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在的阿与(1 / 2)
秦蹇就站在原地等他,她喜欢他每次朝她一步一步走来的那种感觉,全世界都在後移,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目的地只是她。
「走吧。」
他来到她面前,只说了两个字。
这是这麽多天以来,两人面对面讲的第一句话。
她楞了楞,「去哪?」
「午饭。」
秦蹇找不到词形容这几天的情况,冷战?她觉得不算。总之相处得很奇怪。
几天没有说话的人突然约她一起午餐,中间没有丝毫过渡,在秦蹇看来,很是怪异。她看向走在前面留个背影给她的人,快走了几步,跟他并肩,嘴角悄悄翘起。
突然是突然了,怪异是怪异了,但顾先生都主动给台阶了,她就下吧,对他真的是没脾气。
「慢点。」
顾容与看着突然冲上来的nv人微微皱眉,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麽还是跑跑跳跳的,以前怎麽没发现她这麽活泼。
为了防止她不小心磕着碰着,顾容与决定还是跟她手牵手b较好。
「医院的餐厅味道一般,但是g净。」
顾容与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跟秦蹇说道,担心她吃不惯。
「嗯,我不挑。」
然後夹了菜细细咀嚼。
两人一直无话,直到秦蹇偶然擡头看见来餐厅打饭的老于,又看了眼细嚼慢咽的顾容与,道:「那个人你眼熟麽?」
顾容与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好像是温家的司机。」
他转过头,「怎麽了?」
嗯,有话题了。
「他手上有块疤,应该是被烧伤的。」
说完她就又後悔了,这样揭人伤疤不好吧?
她本以为顾容与对这个内容不会感兴趣,便自觉收声。
谁知顾容与沈默了会儿,覆又开口,「哪只手?」
秦蹇回想了会儿刚才的方位,道:「左手。」
顾容与顿了顿,「多大?」
秦蹇觉得奇怪,但也如实回答,「当时他只将袖子挽上了点,我只看见一部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不少於这麽大。」
秦蹇尽力b划着长宽,她对数字不敏感,无法给出个大概数字。
顾容与眉头越皱越深,没有再说话。
「怎麽了?」
顾容与思忖了会儿,还是觉得不会这麽巧,便摇了摇头,将思绪抛在脑後,「没事,吃饭。」
秦蹇知道他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多问。
「这几天帮乔纹找个公寓。一直住我们那也不是个办法。」
「我们」,秦蹇和顾容与才是「我们」,顾先生将乔纹划分了出去。
自己怎麽这麽无聊,一点小事也能这麽敏感。
可她觉得挺开心是怎麽回事。
压下不自觉上扬的嘴角,「你自己怎麽不找?」
顾容与瞧见了她的小动作,沈静如湖水一般的目光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这样你不就怀疑我金屋藏娇了?」
「不错,继续保持。」
「」
顾容与今夜睡得很不安稳。
梦魇,梦魇,梦魇。
那时候他还很小,和父母一起坐在轿车後排。
今天是星期一,难得爸爸妈妈送他去上学。最近家里发生了大事,虽然没有人告诉他,但他感觉得到。今天爸爸妈妈是准备要送一个什麽东西去一个人家里,很重要,所以他们能ch0u空顺路送他,他已经很开心了。只是有一点,为了时间充裕,他必须起早床,导致他现在哈欠连天。
妈妈0着他的头,笑着打趣,「辛苦我们家容与了。」
爸爸看着妈妈,相视一笑。
车内洋溢着和谐。
命运却是个不懂得看眼se的调皮鬼,他转着齿轮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时机对不对。
或许对於很多改变来说,从来都没有适当的时机。
不过一瞬间,全部支离破碎。
汽车驶向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突然冲了红灯。
高速行驶中的货车将轿车撞得三百六十度转了个圈,一直碾着它到几十米外才勘勘停下。
他被母亲sisi地抱在了怀里,破碎的玻璃打在他们身上,他额头左上角,在母亲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将他抱在怀里之前,已经cha入了一小块碎玻璃,现在血已经慢慢留到他眼睛里了,但是他不敢动,他敏锐地感觉到有些血不是他自己的。
他听见爸爸在叫他们,他听见妈妈虚弱的响应。
「救救我们。」
是父亲在求救,有人打开了车门。
妈妈抱着他转身,他从空隙中看见车门被打开,那个人就站在门边,可因为角度问题,看不见脸。
那人手里拿着一把枪,一个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有什麽东西闪了一下,父亲的额头出现了一个血窟窿。
开枪怎麽会没有声音呢?
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不!」
母亲大叫一声,放开了他,抱住了另一边的父亲哭喊着。
又是一下闪光,母亲也逐渐没了声音。
他看见那人缓缓伏低身子,伸出左手,左手上有一片被灼伤的疤痕,从座位底下拿出了一个保险箱後,突然擡眼看着坐在另一头的只有九岁的顾容与,眼睛眯了眯,伸出拿枪的右手,对准了他……
「阿与?阿与?醒醒。」
顾容与突然睁开眼。
入目的是暖hse的灯光和秦蹇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他呼出一口气坐了起来,才发现已经汗流浃背,冷汗淋漓。
他抚上自己的额角,那一厘米左右的细痕已经淡得看不出来了,他都快忘了它的存在。
秦蹇慢慢下床,即使现在月份还不大,她也异常小心。慢慢走到衣帽间,拉开其中一个ch0u屉,拿出一套睡衣,又慢慢走回了床边,在顾容与身旁坐下。
「换了吧?都汗sh了。」
顾容与点头,也没有去卫生间,就坐在床上换了起来。
她移到跟他并排的位置,一下一下地抚0着他的脊背,轻声细语地问,「做噩梦了?」
顾容与擡起头,将她的手拉到自己x口,身子微微靠後,搂住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过了几秒才回答:「我看见他了。」
秦蹇不解,微微仰头,「谁?」
「二十年前,杀我父母的人。」
顾父顾母出事,是在二十年前,依照爷爷的说法,外界以为的车祸,其实是被人枪杀。
怀里的人猛然坐直,很是担心地望着他,「是认识的?」
「不算。是我们昨天见过的。」
答案呼之yu出。
「那个司机。」
两人的手紧紧牵着一直没有分开。
顾容与看着交握的双手,点点头,「听西洲说,温家叫他老于。你记得麽?我之前觉得温南意很熟,昨天我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後来,你跟我说他手臂被烧伤的事,我就想起了那时候。刚刚梦里,我又回到了那天,这次,我清楚的看见了那个人的脸。」
「那把枪,对准了我。」
秦蹇的手紧了紧。
「他放过了我。他为什麽放过了我?」
秦蹇听着他喃喃的质问,心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喉咙微微泛酸。
那个时候,她抱着乐乐逐渐冰冷的身t,也想过类似的问题。
她终於是什麽也没说,揽过顾容与,将高大的他抱在怀里。
有什麽凉凉的东西落在了自己颈间,自己眼眶里也有什麽东西悄悄滑落。
良久,「你说,这熟悉感和你看见温南意的时候一样?」
秦蹇这疑问让顾容与想到了什麽,身t僵了僵,他离开她的怀抱,手状似不经意的在眼角一抹。
现在的情况,很是棘手。
「是。你之前不是查过她的身世吗?」
「你怀疑?」
「嗯。」
这麽一想,温南意跟老于,是有点像。
可如果温南意的生父是老于的话,顾西洲怎麽办?
