把杯中剩下的饮料一口喝完,穿起外套随着服务生的「谢谢光临」离开店里。

「记得要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哦。」

「我、我就说我没有男朋友了,妈你怎麽要一直纠结这个点啦!」

「可是你刚才自己也承认啦。」

「那是误会!误会!」

是的。从刚才的误会开始妈妈就一直抓着这点问我一堆莫名其妙的问题──例如「怎麽相见」、「谁先喜欢谁」、「谁先告白」、「一周约会几次」。每当我以「我没有男朋友」为由拒绝回答,妈妈就会眯起眼露出不可言喻的笑容摆着手重复「不用害羞啦」或是「什麽时候我们家夏馨这麽害羞」之类调侃我的话。

什麽时候妈妈这麽八卦啊!

你自己造的业果就要自己承担。

还不就诗桦你一直跟我讲话!等我叫你讲话的时候在讲话啦!

你没有资格使唤我。况且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说话,只要你不要回覆我的话就没事了。对话这种事情需要两个人。只要其中一方不讲话,那麽对话就会不成立。

不理对方就会不尊重对方呀!就像le那样已读不回很糟糕啊!

只要你好好地向对方表示「自己目前没办法立即对话」,我相信不管是谁对方会t谅你。我的话更不用讲,因为大半部分都是我不理你,不是你不理我。

诗桦你真的超坏!

「呦──呼──」

正在和诗桦对话的途中有个非常大的声音。因为对我来说太有存在感,一听声线就知道是谁,所以我很快地反应过来回到现实。

他们这时间照理说该是走掉了啊──!

好吧,没办法了!只好启用a计画了!

「妈!我突然想到我的键盘盖没有盖好,我们赶紧回家吧!」

「键盘盖没有盖好又没关系,而且我们还要买育祥的消夜……夏馨你走这麽急g嘛?我们慢慢走就好了啊。」

「我有强迫症!没有盖键盘盖会让我不安心的!所以小祥陪你买就好了,我先回家盖键盘盖了!」

「以前你都没有这样,昨天也没有。哪时候你开始注意要盖键盘盖了?」

「就是现──」

……剉冰!

我突然想到某件事情停下脚步。右手连忙拍了右半部外套和k子的所有口袋,空荡荡。左手边,也都没有。

──我剉冰的忘记因为是全家一起出来吃饭,所以我不会带钥匙出门的习惯了!

怎麽好si不si今天忘记带钥匙!不然就是好si不si找错藉口逃跑!

a计画不行了!执行b计画!

「妈我们赶快去买……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当我转过身想要拉住妈妈和弟弟的手快步离开,却发现他们已经靠近妈妈和弟弟身後了!而、而且我还跟他、他们对上眼了啊啊啊──!

逃、逃不掉了──!

社长出现在这里就算了,为什麽连帽男生也会在这里啦──!

「呦,夏馨学妹。我们在这里等你等好久了,你怎麽会没有看到我呢?」

因为已经束手无策,只好站在原地等母亲、弟弟和那两人走过来。妈妈貌似听见身後有人叫喊自己nv儿的名字感到疑惑地转头,然後看见不远处的两人。

「嗯……请问两位是……?」

「啊,阿姨想必是夏馨学妹的妈妈吧?我是音大戏剧社社长叶姵雯,平常受您们夏馨多多照顾了。」

社长向妈妈自我介绍,接着很有礼貌地行了个九十度的礼。

有礼貌个剉冰!这剉冰一看就是在演啊!还「您」哩!可恶的社长!

「原来是夏馨的朋友啊。哎哟,不要鞠躬不要鞠躬。我们家的夏馨很常提到你们的戏剧社,夏馨才是受你们的照顾啦!」

我哪里「很常」跟你提到戏剧社啦──!

「阿姨您才是。长辈怎麽可以向晚辈鞠躬?」

我的尴尬癌已经直接跳过开始跟过程来到末期啦──!

「啊,不好意思忽略你的男朋友了。我们家的夏馨也受到你的照顾了。」

妈你怎麽擅自说别人是别人的男朋友啊!这个也太失礼了吧!不过先不说是不是男nv朋友,我倒是很好奇为什麽他们会一起行动──音大和贞德可是程度完全两极的学校啊!

「不好意思阿姨您误会了。」

是啊,怎麽可能是啊。

「我是夏馨的男朋友。只是夏馨说您们家要一起逛夜市,不然夏馨其实要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啊,她可能没和您提过我……」

「我听你在那边唬……剉冰啦──!」

激动之余害我差点骂出脏话型的疑问句,好险在最後换成了我习惯的词汇。

连帽男生你剉冰的在讲三什麽东西啦──!

「我就说有男朋友没关系。唉,抱歉啦。我们家夏馨太害羞了……」

「妈你不要听这家伙乱讲啦!我剉冰的根本不认识他!」

「为什麽夏馨学妹你要讲剉冰啊?」

「虽然我知道你吃东西很慢,可是你吃义大利面也吃太久了。我们在外面等你等好久啊。」

「你剉冰的闭嘴!」

「夏馨,你不要对你的社长跟男朋友这麽凶好吗?被我发现就被发现,我又没有说什麽。」

现在你越说话重点会越模糊,所以你──

「诗桦这时候你别cha嘴!我当然知道越说会越模糊,可是……!」

啊!

剉冰!不小心把要跟诗桦说的内心话讲出来了!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啊!因为刚刚是我在说话,现在又说什麽cha嘴之类的……诗桦都你害的啦!

「诗桦?什麽诗桦?」

看见妈的疑惑,我整个尴尬到不知道要说什麽。

诗桦!想个办法啊!这次总是你害我的了吧!

……

可恶!又躲起来不说话了!

