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脸红心跳
会员书架
首页 > 都市小说 > 逾矩 > 十二

十二(1 / 2)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好书推荐: 化为白雪的人 【网游】弱柳不扶风 【火影忍者】岁月如梭(佐鸣) 【特殊传说】魔女的孩子(冰漾) 地狱日记(地狱少女同人) 优昙町的缘社记事 死亡?恐惧?终结? 禁止断电,恋爱中 夜色正好:最美三部曲之一 见鬼了,爱你。

小狗这麽一摔,就蹬着腿,怎麽也站不起来了。

沈长策抱去给谭郎中看,谭郎中气得破口大骂,说自己这店里只医人,不医狗。

他吹胡子瞪眼:“除了那皇g0ng里的狗讲究些,别的狗不就是放着就能好的麽?”

伏江把百子柜一个个打开,本看着百子柜里的药草玩,听他朝沈长策发火,便侧了头看向他:“既然医人,为何不医狗?既然皇g0ng里的狗讲究,别的狗为何不讲究?为何别的狗能自己好,皇g0ng里的狗不能自己好?”

这本该是最简单不过的问题,简单到并不成会为“问题”,所以也没有人想过如何去回答。

这答案却也不是没有,但它似乎是从孩子时便被听着的,等得听着长大了,这答案就说完了。所以伏江问起来,谭郎中要答还不知从何答起。

他气在头上,又被人呛了一道,最後只能瞪着伏江:“我不医狗,也医不了你的脑子!”

最後,谭郎中还是挽起袖子,给小狗上了药。

沈长策正要拿钱时,谭郎中看那伏江的眼睛扫过来,好似又要问出什麽奇怪的问题,便忙不叠道:“去去去,这一点药,不要你的钱了。下次就要了。”

两人走时他又没好气地嘱咐:“这狗也一样得好好看着。再摔命就没了。”

伏江不会照顾,沈长策听着医嘱,卖饼时便把小狗也带去。

沈长策今日便遭了不少刁难。

今日有人买饼,便加了许多条件,什麽“半y不y”,什麽“半咸半甜”。

等沈长策做好了,又说他是要这边咸那边甜,而不是那边咸这边甜。

如此一两次,沈长策便明白了。

李家是名门大户,被碰了一点灰,也不敢把沈长策欺负得太紧。再欺负下去,怕是要遭人口舌。

大户人家什麽都有,吃穿不愁,最怕的便是口舌。好似名气不好,这富足便少了意义。那李老太太说着仁心宅厚,却也并非不恨沈长策,否则也不会气火攻心伤了身t。

先前怀疑是妖怪时,她还没那麽难受。如果是妖怪,好歹是天灾。可如果是沈长策,那便可能是李家自己招来的——堂堂李宅,还能让个懦弱无能、人人唾弃的“沈大郎”自由进出,实在丢人现眼!

明着欺负不成,但对於这无父无母又贫穷的小子,再添点难实在太容易。

可沈长策即使明白在心,可知道如何反抗都是没用。沈长策不ai说话,便不看他们,任由他们折腾。

可他的沈默并没有让折腾的人望而却步,反而是一个接着一个b拼着欺负起来。

这些人围着久了,终於有人注意到那小狗:“哎哟,沈长策,你这笼子里放的是什麽?”

“是只狗!”

有人把那笼子扯了出来,小狗被摇晃得ch0u了ch0u腿。

沈长策手指一动,手却没拦下那笼子。

但那些人也只是ch0u着笼子出来看看。

小狗站不起来,动了动脑袋,一双水汪汪又迷糊糊的眼睛看着头顶上陌生的人。

有人哄道:“小狗叫一声。”

小狗他身子难受,早哀叫了一晚上,现在哪有力气叫。

“小狗不叫,那沈长策叫一个。不然,这小狗就归我们了!”

沈长策才十六,这些人平日欺辱他,正好说是跟年轻人开玩笑不算数,有时这话里便带着逗孩子的语气。越是恶劣,便越自当作风趣,越可为自己开脱。

“汪!汪汪汪!”

众人听到学的狗叫,轰然发出怪笑。等笑了一会儿,却见沈长策仰起头来四处张望。

“汪汪!”

他们这才看到,那沈长策嘴巴分明是紧闭着,那学狗叫的另有其人。

循声看去,便看见一个衣着轻纱的少年,正朝沈长策走来。

伏江的衣裳向来引人注目,垂顺轻薄,随风轻动,好似是飘在天上的。

这里就算是斯文的书生道人,穿着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知道庄严正经,可伏江的衣衫,却能透着光看到身形。

人间只有妓-nv和小倌,会穿这样美而不矜的衣衫。

但妓-nv和小倌也只会在青-楼里穿,只有伏江,不仅穿着走在街上,还衣衫不整,东歪西斜。

谁都认出了伏江。

伏江也不在乎旁人,他迎着沈长策的目光跑到他身边,愁眉苦脸道:“今日没什麽好玩的,我来找你。”

沈长策朝伏江身後嘈杂的人看了一眼,对他低声道:“我这里也没什麽好玩的,你怎麽不去找淑莲。”

沈长策在催他离开,伏江却径直坐在他身边,纳闷道:“淑莲今日怎麽叫都不出来,我今日就陪你在这里。”

沈长策刚要再找理由把他赶走,可一旁边立刻有人凑来问伏江:“伏江,你认识那几个字吗?”

沈长策心里一咯噔,他不必看,便知他指的是什麽。

伏江望了一眼那“沈大郎”三个字,那招牌在家里便见了许多次。

他道:“知道。”

那人早说听他平日疯傻,现在和沈长策蹲坐在一起,两人又是矮了一截,看着便好惹。好似这时不在他们身上施展一些恶趣味,便浪费了大好光y。

他又逗伏江:“你知道是什麽意思麽?”