她的眉头已经纠结到一起了。
「希望不是吧。」
顾容与叹口气,他不希望放过那个人,也不希望西洲难受。可眼下的局面,一点即燃。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温南意跟老于毫无g系。
「好,我让人去查。」
淩晨四点,没有去看海棠花的心情,只有「未眠」。
顾容与推开病房门,温南意还在熟睡,他站在y影里,盯着那张与梦魇里那个男人相似的脸,思绪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老于,原名于恒,以前是道上追债的,有个nv友。nv友给他生nv儿的时候,难产,没有坚持下来。」
可能是秦蹇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自己这个母亲的角se,在提到「难产」的时候,明显语气有变。
「他nv儿有先天x心脏病,要做移植手术,是笔大费用後来,消息就中断了。这是当年关於他的最後一点消息。」
「他消失的时间,跟温家收养温南意时间差不多。」
他们也是根据「温南意是老于的nv儿」的假设往前推,才找到了司机老于和于恒之间的联系,打破了之前调查的瓶颈。
「另外,老于进温家,是在二十年前。但是老于跟温衍却早就相识。25年前,一次偶然,他救了在酒店大火中慌忙逃生的温衍,就是温南意的养父,烧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我想,这就是温家跟于恒联系上的契机。老於消失的几个月後爸妈出事,温南意做了移植手术。都对得上。」
顾容与平静地听完这一切,听到秦蹇叫自己父母「爸妈」的时候,突然红了眼眶。
他想,在天上的父母,应该是喜欢这个儿媳妇的。
第一次,很惋惜他们错过了。
「这次查了之後才发现,温家并不g净。老于帮温家处理了很多事。」
这中间的覆杂秦蹇已经推测出了大概,「爸妈出事的背後,水很深。」
顾容与微微哽咽,「我知道。」
「我在的,阿与。」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我知道。」
他很想找出事情的真相然後为父母报仇,但是这并不是当务之急。
顾西洲那麽喜欢温南意,如何处理他俩的事,才是现在最棘手的。
顾容与没有那麽「大度」,是绝对不会允许仇人的nv儿跟顾西洲有什麽牵扯的。
他能够克制自己不对温南意做出什麽,已经很理智了。
「你能拿到于恒的dna麽?」
他话一出,她就知道他想做什麽了,「能。」
此刻,他就站在温南意床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这冰冷跟他一贯的冷然不同,这冰冷,是无情的,是冷血的,是y鸷的。
他手中端着的,是刚刚从护士站拿的药剂盘,需要输ye的药还没有配好剂量。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医生。
优秀到可以救很多人於危难之间,也可以杀人於无形。
知道面前的人有极大可能是仇人的nv儿,如何能不恨。
灭亲之仇。
恨意渐渐涌上了他的眼眸。
他闭上眼,想到了秦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再睁眼时,已经平静无波了。
他要为他们积德的,他记得他对秦蹇的承诺。
带上手套,帮她调好药剂,注shej1n吊瓶里,然後拿起柜子上的水杯,神se如常地走了出去。
回办公室的时候,秦蹇已经在等他了。
她举起手中的很专业的证物袋,「拿到了。」
顾容与的眼睛里有什麽东西在慢慢化开。
他将东西接过,放在桌子上,然後将秦蹇抱个满怀。
她专程来这一趟,不是为了送于恒的dna,是怕他做错事。
一向做「错」事的秦蹇竟然怕顾容与做错事。
这是他的小五啊。
「我答应过的,我要救很多人,要帮你积德。现在,除了你,还多了个小家夥,我压力很大啊。」
顾容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语气是少有的温柔。
顾先生懂她,她什麽都不必说,顾先生都懂。
秦蹇鼻子一酸,「真是不争气,我又哭鼻子了。」
「不怕,我不嫌弃。」
「一辈子也不许嫌弃。」
「嗯,一辈子也不嫌弃。」
在几分钟甜蜜的沈默之後,斜坐在顾容与怀里的秦蹇突然想到了什麽,揽着他的脖子,缓缓开口,「我给乔纹找的律师今天去跟她见面了。」
哦,他忘了,他的小五还很会破坏氛围。
昨天他跟她一提,晚上回家的时候,乔纹就已经搬出去了。
真是雷厉风行的秦老板。
他垂眸,帮她理了理头发,淡淡地「嗯」了一声。
秦蹇在他怀里把玩着他x前的纽扣,「我想了想啊,那天的事你说的不完全正确,但是有些方面还是挺对的。」
「我以後会注意些。但是,你不可以再凶我了。」
顾容与心口一疼,他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对她是没有控制好情绪,到最後,她好像一直低着头,是不是哭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後悔药。
他给了她一箭,那道箭伤不会因为他道歉而不存在。
他的唇贴着她的额头,「嗯。」
不会再凶了。
很多年後,即使顾容与怒气冲天,也没有对秦蹇说一句重话,只是一个劲地自己给自己灌水,或者吃水果。
秦蹇在他x口蹭了蹭,哪里像个黑道大佬的样子,这个反差实在是有点可ai。
更可ai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的。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占有yu已经这麽强了。
「今年过年你准备怎麽过?」
下个月底就是新年了。
过年麽,还能怎麽过。
但秦蹇这麽问,就知道她有打算,他多少也能猜到她的打算。
他看着桌上的两个带有dna的物品沈思。
「至少,这个年要过好。」
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他并不打算在年前就告诉爷爷和西洲这件事。
但若不说,依照顾西洲的x子,肯定要带温南意回家。
秦家那边,听说还保留着过春节的习俗。
「跟你回瑞士过?」
他说完,秦蹇的眸子亮了亮,「可以?」
他不禁失笑,「当然。」
「爷爷那边会同意麽?」
