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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在梦境里吗?
蓝se系被单的床舖,整齐划一的桌面,以及放在正对面的电视、冰箱与衣柜。家具的摆设与陈列,与自己的宿舍如出一辙。
意识有些模糊,但好像又能清楚自己正在做梦,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睡在床上。
算是恶梦吗?毕竟一直看着自己睡觉,总感觉有些诡异。
……咦?
场景毫无预警地切换。
在空无一人的yan台,落地窗的布帘後方出现影子。
那是一头外型像是泰迪熊的布娃娃。全身漆黑,还有奇怪的纹路。它从yan台闯入房间,慢慢地走到床边,手脚并用攀爬棉被,靠近睡在床上的「自己」。
忽然间,它张开大嘴,冷不防往「自己」的肩膀处大咬一口……
……
季冬结束,迎来孟春已一周余。旭日初升,四下无人。
阿特独自一人穿越车道。沿路上寻找着能够打赏肚皮的落脚处,最终也只在超商里买了三角饭团。他撕开饭团的包装,不消半刻全祭给五脏庙。
尚在沉睡中的校园,让人感受不到平常的生气。这gu寂静,彷佛夺走了他的五感,并擅自引领着他来到大学校园里的天桥上。
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开阔了视野范围内的城市一角,眼前的景se让人目不暇给。只是,如此美景当前,阿特却丝毫没有任何一点感动的情愫。
「唉。」
他趴在天桥护栏上,全身乏力。
「什麽啊,那个恶梦……」
然後,双脚一软,跪坐在地。他的模样犹如遭受了巨大的打击,试图无语问苍天。
因为一场恶梦,让他整夜都没有睡好。他不只在梦里目击自己遭到攻击的一幕,甚至身t产生异样,t温忽高忽低的。自己是已经醒了,还是仍困在梦里,种种诡谲的状况让他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阿特认为自己的意识清楚时,已经是清晨时分。心力交瘁的他,一边举起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缓慢地站起身。他开始移动,打算先到教室补眠。
不一会,又因为头晕目眩而停下脚步。
一名心不在焉的nv孩,没有注意到阿特的身影,直往他的背部撞上。
nv孩站在原地,男孩趴在地上,一时没有动作的两个人彷若静态的画像。
然後,她回过神来。发生在眼前的意外事故,吓得她惊呼一声。
「对、对不起,对不起!」
瞬间便明白自己闯祸了。nv孩频频道歉不敢抬起头,等待对方的回应。但是,过了半晌时间,没有任何声音。
「……」
阿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她偷偷地透过眼角余光捕捉阿特的身影,这才知道对方已经不省人事。
「糟糕了……」
顿时花容失se的她,马上到阿特的身旁确认伤势。
她蹲下身子想要帮忙,却又手忙脚乱的。一时忘了正确的急救流程是什麽,拿出手机想叫救护车却又不小心掉到地上。
她着急捡回手机之时,眼眸上这才终於映入了对方的脸庞。
「……阿特?」
她不经意地叫出他的名字。
虽然阿特半张脸埋在地面,但nv孩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只是,她的情绪却b起刚才还要更加混乱。她一面因为眼前的男子是阿特而感到放心,一面又担心是不是不小心弄伤了他而感到担忧。
不过,这声温柔的叫唤,听来让人感到熟悉与甜美。
「啊,夏天,早安。」
阿特的大脑立刻被唤醒,像平常一样打了招呼。然後,他双手撑起自己的身子,盘腿坐在地面上。
一知道他没事,夏天轻轻地吐了口气,放松自己的肩膀。她也将膝盖着地,从蹲姿变成正坐,两手轻轻地放在大腿间。
「真是……我还以为你昏倒,吓si我了。」
「怎麽会,我只是睡着了。」
「睡着了?」
夏天挑起双眉,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眸。
原本还有很自信的阿特,这下子说话显得有些结结巴巴。
「就……躺在地板上很舒服。」
「这样睡会着凉的。」
夏天似乎忘了是自己撞倒了阿特,才会令他躺在地板上。但是,先不论前因後果,睡在天桥上本来就是很不智的举动。
即使天气稍稍回暖,睡在冰冷的地板上,风又强劲,一不小心就会感冒。
「不、不会啦,其实还蛮温暖的。」
「怎麽可能!」
夏天的眉头紧凑,同时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阿特的手掌。
「你看,这不是冰的吗?」
「……」
阿特一瞬呆愣着。事实摆在眼前,手脚冰冷的他无法反驳。尽管想要争论,他也害羞到张不开口。
这是他节的内容後,十一点钟就放大家离开了。
虽说只是稍微带过,但笔记的量就已经不少了,阿特已经十足感受到了课程的压力。
「啊,阿特!」
「约我们吃午餐,时间都已经十一点了。」
「不,是才十一点。」
夏天与小兰已在教室外等着。虽然阿特跟夏天她们的课程是一样的内容,但也会因为教授不同而有不同的授课方式。夏天与小兰早在十点半就下课了,在门口等了阿特一些时间。
阿特一边道歉,一边走向夏天与小兰,同时垄罩在名为羡慕与忌妒的众多目光。毕竟跟夏天与小兰这样两位美nv一起行动,不少男x恨不得踹si这个幸运的小兔崽子。
阿特有时会享受其中,但小兰就不是了。小兰咬牙切齿地想要摘掉那些人的眼睛,误以为这些视线都是朝向夏天,却忘记自己也是受到注目的目标。
「虽然还不是很饿,现在吃午餐也是可以。」
阿特与两位nv孩子一起离开西教学大楼,往一旁的学生餐厅移动。
学生餐厅,是由学校对外招标後,由各家厂商进驻组合而成的复合式餐厅。因为学校的位置偏僻,学校里也没有可以让人朝圣的景点,基本上客源就只有学生而已,成为真正名符其实只有学生会来的餐厅。
用餐尖峰时段大多只有中午,客人则是上下午都有课程的学生。十一点钟,正好离人cha0拥挤的时段还有一点时间,阿特三人很快找到位置,各自去购买想要吃的餐点,一同享用午餐。
「虽然才过半年就已经吃腻了,久没有吃还是会怀念呢。」
「是阿,等等还得想晚餐要吃什麽。」
小兰与阿特各自感叹。先不论家在学校附近的学生,像阿特这样从外地来求学的,除了学生餐厅外,就是校门口附近商圈的餐厅或摊贩。各个餐厅是美食还是地雷,阿特已大略掌握了八成。
思考晚上要吃些什麽,已经是阿特的例行课题。
「你在说什麽阿。」
小兰挖苦阿特,带着意义深远的笑容。
阿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只见小兰将手臂搭到夏天的肩膀。
「你今天应该是要跟夏天回家吃饭吧。」
小兰戏弄阿特的意味相当浓厚。伴随着这句话,换来了夏天失落的神情。
「阿特要回去了吗?」
夏天散发出一种惹人怜ai的氛围。
阿特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暂时住在夏天家,晚餐自然由夏天妈妈处理。
「不、不是啦!我是说平常,今天还是会去夏天家。」
阿特语毕,默默地埋头继续吃饭。下课之後,与夏天一起回家,与夏天一起吃晚餐,并且住在夏天家。再度意识到这些事情,阿特瞬间涨红脸,低着头逃避现实。
过了一会,阿特稍微抬起头。
夏天笑得开心,小兰也笑得很开心。很邪恶的那种。
「对了,你找我们吃饭要做什麽?」
「哦、哦哦,就是今天早上黛芙说的话我有点在意,关於尽量使用魔──」
「──等下。应该找个隐密的地方吧。」
小兰在关键字出现前,中断了谈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魔法的事情,大概会被认为是在讨论游戏中角se培养的话题。但是,慎重一些还是b较好。
阿特愣住一会,接着点点头。他很快想到一个很适合的地方。
「那就……去图书馆吧。」
学校里的图书馆,二楼是集音乐、电影、网路等多媒t的大本营。音乐欣赏室,以古典乐为主,每天都会有人负责更新并公告播放的曲目。中心里的气氛营造相当好,不少人会在这里安静的休息或看报纸。虽然有时候会有人睡到打呼就是。
电脑中心,则是提供多部电脑供学生学习使用,除了处理报告之外,若是课程与课程之间有空白时间,很多学生也会来这里使用电脑打发时间。
最後,就是电影欣赏室。
一般的开放空间,有用於独自欣赏电影的位置,也有提供给多人使用的空间,那就是电影欣赏室。一般学生都可以租借,但是只供给三人以上使用,阿特他们正好符合条件。安静又隐密,隔音效果又好,在这边进行讨论相当合适。
阿特很快走到二楼柜台前,进去租借室随意挑选一部电影。接着,将学生证抵押,换到钥匙之後带着夏天与小兰,往钥匙上所指号码的欣赏室。
「哦~」
第一次进入这个空间的夏天与小兰,不经意地发出惊叹。
电影欣赏室只有三间,其中一间放着七张单人沙发椅,另外两间则是空无一物,只有摆了好几张坐垫,让大家想要坐着或躺着欣赏电影都行。
阿特把光碟放入影音播放器,按下开关让电影播放,很快地拿了张坐垫就地而坐。他咳几声清清嗓子,面对着夏天与小兰,再度开始说明。
「就是有关於尽量使用魔法这件事。把魔法作为攻击手段的确很强大,但是防御呢?就像黛芙讲得,尽量使用魔法,也就是习惯它。要是真的被魔法攻击的话,就用魔法反制它!」
黛芙今天早上所说的话,以及在旅馆时的教训,让阿特重新审视自己的作法。他只想到要收集情报,试图事先排除未知的危险。但忘了可以从根本做起,也就是加强自己的保卫能力。
只要不把魔法视为恐怖的存在,而是用来作为强大的盾牌的话,就算有一些突发状况也能保护自己。从事件发生以来,阿特把一切想得太悲观,认定魔法就是不好的东西。经过黛芙的提点,他总算是第一次以正面的态度,去思考这件事情。
习惯使用魔法的话,说不定在遭受未知的危险时,能够瞬间反应用魔法保护自己。阿特摆出充满自信的表情,这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这振奋人心的一席话,也让夏天与小兰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对耶!魔法这麽万能,要保护自己或别人,都轻而易举嘛!」
「那……要怎麽做呢?」
夏天明白阿特想说的话,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做起。她不像阿特与小兰,有接触过许多的漫画或游戏,所以对於魔法这种东西,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想像的话?」
阿特伸出自己的手并停在半空。细小的火焰逐渐在阿特掌心融合,最後成为一颗bang球大小的火团。
「叫出这团火焰,其实也就是透过想像达成的。夏天也是吗?」
夏天点一点头,回应着阿特。接着,伸出手,在她的掌心中出现火团。
只是,有一些怪异的事。
「咦?」
包含夏天自己,三个人注视着眼前的火团。
前几天,阿特与夏天一同召唤的火团,是一般像营火燃烧时,基本上由红se、橙se、hse三种颜se构成。
但是现在夏天手上燃烧的,是单一se调的白se。
「……我记得颜se不是白se的。」
「我也记得。」
阿特为了不刺激到夏天,表面上装做很冷静,实际上心里非常困惑。
「会是因为温度的关系吗?」
小兰提出了可能x。燃烧的火焰大多会因为温度而有不同的颜se。例如说红se可能只有两百多度,白se的话可能至少有七百度,甚至是一千度。
「不过,这样很奇怪。」
阿特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就将手伸进去自己制造出来的火团。一旁的夏天有样学样,也将自己的手伸进去白se的火团。
