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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赫送梁牧妍回到属於她的家。
当她一进门,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时,双脚停伫在门口。
她还没有气消。於是她选择视而不见,快步经过客厅,即使听见姜烨叫唤她,她也置之不理。
就这样,延续许多天的冷战与无视。这次对姜烨的冷淡,连在小乐面前也一样。
「妈妈会跟爸爸和好吗?」小乐在去幼稚园之前这麽问梁牧妍。
已经一个多礼拜,梁牧妍对姜烨的态度仍淡泊无情。
「小乐什麽都不用担心。」梁牧妍0着小乐的头答道,「开开心心去上学。」
「嗯……」母亲的回答,无法让小乐打从心底感受到快乐。
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梁牧妍的心底涌出一gu沧桑。
不是她不想回答小乐的问题,而是她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其实只要主动低头,选择原谅一切都能重新来过,但……
yu出又止的感情,盘旋在她的心头,无法散去。
尤品洁出现在姜烨的面前,往往都是带着高傲骄纵的表情,然而今日却不同。
「你知道……阿赫今天要离开台湾了吗?」尤品洁对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姜烨说。
姜烨停止脱下西装外套的动作,他侧身睨向尤品洁。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尤品洁只要想起昨天是透过他人得知消息的她就觉得荒唐,「我跑去找他,他把我念了一顿。从以前他对我的无理都不敢吭声,如今却反击了……」
「看样子你跟你妻子吵架了,怎麽是因为我吗?」
姜烨面无表情地正对尤品洁。
「他说……要我放弃你,不要再做一些挑拨离间的事情。」尤品洁把笑容收起,「听完他这些话的我,大概可以知道你跟你的妻子发生什麽事情。但我不会说对不起的。」
她转身背对那个她ai慕许久的男人,「我来这里是要跟你说再见的。」
「不,应该是道别。」她抬头把眼泪狠狠地吞下,对她而言她不值得这麽一个男人哭泣,「因为我们不会再见了。」
尤品洁话音刚落,高跟鞋声响起的同时,姜烨叫住她。
「品洁。」
她的高跟鞋声戛然而止。
「祝你幸福,你值得更好的。」
姜烨的话,打破她所有的武装,她的眼泪溃堤加速离开的脚步,为的就是不让姜烨听见她的哭泣声。
她想……她早就知道姜烨永远不会属於自己,只是她一直在等……一直在等,在等姜烨的这句话罢了。
机场大厅,姜赫跟梁牧妍面对面。
「跟哥和好了吗?」姜赫主动开口问梁牧妍。
梁牧妍摇首苦笑:「这次的吵架离和好还有点距离。」
「那我现在离开怎麽行?」姜赫笑着说,「但我还是要离开,毕竟国外的月亮b较圆。」
姜赫的话中之意,梁牧妍听懂了,「也是,记得要保持联络。」
「嗯。」他颔首,「这次不是不告而别了。」
「约定好以後我们都不会不告而别。」淡淡的伤悲,在两人的心底现出。
「那我走了。」
「再见。」
姜赫闭眼,然後转身。
梁牧妍则是看着姜赫的背影。
当她的视线放下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阿赫。」她下意识地叫住姜赫。
姜赫听到呼唤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梁牧妍,梁牧妍弯下身将地板上的那个东西捡起。
「这、这是你的吗?」她手中的灰se手帕在空中飘逸。
「啊!看样子没塞好,不小心从背包飞出来。」姜赫跑回梁牧妍的前方把手帕重新收好。
梁牧妍顿时间无法呼x1,她徐徐开口,「那手帕……很重要对吧?」
「嗯。」姜赫灿笑,「从我小时候用到现在。」
「小时候?」
「对啊,当我成为姜家的孩子没多久,nn就织给我一条送给我。」姜赫解释,「所以才看起来这麽旧有点发h。」
「就只有你有吗?」不知道为何,梁牧妍突然想这样发问。
在等待姜赫答案的这几秒,她屏住呼x1心跳开始不规律地跳着。
姜赫思考了一下後,摇头答:「嗯……不是只有我有,哥也有一条。听说就是因为要讲求公平才又织给我的。同样是灰se的……」
姜赫的话,彷佛寒冷的冬天般冷却梁牧妍的全身。
「怎麽了吗?」见梁牧妍发怔起来,姜赫一脸担忧地问。
梁牧妍赶紧回神,扯出笑容,「没什麽,只是觉得那样的花纹很特别,一定是亲手织的。这很珍贵,要好好收藏,不要弄丢了。」
「这些我都知道,把我说的还像小孩子似的。」姜赫羞涩地回答,「那我走了喔,再不走班机就要飞了。」
语毕姜赫一边挥手一边快步跑向登机处。
梁牧妍跟刚才一样,视线停在姜赫的背影,只是她的心思已经不在那上面。
回程,坐在车内的梁牧妍,神情恍惚呆望着窗外的风景。在她脑海里浮现多年前的记忆与方才的经历逐渐拼凑成一块不完全的拼图。
她开始来回思考,但不管怎麽想她就是找不到最正确的答案。
她的视线瞥向坐在驾驶座专注开车的沈司机。
「沈司机。」
「是,夫人。」
「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在姜家做了几年?」梁牧妍从後视镜打量沈司机的样貌,她揣测沈司机今年应该是四十几岁左右,他的年纪b姜烨他们还要大许多。
「从我年轻时,就开始在姜家。」他回答,「我的母亲,是上一代的帮佣大婶。我跟少爷的父亲是青梅竹马。」
「所以……从姜烨出生到现在,你都一直担任着他的司机,看着他长大,陪着他长大?」梁牧妍问。