她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舍不得是肯定有的。」
「嗯」
「放心,你常年住在这边,他随时见得到我们,过年回一次家,是人之常情,於情於理,我这个新婚丈夫都该去正式拜访一下,爷爷能理解的。」
秦蹇听完,激动得「啵」了顾容与一口,「你怎麽这麽bang。」
「更bang的你现在t会不到。」
他眸se黯了黯,手已经顺势滑进了衣服里。
她怀孕,他难受。
忍着不碰她,她倒好,亲的那一口她没事,倒是突然点燃了他的火。
秦蹇缓缓靠近,几乎是贴着他的唇,「可以吃点小菜。」
面前的人喉结动了动,闭上了眼,明显在挣紮。
最後还是,「不行。」
有点担心刹不住车。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自结婚以後断崖式下降。
他将她抱起又放下,秦蹇被放在了椅子上,他站起身,「我先拿去检验。」
几乎是逃一样的,消失在秦蹇视线里。
「你很了解飞机?」
秦修坐在真皮椅上,端着红酒,饶有兴趣地问。
在他对面刚刚坐下的顾容与,从一上飞机起就开始跟旁边的秦蹇普及这架飞机的相关背景。
顾容与接过由空乘递过来的热水,淡淡地道:「了解一点,以前,顾家是做这方面生意的。」
秦修才进正儿八经的商圈不久,对商圈历史倒不是很了解。
他点点头,听顾容与继续说:「这类型的飞机很多参数都参照了军用机,以前,我们是少有的做这类飞机的企业。」
这类飞机一般需要定做,在国内的市场其实不大,民航机很少用到,因此一般企业会放弃这种没有什麽盈利的项目。只有个别企业,在海外有市场,在国内有关系,才会将这个项目留存下来。每个时代,都有那麽些个有钱有权有势的富豪,这些人就是这类飞机制造商的收入来源。
当然,当时顾家不只做这一类。
「後来出了点事,再经过时代的淘汰,进口机的增加,已经没有什麽人做了。倒是有一家,还在继续产零件,生意做得很大。你这架飞机的零件,就是他们出的。」
「哦?哪家?」
「宁氏。」
秦修眼睛一眯,宁氏做这个他知道,只是没想到自己在国外专门定做的这一架,还是跟他们扯上了关系。
有种说不出的膈应。
「宁斯棋有个哥哥,我听说两人早就分家了,现在飞机零件这一块,是他哥哥在管。」
顾容与清冷的声音道,算是给秦修做一个解释,「此宁家非彼宁家。」
秦修挑眉,这个妹夫心思竟然还算细腻,能看出他在想什麽。
他朝顾容与举杯,顾容与也举着一杯热水做了回敬的样子。
这时,阿se从後面隔间走了出来,坐在秦修的旁边,拿起桌上的红酒,给自己倒了点。
秦修见她一个人走了出来,侧面看散了几丝头发,想来是小宝那个孩子又玩疯了。他伸手帮她整理了整理,问:「都睡了?」
「嗯,孕妇嗜睡。小宝见姑姑睡着了,在她旁边躺着玩了会儿,也睡着了。」
阿se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流光溢彩,秦修偏着头仔细聆听,表情也柔和了下来。
顾容与借着喝水掩饰自己当电灯泡的尴尬,正想找借口离开的时候,阿se转而看着他。
「我看她这样子,估计是害喜厉害的那种,你要多注意。」
顾容与慎重地点头,然後说:「我进去看看。」
他离开之後,阿se越过秦修看窗边的白云,「很多年没有回家了,近乡情却吗?」
说实在的,阿se对那个吃人的地方并没有太多感情。
可那毕竟是秦修的家,他讨厌的人,喜欢的人,既喜欢又讨厌的人,都在那里。
「还好吧,这次有你陪着,上次我可是单枪匹马过来的。」
话虽得意,语气却有些自嘲和低落。
他顿了顿,无b认真地说:「阿se,你才是我最亲的人。你和见微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阿se有点感动,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俗,但她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你这话跟多少人说过?」
阿se不习惯被感动,所以她选择打破这个让她别扭的氛围。
秦修咬牙:「你当我是傅子筠?」
傅子筠是秦家老二——秦枫晚的丈夫。
「人家是风流,你是多情。风流和多情是不一样的。」
秦修的那根弦正好绷紧了,嗤笑一声:「风流?正好,让顾容与给他看看脑子。」
阿se冷着脸白了他一眼。
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傅子筠,这已经不是什麽秘密了。
只是这些让大姐听见,就有得他受了。
顾容与走进休息室,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小宝缩在了秦蹇的怀里,睡得正香。
他静静看着这一幕,不久的将来,这一幕会重现,只是缩在秦蹇怀里的小宝贝会变成他们两人的小宝贝。
他看着看着就弯起了嘴角。
这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温馨浪漫的事,原来有一个家的感觉会是这样。
心仿佛沐浴在yan光之下。yan光照s在sh润的草地上,地上的水珠泛着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温柔里。
秦家在某些方面很古板。
b如说,子nv的排行依旧沿用旧社会的那种,少爷小姐的排行是分开的,而不是像现在很多家庭的混排。
秦蹇这一辈,所有的兄弟姐妹们加起来,一共有十一人。
姓秦的有七人,四男三nv。
外界叫秦蹇五小姐,事实上,在秦家主宅,她是二小姐。
「大姐秦枫晚,排行老二,大伯生的,以前是个战地医生,後来管了一段时间家里的生意,嫁进了同样黑se背景的傅家,就没有再管事了,不过会经常和大姐夫回来,帮忙训练。」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他们终於下了飞机,坐上了秦家派来的专车。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小型车队,车上坐的都是秦家悉心培养出来的jg英。
秦蹇顾容与,秦修阿se分开坐了两台车。
上车後,秦蹇就开始跟顾容与普及秦家的那些亲戚关系。
听到秦枫晚是战地医生的,顾容与就开始期待这次会面了。
没想到秦家竟然有人当过医生,还是战地医生。
越好听越好奇——