「夏天,怎麽样?」
「嗯……不会烫。」
「我也是。」
「……」
电影欣赏室一片寂静,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如果连阿特他们都不会烫到的话,当初这团火球根本就烧不si魔兽。
阿特与夏天才决定要好好使用魔法,却又一下子突然碰到瓶颈。
「还真的不会烫。」
在他们俩陷入胶着时,小兰也将两只手各自伸进火团里。
小兰一脸惊奇,手不断拍动着两团火球。
「话说,这团白se的火球是不是b较温暖。」
「温暖?」
「对啊,b起红se的火团,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阿特不理解小兰的意思,也将手伸进去白se的火团寻求解答。
「哦哦……!确实。」
就好像有一gu温暖的气息,透过手掌传达到身t里,让阿特感到全身舒畅。
接着,他也尝试想像了改变自己制造出来的火团颜se,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眼前的火团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
「恩……这样的话,不只是火焰,冰也有可能制造出来?」
阿特想起了冻结事件。他如同在创造火焰时一样,想像着手中的水分正在逐渐冻结。
「哦哦!」
三人同时发出惊叹。阿特的手中,握着一颗手掌大小的冰块。
「……太扯了。」
「怎麽了吗?」
「你们两个00看。」
阿特将冰块放到小兰的手上,夏天也伸手去触0。
「常温的冰块……」
三人再度同时发出惊叹。
「不会烫伤人的火焰,与不会冻伤人的冰块……」
小兰催促着夏天也试试看,能不能像阿特一样在手中变一颗冰块出来。只是,结果不是很顺利,夏天手中什麽都没有出现。
「对了,黛芙可以使出电流。」
阿特向夏天与小兰说明後,开始尝试像黛芙一样让电流在手指间流窜。但是,没有成功,紧接着夏天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到底……」
才解除心中的迷惘没多少时间,使用魔法後又发现很多不明白的地方。重复试验几次後,三人灰心丧志,瘫软在地上看电影逃避现实。
「……」
原本只是让电影播放,播映结束时记得离场的用途,结果他们都忘了原本来到这边的目的。不知不觉,三人都开始专心地盯着电视看。
正当电影快要演到最感人肺腑的场景,突然传来敲门声。
小兰很快起身,按下暂停键,走到门口打开门。
「怎麽了吗?」
可能是看电影时的情绪被中断了,小兰表情些许不悦,吓得敲门的工读生一开始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偶、有人说,看到火花。不好意思,这样很危险……」
「啊,是我们在拍照啦。」
小兰一派轻松地说着。不过,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工读生却又yu言又止,探头看欣赏室里头。
接着,小兰跟着工读生走到外头。不清楚发生什麽事了,阿特与夏天也跟着一起出去,面对着工读生。
「那个……也有人检举,就是有……不检点的行为。」
工读生是nv学生,又有些内向的关系,似乎是找到合适的词汇,才终於说出口。
阿特疑惑不解,转头看向一旁开放感十足的电脑中心,有一群正在使用电脑的男学生们贼头贼脑笑着。他立刻明白发生什麽事。
一名男子大摇大摆与两位长相甜美的nv孩子走进密闭空间,这不是要气si一旁孤单地使用电脑的男x同胞。一发现阿特三人的欣赏室发出亮光,那群人马上就去检举。
「哦,是我衣衫不整,还是我没穿内衣?需要让你检查我身t的哪一处有抓痕?」
一听到有人说自己不检点,还w辱夏天,小兰相当臭脸,讲话完全不加以修饰。
工读生完全无法招架小兰凌厉的气势,喊着「抱歉」就飞也似的离开了。
「喂。」
小兰很快也注意到是谁这麽不怕si的跑去检举。用着刚好能传到那群男学生的音量大小叫了一声,让他们转头过来。
阿特与夏天,还有那群男学生全都看着小兰。
这时候,小兰送给他们一个爽朗地微笑,接着一个箭步站到阿特身旁,把手按在阿特肩膀上让他的身t有些倾斜向下。然後,亲吻阿特的脸颊。
阿特保持着身t稍微倾斜的姿势,彷佛看到美杜莎的双眼似的僵住不动。夏天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大脑理解刚才那一瞬间的动作,双手捂着嘴巴,心里很是激动快要叫出来了。
然後,小兰又像没事人一样,转头看向那群全都呆住的男学生,给予满满的笑容。
不怀好意的邪笑。
接着一手抓着阿特,一手抓着夏天,不理会那些崩溃的男学生们,返回欣赏室里头。
「想整我,早得很!」
小兰感到身心舒畅。但是,阿特却进入了魂不守舍的状态,夏天的情绪也有些激动。
发现这两个人还是无法镇静下来,小兰有些歉意地说。
「抱歉啊,阿特。还有夏天,抱歉。」
「咦?为什麽连我也……」
「……」
後来,电影最後的结局到底演了什麽,阿特与夏天完全没印象。
自从阿特他们决定要习惯魔法,已经过了几天。
这段日子,他们利用课余时间,躲在电影欣赏室里积极地讨论有关魔法的事。等到下午,三人都上完课了,再一起返回夏天家中,躲在夏天的房里作练习。
迎来周末的假期前,如此反覆实验,最後总算是得到了一些收获。
魔法本身的x质,是受到施术者的意志影响。
关於这一点,最先是从夏天的经验里发现的。事件那天,魔兽出现时,夏天糊里糊涂地扔出了火球,却因为紧张而丢到错误的方向。那时,夏天心里直想着要火球转个方向,没想到火球就真的变换方向,扑向魔兽。
从这个论点开始,到阿特与夏天实作确认完成。凡是魔法的规模、飞行方向、出现位置,甚至是温度,都已经确认是可以自行做决定的。只不过,虽然能控制火焰的温度,却不能降温。
是超出了一般自然现象的范围,还是魔法本身就办不到,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之後要使用魔法来防范未然的话,就有很多变化可以应用。
异常状况也才发生没几天,黛芙马上就能做出适当的应对。对於有如此能力与想法之人,阿特甘拜下风也深感佩服。
「呼……」
他深呼x1一口气,有些紧张地靠在椅背上。视野中,有一个跑马灯的看板,位置在连结各节车厢的门口上,正播放着这部列车会停靠的站点以及即将抵达的车站。
往靠近窗户的位置看过去,夏天正安稳地睡着,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阿特醒来之後,为了自己没有错过这幸福的时刻而感到开心,却也因此全身紧绷到无法放松。
他们俩搭乘的班车,正在前往台北的途中。时间的话,则是在星期六的早上。原本他们俩应该都还在家中,准备睡到自然醒,享受假日才有的特权。因为黛芙的一通电话,让阿特与夏天不得不紧急整理行李往台北出发。
黛芙一大早打给小兰,告知了关於身t检查的事。不过,地点却是安排在新北市附近,而且时间就在今天。
「啥!?」
阿特惊讶之余还有些火大。他马上拿起手机,开始查询列车的时刻表,配合医院预约的时间寻找合适的班次,确认了至少当天来回还勉强来得及。本来阿特是预计如此进行。
「阿特,这样子不会太赶了?虽然很不好意思,能麻烦让夏天到阿特那边住一晚吗?」
「咦。」
「我也赞成,一天来回也太累了吧。对吧,夏天?」
「可以吗?可以去阿特家吗?」
……咦!?
原先阿特还对黛芙有些怨怼,一下子喜从天降,为了两人的台北行感到紧张。事已至此,难得夏天有机会到家里,阿特的身分也从客人变成主人。他在夏天家受了那麽多照顾,这回总得要好好的回报一下。
「阿特……怎麽了吗?」
「啊,没事没事。你醒了吗?」
睡眼惺忪的夏天,挺起身子伸懒腰,拿起盖在身上的外套遮住嘴巴打哈欠。
「嗯……到台北了吗?」
「快了,还差一站。」
夏天点点头,r0u一r0u眼睛,看着窗户上的倒影整理仪容。然後,她0索着自己的背包,从中拿出了两个小包装的夹心饼乾。
「给你。」
「谢啦。」
两个人同时撕开包装,像只仓鼠般将饼乾吃进肚里。
「对了,阿特。」
「怎麽了?」
「贸然去你家,会不会打扰到你家人啊……」
「哪会。我妈一个人在家也无聊,有客人她反而很开心。」
「是吗……那就好。」
夏天拿起放在窗边的罐装饮料,也帮忙阿特将饮料递给他。
「只希望我妈正常一点就好……」
「正常?」
喝着饮料的同时,夏天隐约能听到阿特在呢喃什麽。不过,阿特似乎没听到夏天的疑问。
列车上开始广播到站的资讯,车厢里的人们整理着手边的行李。抵达後,他们俩下车,一起到了车站北面的出口,确认公车的班次与时间。
阿特家位在新北市芦洲一带。芦洲区,与三重区共同被疏洪道与淡水河包围两侧,从鸟瞰图来看就像是一座岛屿。阿特记得小的时候,家里附近每逢台风或是豪大雨就必定淹水。要不是後来疏洪道与防洪措施已经完成,不然至今还脱离不了淹水的苦境。
「到了吗?」
「对,下一站下车。」
阿特按了下车铃。下车後,步行一小段路,两个人终於抵达目的地。
他们俩站在一座华厦社区的大门口前。这个社区,由几栋大楼围绕着中庭花园组合而成。中庭有许多他小时候的回忆,当时同年代的孩童都会聚在一起讨论着要玩什麽。而今天,他带着自己ai慕的nv孩穿过这个充满回忆的中庭,让他有些微妙的幸福感。
正对着社区大门的其中一栋华厦,位在第七楼的那个楼层,正是阿特家所在。他在中央庭院向夏天介绍自己的家在哪里,一边聊着小时候做过哪些疯狂的事,一边进到大楼内,搭乘电梯来到阿特家门口前。
他拿起钥匙打开大门。玄关处,正对着大门口的是顶天的收纳柜,左拐进去碰到屏风鞋柜之後再右转,就会进到客厅里。屏风鞋柜的中央处是镂空的,并摆了景观植物,光线透过里侧的镜子反s,照亮玄关。
光是站在大门口,就能感受到一gu温馨的气息。只是,站在门口就能闻到些微的酒jg味,让人觉得有些煞风景。不只如此,也没人出来应门,家里面静悄悄的。
「唉……」
阿特一脸无奈,先行进到屋内。夏天不疑有她,也跟在阿特後头进门。她把行李放在玄关,关上大门後来到客厅。
只见阿特蹲在沙发旁,对着桌子与沙发之间的夹缝说着话。
「喂,起床了。」
「恩……哦?你回来啦!我的宝贝~」
「停!给我去洗澡。」
一名nv子起身,伸出手就想抱着阿特,但是没有得逞。
「欸~」
「快去,你浑身都是酒气。我不是有打电话说,有客人要来?」
「有吗~」
「别撒娇。」
「欸……」
这名nv子慵懒地起身。皮肤紧致白皙,身材优雅x感,风韵犹存的成年nvx正在向阿特打闹着。明明是阿特的年纪b较小,但感觉却像是他在教训小孩。
「呿。」
她咬着嘴,一脸不情愿地走到餐桌,随手抓了衣服与内衣k。
「帮我擦背。」
「不要。」
阿特义正词严的婉拒,使得她更不开心,「哼」地一声甩头走进浴室。随後,阿特面相夏天,有些愧疚地向夏天道歉。
「……抱歉,我妈喝酒之後就会很神经。」
「不会的,我觉得你妈妈很可ai呢。」
「是吗?」
阿特原先一脸尴尬,现在反倒是有些困惑。自己的妈妈被人称赞可ai,他没什麽共鸣,赶紧先帮忙拖着夏天的行李箱,往里头移动。
阿特家的客厅、餐桌与厨房,打掉了隔间墙,让整t空间的开放感十足。厨房後边有一间储物间,往左边数过去依序是阿特与他姊姊的房间。今天,夏天就是要在姊姊的房间借宿一晚。
「对了,要吃什麽。炒饭可以吗?」
「啊,好,麻烦阿特了。」
散乱在家里四处的衣物,整理到篮子里;餐桌上的啤酒罐,拿到客厅集中;接着,仔细擦拭餐桌还有椅子。确认无误之後,阿特才请待在房间的夏天来餐桌旁入座。
随後,阿特从冰箱拿出食材,将洋葱、青葱与蛋冲洗,并把香肠、洋葱、青葱切丁备料。接着打开瓦斯,在锅里倒入油,等油滚热了先放入洋葱。洋葱软化後,放入香肠煎炒一些时间。紧接着,倒入蛋一起拌炒,再倒入隔夜饭,一边炒一边按压让白饭散开。最後,倒入酱油与些许胡椒粉在锅里翻炒,起锅前再倒入葱花。
「哇──好香!」