男x帮你解围了,还不快谢谢他。

「原来如此。想说nv儿在说什麽奇怪的话。」

「没事没事。夏馨可能是因为对您坦白太紧张了,所以一时之间脑袋很混乱。她平常可是说要我把我们的关系保密好,等到我们的关系稳定了才要跟大家说。」

「是这样啊。可能是夏馨不想要我们为她担心吧?从以前她就是这样了。」

虽然没听到连帽男生到底说了什麽,不过妈妈没有疑惑「诗桦」这个名词真是太好了。

「哎呀,我们别这样站在街上,一起边走边聊吧。姵雯和……对了,我还没问你的名字。我怎麽可以不知道未来nv婿的名字呢?」

「我叫做杨逸端。杨是木易杨,逸是闲情逸致的逸,端是端正的端。」

「姵雯和逸端我们一起边走边聊吧?我请你们吃点东西当作是照顾夏馨的谢李。哎呀真的很抱歉,如果夏馨跟我说要她要约会的话我就不会叫她跟我们一起逛夜市了。」

「妈!我们赶快去买小祥想吃的小吃吧!」

为了避免他们继续谈论我,我很直接地找了个话题cha嘴打断他们。

「哎呦,我们的nv儿很难得这麽害羞耶。逸端啊,辛苦你了,夏馨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照顾这个不怎麽漂亮脾气很差个x又糟的nv儿。」

「伯母,我会的。」

「妈!你不要在那边乱说啦!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应该说我根本没有男朋友!」

「阿姨我们一起逛街没关系,不过请我们吃东西这个部分就不用了。我们刚刚吃饱了,对吧社长。」

「是啊,伯母。我们吃饱了。我们知道您的心意就好了,非常谢谢您。」

「夏馨你看看人家,多t贴多得人心。」

──剉冰!

陈夏馨。

虽然我很想说我很感动诗桦你终於叫我的名字,但是我现在很火大。

其实我早就叫过你一次名字了。总之很高兴你至少还愿意听我说话。

你要g嘛?

认真听我说一些话,不要打断我,可以吗?

我不打算听你说话。

虽然你可以自己决定任何事情──你现在可以让情绪肆意发泄,让气氛变得尴尬难堪然後转身甩人──但是在做任何事情的决定之前我希望你能思考清楚。先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这样做」,进一步理解决定後的结果是什麽并且确认自己愿意承担後果的责任。

……什麽意思……?

人类的大脑在情绪化的时候会失去平时该有的理智与判断。你现在先试着放松你双手握紧的拳头,然後深呼x1几次调节你的呼x1。

「呼……哈……呼……哈……」

「夏馨?」

这是妈妈的声音,语气听起来很疑惑。

随着深呼x1的频率手臂跟着放松。握拳的手掌慢慢松开,五指因为刚才的用力而紧绷。我让双手的手指张开又握起,彷佛像是在做什麽复健一样活动手指。

虽然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完全转换过来,但是感觉好多了。

好啦。现在来想想看现在是什麽情况。

我不知道为什麽现在他们要堵我然後在我面前演一出「我男朋友」的戏,但我知道妈已经陷入他们的剧本信以为真了。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彩排,我想应该没有──毕竟我们是偶然相遇,他们打从开始一定根本不会想到会在今天的现在遇到我。但不需要眼神交会就知道彼此该说什麽、该做什麽,这是身为一位演员必须具备的技能。

也就是说──我不能逃!

「妈,我没事。」

我重新抬起头露出微笑环顾众人。这时社长正靠在连帽男生的耳朵旁,貌似在说什麽悄悄话。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想ga0什麽y谋,但是我会好好陪你们演这出戏。

只是这出戏会不会照着你们的剧本演,我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就是了。

社长和我对上视线。她朝我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强行把我的手掌塞在连帽男生的手里。

──!

「这样才是我们期待的发展呀。演员还没演完剧本,怎麽能擅自离开剧场呢?」

手心传来明显的温度。社长在我耳边低语,双手包覆住我和连帽男生的手,把我们的手握得更紧。

……可恶……要忍住……明明都决定跟社长正面对决了……

……气质……形象……不慌张……不紊乱……

……不能紧张……这只是演戏……出演一场即兴演出的戏罢了……

「伯母,我们可以开始逛夜市了。」

社长放开她的手像是什麽事情没发生地和妈搭话,表情回到一般人就能轻松解读的普通微笑。妈妈似乎查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担心地看了我一眼。

「小祥等不及要吃消夜了,而且我自己也想要吃一点小吃。妈我们赶紧继续逛吧。」

我使用一个非常灿烂的yan光笑容回应妈妈的担心。妈妈的表情看得出来还是有些担忧,但不至於像刚才那样的程度。於是加上社长和连帽男生,我们五人前後走在街道上。

当然,走在旁边的这位连帽男生的手我可是好好牵着呢。

「姐,我从上个礼拜就想问了。你礼拜二跟礼拜四晚上不是都会留在学校参加社团吗?为什麽这两周都那麽准时回家练钢琴了?」

「育祥,不要打扰姐姐弹钢琴。」

「之前姐为了参加社团的事情跟你吵那麽久,现在姐突然变成这样你都不会觉得奇怪吗?」

「难道姐姐立志要做音乐家也要跟你说?」

「就算是那样也太不合逻辑……」

「做事情不用追究原因,结果好就好了。你赶快回房间写作业,不要一直玩电脑。」

脚步声,房间门再度关上。

「……夏馨你最近怎麽了?听你们班同学说你读书读得b之前还勤劳,课也没有什麽翘……」

「嗯?我一直以来都很认真啊?」

「……我不知道你的必修课状况是怎样,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哲学课吗?你真的还好吗……?如果有什麽困扰、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没关系……」

「何婉萱,看你在讲话,请你起来解释一下什麽是资本主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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