「训练?」他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秦家,真的很大」,秦蹇有些无奈,「我们家有个市t育馆那麽大的训练场,还不包括後山。」
「」
饶是以顾容与的身家背景也震惊了一下。
「家里一直喜欢培养专属人才。像阿se,还有徐展他们,都是打小在秦家长大的。」
秦蹇继续介绍,「大姐夫娶了大姐以後,便会陪她回来,帮忙训练那些小辈。傅家在这方面很有一手,也是爷爷看重傅家的一点。」
「原先,爷爷看重的其实是阿se。阿se是我们这一辈的天才,我很多东西都是她教的。但阿se後来跟秦修出走,就没有回来过了。」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回秦家。
瑞士已经积了一层厚雪,此刻车窗外,又有一片片的小雪花在慢慢飘落。秦蹇的声音随着雪花的落地再次响起,「我排行第五,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叫秦沾,是七叔的nv儿。」
「秦枫眠是我大哥,他和大姐都是大伯的孩子,他也是最早接触秦家生意的。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今年过年,我们应该会喝上他的喜酒。」
顾容与认真听话的时候会微微颔首,他喜欢边听边思考。
「你爷爷应该很喜欢你大哥大姐吧?」
秦蹇有些惊奇,「你怎麽知道?」
他们都说,秦蹇是最受宠的一个。其实秦蹇是受兄弟姐妹们的喜ai,而爷爷对她,更多的是喜欢她的能力和能带给秦家的利益。秦老爷子对秦蹇的喜欢是有条件的。
爷爷发自内心喜欢的,不管对方如何都会喜欢的,只有两个人。
秦枫眠和秦枫晚。
听父亲说,是因为大nn。
爷爷有过三个妻子。
发妻很早之前就去了;後来他续了弦,二nn是自然si亡,却是早逝;三nn是生五叔的,前年病逝了。
二nn给爷爷生了四个孩子,三伯、大姑、二姑和秦蹇的父亲秦逝水。
三伯是秦修的父亲。
枫眠和枫晚的父母在十年前就相继去世了,枫眠常年住在瑞士,枫晚则住在国内,倒也经常回来。
顾容与听完秦蹇叙述,答了她的疑问,「江枫渔火对愁眠和停车坐ai枫林晚,你提到过,你几个堂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两个字,那只有大哥大姐跟你们不一样,名字还这麽特别。当然,我也是瞎猜的。」
「你猜对了,他们的名字是大nn取的。」
「嗯。」
「三哥是老四,叫秦霈,跟秦沾都是七叔的孩子。和我同岁,b我大几个月。」
「老六不在了。是我双胞胎弟弟。」
这是秦蹇第一次跟他提乐乐,他有些讶然。
「不过,阿se应该告诉你了。」
顾容与不意外她会知道那次对话,於是大方承认,「说过一些。」
秦蹇垂下眼帘沈默了几秒,继续说:「我还有两位姑姑,婚後就搬了出去,都育有各自的儿nv,有时候会回来有时候不会,所以到时候见到再跟你介绍。」
「嗯,大概就是这些。」
把这些七七八八的介绍完,秦家主宅就差不多快到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铺着柏油的双向双车道上,周边是被白雪覆盖的森林。车子流畅地转弯,进了一条没有标识的小路,蜿蜒而上,几分钟之後,停在了一个庄严的铁栏门前。
透过栏杆之间的缝隙,可以看见门内的风景,依旧是皑皑白雪和银装素裹的森林。
门上的摄像头转了一转,门被自动打开,每一辆车行驶过去的时候,都会听见「嘀」的一声,是扫描的声响。
直觉告诉顾容与,这条小路上经过的那些隐藏在森林间看似荒废的堡垒和岗哨,其实并没有被弃置。
大约又行进了五分钟,视野豁然开朗。
入目的是一个三四米的延绵小山坡,偶尔露出建筑的一角。
随着车子的靠近,建筑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宏伟。
竟然是一座恢弘的中式园林,调皮的红瓦偶尔在白雪中露出一角,给这静默增添了些许生机。
一行人下了车,仆人走出来相迎。
秦蹇靠近顾容与,小声说:「这几天你可以到处逛逛,但是不要去後院,後院连接着後山,是训练营。」
顾容与听话得点点头,他并不打算去看这个光鲜亮丽的园林里藏着的y暗面。
「还有,这几家人里,大姐千万不能惹。」
顾容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语气不变,但眼神已经透露了他的心情,「你怕她?」
秦蹇耸耸肩,「怕倒谈不上,我是觉得她挺有威严的,很像那种年代剧里的当家主母。」
顾容与哑然,这形容看来没少跟岳母追剧啊。
「老太爷在花园,梅花开了。三位都是知道的,这位新姑爷可能就要熟悉熟悉了,这是老太爷的习惯,这时候会不见任何人。」
穿着西服的老管家领着四个人走进大厅。
秦修g着嘴角,不置一词;阿se已经习以为然,抱着还在睡觉的小宝不作声;秦蹇挽着顾容与的手臂也没有说话;顾容与则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二少爷和二少nn的房间是在原来二少爷住的地方,三老爷和三夫人在东篱院,今日没有外出。二小姐和二姑爷的房间也是在二小姐原来的地方,六老爷和六夫人还未回家。大小姐和大姑爷已经到了。」
简明g要的交代了人员的情况,便让其他佣人领着他们分别回了房间。
若是在平常,顾容与听着管家这样的认真的称呼不免会默默吐槽,虽然他在家也是被少爷前少爷後的叫,但还是头一次听人叫得这麽」古意」。
可换在现在的环境,周围是实木做的柱子,房梁,古se古香的家具和装饰品,还有空气中淡淡的并不浓烈的檀香,怎麽都有一种古代深宅大院的感觉,听着这称呼,也就理所当然了许多。
「我还以为卧室里没厕所。」
看着现代化的设备,某人终於安了心。
秦蹇失笑,她知道顾先生不是开玩笑,是真有这个担心。
「爷爷虽然喜欢这些古典的东西,但也是个ai享受的人,你担心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两人洗漱了下,换了一身衣服,清清爽爽的,除去了这一路的风尘。
在房间里温存了会儿,便有佣人上楼来唤他们吃饭。
楼梯也是木质的,走在上面的时候,现代jg湛工艺制造的鞋底碰上这木质地板所发出的声音,很有质感。
经过一条长长的回廊,看见了从「东篱院」走出来的秦修一家,以及三伯和三伯母。
秦蹇乖乖的叫人,顾容与也跟着这麽称呼。
秦修和他父亲眉眼之间很像,但是气质却天差地别。