阿特熟练地完成一道料理,接着盛盘并放到餐桌上,扑鼻而来的香味让夏天发出赞叹。她拿起汤匙挖上一小口,轻轻地吹了几口气後,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好吃!」
「哦!真的吗?」
夏天点点头,品尝着阿特做出来的料理。
看着夏天吃的津津有味,阿特自然也是相当开心。料理做得好吃,姿势也尽量自然又帅气。平常没事会自己做菜吃,刚好养成一个好习惯。
他正在为以前的自己喝采。
「我也要吃~」
阿特妈妈洗完澡,闻到香气就吵着也要吃饭。而阿特早就知道会如此,事先完成了三人份的炒饭,放在餐桌上等候着。
如同孩子得到奖励一样,她开心地小跑步到餐桌前坐好,对着盘子大口大口吹气,很快就拿起汤匙捞起一口放进嘴里。
「烫烫烫烫烫───」
「喂!吃慢一点啊。」
阿特俨然是孩子的家长般,担心她烫着了嘴。关心之余,他发现到有些异样。
「k子呢?」
「没穿~」
「为什麽不穿?」
「忘记穿~」
阿特妈妈化身调皮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伴着嘴。
夏天看着逗趣的场面,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而这个微笑,成了让她被盯上的原因。
「……」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原本低头吃饭的夏天觉得奇怪,好奇地抬起头。
──吓、吓我一跳。
这才发现阿特妈妈正盯着自己。
「那、那个,请问……」
阿特妈妈眼神锐利,一边咀嚼口中的饭一边直盯着夏天。
「她是谁?」
她问着话,视线也未离开夏天身上。阿特早就习惯了这个状态的她,很快地回答她。
「客人。」
「哦~」
原本还一副「你凭什麽坐在那」的厌恶表情的她,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後,又开心地低着头大开朵颐。
「……」
夏天直冒冷汗。她的家人也会喝酒,但她从来没见过醉成这副模样的人。稍早已经错过了自我介绍的时机,现在又被吓得不敢贸然出声。更不用说打招呼了,她只能一边默默地吃着饭,一边看着阿特母子俩逗趣的互动。
下午,阿特家变得焕然一新。
夏天以借宿一晚的名义向阿特提出要求,不只帮忙收拾客厅的垃圾,还拿了抹布擦拭桌子。原本打算放给罪魁祸首自己来打扫的阿特,後来乾脆也拿起扫帚与拖把打扫环境。
「阿特妈妈好多了吗?」
「吐了有b较好,现在人在床上休息。」
不知道是因为吃太快又或是酒醉的关系,阿特妈妈狼吞虎咽後突然一阵不舒服,便跑到房里的浴室呕吐。
看到阿特妈妈难受,夏天就想着帮忙打扫家里,可以让她好好休息。等到整理告一个段落,预约的时间也已经迫在眉睫。
「夏天,差不多了。」
「好。」
两个人迅速将清扫工作收尾,前往附近的公车亭等车。要往医院的班次不多,且单程大约要三十至四十分钟。他们俩小跑步往公车亭,正好赶上一班车,顺利地往位在郊区的大医院移动。
他们俩坐在位子上休息。紧接着,夏天很快就感受到阿特的重量。为没有来过台北的夏天做向导,回到家里後又是做料理又是照顾母亲,已经让他累坏了。
夏天丝毫不在意阿特靠在自己肩上,静静地看着他睡着的脸庞。
「……」
同时,一脸若有所思。
今天早上,小兰与黛芙通过电话後,就收到黛芙传来的简讯。上头载有健检中心安排的检查时间与详细的地点。
小兰把这封简讯转寄给阿特与夏天。因为医院的位置正好离阿特的老家b较近,小兰随口问了一句阿特是否知道在哪里。
「知道。」
阿特语气平淡,面无表情。不只是小兰,夏天也注意到阿特确认简讯的内容之後,变得有些奇怪。从台中出发的一路上,夏天一直很在意这件事情,但是却不知道怎麽开口询问。
她总是被周遭的亲朋好友所关心与t谅,却鲜少主动了解别人。尤其对象是男x时,更是排斥。除了自己的家人外,夏天总是拒绝与任何异x的交流。
因为第一次看到阿特露出哀伤的神情,她从没想过询问那面容背後的原因是这麽困难。这是她第一次打从心底想认识他,想知道阿特的心里在想什麽。只是,她担心是否会因此让阿特回想起难过的事情。
她自己也是。不堪回首的回忆,就不愿再提起。夏天身处痛苦的深渊时,若不是小兰一直陪在身边,她不敢想像自己现在是什麽样子。
「阿特,到站了。」
夏天按了下车铃,叫醒阿特。他们俩下车之後,站在医院前的广场。她偷偷看了一眼他的面容。正在翻阅手机的他面无表情,没有如同早上那般有朝气。
「应该是往这边。」
「啊,好。」
夏天跟随阿特的脚步,穿梭在大医院里。
这家医院颇富盛名,不只治疗技术先进,也配置jg密的医疗仪器。病床数量多,更有专业的医疗团队。不过因为腹地大的关系,刚到此地就诊的病人,大概都会像站在台北车站一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阿特在这如同迷g0ng般的环境,犹如早已0透其中的构造,很快抵达健诊中心所在的楼层。这个与他脸上哀伤的神情是不是有关,夏天将这些疑惑藏在心里,跟着他一起走进健检中心。
「哦,来了啊。」
那个强势又超级行动派的nv孩,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一旁。
阿特只有看了一眼,便喊上夏天往柜台移动。他很明显b平常还要冷静,语气低沉。
黛芙跟上前,协助报到的手续。
「你的眼神,是代表觉悟的意思吗?」
「不懂你的意思。你故意的?」
「怎麽会。」
阿特与黛芙短暂的交锋。夏天无法理解对话中的涵义,只能默默听着。
「那我先进去了。」
检查花了不少时间。虽然b起要花一整天的检查行程要快的多,但检查内容如视力、血ye、癌症筛检、心电图、超音波等等,一点都不马虎。
等待的过程中,也有休息室可以使用。休息室采光明亮,还有自助咖啡可以使用,所以大家倒也不觉得检查时间很漫长,反而很惬意。
不过,三人分别来来回回几趟,都没有同时聚在一起的机会。夏天检查中时,阿特很是担心她,没有理会黛芙。黛芙检查中时,第一次来健检中心的阿特与夏天,如同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讨论着刚才做了什麽样的检查。
之後,阿特检查中时。
「啊……你好。」
「哦,你好。」
夏天坐在位子上休息,黛芙也正好结束一项检查,进到等待室。
打完招呼之後,两个人安静了一段时间。黛芙取用了一杯咖啡,坐在位子上一边享用一边滑动手机,轻松自然。夏天则显得有些别扭。她其实是想找黛芙说话的,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想知道,刚才在柜台前的对话,是什麽意思。因为这很有可能,是了解为什麽阿特的情绪产生变化的机会。
不过,夏天还在犹豫之时,黛芙先开口了。
「你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夏天愣住。没来由的一句话,令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有一年春节,小兰的心情不是很好。虽然她的父母含糊其辞,是跟朋友吵架了。不过,当我找小兰一起散心时,她跟我说了实情。」
她把手机关掉,放到桌上。然後,看着夏天。
「这件事情,是在她还是小学生时发生的。最近在调查你的背景时,这才让我想起来那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
黛芙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着夏天的反应。
「你应该是无法信任男x才对。原以为是因应这次的突发事件,你才妥协了阿特进到你家,但你的态度却不是。今天小兰也没有陪着你,你是跟他两人单独过来的吧。」
她不断说着,挖掘夏天内心,彷佛在刺探着什麽。
「发生了什麽事?」
「……」
夏天慌了。她不是因为黛芙知道自己的过去,担心她会有异样的眼光。也不是因为被质问为何与阿特的关系不错,而感到害臊。只是单纯地,脑海里充斥着过往的事,导致心神不宁。
「我……我……」
夏天支支吾吾,完全无法表达,连自己在想些什麽都ga0不清楚。
「其实啊,我也讨厌男生。」
不过,黛芙的一句话,顿时让夏天的注意力集中。
「因为我的职业,我不得不与形形sese的人打交道。虽然我从小就知道,男生总是带着有se的眼光在衡量自己。但我以为那只是年纪小,他们不懂得收敛。等长大了才知道,这些人成年之後还是半斤八两。」
黛芙挪动自己的位置,靠到夏天身旁。
「你知道吗?阿特也会用sese的眼神看着我们唷。」
「真的吗?」
夏天与阿特四目相交的次数并不多。因为阿特都会慌张地避开,所以她也不是很清楚。
「真的。站在山顶,你会想眺望四周的景se。闻到咖啡的香气,你会想品尝一口。难道看到美人,就不会想多看几眼,甚至有些妄想吗?阿特也是男人啊。」
黛芙的思想,对於夏天来说是非常新奇的。夏天早就忘了自己刚才还很害怕这个人,现在彷佛把黛芙当作是前辈,专注着聆听演讲。
「那你知道为什麽,阿特能赢得我们的好感吗?」
夏天摇摇头。
「他懂得分寸与尊重,不会去做不礼貌的行为。只是,很多男x还是做得到这点。」
黛芙话锋一转,把话题又回到了最一开始的疑问。
「为什麽唯独阿特,能让你这麽信赖他,就是我的疑问。」
面对黛芙的质问,夏天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只是,夏天没像刚才那麽慌张,已经能沉着地进行思考。她把自己与阿特相遇之时,以及种种经历回想了一次。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
「三号,夏小姐在吗?」
服务小姐来到休息室,呼唤着客人的编号。
「快去吧,叫到你了。」
夏天来不及说出口,只能点点头,离开休息室。
阿特与夏天做完检查,在更衣室换好衣服後,发现黛芙老早站在大门口等着。
「带你们去见一个医生,一起聊聊。」
「医生?」
「对。」
黛芙二话不说,开始移动脚步。阿特与夏天面面相觑,默默地跟在後头。
行进间,夏天再度观察了阿特的眼神。她原先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打起jg神了,却因为很在意黛芙所说的话,反而变得想知道阿特是怎麽看自己的。
「怎麽了吗?」
「啊,没事……」
夏天立刻别过头,什麽话也没说。阿特满脑子问号,但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接着,夏天步伐加快,靠到黛芙身旁,轻声地说着话。
「那个,黛芙姊。之前在柜台,你跟阿特说的觉悟,是什麽意思呢?」
「哦,那个啊。因为我也调查了他的过去,所以知道一些事情。说不定等等就自爆了。」
「?」
夏天又被黛芙那莫名其妙的语句ga0得满头雾水。
一路上,阿特抱着困惑的心情看着眼前的两位nvx,不知道她们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要好。还有夏天,一下子在意阿特,一下子好奇黛芙在说些什麽,脑筋都快转不过来。
三人各怀微妙的心情,抵达一间位在五楼的门诊室。
「我进来了。」
黛芙敲响了门诊室的门,不等回应直接打开。里面坐着一位医生,黛芙无视他跳上一旁的诊疗床,很放松地盘腿而坐。
医生对於黛芙如野孩子般的举动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互相点点头示意。
「快阿,进来。」
阿特与夏天再度面面相觑,随後走入门诊室并关上门。
「你们两个随便找地方坐,医生你也可以开始罗。」