沈长策想去阻拦,可他平日少开口,此时竟然一句话也跳不快。

而伏江已经好奇了:“什麽意思?”

那人道:“有一人叫武大郎,人也是卖饼的,他生得矮小丑陋,却娶了个身材高挑的美人,後来那美人不甘寂寞,和风流多金的好se男人好上了。你······没听过这个故事?”

说到这里,这周围的人便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眉目间交流着猥亵和兴奋。

沈长策听这样的笑声已经许久,可现在却从未觉得如此刺耳。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真正听到心里去。

他想着这些人在捉弄伏江,暗暗攥紧拳头,竟然开始隐忍。

沈长策低声道:“别理他们。”

沈长策难得出了点声,一帮人一怔,又笑得更厉害。

那人更要问伏江:“你说你会不会和别人好上?”

伏江痴楞楞看着他片刻,忽然也笑道:“以後的事,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

伏江的回答含糊,更激起看热闹人的兴奋。

伏江却看了一眼沈长策:“我只知道现在,怎麽知道以後。你们ai的人,下辈子也会和ai上别人,难道现在就要不舒服不成?”

众人听了,全都大笑,他只要不否认,他们就有笑的理由。

又有人问:“你是怎麽与他一起?”

“因为······”

沈长策立刻朝他望来,唯恐他又说那句“因为他想和我洞房花烛”。

可伏江在人间生活了一段日子,也已经深谙不少无须赘述的人间规则。这一条因为沈长策强调千百次,他便早早懂了。

“因为他教我吃红薯。”

“哈哈哈!”一夥人笑得声大如雷。

伏江瞧沈长策看着自己,便朝他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

沈长策心知肚明,借着笑声的掩饰,对他低声道:“别闹了,你回去玩。”

伏江也低声道:“你在这里,我不回去。”

他说话时凑近了沈长策的耳朵,说完话便细细观察沈长策。

沈长策虽不动声se,呼x1却陡然小心粗重起来;一双眼依旧安静着,却从si气里透出一gu痴劲。

伏江看着就高兴。从昨日起,他便不知疲倦地逗沈长策,当两人的目光缠在一起时,他便觉得其妙无穷。

那便吵闹够了,又有人问:“要是别人教你吃红薯,你便跟着别人?”

伏江如今知道如何逗弄人,便也已经知道如何规避人的玩弄,他只道:“你猜猜?”

他这麽问,这一下子谁都要参一句,七嘴八舌,没有一句话听得清楚。

伏江在这听不清楚任何话的吵闹中怡然自得,他又抱着沈长策的手,也朝他笑个不停。

“他们每日围着你,难道就是因为武大郎这个故事······人间这麽多好玩的,他们怎麽b我还要无聊。”

从那以後,伏江每日都要来,沈长策要阻要挠,都拦不住。

他觉得此处有趣得多,一是可以来看沈长策,而是来看那些看着沈长策的人。

那些人如今是来看伏江的。

伏江每日看他们无聊,便觉得沈长策有多有趣。他不说话也有趣,低着头也有趣。

忍着不看自己最有趣。

伏江在他耳边问道:“这围着你的人那麽多,一天又一天,怎麽就没看见你真正的有趣之处?”

自从他知道一人与另一人可以亲密至此,便无时不刻都在挑逗沈长策,好似能多品尝到一点新鲜的乐趣。

沈长策心知肚明,却也没想要拒绝。

他看着伏江:“哪里有趣?”

伏江道:“你心里特别想、特别想吻我,却不来吻我。你特别不喜欢他们,却不去恨。你念头这样多,却不动。”

伏江说得乱七八糟,可沈长策竟然听懂了。

沈长策垂眸道:“人都是这样。”

念头隐忍不住,但举止要隐忍住。

伏江却望着沈长策:“也许是。”

沈长策看着他自言自语,自我推敲,又笑又愁,像是拿着新的玩物,玩在兴头。

伏江又道:“可你现在不用忍了,你特别想亲我,虽然现在不亲,但今夜便非要亲到我嘴上。”

沈长策听得呼x1粗重,不由得张嘴唤出他的名字:“伏江······”

平时伏江不在,沈长策做饼时便已经心不在焉,如今伏江在身边故意扰他,他脑子里便都是伏江。念头是隐忍不来的。

就像现在,沈长策看他过来,一双眼便像是无风时倏然暗下的炭火,黑的,却滚烫。

他看着伏江的灼热,有一种心无旁骛的独特,让伏江时时留意,目光愈发移不开。

小狗躺了几天不见好,沈长策又去谭郎中那里看了一次,这次谭郎中那里有病人,看沈长策抱着个狗来,不停地使眼se。

沈长策懂了,可伏江不明白,张口便问:“郎中,你眼睛怎麽了?”

沈长策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伏江却笑:“我知道,我和他玩。”

等谭郎中送走了客人,便对着伏江和沈长策吹胡子瞪眼:“要是被人发现我还治狗,还有人愿意来吗!”

他手又去0了0那小狗,片刻後,惋惜地摇摇头:“好似好了一些,但效果不大。人伤筋动骨尚且要一百日,狗说不好······我再开些药你看看。”

他说着又扫了两眼沈长策:“你的药该是用完了吧?今日也拿一点?”

他说拿,不说买,好让人不太觉得他要的是钱。

沈长策把钱袋拿出来时,谭郎中眼睛就盯着那钱袋里头。沈长策翻看几下,又忽然改口道:“我的伤好了些,过两日再来要。”

谭郎中的眼睛几乎掉进他那钱袋里,他看着他钱袋里的钱不少,只闷闷道:“不管什麽事,b起钱财,人还是身子重要。”

沈长策闷声不应,过了片刻又重覆道:“我过几日再来要。”

出了那医馆,伏江问他:“你为何不吃药?”