三伯是很儒雅的一个人,三伯母的话不多,却看得出来是个很温和的人。
这样一看秦修,倒是显得他有些另类了。
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便一起去了宴客厅。
倒不是真的要接待什麽客人,只是这几家人加起来实在是人数众多,只能换个大场地吃饭。
三伯三伯母走在最前面,一脸慈祥地看着蹦蹦跳跳的秦见微。
这是他作为爷爷第一次见这个乖孙子,却不是这个nn第一次见。
秦修和阿se走在中间,秦蹇是孕妇,不好走得太快,就跟顾容与一起在後面慢慢踱步,顺便欣赏庭院的雪景。
「嫂嫂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走得那麽慢啊。」
她小声嘀咕,却被前面的秦修听见了。
秦修转过头瞪了她一眼,「那是我不在旁边。」
他为什麽不在旁边呢?还不是因为秦蹇这个爷爷的「好」帮手。
阿se拉了拉他的衣袖,一手虚扶着肚子,「牵着我,我怕滑。」
秦修听了,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jg神,牵着她,「你也小心点。」
顾容与见她护着肚子,出声问了句,「又怀了?」
秦蹇楞了楞,秦修也楞了楞,阿se点点头,神se如常。
走在前面的两位长辈听见了,赶紧牵着秦见微回头,走到他们跟前,「怎麽?又怀了?」
「嗯,前天知道的。」
阿se见到长辈的时候很乖巧,尤其是在面对三伯母的时候。
她面对三伯母的时候,总有一种敬意和感激。
「怎麽不跟我说?」
秦修的语调稍稍擡高。
「验孕bang不一定准。」
她淡定得过分了些。
三伯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激动,却被掩饰了下去。他本来跟秦修的关系就不近,跟阿se就更只是点头之交,此刻他更不知道要如何相处了。
旁边的三伯母却表达出了她的关心,她一直心疼阿se这个孩子。
「阿修你别急,明天带阿se去看看就知道了,顺便带小五去做个产检。」三伯母看着秦蹇说。
秦蹇当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算算日子也三个月了,「好啊,谢谢三伯母,三伯母最t贴了。」
「你啊,从小嘴巴就甜。」
一个小cha曲就这麽翻页了,一行人继续往宴会厅走。
宴会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很jg致的男人。
他穿着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衬衫,衬衫外面套了一件西装马甲,系着的领带被妥帖的藏在了马甲里面,显得一丝不苟,k脚自然的下垂,很有质感,鞋子是从l敦设计师那里定制的手工制作的布洛克。
男人听见声音缓缓擡头,金丝边的眼镜也遮不住他那双引人沈沦的眸子。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禁yu感,让人想忍不住撕烂他的衣服,看看那紧扣的衬衫下面的风光。
这是个让男人都有危机感的男人。
而这样的人,问秦蹇对他的感觉,她会给出八个字评价。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在很多人眼里,顾容与和这个男人,都是属於有禁yu诱惑的人。但顾容与,只会让人想想,因为他生人勿进的冰山气场会让人望而却步。而这个男人,不光会让人想想,还会让人行动。
这个叫「傅子筠」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x1引人靠近的危险。
不过鉴於这位姐夫对自己的工作还算支持,那次大清洗,她的後援里就有傅家的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的。
秦修却不一样了,阿se见到傅子筠第一眼时眼中闪过的惊yan,他是怎麽也忘不了。
阿se这一辈子,就没有怎麽被别人惊yan过,他多了解自己,就有多了解阿se。
更何况,傅子筠这个人,花名在外。
不怪阿se,就连秦蹇也曾经被这副皮相迷惑过,以为对方有多纯良,直到自己被整得很惨。
傅子筠对秦枫晚之外的人都是魔鬼。
24k纯的那种。
秦修g了g嘴角,「sao。」
秦修也有让nv人疯狂的资本,但是跟傅子筠一b,就差了些。
差在,他什麽都有,但就是没有傅子筠的禁yu感。
没有那种想让人把他毁掉的yuwang。
秦修的气质是很y鸷和霸气的,幼稚的一面只展现给了亲人,其他人看不见。所以其他人,本能的会对他臣服。
这就少了那麽一点点——x感。
其他人都习惯了秦修这麽叫板,当事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倒是「菜鸟」顾容与觉得有些汗。三伯三伯母抱着秦见微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远离了战场了。
傅子筠笑了一下,就那麽一下,就足以让年轻nv孩儿们尖叫不已。
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像钢琴键的低音,「这是妹夫吧?第一次见,我是傅子筠。」
顾容与伸出手与他交握,「顾容与。」
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见面。
「姐夫好。」
秦蹇乖乖地打招呼,阿se也跟他打了招呼。
傅子筠推了推眼镜,「这姐夫叫得怎麽心不甘情不愿呢?还是阿se叫得真诚。」
秦修挡住了傅子筠看向阿se的视线,「叫弟妹。」
「阿se。」
「弟妹。」
「阿se。」
顾容与略感无语,这两人也太
「幼稚吧?」
秦蹇在他旁边低语。
顾容与低头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不要幼稚了。」
一道温柔但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
雪後初霁,秦枫晚伴着夕yan一道来。
「大姐。」
声音此起彼落。
秦枫晚笑着一一点头,走到顾容与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後看向秦蹇,慢慢说出自己的评价:「长身鹤立,芝兰玉树,冷是冷了点,但看小五你的眼神是暖的。眼光不错。」