黛芙还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接着,医生开口了。
「我的妻子,来自异世界。」
「……咦?」
夏天的大脑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阿特的反应很快。他上一秒才刚坐下来,立刻又站起身,转头看着黛芙,手指着医生。
「真的?」
「真的。」
黛芙两只手抱x,以认真的表情点点头。阿特则是两手一摊,回到椅子上,两手抱头撑在桌子上。
「继续吧。」
黛芙不理会阿特的状态,请医生继续说明。
「那我继续了。」
医生的妻子,叫做拉弥亚。
某日,医生下班正要回家休息,发现有一名nv子昏倒在自己的家门口。身上有多处伤口,一时半刻也叫不醒,在医生判断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时,便将nv子带进家中,进行伤口的消毒与包紮作业。
之後,拉弥亚醒过来。一直对医生抱有戒心的她,在医生不追究事由与细心的呵护下,渐渐打开心房,并告诉医生自己的来历。
「大概就是如此。」
医生说明结束,门诊室内一片寂静。紧接着开口的是黛芙。
「总而言之,带你们来见医生,是想跟你们说魔法不是凭空诞生的,一连串事件的起因有极大的可能来自异世界。问问她的话,说不定知道些什麽。」
然而,她的脸se一沉。
「很遗憾的是,拉弥亚早在几个月前就没有音讯了。」
拉弥亚会定期回去异世界,据本人表示是为了参加会议。只不过,最短三天,最多不超过一周的时间,拉弥亚便会回来与医生团聚。不过,目前已经杳无音讯好几个月。
据拉弥亚所说,我们的世界里有少数异世界人的存在。在我们世界的异世界人,不管是躲在深山中、无人岛或是到处旅行,大多数都是选择默默地独自生活。而这些来访的异世界人,都有一个共通的想法,就是想要远离自己的世界。只不过,在这当中有少部分异世界人,会选择融入这边的世界,一起生活。
既然要在一般社会里生活,就需要有一个正式的身分。所以,那些老大不小却突然来报户口的人,黛芙就会去确认他们的身分。发现拉弥亚也是如此。
「不过,也真的是少数中的少数,没那麽容易就碰到呢,或是说碰到你也不知道。阿,顺便一提,我可不是异世界人……」
黛芙开个小玩笑,正准备接着说下去前,先注意到了阿特的眼神。有愤怒、有失望、有哀伤。夹杂着这些情绪,阿特以不可置信的表情正看着眼前的人。
「在事件发生前,魔法,还是魔兽,你都知道?」
他面露凶光,情绪似乎很激动,同时也尝试着压抑下来。夏天从未见过阿特这副样子,心里知道要赶快帮忙他冷静下来,却不知道怎麽与这个状态下的他对话。
「知道一些。魔法亲眼见过,魔兽则是第一次看到。」
「……」
黛芙的回答,催化了阿特心中复杂的情绪。
「我还在想着,怎麽有人可以这麽快适应这些诡异的事件……」
阿特闭上眼睛,放松紧握的双拳。深呼x1一口气後,缓缓地张开眼睛。
「那天,你来夏天她家的时候,为什麽不说?」
「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
阿特沉默以对,静待着黛芙的解释。整间门诊室,只剩下呼x1声,以及剑拔弩张的气场所垄罩。
「说了帮助也不大,不是吗?」
「──」
一瞬间,夏天能感觉到阿特的内心起了很大的震荡。
她下意识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阿特的胳膊,想要让他冷静。不过,帮助并不大。阿特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心情,还有她微小的举动。
「只要你说的话,大家就b较不会那麽不安,难道不是吗?」
「提到有异世界的存在,只会更不安吧。」
「……至少能先制定对策啊!」
「不是有叫你们尽量习惯魔法的存在吗?」
「重点不在这啊!能先知道原因是什麽,才能事先预防啊!」
「我说啊……异世界里有什麽,你知道吗?就跟疾病一样,连确切的病因都无法确认时,你能准确地下药吗?」
「──闭嘴!」
阿特的声音,响彻了所有人的脑海。
「你开什麽玩笑?小兰……你妹也在啊,难道你就不想保护她!?」
「哦?」
黛芙的脸se起了变化。
「多余的情报只会让你们分心。你真以为我会不管小兰的si活?」
「你这样子做才真的会si!为什麽啊?我不懂耶,为什麽不说啊?」
「……」
眼见阿特情绪失控以致失去平时的理智,黛芙叹了口气,还有些失望的样子。她打算先安抚阿特的情绪,等怒火充斥的脑袋冷却之後再慢慢谈。就在这时候。
「阿特──!!」
几乎可以听到回音的声量,每个人都被这大声疾呼吓得全身一震。
包含阿特本人。他无法忽视,这gu试图将自己拉回正常状态的呐喊。
「黛芙姊说的都没错啊……冷静下来,好吗?」
夏天眉梢斜下,勉强自己撑起笑容。虽然脸上的水分一度被擦乾,泛红的眼眶与水润的双眼藏不住她悲伤的情绪。
「这样子都不像你了……」
夏天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却无法阻止泪珠不断地滑落。
「夏天!?」
见到夏天的样子,阿特的脸se近乎苍白。因为夏天的关系,他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同时又陷入兵荒马乱的状态。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真的?」
「对!我发誓!」
听到阿特的誓言,夏天擦乾自己的眼泪,抬起头面对他,以认真严肃的表情。
「那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那个……不要吵架?」
夏天点点头。但光是这样,还不能满足她。
「还有……要冷静思考?」
夏天点点头。但好像还差了一点,她的表情还没有释怀。
「对……对长辈要尊敬?」
「还有,不要迁怒。你刚才在生自己的气,但是都把怒火朝向黛芙姊了。」
「有这回事!?」
阿特震惊之余,在他面前的夏天只是点点头,然後再度看着他。
「我知道错了……」
「知道就好。」
阿特恢复成平常的样子,使得夏天破涕为笑。
「我刚刚真的在迁怒?」
「对啊。你没有自觉吗?」
「还真的没有……夏天怎麽看出来的?」
「这个嘛……感觉?」
然後,阿特与夏天,就这麽进入了两人的世界。完全忘了他们身旁还有其他人。
医生看这副模样,大概一时半刻解不开。他靠到黛芙身旁,小声地说着话。
「虽然这里的隔音本来就不错,刚才的声音多少会传出去。」
「不要紧。早就叫人在外面守着,有问题我会知道。不过……」
黛芙虽然有些无jg打采,多少受到了他们俩创造的氛围所感染,无奈地展开笑颜。
「这两个人的话,或许真的可以帮上忙。」
然後,她看向医生。
「你呢?多少有些能释怀了吧。」
医生稍微睁大了眼眶,随後看向两位年轻人。接着,一抹微笑。
「啊……他就麻烦你了。」
「你们两个,都没事了吗?」
让阿特与夏天再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黛芙出声打散温馨的氛围。
听到黛芙的叫唤,他们俩同时将注意力转到黛芙身上。
「刚才的话题,要继续了吗?」
稍早还在跟阿特争吵,夏天还因为紧张难过而哭泣,黛芙现在却一副没什麽事的样子。
阿特尽力不翻白眼,先让夏天坐在椅子上休息,自己才坐下。
「我可以撬开你的头盖骨吗?」
「为什麽?」
「我想确认一下你的海马t是不是萎缩了。」
「怎麽可能,我可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nv呢。」
「……」
阿特抱怨完,闭上眼睛,不想再跟黛芙争辩。然後,他使劲搅动自己的脑浆。思考的期间没有任何人向他搭话,直到他张开眼睛。
「我不知道你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但是,你是在测试我?」
「哦?何以见得?」
黛芙眼睛为之一亮,竖起耳朵直盯着阿特。
「觉悟、疾病,这家医院,还有你的职业……算上你让我们俩舟车劳顿的话,可能连夏天也在测试的范围内。总觉得刻意或诱导的成分很多,难道不是吗?」
「哦哦哦~」
黛芙看似很开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轻轻地笑了几声。
「没错,因为我有事要拜托你们俩。」
「有事?」
阿特一时想起了,稍早黛芙一个劲讲个没完的谈话内容。
「……如果要去异世界寻找失踪人口,麻烦你自己去。」
「不是啦,就在我们的世界。我想请你们俩去见一个人,他叫做老爷子。」
老爷子跟拉弥亚一样,是属於特例。不像一般从异世界人会远离自己的世界,而是定期会往返於两个世界的人。这样的特例,黛芙便会特别关注,他们来访我们世界的理由。
拉弥亚似乎是厌倦了自己世界的生活,所以才跑过来。但是,因为在他们的世界里,有不得不她出席的会议要办,所以才会偶尔回去一趟。
但是,黛芙见到老爷子後,谈不上几句便被拒绝交流,甚至避不见面了。
「所以,你们不觉得这家伙很可疑吗?」
「一定是你做了什麽好事吧。」
阿特以鼻子「哼」地一声,否决黛芙的猜测。不过,实际上也认同黛芙所说的话。
「你是觉得,这一连串的事件,还有拉弥亚的失踪,他可能知道些什麽?」
「没错,脑筋动这麽快,姊姊我好开心啊。」
「……我不是来逗你开心的。」
阿特放松下来,吐了口气。他突然明白了为什麽,黛芙要故意这样测试他们。
如果黛芙所言属实,她无法去见一名可能掌握了解开谜团钥匙的关键人物。而且,这名老爷子还可能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对手。那麽,就需要能够代表她的人,登门拜访。
目前的状况,看起来是经过一段测试之後,黛芙认为阿特与夏天足以承担这个任务了。
「……」
阿特思考至此,突然看向夏天。夏天不明白阿特此举的用意,歪着头回应他。
突然要去面对一位素未谋面的人,而且还是来自魔法发源地的异世界。拜访老爷子,称得上是相当危险的接触。虽然阿特自身也有想过,早点解决这些事情,回归平静的生活。但是,若需要带着夏天,他不敢贸然接受这个请托。
「啊,来访这边的异世界人都是不想惹是生非的,所以可以不用担心那麽多。」
黛芙彷佛看透阿特在想什麽,擅自补充说明。
「我说……」
「恩?」
「我有答应你了吗?」
阿特感到无奈,黛芙却笑得很贼。
「反正你们也脱不了身,不是吗?」
「……」
阿特完全被黛芙给打败,趴在桌上让脑子放空。
「虽然……」
接着,医生开口了。
「虽然我明白两位也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但是……」
他很慎重地低下头,紧握拳头。
「拉弥亚的事情,拜托你们了。」
彷佛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他严肃谨慎的口气,包含着自责与悔恨的情感。
「别、别这样,快起来啊医生。」
意识到眼前的一幕有多麽沉重,阿特与夏天赶紧请医生抬起头。
「我不是不帮忙,只是……这件事情不能我一个人做决定。」
阿特再度看向夏天,提出疑问。
「夏天,你觉得呢?」
「……」
夏天一时间心跳加速,感到吃惊。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会抛向自己。
从集t昏迷事件发生後,她知道自己无法置身事外,却又因为害怕而不知道怎麽做决定。所以,有关魔法或魔兽的事情,几乎都交由阿特处理。若是自己的话,又会想怎麽做,她从未思考过。若不是阿特拉了她一把,恐怕她仍是处在恐惧的深渊当中。
夏天镇静下来。她仔细地聆听心里的声音,检视漂流於大脑中的思考片段。然後,露出自信的微笑。再度睁开双眼时,炯炯有神。
「阿特要帮忙的话,我会跟着一起去。」
晚上,阿特家。
