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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莲蓬头底下的姜烨,靠着热水柱来得已让自己清醒。
他究竟做了什麽?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相信尤品洁说的话去做那种不堪而言的事情。
若是梁牧妍知道的话怎麽办?若是小乐知道的话怎麽办?他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资格都没有。
水柱停止,但却停不住姜烨心中的愧疚感。
浴室门打开。
「牧、牧妍……你怎麽?」姜烨穿着家居服从散发着蒸气的浴室走出,他两手拿着毛巾擦着自己shill的头发。
没有注意到梁牧妍的存在,直到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他先是看着梁牧妍,接着视线往下,注意到她手上拿着的牛皮纸袋。
等到他意识过来,梁牧妍已率先开口,使他yu要解释的双唇开了又阖上。
「这是什麽?」她的语气冰冷,举起手中的牛皮纸袋质问姜烨。她锐利的眼神发出来的寒冷往姜烨方向袭去。
「牧妍,等一下。」姜烨上前拦住梁牧妍拿着牛皮纸袋的那只纤细的手。
梁牧妍甩开姜烨,「看完监定结果後,满意吗?」她紧咬下唇,此时此刻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都难以启齿。
「牧妍……」
梁牧妍深x1一口气,想要压制住她心中的苦涩与愤怒,却发现换来的不是镇定而是悲伤。
「因为知道我跟姜赫私下见过面,才让你这麽做的吗?」
姜烨不发一语的反应,梁牧妍无语笑了。
「是我错了。」她说,「身为妻子的我……什麽都没有提起,把跟前男友私下见过面的事情装作没发生一样,故作没事认为只要自己不说,就可以像平常一样继续安然无恙地待在你的身边。这件事是我错了。」
「所以那天你喝醉酒,让品洁小姐扶你回来的那次,我不追究……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些甚麽。但我也会生气,气你为甚麽在你心情低落难受,需要好好谈谈的时候,找的人是一个喜欢你很久的nv人而不是身为妻子的我?」
「梁牧妍……」姜烨眼神闪烁,而梁牧妍说完这些话,她强忍住的泪水一滴滴地从自己的双颊上滚落。
「五年前的那个夜里发生的事情,就只有你跟我知道。虽然我不想要回忆起那天的每一秒每一刻,可是……」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腹部,「当我知道有小乐的那一刻起,认为这个小孩可能是姜赫的念头从来没有浮现过!」
「你可以怀疑我跟姜赫,但你绝对不可以怀疑你跟小乐!」语落随着自己的声调抬高的瞬间,她大力地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打向姜烨的脸。
牛皮纸袋直直地坠落,白se的纸张从里头飘出。
「牧妍,拜托听我……」姜烨的脚踩在那张纸上,伸手抓住梁牧妍颤抖的双肩。
不想要他碰自己一分一秒,梁牧妍用力地拍掉姜烨的手。
「若小乐知道你怀疑他不是亲生的,他会怎麽想?」梁牧妍瞪大双眼,「他会有多失望你知道吗?因为他把你当作英雄,当作这世界上最bang的父亲!」
她倒退几步,然後摇头苦笑,「就这麽不信任我吗?」
「不是的!」
「打从姜赫回来,你从心底就咬定我会离开你了不是吗?」
「牧……」
「不要过来。」梁牧妍冷笑,「我就如你的愿,离开你的身边。会带着你认为是姜赫孩子的小乐离开,但你放心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回到姜赫的身边。」
「因为……我的心很早就不在姜赫的身上了。」
「牧妍!我错了……我错了……」姜烨赶紧冲上前,从後紧紧抱住准备冲出书房的梁牧妍。
「放开我。」梁牧妍没有任何挣扎,而是不为所动站在原地,「我对你很失望……你知道吗?」
姜烨并未回答,「你私底下瞒着我去做跟小乐的亲子监定这件事……b五年前的那个夜里强j我相b,还要更残忍无情……更无法得到原谅。」
语毕姜烨的手无力垂下,梁牧妍旋开门把走出书房,然後关上门。
外头飘着毛毛细雨,梁牧妍甚麽东西都没拿就从宅邸奔出。