秦蹇有些不满,「岂止是不错,是顶好的。」
顾容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当众夸过了,俊脸不由自主地泛红,掩唇虚咳了一声,也不打算谦虚了,「谢谢。」
秦枫晚又朝他恰到好处地笑笑,「我听说过你,在医学界有不错的成就,我也是学医的,有时间可以讨论讨论。」
顾容与觉得秦蹇的评价真的是极对的。
确实是「当家主母」的感觉。
她没有等顾容与回答,就朝傅子筠的方向走去,在他面前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不要逗他们了,有点姐夫的样子。」
傅子筠低头看着她,负手而立,旁人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觉得声音可以溺si人,「嗯,听你的。」
秦修见秦枫晚来了之後就知道不能跟傅子筠吵了,和阿se一起跟她打了招呼便坐到旁边去了。
「大醋坛子。」
「哦。」
阿se憋笑。
秦见微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蹦进了秦修怀里,一个劲地喊「爸爸」。
秦蹇他们走了过来,一人占了一部分的沙发,看这情形每个人脸上都是愉悦的。
阿se拉着他的小手,将在座的大人一个一个介绍给他,「叫人。」
他照着母亲教的,一个一个喊了过去,很是听话。
秦蹇像是想起了什麽,问:「念念呢?」
她口中的念念是秦枫晚和傅子筠的nv儿,傅北念。
「跟她舅舅去公司了。」
秦枫晚口中的舅舅当然是指秦枫眠。
「大哥不是不喜欢小孩麽?」
「小家夥缠着他,他没办法。」
那边,秦见微问阿se,「nn说妈妈怀孕了,什麽是怀孕?」
秦修抱着他,耐心解释,「怀孕就是,等几个月之後,你就有自己的弟弟或者妹妹了。」
秦见微皱着眉头,团子脸现在正一脸严肃地模样,「我不想要妹妹弟弟,我想要哥哥姐姐。妹妹弟弟要跟我抢玩具,哥哥姐姐会照顾我。」
周边大人很是好奇他这个言论是怎麽出来的。
秦见微像小大人一样,「我们班有哥哥姐姐的同学和有弟弟妹妹的同学,都有,b较一下,就知道了。」
秦修笑得开心,将他举得高高的,「我儿子真聪明。」
顾容与眉目之间也变得温柔,他仿佛可以看见自己孩子出生之後的模样。
秦见微回头看见了顾容与,咧开嘴笑得灿烂,从秦修身上跳下来,跑到顾容与身边,张开怀抱,「姑爹,抱。」
顾容与弯下腰,将他一把捞了上来,放在自己怀里。
小家夥看见秦蹇在旁边,他一向跟姑姑亲,挣紮着想要过去,顾容与却不让。
「见微乖,现在小五姑姑肚子里面有宝宝,不要去闹她。」
秦见微听完,懂事的点点头,乖乖坐好,再也不吵闹。
秦枫晚见状,对秦修和阿se说:「这孩子教得好。很懂事。」
秦修秦蹇两人真的很像,听到了对自己另一伴的夸奖很是嘚瑟,「那是,我老婆教的。」
傅子筠本来在玩手机,最近秦枫晚沈迷一款解密游戏,卡在一半不能通关,於是转而求助他,他刚把游戏下好,就看见秦修在洋洋得意,就忍不住吐槽了一声,「嘚瑟。」
却被自己妻子扫了一眼。
傅子筠和秦枫晚坐得b较远,顾容与注意到了,但不知道为什麽。
秦枫晚右边明明还有很空的位置,他却偏偏坐到了拐角的单人沙发。
看他们俩的互动,也不像感情不好。
秦修看傅子筠被秦枫晚扫了一眼吃瘪,心情大好,也懒得再和他计较。
就在这时,脚步声渐进。
进来了一个身形高大,神情严肃的男人。他衬衫袖子被挽上去了一截,上面两颗扣子没有扣,单手抱着一个小nv孩,小nv孩窝在他臂弯里安心的做着梦。
明明什麽话都没有说,却偏偏让人觉得,他就该是成熟稳重的代名词。
傅子筠上前接过孩子,男人得了空,活动了一下手腕,环顾了下四周,对顾容与点点头,然後找了一处空位坐下。
他坐下後,才有声音陆续跟他打招呼。
秦枫眠。
秦蹇这一辈的老大,极受尊敬。
叛逆如秦修,也对这位很是敬重。
36岁。
未婚无子。
不过快了。
这里的人按年龄排,秦蹇和大她三岁的顾容与是真的在秦枫眠面前算年轻了。
「大伯好。」
声音清脆。
秦枫眠寻声望去,看见顾容与怀里的孩子,「这是?」
「老三的。」
傅子筠一下一下地轻轻拍打着nv儿的背,顺口说。
秦枫眠瞥了一眼秦修,秦修苦笑。
果然,他下一句是,「都这麽大了才带回来。」
阿se微微皱眉,正想说什麽,却被他打断。
「不用为他开脱。若不是你,他怕是今年也不会回来。」秦枫眠语气有些严厉。
「这是g什麽?凶巴巴的难怪找不到老婆。」
敢这麽说的,只有他的亲妹妹秦枫晚了。
秦枫眠刚想说自己马上就要有老婆了,後来发现,那个老婆,自己连真人都没有见过。
今天本来是要跟她见一面的,却不料被放了鸽子。说是论文出了问题,要改。他有点不满意,他感觉到那个即将要成为他妻子的人在故意躲他。
不过是件小事,他已经过了那个动不动就生气的年纪了。
「叫什麽?」
「秦见微。」
小孩子昂着头,自信地说。
秦枫眠只觉得好玩,点点头,「你好。」
他毕竟对小孩子无感,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我见过顾先生,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顾容与的记忆力一向超群,从他进来的那一刻,他就认出了他。
他点点头,「记得,大哥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秦枫眠对他印象又好了些,很好,不拿乔。
秦蹇却是好奇,她不知道有这回事。
她充满疑问的眼睛看向顾容与,顾容与看了看秦枫眠,不知道合不合适说。
秦枫眠见此,接过话茬,「之前美国那一次,我不是差点出事麽?就是他救了我。」
「那时候我正好在医院实习,下班的路上抄近路,经过一个小巷的时候正好遇见中了枪伤的大哥。」
「我不让他带我去医院,他就把我带回了公寓」,说完,他看了一眼小五,「小五,我可是b你先进过他房间。」
「」
顾容与扶额。
「你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秦蹇忍不住吐槽,众人憋笑。
秦枫眠说的那件事她知道,但不知道是顾容与救了他。
明明她才是最先认识顾先生的,然而不能说,还要被开玩笑。
突然顾先生靠了过来,轻声说:「放心,你是第一个。」
秦蹇听了这话倏地回头看他,却见他已经转过头跟秦修说话去了。
什麽意思?