家中飘散着从厨房传来的阵阵香味,餐桌上也已经摆好许多佳肴。乾煎鲈鱼、糖醋排骨、滑蛋虾仁、香菇青江菜与沙茶空心菜等等,以及还在火炉上的麻油j汤与红酒炖牛r0u。
满满一桌的料理让人不管是视觉、嗅觉还是味觉,一进门保证垂涎三尺、欣喜万分。好友聚会、亲戚拜访、庆祝喜事等,对於聚会主人来说,再怎麽辛苦准备都会因为客人满足的表情而觉得值得。
但是,聚会的主办人,站在厨房里的nv子,脸上挂满愁容。
「……ga0砸了。」
阿特妈妈看着炉子上的汤与r0u,还有满满一桌的菜。为了让阿特第一次带回家的nv孩子,能够感到宾至如归,她特地一早出门到菜市场添购许多种类的食材,打算在中午时旁敲侧击对方的喜好,晚餐就能对症下药。
唯一的败笔,就是贪杯。
阿特妈妈忍不住兴奋的心情,衣服还没收、客厅也还没整理,打开啤酒一罐接着一罐。结果,中午醉得不省人事,对方的喜好也不知道。阿特妈妈带着酒意,一冲动就把冰箱的食材全部用了。一道、两道、三道,等到她回过神,整张餐桌已经有了像要办流水席的气势。
「……我ga0砸了。」
不只如此,连自己喝醉酒的糗态都让人给看光了。更重要的是,对象还是未来可能成为儿媳妇的nv孩子。阿特妈妈愁眉苦脸,为自己感到非常惭愧。
「没关系,我可以的。」
她再度打起jg神。她在心里想着还能扳回一成,现在才是重头戏。既然已经做了这麽多道料理,总有一道会打中那名nv孩。俗话说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这点套用在nv人身上也是一样。她握紧拳头,在心中如此盘算着。
此时,外头传来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两道大门接连敞开。
「好香。」
「总算醒了。」
阿特与夏天一打开大门,香味立刻扑鼻而来。
「唷,儿子。」
阿特妈妈装作没事般,以轻松的语气打着招呼。
阿特一进门,先是确认自己妈妈的脸se,还有一整桌的料理,随即小小声地向夏天说。
「我妈正常了,你可以打招呼没关系。」
「哦!好、好的。」
夏天有些吃惊。原来阿特知道自己在中午时,回避了跟阿特妈妈打招呼这件事。
然後,她的脸颊泛红,摆出腼腆的微笑。
「阿特妈妈,您好。我是夏天,今天来府上打扰了。」
「……」
阿特妈妈的脸部肌r0uch0u搐了几次。
「──不会啦,欢迎你夏天。快点去洗个手来吃饭吧。」
「好!」
夏天感到害臊,小跑步进到房里,脱下外套与放好包包後便进到洗手间。
接着,确定夏天看不到自己时,阿特妈妈突然蹲下来。
「怎麽办,我想抱孙子了。」
「……你在那边说什麽傻话。」
阿特靠近妈妈身边跟着蹲下,以笑里藏刀的表情对着自己的母亲。
「别、出、馊、主、意。」
「哦……」
「还有,你是不是做太多了啊。」
「咦。」
阿特指的正是那满桌子的菜。
「还有,为什麽你还是没穿k子。」
「啊!」
阿特妈妈一声尖叫,冲进房间里。
同时间,夏天正好从洗手间出来,往房间看过去,再往阿特那边看。
「怎麽了吗?」
「没事,等等她就正常了。」
「哦……」
夏天被ga0得有些糊涂,随後走到餐桌旁。
「好厉害,看起来好好吃。」
满桌子的佳肴,占满了她的视野。即使是在自己的家中,大概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看到这麽丰富的菜se。
「真、真的吗?等我一下,还有两道菜。」
阿特妈妈迅速套好k子,从房里走出来。她不好意思地一边调整k子,一边走向厨房把剩下的两套菜收尾。
「儿子,快帮我一下。」
「是是~」
阿特帮忙把剩下的料理端到餐桌,阿特妈妈赶紧盛了三碗饭。然後,三人一起坐在餐桌前享用晚餐。总算是能够好好休息了,阿特心里是这麽想的。
「你好可ai唷,我们家儿子真是有福气。」
「谢谢阿特妈妈。可以认识阿特,我也觉得很幸运。」
夏天优雅大方,除了感谢对方的称赞,也会赞美对方。这是她平日的修养,也是这个人的天x使然。所以,她单纯的回应,让阿特的妈妈误会大了。
阿特妈妈撑大了双眼,有些微呼x1急促的症状,并将口水x1进去嘴里。
「真、真的吗!?那……那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区公所──」
「──妈。」
阿特轻声呼唤了自己的母亲。在夏天的耳里听来没什麽,但是却对阿特妈妈有十足的杀伤力。
「……知道了。」
但是,这仍抵挡不住她的攻势。她开始不断示好,先向夏天解释中午的事情是个误会,自己平常不是那样。又说明她是和蔼可亲,而且是思想开放的长者。接着,又讲自己很喜欢跟b自己年纪小的nv孩子聊天,还说想要跟b自己年纪小的nv孩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妈。」
「g、g嘛啦?」
「拜托收敛一下。」
「好啦……」
阿特妈妈再度乖乖就范。整个晚上,都是这样的互动。她总会想办法跟夏天聊天,而夏天也很乐意。只是,当阿特觉得不对劲,便会喊停。
自己的野心数度被阻止,阿特妈妈有苦难言。她想着,怎麽能放过这麽绝佳的机会。就在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时,突然灵机一动。
「啊,抱歉,时间差不多了。」
阿特妈妈率先吃饱,抛下奇怪的语句之後,离开座位後进到房间里。这个唐突的举动,阿特非常了解,是她有什麽诡计要实施的前兆。
「咦?怎麽了吗?」
夏天一脸疑惑。一旁的阿特,从表情上来看已经有些不耐烦。过了一会,阿特妈妈离开房间。她已经换好外出服,手里拿着钥匙。
「不好意思,我忘记晚上有约了。短时间内……不,两、三个小时都不会回来唷。」
阿特妈妈有如在走台步,无视夏天困惑的神情与阿特的鄙视,抵达大门口时还回眸一笑。
然後,关上大门。
「咦?」
「唉……」
吃饱饭,收拾完碗盘之後,阿特躺在床上发呆。
从今天一大早开始,马不停蹄地到处赶场,再加上黛芙的jg神攻击。现在,总算有能让脑袋放空的片刻宁静。只是,一但松懈下来,没多久又被大量的单字片语侵蚀自己的大脑。尤其是今天他刚得知的新资讯,异世界的存在。
虽然阿特曾对这些奇幻的事物有过憧憬,但是当真正面临这些不属於自己世界的事物,早已幻灭。光是魔兽的出现就已经够骇人听闻,还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威胁着自己的生命。如果进入奇幻的世界,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的话,他宁可过普通的日常生活就好。黛芙说的那句话「反正你们也脱不了身」,现在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阿特,我洗好了唷。」
夏天轻敲两下阿特的房门,告知阿特浴室已经空下来了。
「啊,好。」
阿特起身,拿着衣物离开房间。自己的母亲已经出门快要一个小时,应该会如同其预言,两、三个小时之後才回家。能把客人放在家里不管,自己出去玩的人实在少见,偏偏那家伙还是自己的家人。阿特叹了口气。
不过,他虽然满腹苦水,倒是觉得这样也不错。自己的妈妈专出乱子也不是第一次,由自己来招待夏天的话,既不会出纰漏,也能够留下好印象。
「……」
阿特泡在浴缸里,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在一片寂静之中,听得见吹风机的声音。那是夏天正在阿特姊姊的房里,吹乾她的头发。
这几天在夏天家,阿特也是借用了她哥哥的房间。他曾经听过夏天与小兰在聊天时提到,她哥哥人在欧洲读书,所以房间正好空着可以用。阿特的姊姊目前人也在学校的宿舍,所以房间也很少使用。此外,彼此的爸爸也经常因为出差而不在家里。
这种有着类似共同点的巧合,三人聚在一起吃午餐时,总是能成为很好的话题。
……
刹那间,阿特的大脑运作戛然停止。静悄悄的房子里,只听得到夏天正在吹头发的声音。妈妈不在,爸爸出差,姊姊在学校。只剩下自己,还有夏天,孤男寡nv共处一室。
「……」
意识到不得了的事情,他离开浴缸快速擦乾身t,穿好衣服回到房里关上门。满脑子都是在医院发生的事,阿特没去细想自己老妈在做些什麽蠢事。
「阿特,我可以进去吗?」
阿特才刚回到房间,夏天随即来找他。夏天听到了阿特回房的声响,头发吹乾之际,很快就来到他的房门口。
「啊!好,请、请进!」
阿特立刻打开房门,邀请夏天入内。然後,他拉开椅子要让给夏天坐,自己则坐在床沿。
「……」
不过,夏天没有理解到阿特行动的用意,进门後直往阿特身边,也在床沿边坐着。弹簧床传来的轻微震动,在阿特心中起了很大的涟漪。他撇开视线不敢直视夏天。
而且,夏天坐下之後,过了良久才出声。
「那个……」
「怎、怎麽了?」
夏天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更让阿特吞了一把口水。
「阿特。」
「是!」
「你……要不要紧。」
夏天低着头,轻声地传达自己的担忧。
……
阿特大脑里的杂念,随即消失殆尽。
「……没事的。倒是对夏天感到很抱歉。」
今天在医院里,他激动的模样,着实让夏天受到惊吓。
对於阿特的歉意,夏天也只是摇摇头。对她而言,阿特没事就在好也不过。
「我没关系。」
然後,两人安静下来,低着头沉默了一会。
「……」
再度抬起头时,两人也很有默契。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的模样。随後,两个人相视而笑。像这样跟夏天处在一起的日常,才是阿特想要追求的生活。
「总觉得很不切实际呢。」
「异世界的事情吗?」
「是啊。」
阿特双眼没有聚焦在任何东西上,只是望着远处。他们俩已经答应黛芙与医生的请托,要去会面那名叫做老爷子的异世界人。而那名老爷子在这个世界的居所,正好就在台中。拉弥亚的去向与集t昏迷事件的真相,能不能有线索或答案,就看这次的拜访。
如此重担就落在他们两个身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让我去。」
「拜访的事?」
夏天点点头。
「恩……老实说,我曾经有这麽想。但是,我不希望自己的想法左右了你的意志。」
「我的意志?」
阿特没有正面回应夏天的疑问,开始述说起一段在大学里的往事。
上学期,在迎新露营结束之後。阿特再度跟夏天与小兰为了通识报告而聚在一起时,夏天很反常地主动参与讨论。虽然一开始还不是很顺利,但渐渐地夏天能自然顺畅与阿特对话,而且还提出了很多想法。那样开朗又健谈的夏天,在他眼里相当的耀眼。
「後来我们的报告,不是拿了很高的分数吗?虽然你说多亏有我在,但其实报告中有一半的点子,都是你想出来的。」
阿特停顿了一会。
「……如果只有我自己,可能就没办法拿到那麽高的分数。也就是说,你不觉得就算有什麽事情,只要我们一起处理的话,也能迎刃而解吗?」
夏天听着阿特的叙述,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他的脸庞。此时,阿特也转过头,直面着夏天的眼睛。
「你只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过异常,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我也是一样,今天还在医院里大发雷霆呢。」
阿特自嘲,笑得无奈,却又有海阔天空的感觉。
「我们互相支援吧。」
「……」
看着如此模样的他,夏天静默着,早已呆愣在一旁。
「是不是累了?我去帮你倒杯水。」
「……好。」
……
夏天有如心脏遭到重击,失神地看着阿特离开的背影。从房间里,能听到厨房传出因移动餐具而发出撞击、摩擦的声响。
每一个声响,响彻了夏天的脑海。
……原来阿特,也会依赖我吗?
