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柳暗花明?(2 / 2)
“所以更要爱惜。”
季绍明看她满不在乎,斥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工作是儿戏?”
他翻面蔡雨卓的简历,给年轻人机会适可而止,若没有可用之处,他不回收废品。简历后的附件是一份获奖的宣传稿,紧跟时事热点,排比用典信手拈来,起承转合利落,深谙公文写作之道。他又回看简历,校内经历中任职过三年的学生会干部。他抬眼看看蔡雨卓,不可多得的笔杆子!
“小蔡,我给你调岗怎么样?来办公室写材料,主要写我的稿子,”
王晁在一旁急了,季绍明做个按下的手势,“我的其他事项交给王晁。”
蔡雨卓垂下眼思量,慢腾腾道:“我现在不能答应您,我想先试岗一段时间。”
他点头,复看王晁的简历,在出生年月日一格画了圈,对比蔡雨卓的,也在同样的地方画圈。季绍明讶异说:“97年的?你们俩是97年的?”
她也是97年生人……是了,正常读完研出来工作就是这个岁数。王晁和蔡雨卓不知所以,像罚站一样站他桌前。他看着方脑袋和蛋卷头,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面带青涩,学生气重,感慨他这工作越干越像他爸,当班主任,管教孩子。都是97年,他们俩怎么和她的游刃有余差距这么大?
他摇头吹口烫茶,叫他们搬个人物品去办公室,打内线,向段宏部署他们二人的工作。很快又恢复一室安静,他不由自主翻开皮套笔记本,目光落在大小不一、数不清的名字上。
寻找向晗进入死胡同。季绍明发觉他对向晗知之甚少,他没去过她工作的城市,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她的过往他一概不知。他们本就是轻描淡写的炮友关系,向晗若有意抹去,抬手挥挥就是。
他无从下手,而向晗锁上每一扇同他沟通的窗户。他低声下气发短信求陈敏和方梓玥带话,石沉大海;他可笑至极,想到给向晗的工邮发邮件诉衷情,杳无音讯。他像是被关进四面是墙的禁闭室,无论言辞多恳切多卑微,屏幕上另一头永远空白。她化作一枚圆形的头像,一串邮箱地址,冷眼相待,任由他痛苦。
原来最恐怖的是无人回应,他一腔炽热的爱沸腾冒泡,只能烂在心里。他提早五分钟进入会场,看每个人座位上摆一瓶蓝色矿泉水配一瓶粉色苏打水,心里发烦。出门上厕所,恰巧在洗手台碰见会务,熊着一张脸说留一瓶水就够了,半小时的会,哪来那么多口渴。
韩文博听见,从里间出来开水龙头洗手,骂他一句:“毛病。”
知道他现在脾气古怪,看不得出双入对。他和邹颖自驾游回来,找他销假,还要被他酸两句。他甩甩手上的水,问旁边的会务说:“知道四大凉吗?”
会务答:“井下的砖,猫鼻子的尖儿,三九天——”
剩下一个不知当讲不当讲,会务斜眼看看季绍明。韩文博拍季绍明背一掌,放心大胆说:“还有光棍的被窝,暖不热。”
“把你闲得了,新入职的技工培训你来带。”
他穿过两人进厕所,韩文博倚着男厕门框说:“当初提分手的是你,现在满世界找小向的也是你。”
“我后悔了不行吗。”她的冷漠她的所作所为浮上心头,季绍明越想越憋屈。阳光透过高处的窗子洒在他脸上,他略偏头说:“她也不能那么绝情啊,一句话都不让人说!”
会上最后的议程是男工人家暴妻女事件,经查属实,工会已介入调解,但是家暴的监控视频在网上引起不小讨论,黄立群也刷到了视频,要他全权处理这件事。他合上钢笔盖,觉得这事还用细想,扔下一句开除,起身欲走。
王晁捂嘴凑他耳边说,黄厂的意思是家务事,我们主要解决舆论,消除负面影响,但还是……听您决断,这事您做主。季绍明说,联系平台下架视频,再发一则兴安开除家暴犯的公告。
在走廊里王晁还追着问:“黄厂会不会不高兴?”
“留着祸害,往后闹出头条新闻,黄厂更不高兴。”
等电梯时,季绍明反刍此事,低头沉吟道:“打女人,打孩子,稀了奇了,十年难遇的事。”
他自然觉得每家都应当是花好月圆的模样。
刚坐上皮椅,财务主管曹心怡发微信报备说,今年该找天盛来审计了,她已着手联络。他兴奋到放下手机,拿起再读一遍消息,觉得“审计”这俩字如此美妙,怎么没想到这招。一个电话过去,说他来联系天盛。
她不待见他,可对工作尽职负责。他攀不上一个说话的机会,有项目就能迫使她不得不来。以往若非向晗主动联系,他们的羁绊靠工作制造,这是牵紧他们两人的红线,他忘了这点。
季绍明搓搓手,深思熟虑一番,觉得这电话还是由曹心怡打合适,他过于冒头,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小曹电话里问:“找天盛的上海总所,还是浙江分所呢?去年是因为庄涛和上海那边闹掰了,我们临时找的浙江分所。今年我的想法是换回上海总所,他们更熟悉……”
“浙江分所。”季绍明斩钉截铁说,“陈经理的审计三组,要一个不落地过来。”
挂断电话,他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站窗前看生产运转中的工厂,卡车进进出出,经营有条不紊。他握拳捶手心笑叹,得来全不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