沈长策低头看他一眼,又别开眼睛,光彩暗敛:“不为何。”

这三个字惹得伏江追问。他越是追问,沈长策心里却越是柔情,连带着他的眼神开始柔情,发丝开始柔情,手指开始柔情。

他在袖下把伏江的手缠住了,用手指一根一根地,把伏江的手指缠住。

夜里,沈长策便跪伏着把伏江压在身下,受宠若惊又急不可耐,品尝啮咬身下的人。两人在那张不大的旧床上喘息着,摇晃着。

那床晃了几乎一夜,每晃一下,那夜便旖旎一分。

夜一旖旎,便如梦似幻,好似回到幼儿时午睡的摇篮中,母胎之中,或是是没有天方没有地圆的混沌中。

支撑着两人的木架脆弱又破朽,它危危地架着浑噩世界,而这浑噩世界好似要被摧毁崩塌,萌动出什麽来。

伏江肆意地扭着身子,像一条屈服於天x的蛇,在沈长策身下愉悦地放纵、挑逗,把沈长策越缠越紧,缠得沈长策也和他一起放纵、挑逗。

两人食髓知味,白日便作夜里的前戏,夜里便纠缠不休。

有了这种瘾,沈长策白日跪着不知痛不知苦,伏江也哪里也不去,每日便眼巴巴地等着隐秘的t0uhuan。他的人在等,眼神在也在等,整个人让沈长策神魂颠倒。

两人沈浸在肌肤之亲的新奇和愉悦里,如蜜的酝酿,在这一日达到了充沛的饱满。

这日张老板来收钱,沈长策b往常多给自己留了两个铜板,再一算钱,已经足够了。

他把钱暗暗收起来,伏江未有留意,只在一旁玩耍,她把宽大轻薄的袖子拉开,雪白的手臂在沈长策一晃:“你看。”

白净细腻的手臂上缀满红印,像是梅花落在了雪上。沈长策赶紧把他的袖子拉上,那些红印又被仓促地没在如雾如烟的衣衫里。

他观察着伏江的神se,这街上人来人往,他如今已分不清他是无意露出来的,还是故意来挑逗戏弄自己。

伏江也观察着他。

两人都在试图探测对方的想法,却不开口问。这样隔着一层难,反而更有意思。

忽然,伏江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神忽然晃到了别处,把两人藕断丝连的目光生生断了。

沈长策顺着他的眼光看去,那边只有一摊糕点摊,那家糕点伏江不ai吃。

下一刻,伏江已经从他身边站了起来。

“我今日想去别处玩玩。”伏江兀自说着,忽然弯腰下来,便往沈长策唇上一碰,然後便跑远了。

他神se恍惚,他早坠入了梦里,还是个好梦、美梦,求之不得却又突然造访的绮梦。

他望着伏江远去,0了0x口的钱袋,又像是隔着钱袋和血骨,0着自己的心跳。

小狗在篮子里汪汪地叫,好似jg神也好了一些。

他伸手在它背上轻柔地安抚。

伏江在街上穿梭行走,他不必看到那人的身影,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思意愿走。他好似有无穷的视野,还有无穷的嗅觉。

身侧越来越冷清,他的双脚停在一间无名的茶馆。

他擡脚便进去,立刻感到彻骨的寒冷,这里没有掌柜,没有热水的炤,没有客人。空荡无光,b仄狭小,望一眼谁都不会想进来,可他却偏偏往最y冷一处走。

他一手掀开帘子,一眼看见里边坐着两个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虽是一模一样,但只要细看便发现,这两人嘴角眼角的味道却是不同的。再多多细看,连发丝都能发现不同来。

清晏坐在椅子上,他手边放着一杯清茶,他的眼睛与茶水一样清淡无味,端着一gu冷漠无yu的距离之感。他是个远避r0u酒,意yu挣脱俗世的修道人。

另一个清晏就坐在他脚下,一根绳索捆缚着上身,就连双脚也被铁索和一块重铁相连,那重铁与他双脚之间的铁索绷得紧,他已经把自己挪到了最远的地方。

他坐在地上,双脚便只能被迫规矩着。可双膝y是要大开,好让一边膝盖能碰着另一人的小腿。他一身骨头懒成一滩,歪斜地凑近了另一人。

他朝伏江看了,随即展露了一个笑。

“是你。”

他拖曳着声音,说的话都是飘在舌尖上的。

伏江远看着那清晏身旁的空椅子,那应该是为自己准备的。

他踩着地下那条的铁链,又跨过那妖jg的身子,终於坐到了那处。

地下那妖jg不高兴地望着清晏:“我还以为今天这椅子是给我的,害我白高兴了。”

清晏睨他:“你少多话。”

那妖jg又抱着清晏的腿,讨人嫌地问道:“是少话还是多话?”

清晏一动不动——也可能是那妖jg的双手蛇一般缠紧了清晏的腿,清晏只能在他双臂狭窄的空隙里动,动得并不多。

清晏又道:“你最好一个字也别再说。”

那妖jg又腆着脸:“我一个字也不说,说五六七八个字怎样?”

清晏不理他,偏过头来,他看到伏江在一旁歪着头打量他俩。

伏江看着他们笑:“我好似在哪见过你们这样。”

清晏双眼盯着他,似在想着什麽。那妖jg听了却兴奋得很,整个人便往伏江这边靠,嘴里道:“你当然见过。”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是谁都要多追问一句它的意思,更何况伏江这般对什麽都好奇的。

可伏江却只是平静道:“原来我真的与你见过,是我的上辈子,还是上上辈子?”