夏天的心里涌上许多的感情,却不知道该怎麽描述这种感觉。开心、得意、害羞、惊喜、迷惘、感动……等等混杂在一起,夏天的脸不由自主地泛红,展露出微笑。
「抱歉,刚好有水果想说一起吃。」
阿特拿着托盘进房间,上面放有水果拼盘与两杯水。
夏天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让心情沉淀之後,开口问了阿特一件事。
「阿特会想去异世界吗?」
「异世界?」
夏天点点头,等待着阿特的回应。
阿特先是拿了一片苹果塞到自己嘴中,接着双手抱x思考着。
「恩……说不定会想去呢。」
阿特拉开椅子,坐下来继续说。
「在不考虑危险x的情况下,我会很好奇另一个世界长什麽。」
阿特话说完,随手又拿了草莓塞进嘴里。
「是吗?」
夏天像是在思索着什麽,低着头一语不发。正当阿特还以为夏天是不是不舒服时,她突然站起身来。她走到书桌旁,拿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咀嚼,接着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房门口。
「不准偷跑唷。」
她给了阿特一个灿烂的笑容,接着离开房间。
「什麽?」
阿特歪着头,他不明白夏天的意思。不过,任谁看到那副笑颜,什麽事都会抛到脑後。
「……好可ai。」
深夜。
寂静彷佛冻结了整个房间里的空气,稍稍扰动就能掀起大波澜。钥匙打开大门的声音也显得格外清楚,隐约还能听到厨房有一些动静。
夏天睁开眼睛。复杂的情感一直平复不了的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
她看着穿过门缝的微弱光线。然後,她起身,稍微整理头发,好奇地打开房门。
「──晚安。」
阿特妈妈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翻着相簿。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见着夏天便打了一声招呼。
「晚安。」
夏天点点头,一边回应阿特妈妈。
「睡不着?」
「……有一点。」
「那要喝蜂蜜水吗?可以助眠唷。」
阿特妈妈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装满蜂蜜水的瓶装容器。
夏天向阿特妈妈道谢之後,靠到餐桌旁。
「这个是……小时候的阿特吗?」
她注意到餐桌上的相簿。相簿的页面上有好几张照片,是一名笑得天真无邪的小男生。其中有一张照片,是五个人以客厅为背景所拍的。其中的成年nvx,应该是年轻时的阿特妈妈,还有一名小男孩抱着小婴儿。
「很可ai吧。啊,坐下来坐下来。」
「好的。」
夏天伸手接过阿特妈妈的杯子,一起坐在餐桌前。
阿特妈妈入座之後,很温柔地轻抚相片。
「……听阿特说,你在学校里是如同他妹妹的存在。」
「──」
夏天差点噎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虽然是因为一些原因,使得阿特在学校里扮演着自己的哥哥,但是听到阿特的亲生母亲提起这件事情,不免让人有些害羞。
「原来如此啊。」
阿特妈妈稍稍地笑了,但是语气却有些低落。
「我们家,是有妹妹的唷。」
然後,向夏天说着过往的回忆。那是阿特刚上小学的事情。
家中所有人都很兴奋这位新成员的到来,尤其是正式当上哥哥的阿特。阿特每天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妹妹轻声耳语。要快点长大,要一起去哪里冒险。
每天定时上演的这一幕,让阿特妈妈心中充满了幸福。只是,这段美好的时光很短暂。
某天晚上,妹妹发烧了。
虽然发现的那一刻,很快就将妹妹送到了医院。遗憾的是,最终妹妹变成了植物人。医生宣判时的只字片语,还小的阿特根本听不懂。只知道爸妈与姊姊很难过,妹妹可能没办法一起出去玩了。而让阿特清楚知道这一点的,是阿特妈妈的一巴掌。
阿特吵着要妹妹一起玩出去玩,让长时间照顾妹妹的阿特妈妈,压力瞬间爆发出来。
自己的儿子跌坐在地上,错愕地看着自己。这一幕让阿特妈妈很快找回理智,跟着跪了下来紧紧抱着阿特,两人哭了好长一段时间。
「……几年後,妹妹辞世。这件事情对我们全家人而言,是永远的痛。尤其是阿特,等到他渐渐长大,懂得如何查询资料时,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害si了妹妹。」
阿特妈妈喝了一口啤酒,目光放在照片上那张全家福,停顿了一会。
「责任心强的他,自己向医生确认了妹妹的病因时,更是感到痛苦……他认为是自己把细菌带给妹妹。好一阵子,他都独来独往、一语不发,也再也不提妹妹的事。」
阿特妈妈抬起头,对着夏天露出欣慰的笑容。
「没想到,闭口不谈妹妹的他,竟然带了妹妹回来。本来还以为这孩子大概会如此自怨自艾一辈子,瞧他带了一位这麽可ai的nv孩子。」
「……」
夏天的脑袋一片空白,内心起了很大的震荡。
她不知道妹妹这个词汇,对於阿特而言有多麽沉重。她倚赖着这层关系,使得男生不易接近,在学校里的生活因而感到自在。只是,阿特却不是。说不定当他在学校里,每次被「提醒」他们俩之间的关系时,就想起一次这段过往。
「谢谢你。总觉得他上大学之後,变得开朗些。」
「可是……我根本没做什麽……」
夏天受宠若惊,羞愧地低下头。
「不用想这麽复杂唷。」
阿特妈妈轻轻握住夏天的双手。
「不管起初是在什麽样的时空背景……现在只要知道,你们已经是对彼此而言,很重要的存在,那就好了。」
「重要的……存在。」
「没错,那就是缘份。」
阿特妈妈的眼里散发着光芒。明明是在如此沉闷与悲哀的氛围中,只有阿特妈妈的表情有些违和。她抖出家里的过去,加深夏天与自己儿子之间的羁绊,正是为了使夏天成为儿媳妇的宏大目标。
此情此景,如同魔nv正在诱拐年幼无知的少nv一样。
「……对了,阿特妈妈。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请说。」
「为什麽阿特的本名,是……」
夏天不知道该怎麽开口的样子,让阿特妈妈很快就理解了。
「是想问为什麽叫做邱b特吗?」
「是的……」
阿特,本名邱b特。
上学期,第一次上通识课时,老师一点到这个名字,同学们还以为老师在开玩笑。等了几秒钟,名字的主人没有回应,老师再次呼唤这个名字时,整个班级便开始窃窃私语,好奇探头寻找这个名字的主人。
此时,好不容易有个男生举起手。老师不敢置信地确认完毕,随口讲了一句我还以为被整了,马上惹得全班哄堂大笑。除了夏天。
她好奇地看着这名男生。虽然名字的涵义并不全代表个人的人格特质,但这个名字确实引起了夏天的注意。
之後,当老师请各位同学分组时,这名天使找上夏天,希望能一起组队。夏天害怕与男生有所接触,但她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所以,她下定决心,答应了「邱b特」的邀请。说不定这名男生很特别,夏天是这麽想的。
只是,夏天很快就後悔了。她发现自己还是没办法很顺利地与男x1ngjia0ei流,很快就向小兰讨救兵。当然,这件事情让小兰吓了很大一跳,夏天竟然与男生单独分为一组。
第二次为了报告而集合时,小兰便一脸兴奋地跟着夏天一起等着阿特,想确认这名「天使」的庐山真面目。然後第三次、第四次,直到夏天觉得奇怪。
阿特总是在夏天与小兰会面之後,过了一两分钟才出现在图书馆门口。
夏天原先没有多做联想,直到无意间发现阿特站在图书馆附近的超商前,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喝着饮料,这才知道原因。
每一次,阿特在小兰与夏天会合之前,他都站在超商前等着。阿特明白夏天不擅长与男x相处,所以都会刻意晚一些现身。因为这个发现,夏天开始在意阿特这名「天使」,後来渐渐成了她心中特别的存在。
「为什麽阿特妈妈会用邱b特这个名字呢?」
「恩……其实没什麽特别的耶,而且说起来是跟我有关呢。」
阿特妈妈转着啤酒罐。
「我老家呢,是传统的重男轻nv,我从小就在被冷漠的环境下长大。所以,我希望我所有的孩子都能在备受关ai下成长,也能去关ai别人。这就是阿特的命名由来啦。」
阿特妈妈毫不在乎地提起自己的过去。然後,把啤酒一口乾了,满足地哈一口气。
「那我先回房间了,要是被阿特看到我在喝酒,会被骂的。冰箱的东西随便你吃~」
她扶着餐桌起身,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里。
夏天目送着阿特妈妈回到房里,深怕她不小心跌倒。然後,看向桌上的相簿,轻轻抚0着上头的照片。小时候的阿特,抱着小婴儿,笑得很开心。
也就是说,那家医院……
翌日,星期天早上。
熟悉的床铺与习惯的空间,阿特睡得jg神饱满。
棉被还残留着柔软jg的味道,书桌的一角贴着防撞的泡棉。窗户有一块w渍,还有天花板油漆剥落的进度。房间里各个部位的状况,都与他离开家里前一模一样。
如此可以确定,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阿特gui缩在墙角一旁,确认自己没有跑错房间之後,转头面向睡在一旁的夏天。
……
即使阿特的床铺是加大尺寸的单人床,要塞下两个人实在是有些勉强。夏天的一个x1气,一个吐气,在安静的房间里,阿特听得清清楚楚。
……我要冷静。
现在要他去思考为什麽会发生这件事情,已经於事无补。现在需要的是,他如何妥善解决这个事件。目前已知的情报,这里是他自己的房间。也就是说,是夏天跑错房间上错床铺。
这样的话,阿特静悄悄地离开房间才是上上之策。等到夏天醒来之後告诉她,他们两个同时跑错房间,就是最好的解法。虽然太过牵强,但总b让夏天知道自己跟男x睡在一起而吓破胆子要好多了。
阿特再次扫描一次自己房间内的构造,确认好行进路线没有障碍物後,缓缓起身。
……
他脸se苍白,再一次的惊慌。在棉被里没有感觉,掀开後他才惊觉,自己的手正被夏天的双手缠住。而且,相当靠近绝对领域,手上的神经已经发生错乱。
nonononono──
阿特还记得前些日子发生过这件事情,就是在夏天家的时候。夏天紧抓住阿特的手不放,睡得很安详,靠小兰解围才得以脱困。
小兰告诉阿特这是夏天睡觉时有的习惯,会随手抓个东西当作抱枕之类的。如果不小心被抓住的话,想要不吵醒夏天又要能脱困,只有一个方法。
……0一0夏天的头。
阿特伸出另外一只手,慢慢地往夏天的头顶靠近。接着,左右移动轻抚夏天的头发。
好细致──
就在阿特忘记自己本来的目的,享受这份幸福的时刻时,夏天的手有了动静。
夏天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no────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阿特吓得躺下来,试图拉开自己的手。
「恩……」
夏天因为手遭到拉扯而醒过来。她松开双手,r0u一r0u眼睛往前一看,阿特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小狗蜷缩在角落。
「……恩……」
夏天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缓缓起身後伸个懒腰。
「阿特,早──」
接着,在她要打招呼时,才瞬间发现自己睡在阿特的床上。夏天吓得脸颊泛红,立刻下床,然後飞奔离开。
就在房间的房门刚关上,过了几秒随即又被打开。
「儿子!为什麽夏天在你房间?为什麽她红着脸离开房间!你做了什麽好事对不对……是好事对不对!」
「别乱了……」
阿特无力地躺在床上。
「阿特,对不起……」
「啊!没关系没关系。」
夏天盥洗完之後,又到了阿特的房里。
「昨天晚上突然有话想跟你说,但是看到你睡得很香,又昏昏沉沉的……」
经过早上那番sao动之後,阿特将自己的母亲赶出房间,躺在床上心里七上八下的,满脑子都是刚才与夏天睡在一起的画面。就在他不知道该怎麽办时,夏天已先回到他的房间,并率先向他道歉。
再度独处,加上刚才满脑子幸福洋溢的画面,让阿特一时心里小鹿乱撞。但是,一听到夏天似乎不太舒服,马上就回过神来。
「昏昏沉沉的?你不舒服吗?」
「恩……现在也有一点头痛,这个就是宿醉吗?」
「宿醉!?你喝酒了吗?」
「……昨天深夜的时候。」
阿特双眉紧凑。深夜与喝酒,这两个关键字让他立刻夺门而出。
「妈────!!」
「g、g什麽啦!叫这麽大声……」
阿特妈妈正在准备早餐,被阿特的大喊声吓了一大跳。