她独自一人坐在公园里的秋千上,秋千铁链经由摆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格外响亮,毕竟半夜时分吵闹的喧嚣声早已停息。
脑子里甚麽都没有办法思考,悲伤愤怒等情绪五味杂陈。不知已经是第几次用手将脸颊上的眼泪擦拭掉,也不知调整呼x1几次。
天空开始飘着毛毛细雨,难怪今日的夜空并未有星星出现。
毛毛细雨很快转而变成滂沱大雨。
不顾自己的身子开始因受寒而发抖,因雨水而冰冷,即使如此梁牧妍仍坐在秋千上并未去遮蔽处躲雨。
一道黑se的长影在路灯的照s下,投s在梁牧妍前方。
她忽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在某把伞下。
被雨水沾sh的双眼,视线朦胧。她眨了多次,才清楚看见为自己撑伞的人。
「再淋下去会感冒的。」姜赫低沉的嗓音,即使在雨中仍清楚地传入梁牧妍的耳里。
梁牧妍看着眼前的姜赫不答话,她已分不出在自己脸颊上的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不会问发生什麽事的。」姜赫说,「对不起。」
她知道,姜赫口中对不起的话中之意。
「直接进来就好。」姜赫把门打开後,侧身让梁牧妍进去。
梁牧妍愣了几秒,还是走进他的工作室。
「这是阿泽的办公室,只是暂时被我占用。」姜赫一边说一边在角落的衣柜里翻翻找找,「阿泽,还记得吗?高中的社团学弟。」
「嗯。还记得……」梁牧妍答道。怎麽可能不记得呢?梁牧妍嗫嚅。
「先用这个擦一下,还有这是衣服。你等等换上,好像是墨允泽某任前nv友留下来的……不介意吧?」姜赫递上毛巾跟衣服,梁牧妍颔首後接下。
「我去帮你泡个热茶。」姜赫走到门口,「要喝什麽呢?花草茶?」
她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黑咖啡。想喝黑咖啡。」
在姜赫去准备咖啡的时候,梁牧妍把身上shill的衣服给换下,穿上姜赫给的。
她瞄到放在办公桌旁的几个大行李箱。
“叩叩─”就在她走近打算一探究竟时,门响了。
「换好了吗?」
「嗯。」梁牧妍赶紧走到门边帮姜赫开门。
两人走到沙发处坐下,面对面,什麽话都没有说只是低头啜饮的咖啡。
梁牧妍细细地品尝黑咖啡的滋味,原来这种苦味是姜烨习惯的味道。
「很苦吧?」姜赫问,「每次我看我哥要求帮佣大婶泡黑咖啡,都觉得疑惑?怎麽会有人喜欢这种味道,等到长大後才知道为甚麽。」
「他从小就ai喝黑咖啡?」
「应该说是自从大妈过世後。」姜赫的眼神闪过一丝黯然,他缄默一阵子,咀嚼言语後才缓缓开口:「……在婚礼会场的时候,我对哥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梁牧妍闻言,盯着杯中黑咖啡的视线移至被马克杯遮住一半脸姜赫上。
「你知道吗?」姜赫苦涩一笑,「我跟哥其实曾经也是有要好过的。」
「那是我们还不知道彼此是兄弟的时候,第一次去到那麽华丽的豪宅,因为感到很兴奋不知所措茫然的时候,是姜烨哥主动拉着我的手带着我去参观并且和我一起玩耍。」他停顿须臾又继续侃侃而谈:「大妈在我的印象里也很是亲切温柔,即使她明知道我是父亲的私生子,却还是温柔笑着,从未对我恶言相向。」
他的目光望着前方,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就像放映机似的,早已被尘封在深处的过往回忆历历在目。
「但一切都从母亲擅自作主下变了调。」姜赫说,表情痛苦,「我也曾经想过……要是如果……母亲她没这麽自私的话。我想我一定会有一个好哥哥还有一个好妈妈,来陪伴着我一起成长。」
「姜赫。」
「明知这些都是哥的痛处,却还是口无遮拦地对哥说出。」
他的苦笑,在梁牧妍眼里很是心酸,「或许老天爷这辈子,没有赋予我的东西,就是勇气。」
「所以我才会失去这麽多。」他凝视着梁牧妍,「失去了哥,失去了大妈还有失去了你。」
「还没有失去。」梁牧妍坦然说,她放下杯子伸手紧握住姜赫的手,「要是如果姜烨他没有把你当作弟弟的话,你刚才怎麽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帮我遮伞呢?」
「你知道啦?」姜赫笑道。
「是猜到的。」梁牧妍回答,「我连手机都没带,你怎麽可能会知道我的定位。」
「哈哈哈……不愧是夫妻。」姜赫这话坦荡无任何虚假,「接到哥的电话当下很震惊,虽然犹豫了几秒,但庆幸我还是接起电话了。」
「他是问你……我有没有过去找你之类的话吗?」