那狐妖盯着伏江,黑se的眼睛倒映着朦光,黑珍珠一般灰亮,眼里那团光又转着,一簇鲜亮的hse在一瞬间晕开,他的眼睛一下变得澄h透亮。那gu眼睛里的妖灵之气浓郁透骨,他一笑,那五官立刻被那gu气感染沁入。他的五官也变了模样,他不再是清晏。

那狐妖凤眼飞斜,薄唇白齿。一头朱红长发披在身後,好似从地狱淬成的烈火。

是妖。

妖与人不同,妖的yuwang更深,行事更无章法。

他们慵懒散漫无度,做一只兽或者一株草时,便每日不知做什麽,变成了人的模样,更是上天意料之外的事。

他们无所事事,便带着seyu、残暴和贪婪入侵了人的领域,因此在这世上没有什麽好名声。

有少数是有好名声的。妖让道貌岸然的人尝到了seyu的妙,又摇身一变委身作了人妻,贤良t恤。他们让人尝了禁忌又主动背负罪责,还让人担当起劝慰娼妇从良的好名。

那狐妖不是那一类,或者还不是。

此时他眼里盛放着敌意,像是要把伏江吃了:“可我这辈子,一点也不想见你。”

伏江听出了他的意思:“我曾经很遭人恨吗?”

那狐妖不给面子:“你没察觉你现在也遭人恨麽?”

清晏呵住他:“漱丹,别再乱说话。”

那叫漱丹的狐妖不听,他轻蔑地扫了清晏一眼:“我哪里乱说话,你这次叫他来,不就是要去劝慰他注意言行,不要参合凡间。我是在帮你,你还要关我起来。”

清晏冷声道:“你去蛊惑、玩弄那沈长策,还说是帮我?”

原来沈长策无缘无故要去自首,果然是因为这狐妖。

“凡人吃一次亏就知道厉害,可那人本就是个倔牛,这伏江还又去给了他一颗糖,所以这次才没用的。”漱丹嘴上是与清晏说话,一双耀眼的金se眼睛却看向了伏江。

伏江歪着头听他口无遮拦,可清晏却捉到了他一个词:“这次?”

漱丹特地提出的词,就是让伏江挑出来问。可没想到,这问出口的却是清晏。

这嚣张的漱丹竟然又露出为难之se,他瞟了清晏一眼,声音放轻了,话里有些敷衍:“二十年前,这伏江也认识了一个和沈长策一般的朋友,後来······si了。”

伏江双眼愕然。

漱丹一句话带过那事,一双眼又贼兮兮地观察了清晏,看他神se没有变化,便好似松了口气。清晏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皱眉,只觉得他话里有话。

漱丹又道:“你明知道天地的规矩,为何还要隔三差五下来,还要作这番无知无畏的模样。你这次不怕又把人害了?”

伏江不知为何想起沈长策身上遍布的伤口。

可他思量片刻,却还是笃定道:“我绝不会害人。”

漱丹听了,张张嘴,却没说话,眼睛往清晏那里飘。

清晏只道:“说。”

漱丹又笑:“你不是让我少说话麽?”

清晏道:“是让你少贫嘴。”

漱丹又拉扯着脚下的链子,过去抱着清晏的腿,像大狗一样蹭着他:“可我不想说了。”

清晏盯着他的头顶看了片刻,又面向伏江:“我不知仙人的曾经,但师父说,自古以来,神仙若要g涉人间,只会害了人间的规则。”

伏江却道:“可我不过是下凡来玩,又没有g涉。”

那狐妖听了,竟然夸张地笑了声:“每次你离开人间,都说後悔下了凡,可过不久你又忘了再来······一次又一次,到底要到什麽时候才结束?”

伏江实在想不起来:“每次都後悔?”

漱丹道:“不记得了?莫非你又去孟婆那里讨了一碗汤药?”

伏江摇头:“我只是不明白我为何要忘?我只会忘了我不想记得的事。”

漱丹瞪着伏江,眼里全是厌恶:“现在不记得,但你最好想起来,省得又得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像是碍於一仙一妖,他不好发火。可又气不过,便扭头挨着清晏的k脚,不愿看他。

清晏看了眼漱丹,却对伏江道:“沈长策从前眼只盯着地,不盯着人;步履稳实,从不狼狈;腰脊笔直,不知屈服。如今他倒是有了些人情,但身上的伤却只多不少。我不知其中会什麽因果,但沈长策看你的眼神却有极深的痴态,怕是受到了仙人影响。”

伏江突然笑了,他话中有话,那日看见伏江与沈长策在庙里偷尝yu的,果然是清晏。

伏江却道:“那是因为他喜欢我,他喜欢我,怎麽我也不对?”

“他不信神。”清晏突然道,伏江盯着他看,知道他话中有话。

“信神的人喜欢供奉神,不信神的人更喜欢供奉人。供奉人要花更多的心血,你不会害他,可也不会救他。”

伏江又道:“话虽如此,可他ai上别人,不也会花费这麽多心血?”

清晏却厉声道:“可那人会与他互相扶持,相依白首。而你呢?他为你受伤时,你可会为他伤心?你不为他伤心,便是害他,你为他伤心,就一定会对别人起杀心。无论如何都是逾距,只不过你g涉的人不同罢了。”

字字珠玑,伏江愕然,一时反驳不了,坐立难安。

他看狐狸一双眼睛盯着他,如鬼火幽明,仿佛也看透了他。

伏江的心很乱,他喃喃道:“哪有人天生不信神?”还是他那样孤立无助吃尽苦头的人。

清晏叹道:“那要问天。”

空气忽然变得沈重,伏江待不下去了。他突然想着沈长策还在街上。

他法。为何今夜会如此淋漓尽致,就和这雨一样把天地搅得一团乱。

伏江喘了几声,又依附在他耳边:“你吻我时,偷偷给我吃了药。”

他的声音搔得沈长策心痒,他脱口而出:“没有。”

“要是没有,你为什麽这麽凶?我为什麽这麽快活?”他把手伸到两人jiaohe的身下,告诉他是什麽凶,什麽是快活。

沈长策呼x1一滞,久久才又道:“没有!”