「你昨天深夜回来之後,在做什麽?」
面临儿子提出的问题,她再度吓一跳。因为每次喝酒,家里便会天下大乱,所以儿子很讨厌自己喝酒,这点阿特妈妈倒是有自觉。虽然想要隐瞒事实,但是看着儿子认真严肃的表情,她马上就招供了。
「喝、喝酒……」
「那为什麽夏天也会跟着喝?」
「跟着喝?」
阿特妈妈陷入沉思状态。接着,发出惊叹。
「啊……难怪我总觉得啤酒的数量不太对。今天早上我在点啤酒罐的时──」
突然,阿特妈妈像是灵机一动般停顿下来,意识到了什麽。
「──咦?昨天夏天有喝酒?」
「不然是我喝茫了吗?」
阿特站在母亲身边,脸上爆出青筋。
「等等!我昨天是有跟夏天聊天,但我应该没有拿啤酒给她!」
阿特妈妈很紧张地向自己的儿子解释。就在这时,夏天举起手来。
「那个……是我自己去拿的。」
「咦?」
阿特母子俩同时看向夏天,一脸惊讶的表情。
「我看阿特妈妈喝得很美味的样子,所以就……对不起。」
夏天紧张地低着头。
「夏天!没、没事的,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被我妈灌醉了而已,没事的。」
阿特惊慌失措地靠到夏天身旁,向她解释为什麽要质问自己的母亲。
「哼,讲的好像我会这麽做似的。」
阿特妈妈嘟嘴不开心地抱怨,立刻招来阿特的视线。
「……我的确有这麽想过。」
她立刻举白旗投降。
就在阿特无奈地看着自己母亲时,夏天拉了拉阿特的衣角,接着同时背向阿特妈妈。
「阿特,我是在想,要不要跟阿特妈妈说。」
「说?说什麽?」
「魔法跟魔兽的事,还有要去拜访异世界人的事。」
夏天阐述自己的想法,语气中包含着她的不舍与忧心。
「阿特妈妈对我很好。一想到阿特妈妈难过的话,自己也会很难过。所以,我们要去冒险的话,是不是跟家人说一声会b较好……」
阿特自从事件发生以来,都还未透漏关於自己正是受害者之一给自己的家人。他是不希望家人担心,也怕无法处理自己的情绪,所以乾脆闭口不谈。夏天的建议,让他一瞬间想到小时候的自己。
依照他现在的心情,如果家人之间有什麽重要的决定,也一定会希望大家能一起谈谈。
「也是。谢谢你,夏天。」
「──悄悄话说完了吗?饭菜快冷了唷~」
阿特妈妈招着手,要两个孩子快点到餐桌前坐好。
「还有,能顺便跟我说说你们在聊了什麽吗?」
两个人一入座,想要打探小道消息的阿特妈妈立刻追问。紧接着,阿特与夏天互相点点头,开始说明关於魔法与魔兽的事。
「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尽量冷静地听完。」
从集t昏迷事件开始,冻结事件、异世界等,包括实际使用魔法展示,全部都向阿特妈妈坦白。由於有太多的事情想要说,阿特有遗漏或是需要补充的地方,夏天就会帮忙说明。
「……是吗,所以你们去医院是为了检查身t有没有异常阿。」
「对呀。」
阿特妈妈的反应出乎两个人的意料之外。除了很冷静,还有些低落的样子。
「恩……你为什麽这麽冷静啊。」
「是你叫我冷静听完的耶。」
「是没错啦。」
这时,阿特妈妈叹了一口气。
「是唷……我还以为你们一起做身t检查,是因为要生孩──」
「──停。」
阿特本来还有些担心自己妈妈的情绪状况,不过看来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心脏会b较好。
「阿特妈妈,还好吗?」
夏天也有些担心刚才露出悲伤神情的阿特妈妈。尤其在她知道妹妹的事情之後,很怕是不是让阿特妈妈又回忆起了哀伤的过去。
「没事的,夏天。偶尔捉弄儿子是我的日常乐趣~」
阿特妈妈伸手轻抚夏天的脸颊,夏天也伸手回应阿特妈妈的手,笑得很幸福。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身旁的两位nvx才经过一晚的时间,感情似乎变得很要好,阿特感到意外与理解不能。
「你完全不会感到吃惊吗?」
接着,阿特再度质问自己的母亲。再怎麽想像力丰富的人,知道真的有魔法存在时,多少都会心惊胆跳或是兴奋不已。但是,阿特妈妈完全没有呈现出这方面的情绪。
这让他有些害怕。他马上先想到了黛芙的存在,说不定自己的母亲跟这方面有关。经过一连串的震撼教育,阿特的想像力已经突破天际的高。
「那,你要猜猜看为什麽吗?」
阿特妈妈卖起关子,含笑看着他。
「……咦?」
他的额头冒着冷汗。
「难道……是认识异世界人,早知道魔法与魔兽的事?」
「哪来那麽离谱~」
阿特妈妈哈哈大笑,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感觉。
「本来是怕你们担心不想说,不过听起来你们还b较惨。」
「担心?担心什麽?」
「因为我也遇到了啊,集t昏迷。」
阿特妈妈正巧也是受害者之中的其中一人。不过,并不是像阿特或夏天那样醒着看见魔兽,而是像小兰一样失去意识倒地的人。
事件发生前,阿特妈妈正好上完瑜珈课,换好衣服後与上瑜珈课的同学们闲话家常。这时,突然全身瘫软无力,意识越来越薄,最後倒在地上。等到醒过来时,所有人都出现了像贫血时会有的状况,很快地被送往医院作检查。
幸好检查後并没有大碍,出院之後所有人也都生龙活虎。只是,有一名同学消失了。
据说在当时,送往医院检查的名单中就已经没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说他在大家昏倒时的那一刻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
「大概是这样。不过听你们的经历,该不会那名失踪的人就是跟你们一样的遭遇?」
「是没有错,可是……」
从阿特、夏天与黛芙这三件案例来看,都是消灭了魔兽才存活下来。但是,他们并不知道,如果没有成功消灭魔兽的话,会是什麽结果。
「要不要问一下黛芙姊?」
夏天看到阿特陷入沉思,很快向他提出建议。以黛芙的身分,可能也掌握了这方面的情报。即使新闻上没有报导有人失踪,也可能是因为避免人民恐慌而封锁。
「也是。你有她的电话吗?我忘记加了。」
「我打电话给小兰。」
阿特点点头,夏天便起身回到房里拿手机。
这时,阿特妈妈稍微将脸凑向前。
「g嘛?」
「话说,我b较关心你们两个的关系。」
阿特妈妈轻声细语,将音量压到只让自己的儿子听见。
「……啥关系。」
「是,害羞的关系吗?」
「害羞你个头!」
眼看自己的妈妈又不知道要冒出什麽惊天动地的话,阿特正准备封住她的口。
「……妈?」
阿特妈妈突然失去意识,侧身摔在地上。刚才还活绷乱跳的人,如同软泥般倒了下去。
「妈──!」
听到阿特的叫喊,夏天从房里跑出来。一发现阿特妈妈昏倒了,立刻抓着手机想要求救。只是,手机自己关机了,按电源键也没有反应。
她抛下手机,拿起柜子上的家用电话。但是,同样没有任何一点杂音,按键也没有反应。
──!
这时,流理台上与客厅的桌子上,凭空冒出两颗黑se的块状物。奇怪的物t开始不断膨胀t积,逐渐显现出形t,外型像是大型的犬只。
全身深黑且带有血se条纹,两只来历不明的魔兽诞生了。
「阿特!」
夏天紧张地呼喊着。她很快意识到,这与集t昏迷时是一样的状况。随後,空间中出现细碎的火光,孕育出复数的红se火球,向魔兽的位置直扑而去。
第一颗砸到了地板,第二颗砸到了墙壁上,第三、第四……没有停歇地轮番轰炸,就是无法jg准地打在魔兽身上。
看准攻击空档,行动灵敏的魔兽一跃而上,扑向夏天。
「抱歉!」
贸然突起的冰霜之墙,挡住了魔兽的攻击。很快地,冷空气弥漫在整个空间中,四处可见有结霜的迹象。这让魔兽有所警戒,一边观望着猎物,一边不时低声鸣叫。
「再一次!」
「好!」
空间中再度聚集了大量的火花,为数众多的火球同时扑向魔兽。
魔兽侧身一跳,但却没有了刚才灵敏的身姿。无数颗的火球砸在魔兽身上,接踵而来的攻击将它烧得屍骨无存。
「吼啊啊啊啊────!!」
剩下的另一只魔兽,发狂似的直往猎物冲刺。
阿特见状,立刻举起自己的手臂,挡在魔兽冲刺的途径上。他的手臂被魔兽的大嘴咬住,激烈地咬合声,响彻整个空间。
「阿特!!」
「没事……!」
攻击没有奏效。阿特的手臂上铺满冰块,阻绝了魔兽的攻击,让牠的大嘴动弹不得。阿特随即召唤出另一颗火球,用手掌握着火球,使劲朝魔兽的头部一记重击。
「嘎啊啊啊啊────!!」
刹那间,魔兽的身t全部点满了火焰。再下个瞬间,烧成了灰烬。
「……」
然後,安静下来。燃烧的声音,与冰块碎裂的声音渐渐消失,换来的是一片寂静。若不是阿特的家里,因为冰霜之墙的推挤乱成一团,刚才的sao动犹如没发生过。
「抱歉……我反应慢了。」
阿特靠到跌坐在地上的夏天身旁,帮忙检查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事,阿特妈妈呢?」
夏天喘了几口大气,与阿特一同看向倒在地上的阿特妈妈。
彷佛是响应担忧的视线,她也很快地有了动静。
「……呜…………」
阿特妈妈有如宿醉般,看似有些难受地挺起身子。接着,看到两个孩子惊魂未定的模样,自己又躺在地上。
「那个,难道我昏倒了?」
阿特与夏天点点头。
「对……魔兽出现了。」
他们俩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如同刚度过一场浩劫。
「这麽恐怖……」
阿特妈妈经历过一次昏迷事件。那次,因为她不知道详细的状况,所以不是很紧张。不过,她已经知道了原委。一想到自己睡着时,魔兽在自己身边活绷乱跳的,就让她感到紧张害怕。
更不用说,直面着魔兽的攻击,并且将之击败的阿特与夏天。
「还好我们有做练习。」
阿特坐在地上,深呼x1一口气。虽然总算度过了这次难关,但他仍心有余悸。
「可是……还是很紧张,心脏跳个不停……」
夏天没办法像阿特那样马上放松下来。她的呼x1还有些急促,身t不自觉地有些颤抖。不过与第一次相b起来,已经进步很多了。
她抬起头,面向阿特,抿着嘴眼眶泛泪。
「阿特,谢谢你。」
「不要客气啦。我才要谢谢你,第一时间保护我跟我妈。」
阿特露出笑容,伸出手抚0着夏天的头。
「……恩。」
犹如被驯服的小猫,夏天原先还有些紧绷的脸庞,逐渐放松。她一语不发,只是静静地享受着令人感到温暖的触碰。
当然,阿特妈妈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就怕弄熄了初生的ai苗,她也是静静地守候着,心中的感动不言而喻。
紧接着,夏天手机的铃声响起。
由於刚才昏迷的状况一发生,造成夏天与小兰的通讯被中断。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可以知道小兰是有多麽的紧张。只是,不管夏天怎麽向小兰表明他们这里没有大碍,却还是无法安抚小兰的样子。
「打开电视?」
小兰语无l次,不断要求夏天快点打开电视,让夏天有些困惑地看向阿特。
「……不会吧。」
阿特马上意会过来,赶到客厅按下遥控器。
「──!!」
新闻台正在直播令人极为痛心的画面。全国各地同时都有非常严重的车祸发生,其中还包括了几起的爆炸案,si伤人数数以百计。
「昏迷……造成的!?」
阿特跌坐在沙发上,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事态严重。与第一次集t昏迷的状况相b,根本天壤之别。而且,即便造成了如此遭逢天灾般的景象,魔兽或是魔法,这两个关键词还是从未出现过。
真相完全被隐藏了。
虽然不能将这次事件的责任归属於谁的身上,但是这对知道真相的阿特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说不定事前通知的话,说不定做好预防的话……各种假设的状况,盘据着阿特大脑的思考。他也明白黛芙所说的,面对来自异世界的威胁,根本束手无策。只是,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他。
「黛芙……所说的?」
阿特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抬起头。
「回过神了吗?」
见到自己的儿子总算解开沉思的状态,阿特妈妈赶紧向儿子通知家人的状况。
「你爸爸跟你姊姊,人都没事。夏天的家人也无恙。」
夏天点点头,附和着阿特妈妈报告的状况。
「是吗……那就好。」
听到家人平安无事,阿特放下心中的大石。只是,他心中的压力丝毫没有减少。
「夏天,你拿到黛芙的电话号码了吗?」
「有。」
夏天c作着自己的手机,将画面停留在小兰传过来的讯息,交给阿特。紧接着,阿特照着萤幕上显示的号码输入,拨打电话。
「黛芙吗?你那边怎麽样?」
哦,是你啊。没怎麽样,就是工厂爆炸了,正在协助善後。
「……」
你打过来就是要问这个?