姜赫摇头,「他只是拜托我,一定要找到你,不要让你一个人。」姜赫的转述,令梁牧妍的x口一紧,她的眼眶发烫。
「是吗?」
「所以我决定了。」姜赫突然抬头,对着天花板粲然笑着,「接到哥的电话後,我决定也要成为守护你的存在。然後……想要重新拉近跟哥之间的距离。」
「或许可能会失败也无所谓,但当哥主动拜托我就代表他真的把我当弟弟吧?」姜赫看着梁牧妍,等她给他答案。
「一定是的。」梁牧妍微笑回应,「在那个人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他的弟弟。」
「嘻嘻……」姜赫搔着头,对於方才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言语有点感到害羞,「对了,跟你说……我要离开台湾了。」
姜赫指着行李箱说:「摄影展结束了,所以我想我该四处去流浪了。」
「不打算留在台湾?」梁牧妍问。
他点头,「嗯,毕竟你都已经完成你的梦想,成为一位幸福的新娘了。那麽我想我也要继续我的梦想,成为一流的摄影师。」姜赫眨起一只眼,举起手用手指b出一个方框对着梁牧妍。
梁牧妍怔然,见姜赫维持这动作不动,良久……两人便相视而笑。
姜赫送梁牧妍回到属於她的家。
当她一进门,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时,双脚停伫在门口。
她还没有气消。於是她选择视而不见,快步经过客厅,即使听见姜烨叫唤她,她也置之不理。
就这样,延续许多天的冷战与无视。这次对姜烨的冷淡,连在小乐面前也一样。
「妈妈会跟爸爸和好吗?」小乐在去幼稚园之前这麽问梁牧妍。
已经一个多礼拜,梁牧妍对姜烨的态度仍淡泊无情。
「小乐什麽都不用担心。」梁牧妍0着小乐的头答道,「开开心心去上学。」
「嗯……」母亲的回答,无法让小乐打从心底感受到快乐。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梁牧妍的心底涌出一gu沧桑。
不是她不想回答小乐的问题,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其实只要主动低头,选择原谅一切都能重新来过,但……
yu出又止的感情,盘旋在她的心头,无法散去。
尤品洁出现在姜烨的面前,往往都是带着高傲骄纵的表情,然而今日却不同。
「你知道……阿赫今天要离开台湾了吗?」尤品洁对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姜烨说。
姜烨停止脱下西装外套的动作,他侧身睨向尤品洁。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尤品洁只要想起昨天是透过他人得知消息的她就觉得荒唐,「我跑去找他,他把我念了一顿。从以前他对我的无理都不敢吭声,如今却反击了……」
「看样子你跟你妻子吵架了,怎麽是因为我吗?」
姜烨面无表情地正对尤品洁。
「他说……要我放弃你,不要再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尤品洁把笑容收起,「听完他这些话的我,大概可以知道你跟你的妻子发生什麽事情。但我不会说对不起的。」
她转身背对那个她ai慕许久的男人,「我来这里是要跟你说再见的。」
「不,应该是道别。」她抬头把眼泪狠狠地吞下,对她而言她不值得这麽一个男人哭泣,「因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尤品洁话音刚落,高跟鞋声响起的同时,姜烨叫住她。
「品洁。」
她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
「祝你幸福,你值得更好的。」
姜烨的话,打破她所有的武装,她的眼泪溃堤加速离开的脚步,为的就是不让姜烨听见她的哭泣声。
她想……她早就知道姜烨永远不会属於自己,只是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在等姜烨的这句话罢了。
机场大厅,姜赫跟梁牧妍面对面。
「跟哥和好了吗?」姜赫主动开口问梁牧妍。
梁牧妍摇首苦笑:「这次的吵架离和好还有点距离。」
「那我现在离开怎麽行?」姜赫笑着说,「但我还是要离开,毕竟国外的月亮b较圆。」
姜赫的话中之意,梁牧妍听懂了,「也是,记得要保持联络。」
「嗯。」他颔首,「这次不是不告而别了。」
「约定好以後我们都不会不告而别。」淡淡的伤悲,在两人的心底现出。