沈长策狠狠撞了几次,两人抖着身子,接着什麽也想不了。

酣畅淋漓後,伏江躺在沈长策怀中:“没有人会让神随自己开心做事,也许我是人。”

他好像是喝醉了,喝醉的人会忽然把矛盾不清,颠三倒四、无从下手的事想通。

“我是人。我这辈子是。”他又看着沈长策,乐颠颠道,“你这辈子也是。”

“那我上辈子是什麽?”

“是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几个月前,伏江也说他像石头,但现在他是人。

沈长策竟认真想了想,又怔怔道:“我的这辈子,是从看见你开始的,还是从你把它偷走开始的?”

这问题问得有些傻,伏江突然把脸埋进他的x膛,嬉笑道:“我喜欢你。”

从那天起,伏江每日的兴趣不再在卖东西上。他每日都出去,回来时便和沈长策说今日遇见的新鲜事。

“今天有一只鼠妖,把许多猫都杀了,我本不愿收拾它,但他又开始杀狗。我只好把他变回了一只老鼠。”

又一日回来絮絮叨叨:“蛇和狐有灵气,最容易修成妖,但今天我看到一只麻雀jg,她竟然也吃人。她以为吃了人就能长命百岁,长命百岁就能找到si而覆生的办法。殊不知她的丈夫早就投胎转世了。”

沈长策忽然问:“为什麽人间只有妖,没有鬼?”

伏江笑道:“地府秩序森严,神仙什麽都不管,只管地府。。”

他每日出去,都是去看妖,好似从来没看见过。沈长策一开始担心他的安危,也悄悄跟去,却见他毫发无损又乐在其中,便稍稍放下些心。

他是神仙,这是谁该担心谁?

伏江日夜不寐在外游玩,就在沈长策快要担忧他对人失去了兴趣时,他一日回来又面secha0红,气喘吁吁。

“百花街有一只灰狐妖,每天都混在好看的男人nv人中玩乐,我看了几日,今日他们玩得厉害,我就想和你试一试······”

“嘘。”沈长策怕他又口无遮拦,一根手指压在他唇上。

可伏江已经不是那个什麽都不懂的伏江,他口无遮拦不是因为他不懂,是因为他急。

他把沈长策拉近房间里,也不管这是大白天,就手忙脚乱把彼此的衣服扯了。

那平福镇的妖好似少了很多。不知是因为那怪事越来越少,还是人已经渐渐习惯了那妖的存在,大家又开始四处走访,采购粮食。

人是怕寂寞,不甘心被关在屋子里的。

淑莲也穿着先前买的鹅h轻衫来了,这世道一乱,反而没人对小事多家口舌,她还有些沾沾自喜:“这街上si气沈沈,只有我穿得最好看。”

那闹妖闹得严重的日子,她回了娘家躲避,现在再见时脸se红润,又略施粉黛。别人都瘦了一圈,就她好似b闹妖前还要好看几分。

她与吴六嘱咐让他送红薯来,便在这里等着。她要烤几个,给那卖菜的少年送去。爹娘终於让她出了门,她心情便很好,说话时神采飞扬,伏江一直盯着她看。

等吴六送红薯来,淑莲引他进屋,沈长策便问伏江:“你盯着她看做什麽?”

伏江故意歪曲他的意思:“我什麽也不做。”

沈长策盯他片刻,又忽然道:“这平福镇一乱,淑莲也不必被si去的丈夫困着,她也能与她喜欢的人成婚。”

伏江一双眼就这麽望着沈长策。

沈长策忽然低下眼睛:“我只是随便说说。”

伏江却毫不留情要说破:“你不是随便说说,你是不高兴了。因为淑莲变得好看了。”

沈长策悄悄看伏江,试探道:“为何她好看,我会不高兴?”

伏江粗着脖子道:“我怎麽知道!”

这两人都不说话了,也不知沈长策问的是真是假,伏江答得又是真是假。两人从前好像都不是人,现在都一一变成了人,傻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这气氛好似不苦不涩,两人都安静地斟酌着。

伏江忽然笑道:“但淑莲她确实喜欢乱世。”

沈长策诧异:“为何?”

屋内传来一阵淩乱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便赶紧往屋里跑去。

小狗在後院的泥里打滚玩闹,那吴六手中的红薯一一落地,他颤抖地指着那小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沈长策看到,吴六的眼睛又瞥向了不远处沈长策家的後院,那里小狗的坟依旧还在。

吴六离开时还神情恍惚,虽然伏江与他解释是另一只小狗。

淑莲看着他的背影,倒是淡定:“大惊小怪的,我还以为是什麽事呢!”

她捡着红薯去洗的时候又嘟哝了一句:“大惊小怪的人总是那麽多。”

伏江瞅着她背影,又问道:“还有谁?”

“那卖菜的老爹爹有个朋友,是个孤苦伶仃的老头,他看我不顺眼,老是与他们父子说我坏话呢。他叫什麽来着······”淑莲想了想,“哦,是孙nv被h鼠狼妖杀了的那个。”

伏江问:“他是不是与他们父子说你是妖?”