「……不。告诉我老爷子确切的位置。」
原来如此,下定决心了吗?
「再拖下去的话会更严重吧。」
的确是没错……等等传讯息给你。但是,务必你跟夏天,两个人一起去。
「知道了。」
那就这样。
短暂的通话结束。还未等阿特妈妈反应过来,阿特接着开口。
「夏天,我们回台中。」
「好。」
夏天没有一丝犹豫,回到房里整理行李。刚才的通话中,在她听到阿特向黛芙询问老爷子的住所时,已经明白阿特接下来想要怎麽行动。
只是,阿特的母亲还未能消化完全。魔法、魔兽跟老爷子什麽的,这些关键词都是早上刚得知的资讯。她唯一能够立即理解到的,就是这些存在都非常的很危险。
「会、会不会太鲁莽,一下子就要去见那名老爷子什麽的……」
「妈,你放心。听说异世界人在这边的世界,都是不想惹是生非的。」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那新闻上报导的那些,不正是他们所引起的吗?」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儿子,你有冷静下来吗?」
「我很冷静。」
阿特的确如同他自己所说,相当的冷静。只不过,那gu冷静,几乎可以让人感受到寒气。他的表情是认真的,思绪也异常的清楚。
做母亲的她,当然明白自己的儿子是什麽状态。就因为知道,所以更加担心。
「你……」
「阿特,我好了。」
「好,那我们出发吧。」
夏天拖着行李箱出来,站在玄关等着。然後,阿特站起身,面对着自己的母亲。
「少出门。最近待在家里应该会b较安全。」
「我、我知道了。但是你……」
阿特妈妈yu言又止,但是却又不知道怎麽开口。她仅能做到的是,目送着自己的儿子,离开自己的身边。她低着头,举起左手紧握着自己的右手臂,脑海里尽是浮现些难过的回忆。
「……」
此时,夏天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夏天的拥抱与温柔,瞬间融化了阿特妈妈的心。
「……谢谢你。」
阿特妈妈举起双手,也将夏天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不会的。我知道阿特妈妈在担心阿特,不过请放心,我会陪在他身边的。」
夏天的善解人意,让阿特妈妈为之动容。她看着夏天,将自己内心的担忧告诉她。
「我儿子……他那副模样,几乎跟当初刚失去妹妹时,一模一样。我知道他没有问题,只是……需要有人适时拉他一把。」
「我明白了。」
夏天曾经也因为过度惧怕,而封闭了自己。现在,轮到她来帮助阿特了。
高速移动中的汽车驾驶,化学工厂的工人,甚至是大众运输工具的司机。昏迷,也就是说如果突然失去意识的话,行为人原本看起来安全的动作,也会在瞬间变成不定时炸弹。
新闻上直播的内容,大规模si伤的真相,就是如此。有无数条各地发生的严重灾害,甚至被认为有可能是大规模的恐怖攻击,已经造成全国社会的不安与焦躁。再这样下去,不管是再一次发生集t昏迷,或是如同冻结事件那样奇怪的现象,已经陷入混乱状态的整个国家,将会无法运作。
「……我是这麽想的。」
阿特与夏天,正在乘坐高速行驶的列车。他将自己所想的事情告诉夏天。虽然不清楚前次发生集t昏迷时,为何能够避免发生灾害。光是从这次昏迷所延伸出来的状况,已经够让人起j皮疙瘩。
稍早他们搭乘计程车,亲眼目睹了几起的车祸。抵达车站时,群众纷乱的模样,已经可以感受到大众不安的情绪。所幸是列车还能正常运行,让他们俩能够赶往台中。
「阿特。」
夏天明白他所想的事情,也认为如果不快点找到突破点的话,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只是在那之前,夏天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答应我。见到老爷子,绝对不能情绪失控。」
阿特在医院的门诊室与黛芙对峙时,那时的他几乎失去了平时的理智。推究其原因,那是因为那家医院,正是阿特妹妹度过余生的所在。在那充满了几乎只有悲伤的回忆,也令他想起不断自责的日子。
现在,阿特已经把解决这场危机的关键人物,套入在自己身上。情境上如同当初妹妹的事,他想着如果再不去做些什麽,肯定会後悔莫及。
夏天眉头紧凑,表情严肃。深邃的眼眸里是殷切的期盼,希望阿特不要一时冲动坏事。
「我……我知道。」
被夏天这麽严厉说教,阿特不想折服也不行。然後,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掌被温柔地包覆。
「夏天!?」
「……要静下心来。」
「那、那个……」
「静下心来。」
「好!」
夏天伸出双手,紧握着阿特的手。她想协助阿特ch0u离自怨自艾的情绪,将所谓的「拉一把」之概念给具t化,最终的表现就是由她自己拉住阿特的手。
理所当然,阿特被这个举动吓得心里小鹿乱撞,还被要求静下心来,根本办不到。
「阿特。」
「我、我知道!但是,有点强人所难……」
「不管,快点静下心来。」
「欸……」
阿特与夏天各自表述,形同j同鸭讲的局面。
返程期间,原本充斥在阿特脑海里的那些「外来语」,瞬间被洗白。夏天成功让阿特跳脱了自怨自艾的状态,却也意外地让他陷入幸福的泥沼。
「夏天!」
「小兰……抱太紧了啦。」
阿特与夏天抵达车站时,小兰与夏天妈妈早已在外等候着。小兰第一时间跑上前拥抱夏天,从头到脚确认一次有没有受伤。
「家里人还好吗?」
「是的,没有大碍。」
夏天妈妈也上前,问候阿特家发生的事。魔兽出现时,小兰人正在夏天家中。原本还想着夏天打电话给小兰要做什麽,却突然被挂断电话。电视上,也突然开始直播严重的灾情。这一度让夏天妈妈很紧张,只能相信自己的nv儿与阿特,能够度过难关。
现在亲眼见到了自己的nv儿安然无恙,她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保护了我nv儿。」
「别、别这麽说!我也受到夏天的照顾了。」
夏天妈妈怀抱着感恩的心情,向阿特道谢。接着,她以认真的表情,面对着阿特。
「你们,真的要去吗?」
「──是的。」
夏天妈妈才刚提出质疑,她的nv儿便抢先回答。夏天走到阿特旁边,面对着自己的母亲。
「妈,我们不会乱来的。就让我们去吧。」
这个nv孩从其行动、言语上,表现出坚强的意志。夏天妈妈很惊讶地看着自己的nv儿。也才过了一天,自己的nv儿恢复了原本的朝气。而且,似乎还变得很有自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先,她认为他们俩一起行动的话,会是以阿特的意见为主。所以,她才会想要询问阿特,是否有真的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拜访异世界人。
作为母亲,本来就不希望孩子去冒险犯难,即使那行动的背後有多麽伟大的意义。
「……看来我阻止不了你们呢。」
两个意志坚定的孩子,想要帮助大家的心情,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那,至少让我载你们一程。」
阿特与夏天乘着自小客车,抵达学校附近的一条涌泉溪。
这条涌泉溪,除了周遭道路狭窄之外,杂草丛生又没有特se的景点,不会有人特地造访。人烟罕见之地,整个空间只有溪流自然冲刷的水声。
两人穿过位於私人田地之间的便道,沿着涌泉溪逆流而行。途中穿过桥墩,走在久未整理的便道,仅有踩在脚下的破碎石板指引着明确的方向。
「就是这里了吧。」
阿特拿起手机。他b对着黛芙给的照片,与眼前的这栋看似废弃已久的建筑。
「真的有人住在这里吗?」
夏天疑惑地看着这栋建筑。外墙磁砖斑剥脱落,玻璃窗碎裂,铁栏杆全部生锈。这附近通行不便,且又有公墓,使得老建筑的气氛十分诡异。
一般人是不会想要住在这里。但是,如果是想要避人耳目,正是再适合不过的据点。
「说不定真的就在这里面。」
阿特敲了敲老旧的大门。
「有人在──」
两人毫无戒备,只是想要先确认是否有人在。
「终於来了!」
下一秒,铁门忽地打开。轻灵的声音窜出,吓得两人全身颤抖。应门的是一名nv孩子。依外表看,年纪大约在国中或再小一点。
「老爷子今天会回来唷,要找他的话就先进来吧!」
nv孩子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她没有过问来者何人或是有什麽要事来访,直接邀请两位客人进屋。而且,她也毫不避讳的,道出了有关老爷子的情报。
「……」
阿特与夏天同时呆愣着。他们除了正在舒缓受到的惊吓外,因为黛芙的先例,他们俩都认为要见到老爷子并不容易。现在反倒是受到了对方的邀请,进展超乎他们俩的预期。
「嗯?怎麽了吗?」
「那个啊……你知道我们要来?」
「知道啊~老爷子说,这几天会有人来,要我好好接待唷!」
「……」
小nv孩天真无邪的说词,却让阿特感到不寒而栗。为了与老爷子见上一面,他们俩临时登门拜访,但是对方彷佛早知道会有人过来。如此从容的应对,不禁让人觉得事有蹊俏,同时也对老爷子感到畏惧。
阿特乘着小nv孩说的话,继续追问。
「那老爷子,是你的什麽人?」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啊!」
「啊哈哈,也是啦……」
阿特乾笑几声,有些尴尬的模样。依据黛芙的情报,他们只知道有一名叫老爷子的人住在这里,没想到会先遇见了其他人。
原先他是打算旁敲侧击这名小nv孩的身分。不过,从小nv孩刚才的反应来看,似乎就真的只是个孩子。所以,阿特决定不再拐弯抹角,免得让事情越来越混乱。
「那……请问你是?」
他一边提问,一边观察她身上的服装。这名nv孩子,全身的衣物以粉红se为基调。俏丽的短头发,右耳上绑着蝴蝶结,身穿水手服与百褶裙。手臂、手腕、腰间与大腿处都有装饰,鞋子也是相当华丽。看上去不像是这边的世界会有的装扮。
不过,他打量的动作,似乎被小nv孩察觉了。同时也误会了他的意思。
「哦!我的衣服很漂亮对不对!最近玩游戏看到的,不错吧~」
「……是很可ai没错啦。」
这名nv孩子扭身摆动自己的百褶裙,很兴奋地展示给阿特看。接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展示给阿特看她这身衣服的来历。
「你看,我连内k的颜se都有对照唷!」
「你你你你你!你不要突然掀裙子啊!」
阿特面红耳赤,面对小nv孩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迅速遮掩自己的双眼。
眼见阿特已经招架不住,夏天赶紧上前搭话。
「你好,我是夏天。」
夏天很有礼貌地先打声招呼,紧接着自我介绍。
小nv孩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夏天身上。她就像是忘记自己应该先自我介绍般,赶紧补上。
「你好~啊!我叫阿可芮斯!」
阿可芮斯放开双手,两手举高很开心地自我介绍。
然後,她又把目光朝向阿特。
「这样子就剩下大哥哥没有自我介绍了吧,你输了!」
「哎呀,是我输了……我叫阿特,你好。」
「你好!」
阿特一明白阿可芮斯就只是个贪玩的孩子时,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虽然整个会面过程,感觉像是被阿可芮斯主导了,但好像也无伤大雅。
──大姊姊,你看起来好可口。
轻浮的口气与低沉的声音,突然在阿特与夏天的耳边响起。阿可芮斯正站在夏天的面前,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仔细端详着她的样貌与身t。
「……咦?」
夏天还正在想着要聊些什麽,阿可芮斯一时的举动让她感到错愕。再加上刚才的声音,那危言耸听的内容,让她一时半刻吓得出神。
阿特见状,立刻将夏天挡在自己身後。
「你g什麽!?」
「……哼。」
阿可芮斯露出不屑的眼神。她回到破旧的大门口前,也不确定两位客人是不是有跟上,她便迳自走进屋子里。
「进来吧~」
「……」
听阿可芮斯的口气,似乎已经恢复原样。只是,她那一瞬间不祥的样貌,已经深深烙印在他们俩的脑海里。
阿特转过身,赶紧确认夏天的心理状态。
「夏天,不要紧吗?」
「……没事了。」
「真的?」
夏天点点头,深呼x1一口气。
「至少知道了,老爷子的确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