「那我走了。」
「再见。」
姜赫闭眼,然後转身。
梁牧妍则是看着姜赫的背影。
当她的视线放下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阿赫。」她下意识地叫住姜赫。
姜赫听到呼唤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梁牧妍,梁牧妍弯下身将地板上的那个东西捡起。
「这、这是你的吗?」她手中的灰se手帕在空中飘逸。
「啊!看样子没塞好,不小心从背包飞出来。」姜赫跑回梁牧妍的前方把手帕重新收好。
梁牧妍顿时间无法呼x1,她徐徐开口,「那手帕……很重要对吧?」
「嗯。」姜赫灿笑,「从我小时候用到现在。」
「小时候?」
「对啊,当我成为姜家的孩子没多久,nn就织给我一条送给我。」姜赫解释,「所以才看起来这麽旧有点发h。」
「就只有你有吗?」不知道为何,梁牧妍突然想这样发问。
在等待姜赫答案的这几秒,她屏住呼x1心跳开始不规律地跳着。
姜赫思考了一下後,摇头答:「嗯……不是只有我有,哥也有一条。听说就是因为要讲求公平才又织给我的。同样是灰se的……」
姜赫的话,彷佛寒冷的冬天般冷却梁牧妍的全身。
「怎麽了吗?」见梁牧妍发怔起来,姜赫一脸担忧地问。
梁牧妍赶紧回神,扯出笑容,「没什麽,只是觉得那样的花纹很特别,一定是亲手织的。这很珍贵,要好好收藏,不要弄丢了。」
「这些我都知道,把我说的还像小孩子似的。」姜赫羞涩地回答,「那我走了喔,再不走班机就要飞了。」
语毕姜赫一边挥手一边快步跑向登机处。
梁牧妍跟刚才一样,视线停在姜赫的背影,只是她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上面。
回程,坐在车内的梁牧妍,神情恍惚呆望着窗外的风景。在她脑海里浮现多年前的记忆与方才的经历逐渐拼凑成一块不完全的拼图。
她开始来回思考,但不管怎麽想她就是找不到最正确的答案。
她的视线瞥向坐在驾驶座专注开车的沈司机。
「沈司机。」
「是,夫人。」
「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在姜家做了几年?」梁牧妍从後视镜打量沈司机的样貌,她揣测沈司机今年应该是四十几岁左右,他的年纪b姜烨他们还要大许多。
「从我年轻时,就开始在姜家。」他回答,「我的母亲,是上一代的帮佣大婶。我跟少爷的父亲是青梅竹马。」
「所以……从姜烨出生到现在,你都一直担任着他的司机,看着他长大,陪着他长大?」梁牧妍问。
沈司机严谨的表情泛出笑容,「嗯,有关少爷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知道……老夫人织给姜烨他们兄弟灰se手帕的事吗?」梁牧妍放在大腿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裙摆。
沈司机的双眼望向正从後视镜与自己对望的梁牧妍,他省思许久後点头,「嗯,知道。那是老夫人在少爷出生後为他织的,据我所知姜赫少爷来到姜家後老夫人为求公平也织了一条给姜赫少爷。」
「两条一模一样的手帕,意味着两人是兄弟。当初老夫人这麽说,担心会无法区别的老夫人还特地在手帕的右下角缝上可以分辨清楚的英文字母。」
「英文字母?」
「姜赫少爷的英文字母是h,姜烨少爷的……是y。」沈司机说。
梁牧妍知道手帕右下角确实有个英文字母,霎那间她却想不起来缝在上面的英文字母是哪一个。
「原来如此……」梁牧妍细语述说。
沈司机沉顿几秒後,开口问:「夫人,怎麽会突然问起手帕的事情呢?」
「刚才为姜赫送行的时候,捡到了灰se手帕。」梁牧妍解释,「问起姜赫才知道那条手帕的来处,但我都没有看过姜烨的手帕,才好奇问的。」
这时候绿灯转变成红灯。
「姜烨少爷的手帕……」沈司机语气极缓,「在多年前已经送给一个小nv孩了。」
「咦?」
梁牧妍懵然的眼神,与沈司机意味不明的眼神重叠。
他闭上眼,这时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
「小nv孩?」
「嗯。」沈司机应声,「那小nv孩是姜烨少爷的初恋。」
「初……恋?」
「详情我也不清楚,若夫人想要知道有关那条灰se手帕的故事……还是亲自去问姜烨少爷会更明了。」
就在这时,车子抵达宅邸门口。
沈司机下车,走到梁牧妍的车门边帮她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