淑莲浑身一僵,回头好好地看了伏江一眼,眼睛黑窟窟的,声音很低:“他在胡说八道······”

伏江见他如此,又笑道:“他是在胡说八道,他囡儿si後,就ai胡说八道。况且就算是妖又有什麽,上天可没规定人和妖不能在一块。”

淑莲看着他的眼渐渐缓和不少,她朝伏江一笑,又唱着更轻的歌去洗红薯去了。

沈长策眉头一皱,他好似想起什麽。

伏江却摇晃着他,腆着脸要求:“沈长策,我想吃饼了。”

沈长策蹲在地上调弄着火,他手摆弄了几下柴火,又吹了几口气,那火像是被施了仙法,很快就旺了起来。

伏江看了半晌,便道:“我从没看过,这火吹吹还能旺起来,那蜡烛的火不是吹了就灭麽?”

他是神仙,怎麽对许多东西好似一无所知。沈长策看他,嘴角有些扬起:“看你这口气,吹的是蜡烛还是烈火。”

伏江看沈长策竟然笑了,便迫不及待蹲了下来,一张嘴胡乱就往他脸上凑,y是在他嘴角印了一下。

等伏江後退了些,看着沈长策一双眼火光辉映,正望着自己,只觉得心神danyan,实在好看。两人这麽看了一会儿,沈长策看伏江一双眼愈发脉脉,竟然觉得不能再看,便一手钳着柴火拨动,注视着那刺眼的火焰。

他找了话头:“你今日不去看妖了?”

伏江道:“我看了。”

沈长策一顿,沈声道:“淑莲是妖?”

伏江讶异道:“你倒是开窍。”

沈长策:“是你说破了。”

要是从前,伏江才懒得多管闲事,现在做的事又碎又杂,沈长策看不出都难。

伏江道:“我第一次见她,就发现她是妖。像她那样瘦弱的身子,要是被那人打成那样,早就si了。可她父母却不是妖,他们早把她抚养成了‘人’,要是寻常的妖,不说被打时要把那刘砍柴杀了,一开始便不会嫁给她。”

沈长策问道:“刘砍柴是她故意杀的吗?”

伏江笑道:“她虽然是妖,但ai守着人的破规矩,过得又苦又累。我怎麽知道。”

沈长策道:“她最近好像不守了。”

沈长策从前心中万般思虑,也憋着不说,现在他倒是愿意说两句。好似那ch0u去的aiyu让七情六yu都找到了宣泄口,全部活络了起来。

伏江道:“人有了yuwang,也像妖。”

沈长策道:“那仙有了yuwang,也像人?”

两人相视,伏江笑了,他又去拉沈长策的手:“你别弄了。”

沈长策问:“你不是要吃饼?”

伏江道:“我不想吃了,我想看看我像不像‘人’。”

沈长策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的手。他手因为常年劳作,即使尚且年轻,却也有青筋浅浮,那晃动的火光打在上面忽明忽暗。

伏江的手放在他的手上,他的手光洁无瑕,就和玉刻的神像的手,灯火在它上面映着的光泽让人触目心动。

沈长策怕他太大胆,便道:“这里是厨房。”

可伏江道:“在厨房就不能做人了?”

伏江凑过来,沈长策看着他的眼底星火闪烁,心狂跳不止。唇上一阵濡sh,两人闭着眼睛享受这屋中安静的共处,柴火声炽热燃烧,劈啪作响,冒出木头的烟火气味。

沈长策被伏江欺得蹲坐在地上,伏江又得寸进尺跨在他腿上,沈长策不得不将他整个人抵开一些,否则他的热情会把两人压到满地柴灰里。

“啊!”屋外忽然传来淑莲的尖叫,後院好似传来什麽异响和争斗。

两人对视,赶紧把那後院的门打开,便见那只有篱笆相围的後院里多了一人。除了那倒在地上的淑莲,另一个面se狰狞、扬刀而起正要朝淑莲砍去的,竟是方才所说的崔老汉!

沈长策这才想起,自己去找清晏之时那林中所见的,不就是崔老汉吗?他当初跟踪的,是不是淑莲?

崔老汉手中那刀上贴着一道符,那符上g勒的朱砂,是专为斩妖所绘!

伏江已经在沈长策身後,倒x1一口凉气。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崔老汉的刀像是被无形的手擒住,他双腿呈弓字站立,手上青筋暴起,使出浑身的力却y是斩不下去。

这副僵持的模样看着实在怪异,那老汉汗流浃背,身子好似不为自己所控制,活像是中了邪。只有那黑溜溜的眼珠子划向了眼角,正看着伏江两人。

地上的淑莲抱着头,发现那刀没落在自己身上,一双明眼看向那老汉。

突然之间,那老汉x部像是被一双手用力推了一把,整个人便向後栽去!

人砸到地上,落地时已是一动不动。

两人走到那崔老汉身边,只见那崔老汉脸se苍白,双眸紧闭。他x前冒出一gugu血。沈长策不禁哑然——他的x前左边竟被戳出一个个小窟窿,不难想象,他整颗心脏已经和莲蓬一样千疮百孔。

那淑莲也痴傻傻看着那崔老汉。

就在此时,天空一道破空声呼啸而过,沈长策微一侧头,神se陡然僵住,他竟然看到了清晏。他正身着一身素衣,站在那不远处,眼睛sisi盯着伏江。

沈长策看到一条细若无形的丝线,在天光之下闪着熠熠白光,它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游来,顷刻之间,它已像是活了一般,把伏江身子缠住!

伏江的身子立刻软了下来,沈长策将伏江抱住,只见他紧闭双眼,眉头紧蹙,而他身上那一道丝线,也化作了扭曲的纹路,烙印在他皮肤里,如虫子钻进了他皮肤中。

沈长策看得心惊道:“伏江!”

脚步声音迫近,沈长策擡头一看,来人面se肃穆,正是清晏。

清晏不看他,他蹲下身子,伸手在崔老汉鼻间一探。那崔老汉已经si了。清晏打量着崔老汉x前的创伤,又看向那地上的淑莲。淑莲被那眼神看得浑身一缩。

清晏道:“不伤人的妖,我从未g涉。可你今日伤了人,就算只是失手,也已经尝了在人之上的滋味,今後难免受了诱惑徒生害人之心。我会把你收服在榆丁庙。”

淑莲听了直摇头:“不······不!”