顾先生这句话是什麽意思?
他知道当年那个瘦骨嶙峋的人是她了吗?
秦蹇蹙眉,开始回忆各种蛛丝马迹。回忆的同时,心也开始砰砰砰地跳起来。
他会怎麽想她?
秦蹇回想起她当时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看,确确实实是一段黑历史
秦枫眠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眉毛一挑,「毛尖。」
「嗯。」
回答的是阿se,这是她专程带过来的,秦修喜欢喝茶,家里长辈也喜欢。
大哥没回来之前,一群人在说话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在煮水泡茶。
秦枫眠赞赏道:「就知道是你了。这几年你不回来,我们都没有好茶喝。再好的茶,没有你泡茶的技术,也是索然无味。」
眼见秦修那个醋坛子又要翻了,便补上一句,「这可是爷爷的原话。」
某人这才脸se稍霁。
秦修对阿se的占有yu,年少时期就有苗头。
爷爷一直很喜欢阿se的,当年他对还是小孩子的阿se亲口评价,她会是这群秦家人里面最出se的一个。
他口中的「秦家人」不是指秦蹇他们有血缘关系的,而是指训练营里的那群孩子。
後来她也确实极为出se。
当初选人的时候,秦家每个少爷小姐都想要她,有了她,就有了开拓疆土的武器。
结果她跟了秦修。
当时还谈不上优秀的秦修。
之後,秦修就真的带着阿se出去开疆拓土了。
爷爷开始对秦修转变态度,对阿se也越来越喜欢。
再後来的一些事,让爷爷「痛失」阿se。对不听话的手下,老爷子一向是没有什麽好态度的。
要是真要论个什麽,爷爷不喜欢阿se的原因至少有一大半是因为秦修。
在场几个知道那段过去的人都不约而同陷入了沈默。
傅子筠将眼镜取了下来,拿出眼镜布细细擦拭,状似不经意地道:「这样看来,容与跟我们家挺有缘的。」
「哦?怎麽说。」秦枫眠又倒了一小杯茶。
「这个小大人,是他接生的。」傅子筠带上眼镜,指了指秦见微。
「小大人」仿佛知道他们是在谈论他和姑爹,大声地说:「见微喜欢姑爹。」
这声音着实洪亮,把念念吵醒了。这小公主醒了就开始嚎啕大哭。
傅子筠手忙脚乱,这麽多年了,他依旧怕这个小公主哭。
她不轻易哭,哭起来可是要人命,打持久战的那种。
秦见微被这响彻天的哭声震住了,直往顾容与怀里缩。
「姑爹,她为什麽哭啊?」
一屋子的人都被念念的大哭x1引了视线,纵使听见他问,也没有那个心情回应。
阿se在一旁本来想把秦见微抱回来,怕他烦着顾容与。谁知道顾容与轻轻拍着见微的背,用他固有的冷冽声线耐心地解释:
「我们睡觉的时候,脑袋也在活动,分了好几个步骤。就像你每次看电视的时候,是不是要先打开电视机,换台,看电视,再关掉?」
秦见微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点头。
「你念念姐刚刚就是在开电视机这个阶段。你想想啊,你在打开电视的时候,你爸爸突然跟你说,不许开。那你是不是很失望?」
他又乖乖点头。
「那你会不会生气?」
点点头。
「会不会哭?」
又点点头。
「所以啊,她现在哭了。因为正好在准备进一步熟睡的时候,被打断了。」
等他说完,念念也不哭了。
转过头以一种极其滑稽的姿势看着眼前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舅舅,看他冷静理智的哄着秦见微,说些让她极其感兴趣的事,还没有不耐烦她的大哭。这些让她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升,一时间也忘记了哭。
学急救的秦枫晚虽然不是脑类专家,但也上过类似的课,知道他说的是睡眠的几个阶段。看电视是sta1,幼儿在这时候最容易被惊醒。虽然不是很准确,但这类b却是让她觉得佩服。小孩子听不懂枯燥的科普,这种就通俗易懂。
再看了眼自己nv儿,她一直觉得她听不懂那些大道理,如今发现自己错了。
其实小孩子,在什麽时候都是渴望知识的,他们可以懂那些大人们以为他们不懂的东西。
秦见微偏着头,「那我做错了吗?」
顾容与r0u了r0u他柔软的发顶,「你没有做错。你只是不知道你不小心的行为会打扰到她,这不是你的错,但下次可要注意了。」
秦见微点头,「我会注意的。」
秦修见此,觉得是个教育孩子的好机会。他微微靠後,一只手搭在阿se身後的沙发上,看着小家夥说:「所以下次,爸爸妈妈睡觉的时候你就不要来敲门了。」
秦见微望着老爸,皱着眉头想了想,「如果我有事找妈妈呢?」
「如果不是大事就不要找。」
众人:
顾容与注意到旁边的视线,转过头看着秦蹇,用眼神问,怎麽了?
秦蹇笑了笑,歪头靠在他肩上,「顾先生会是个好爸爸。」
「才这麽一会儿,你就看出我是好爸爸了?」
秦见微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对顾容与给予了肯定,「好姑爹。」
大家都笑开了。
这时,傅北念从自己爸爸身上跑下来,跑到顾容与面前,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糖,直接表白,「我喜欢姨父。」
顾容与楞了楞,傅北念继续说:「姨父抱。」
於是,顾先生就这麽突然的备受欢迎,一手抱着一个小家夥。
秦枫眠佯装黑脸:「你不喜欢舅舅了?」
傅北念是个小人jg,眼珠子转了转,「都喜欢,最喜欢大舅舅。」
开玩笑,抱着自己的这个舅舅不常见的,还是讨好大舅舅b较稳妥。
秦枫晚看着nv儿这样,哼了一声,这个机灵鬼。
念念往顾容与怀里缩了缩,最怕妈妈了。
不久,有个佣人走了过来,跟秦枫眠说了些什麽,说完又直起了身子候在一旁。
秦枫眠把袖子放了下来,系好扣子,站起身说:「准备上桌吧,爷爷来了。」
秦修第一反应是皱眉,就听见阿se在他耳边说:「你答应过我的,不摆脸se。」
某人这才舒展眉头,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对小宝说:「秦见微过来。」
小孩子对周遭气氛最是敏感,这时候什麽也不说,乖乖站到了秦修身边。
念念也乖乖过去牵起了爸爸妈妈的手。
「爷爷是很有威严的一个人。」
秦蹇在顾容与身边轻声说:「但也不是凶神恶煞的,只是老三跟他不对付而已,你别紧张。」
顾容与垂眸看着她,「有这麽明显?」
他本来是不紧张的,但周围严肃的氛围实在是不能让他不紧张。
自己的紧张有这麽外露吗?