如果是曾经,与其在那受尽折磨的屋子里过日子,她还不如跟着清晏,去什麽地方都好。可她现在却不再愿意。

淑莲知道清晏的厉害,她眼睛滴溜溜转着,正想办法要走,可他这等与模样一般大的小妖,那里逃得过擒妖无数的清晏的掌心。清晏只在心中默念一串咒,那淑莲便动弹不得,只得又惊又怕,嘴里呜呜地哭叫着。

这时,小狗不知从什麽地方横冲了过来,对着清晏尖声咆哮,大张利齿。清晏看他一眼,ch0u出身後长剑往地下一指,那小狗便像被风浪掀倒,往後翻滚了半丈,一下子便缩着身子不敢动了。

清晏看那小狗担惊受怕,双目灵动,与别的小狗别无二致,一时竟然觉得有些奇异,嗫嚅道:“竟真能si而覆生?那这活物究竟是si的,还是活着?”

他又听一阵悉索,沈长策还妄想带着伏江从自己眼皮子下逃走!

沈长策双腿重伤初愈,又抱着个人,跑时一脚深一脚浅,没跑几步就已经是气喘吁吁。这样一个从来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在人之中就已经和蝼蚁一般任人辱骂掠杀,在天地法度之下,能跑到哪里去?

屋子外有一条路,一边通往仙香缭绕的树林,一边通往人气旺盛的集市。

沈长策正要抱着伏江往那集市奔去,双脚却忽然沈重起来,像是霎时间鞋里灌满石头。

他抱着伏江栽倒在地,吃了一嘴灰!

清晏看着他,只觉得可怜又可悲。

清晏将伏江从他手里拖扯出来,沈长策的双手却sisi不放,清晏眉一皱,ch0u出了长剑,横在沈长策脖子上。

他冷声道:“放手。”

沈长策却看也未看那剑,一双眼睛只盯着伏江。

清晏只得暗念一段心法,沈长策忽然急促大喘,他用尽了劲,那双手竟然擡不起来!

伏江被清晏从他怀中ch0u走,他怀里一下空落落的,一片冰冷。

沈长策急道:“你要带他去哪?”

清晏道:“榆丁庙。”

沈长策却道:“那是榆丁的庙,不是他的庙。”

清晏道:“他犯了禁,再不离开人间,我会杀他。”

清晏从地上搀扶起伏江,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伏江的衣衫垂落下来,在沈长策额上一晃,沈长策的目光便随着他的衣摆看去。那衣摆轻飘飘的,好似云雾飘渺。

沈长策又急道:“他不想离开!”

清晏却道:“由不得他。”

街上才恢覆一点生气,人不算多。平福镇闹了一大场妖,大家现在看到争执,非但不愿和从前一般再来看热闹,还得赶紧回家去,把门窗掩上。

更何况清晏提着剑,正一身寒气立在此处,一看便是大事不好。

方才那会儿动静,已经把门前这条路扫得gg净净。

清晏睨着沈长策:“人间的恩怨,自有化解的规律所在。但神仙cha了手,让不该si的人si了,已经是大乱了律法······我早该来制他。”

说着清晏也一顿,他为何不早些来?

清晏眉头紧蹙,他不由得看向了伏江。他分明罪无可赦,可他心中却无杀他的决意。

“我不明白。”沈长策辩驳道,“他做的只是人之常情,他只是喜欢淑莲,不愿它si。”

清晏的目光从伏江身上移到那沈长策身上。

“人之常情?”清晏重覆一句,“他不是人。”

沈长策一怔。

清晏道:“天上的神仙在普度众生和绝不g涉之间,选择了後者。从他们把命运还到我们自己手上开始,他们的偏ai就是逾矩。你看他的ai,不就逆转了这妖和人的生si了吗?”

沈长策看他就要带着伏江要走,喉咙发出无可奈何的喘息声,他拼命挣着身子,却不见有效。

他的情感又不能冲出他这渺小r0u骨,追上伏江!

沈长策额头的血管突突跳着,他心中痛苦万分,b骨r0u分离更痛苦。他望着伏江,预感到一种永远阔别的可能,瞬间那莫大的、强烈的思念就已经充斥薄弱的心脏。

他非有伏江不可!他非有伏江不可!

他的眼睛漆黑又浓郁,和si人一般无神,可其中好似又萃出一gu黑se焰火,让他身子颤抖不止。他的身子几乎承受不住这份灼热。

沈长策目眦yu裂,他崩溃道:“我求你,我求你!”

这个苍白的人歇斯底里,嘴里腥甜,他跪了下来,好似在向天祈求。清晏闻言看了他一眼,他除的妖都是凶神恶煞、遭人憎恶的,未见过人祈求自己。此时不得不被撼动。

他此时就似仙人或地狱的判官,要处决人的ai恨生si!

突然那缚仙丝所化的符文似被无形长剑一斩,忽地簌簌不见,飘散空中!

清晏低头一看,心下不妙,大喊一声:“漱丹!”

四处空荡,无人应他。

清晏只得又默念心法,可那缚仙丝却只在他手上拧成一道,软瘫瘫的好似被褪去的蛇皮,不听使唤。

伏江缓缓睁开眼睛,眉目困倦、劳累又迷茫,然後渐渐清明。他又看了看清晏手上的缚仙丝。

他终於醒了过来,一双眼盯着清晏的眼睛:“哦,我忘了你。”

他如此淡然,既不为自己被擒而暴怒,也不为突发的而惊讶,语气中又好似有些懊悔之意。

清晏的双手应该抓住他,就像是抓住那些y险狡诈的妖魔一样。就算是那缚仙丝已经无用,他也应该让他降服在自己的剑法之下。

可他只是盯着伏江的眼睛,动弹不得,就好似方才沈长策那一般。

“你······”

他甚至问不出话来,脑海里一片混沌,他忽然不记得自己因何来到此处?

伏江跑到沈长策身边,他的手如此轻巧,不过才触碰到沈长策的衣,清晏施下的那些束缚便一一消失。

沈长策立刻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要走。

伏江又看向一旁冷汗涔涔的清晏:“我不想走。”

伏江看他的眼神温柔淡漠的,即使刚从他手中逃过一劫,也无事发生一般。他好似什麽都知道,甚至可以不计一切前嫌。

他看自己,好似画中神仙看人的模样,既不ai他,也不恨他。

清晏脑中一片空白,耳边轰鸣巨响。

接着伏江的眼一低,看了一眼清晏手中的缚仙丝。他眼底流光转动,又笑了一下,好似看到了什麽自己心知肚明的把戏。

他不想走?那是什麽意思?

他不想走,就不必走,就不必受到天法的束缚?

道道树g参天而上,清晏走在回榆丁庙的路上,此时树叶遮天蔽日,唯有笔直的树身掠过身侧。一道又一道。

这一道又一道的树影将他的身子遮挡又显露,他每走一步,便愈发清醒。

清晏忽然停下脚步,盯着自己的脚,又看着自己手心里的缚仙丝。

他举目四望,惊奇自己为何会走到了这里?

他想起了方才所发生的事。

身後的脚步声惊起,清晏心下一缩,突然ch0u剑转身。那长剑破空而出,就正端端停在那人的喉前。

漱丹显然被吓了一跳,他呆看了清晏片刻,见他神se警惕,又展颜一笑,用手指将那剑轻轻压下了。

清晏看到是他,半晌才回过神:“你方才为何不来······”

他的话戛然而止,好似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埋怨。

漱丹却眼睛一亮,接道:“你想要我帮你?”

可他很快又可惜道:“你是第一次要我帮,要是我知道你这麽想我帮你,我赔了这条命也要帮的······可就是我,也帮不上。”

清晏蹙起眉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漱丹望着他疑惑的眼睛,下巴朝他手心一点,笑道:“一次又一次,你那东西就是捉不到他。”

清晏眉头越蹙越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漱丹凑来,“你还不知道吗?你好好想一想,我这每天都想着和你一起,你不在了,我便得赶紧去找你的另一世。这麽忙碌,为何能如此了解伏江?”

清晏方才才从伏江的震慑之下回过神,此时他向来执着的眼神却迷茫着,漱丹看了,心中只觉得可怜。

漱丹告诉他:“还不是因为你的每一世一定会和他纠葛上,这是命中注定。”

清晏身子一震。

漱丹看他身t还虚,脸se苍白,便y是搀住了他的胳膊,把拉到一旁的树下,他费了些心思收拾g净了一片地,要清晏坐下。

清晏任他摆布,又问道:“你方才说的,是什麽意思?”

漱丹竟然一楞,好似想起什麽,他又笑道:“上次你也是这麽问的,那麽这次我也一样回答。”

他说这话时,神se有些落寞。重覆的问题,就有重覆的答案,好似暗示着重覆的因重覆的果。

清晏看在眼中,却低下头,冷声道:“不要糊弄我。”

漱丹望着他,眼神温柔地看了他片刻,才道:“你每一世都能从神仙手中得那缚仙丝,发现他逾矩法度之外,都想用这缚仙丝缠住他。但这东西总是没用的,因为这缚仙丝是他的,他若不想,你便使不了。”

漱丹的话引起清晏更多疑惑,可漱丹却按住他的手,暂且不让他问。

他道:“这平福镇为何多灾多妖,那是因为此地发生过颠倒生si之时,机缘错生,x1引妖灵。这实际上,与伏江的心yu有关,他是太界上仙。”

清晏诧异:“什麽意思?”

漱丹道:“他是至高无上的神,他的无意能影响许多事,b如他的贪念开始不受控制,便能生妖。这天下是这番局面,都是他屡次下凡酿造的。你师父要你防备的,一直都是他一人罢了。你想,天规之严,什麽神仙下凡还拦不住?他就是定下这天地律法的神仙,也是唯一犯了这大戒的神仙。”

他忽地惊起一身冷汗,又问:“可这缚仙丝······”

漱丹笑道:“这缚仙丝是伏江交给榆丁的,你那师父就是榆丁。每一世他都会把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委托给你。所以你每一世都要那麽辛苦。”

清晏不明白:“这缚仙丝既然伤不了他,他何必把那任务委托予我?”

“这缚仙丝伤得了,只是你没有决心,下不了手。他下凡来做的是人,你只杀妖,杀不了人。”

清晏道:“不是将他交给仙众就好?”

漱丹冷笑:“仙众里,谁能罚他?”

清晏一双眼瞪着他片刻,又偏过了头:“我也并非下不了手,可我方才就是接近不了他。”

漱丹却道:“你当然下不了手,因为他杀妖,你觉得他和你一样心系天下。可他杀妖,只是为了赎罪而已。”

“赎罪?”

漱丹道:“见si不救之罪。”

清晏道:“神仙没有这种罪过。”

漱丹却笑:“神仙没有,人有。见si不救是人之罪,cha手人间是神仙之罪。他现在是犯着神仙的罪来弥补人之罪。他每次下凡都是来做人的。”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新书推荐: 师妹是上古凶兽 那个男孩 还没想到书名 我现在是超健康的 傲骨 无痕文志 雪庄之夏 海岸线上 苏先生,我不敢爱你了 2024POPO原创小说大赏首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