秦蹇身子轻轻撞了撞他,「超明显的。」
爷爷还未进门,他们後面的一扇暗门被人推开,走出来的是三伯三伯母。原来那是一件棋画室,他们之前一直待在里面。
秦枫眠跟二位长辈打了招呼,让出位置给他们。
一位头发灰白的穿着黑se绣花唐装的老人撑着手杖走了进来,外套上绣的是祥云,用和外套同样颜se的黑se丝线所绣,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祥云没有喧宾夺主,反而让整套服装更加有厚重感。
实木手杖跟地板相击,发出浑厚的声响。
像是民国时期的大老板,每一步都走得很稳,目光坚定地略过每一个跟他打招呼的小辈,然後微微点头,坐在了上位。
不,并不是像,他本就生在那个时期,自然耳濡目染。
秦裕,代表着秦家最高的权力。
纵使年华老去,那份久经沙场的威严和杀伐之气依旧不减丝毫。
秦逝水和蹇悦是跟着自己父亲一起进来的,一眼就看见了自家的nv儿nv婿,接收到他们的信号,也点点头跟他们打招呼。
「坐吧。」
苍老但是中气十足的声音。
一声令下,众人才开始入座。
他将手杖交给一旁伺候的管家,拿着佣人递来的热毛巾,含了热汤漱口,用热毛巾将手擦g净後,把它放回了托盘上。
「用膳吧。」
若不是这大圆桌上还有其他穿着现代衣服的人,顾容与就要怀疑自己是否已经穿越。
坐在太师椅上的人,虽然有一套自己的标准,但他并没有强迫小辈们按照他的习惯。就b如,他虽然食不言寝不语,但不这麽要求小辈,反而好像很乐得听这些小辈们聊天。
顾容与发现,当他们聊到他感兴趣的话题的时候,他会微微侧耳;听到不喜欢的话题,就会什麽也不做,安静地吃着管家给他布的菜。
秦裕也在观察这个孙nv婿,他虽然话不多,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一会儿,他就知道了念念那个小家夥喜欢吃什麽,然後给旁边的她夹菜。从念念一定要挨着他坐的时候,秦裕就已经对顾容与产生了好奇。
他知道他们再互相观察。
秦枫眠看了眼爷爷,见他用余光在观察顾容与,心知他是对这个孙nv婿满意的。
因为爷爷对待不满意的人,扫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五叔他们在旅行,还没有回来,过几天能到。五叔家那两个小孩,明天就可以到了。大姑二姑他们不出意外的,明後两天也能到。今年过年,一家人能齐。」
他这番话是对大家作的解释,也是像爷爷报告情况。
他知道爷爷虽然不说,但是无b想要团圆的。
人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什麽b团圆更重要了。
虽然现在秦家小辈们还处在分庭抗礼的阶段,但每个人的内心都无b清楚,下一代的家主,一定是秦枫眠。
秦裕脸上没有什麽过多的表情,但是他在秦枫眠说这段话的时候停止了咀嚼,显然是在意的。听到最後一句话,明显表情松动了许多,这是满意的表现。
他放下勺子,看了看顾容与右边的孩子,秦见微。
傅北念和秦见微两人竟然一左一右占了秦蹇的位置,但秦蹇又不能在爷爷面前吃孩子的醋,於是认命的跟阿se坐到了一起。
秦见微察觉到有人在看他,嘴里包着一口饭就这麽擡头回望了过去,把菜嚼完了,裂开嘴笑了笑,大声叫:「太爷爷。」
秦修和阿se不由自主地顿了顿。这是两人第一次带着秦见微回家,见微一直好奇这个太爷爷,他从来没有见过。
秦见微多多少少知道这个老人对自己父母是不喜欢的,所以有点怕这位老人。他吃着饭,见太爷爷看着他,他虽然害怕,但是妈妈教了做人要讲礼貌,所以就笑着叫了「太爷爷」一声。
阿se一直默默担心自己儿子会冲撞老爷子,然後好不容易粉饰的太平又会毁於一旦。同时震惊的还有秦修的父母,生怕孩子触了父亲的逆鳞。
坐在阿se旁边的秦蹇微微挑眉,她知道秦修夫妻俩的想法,也是有点害怕爷爷脾气上来,时刻准备着解围。
谁知道老爷子严肃的脸突然绽放出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倒真有点慈祥的模样了,「诶,乖。」
秦修闻声望向那个老人,见他眼里似乎有泪花,又看向跟自己一向不亲的父亲,发现他正侧着头对旁边的nv人说些什麽,nv人含泪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纸巾帮他擦了擦眼角。
他回过头,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了阿se的手。
得妻如此,夫覆何求。
不只是秦修一家,桌上的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大家都见过秦修跟秦裕犟的样子,跟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如出一辙。
秦逝水想到三哥年轻的时候,也曾意气风发过,可惜了。
他眸se黯了黯,擦拭了下嘴角,调整了心情,换了一个话题。
他知道秦枫眠今天是第一次见未婚妻,作为秦裕之外,还在秦家管事的长辈,他理所应当地该关心一下。
「今天跟晋家那丫头见面怎麽样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秦枫眠没有觉得被放鸽子是件太丢人的事,虽然是第一次有这种t验,「没见着。她临时有急事。」
他如实说了出来,通过语言技巧,隐瞒了她可能是故意不来的这部分。
秦蹇听了奇怪,问:「什麽见面?」
「和他未婚妻的,今天本该是第一次见面。」
秦枫晚回答了她。
「可婚期不是定在年後麽?」
言下之意是,怎麽还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