沈司机严谨的表情泛出笑容,「嗯,有关少爷的所有事情,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知道……老夫人织给姜烨他们兄弟灰se手帕的事吗?」梁牧妍放在大腿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裙摆。
沈司机的双眼望向正从後视镜与自己对望的梁牧妍,他省思许久後点头,「嗯,知道。那是老夫人在少爷出生後为他织的,据我所知姜赫少爷来到姜家後老夫人为求公平也织了一条给姜赫少爷。」
「两条一模一样的手帕,意味着两人是兄弟。当初老夫人这麽说,担心会无法区别的老夫人还特地在手帕的右下角缝上可以分辨清楚的英文字母。」
「英文字母?」
「姜赫少爷的英文字母是h,姜烨少爷的……是y。」沈司机说。
梁牧妍知道手帕右下角确实有个英文字母,霎那间她却想不起来缝在上面的英文字母是哪一个。
「原来如此……」梁牧妍细语述说。
沈司机沉顿几秒後,开口问:「夫人,怎麽会突然问起手帕的事情呢?」
「刚才为姜赫送行的时候,捡到了灰se手帕。」梁牧妍解释,「问起姜赫才知道那条手帕的来处,但我都没有看过姜烨的手帕,才好奇问的。」
这时候绿灯转变成红灯。
「姜烨少爷的手帕……」沈司机语气极缓,「在多年前已经送给一个小nv孩了。」
「咦?」
梁牧妍懵然的眼神,与沈司机意味不明的眼神重叠。
他闭上眼,这时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
「小nv孩?」
「嗯。」沈司机应声,「那小nv孩是姜烨少爷的初恋。」
「初……恋?」
「详情我也不清楚,若夫人想要知道有关那条灰se手帕的故事……还是亲自去问姜烨少爷会更明了。」
就在这时,车子抵达宅邸门口。
沈司机下车,走到梁牧妍的车门边帮她开门。
「谢谢……」梁牧妍速速地抓起包包下车,现在她只想要去找那条手帕,看清楚那条手帕右下角的英文字母究竟是什麽。
望着梁牧妍小碎步奔进宅邸背影的沈司机,满腹怅然。
就如他对梁牧妍说的从小到大他都伴在姜烨的身边。
那场雨和那座公园,他就在不远处等着少爷。
望着少爷奔向自己与然後在车上与自己分享时崭露出的幸福笑容,都令沈司机这辈子无法忘怀。
「沈司机。」
「是,少爷。」
「你还记得这件事情吗?在我十岁那年,下着雨的午後……我将nn织给我的那条灰se手帕送给一个跟我同龄的小nv孩。」
「依稀记得,怎麽了吗?少爷,怎麽突然提起这件事?」
「那nv孩……是我的初恋。」
「哈哈哈,我知道。虽然最後无缘相见……」
「不……已经见到了。就在我的身边……」
当姜烨少爷对着自己倾诉这些时,脸上流露出的悲戚,沈司机这辈子也无法忘记。
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他心想。
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驾驶座。
梁牧妍呆然伫立在衣柜前,手里紧紧握着那条灰se手帕。
视线被狠狠锁定在手帕右下角的英文字母y上,她的呼x1开始紊乱x口犹如被人捶击般剧烈疼痛。
她的双脚慢慢地退後,直至碰到床缘才停下,并且开始放声痛哭。
记忆中的小男孩,他的五官轮廓与姜烨重叠,在梁牧妍的脑海里闪现。
她完完全全没有想过,这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的那个小男孩,竟然是伤害自己最深,也是被自己伤害最深的人。
梁牧妍迳自进入姜烨的书房,她四处翻箱倒柜找寻着,有关姜烨小时候的照片。
他曾说过他的父亲把有关他跟母亲所有的相片都烧毁,但一定会留下个几张作纪念吧?不管怎麽说那也都是和母亲的回忆……既然共用书房里没有,那麽他的书房里一定会有吧?她心想。
她的目光停留在放在姜烨书桌上的相框,相框里的那张照片是小乐刚出生没有多还是抱在怀里的婴儿时所拍下的全家福。
梁牧妍将那相框拾起,其实她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并不是被姜烨ai着的,她眼睛凝望着相片许久感到乾涩,闭眼之时才想到这相片的後面会不会还有别张相片?她把相框拆开,果真被她料中。
在全家福照的後面,放着的是小时候姜烨和母亲的合照。
姜烨的母亲蹲在姜烨的身边,把一脸灿笑的姜烨抱在怀中,两人的表情十分幸福。
那样子的笑容及那张俊俏清秀的面孔,是梁牧妍这辈子无法忘记的宝物。
「对不起……那天我……失约了。」
姜烨生病昏睡的呓语,突然在梁牧妍的耳边响起。
「难不成……」她咀嚼言语,开始揣测,从姜烨跟她第一次见面,到五年前侵犯她的那个夜晚。
那天她第一次来到姜家,与姜赫狠心离别後,她手里拿着手帕躲在走廊角落痛哭……
然後姜烨出现在她面前数落她几句,看到她手上的手帕就突然抱住她……叫着她的名字……
回忆起这些的她,瞬间恍然大悟。
所以他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就是当年那个小nv孩,却选择甚麽都不说?
想到这些的梁牧妍感到全身无力,她的手撑在书桌上,这时她看到书桌上有分透明资料夹。
透明资料夹里头装着一张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的白纸,上头还有姜烨的签名。
「这……」看到这张纸,强烈的背叛感袭向梁牧妍。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打开,姜烨打开门撞见梁牧妍在书房里先是露出讶异的神情,当他看见梁牧妍手上拿着的那份透明资料夹,杵在原地许久後才进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抱歉,本想说这几天要拿给你的。却好像晚了一步……」姜烨走到梁牧妍的面前,神态颓然。
「晚了一步?」梁牧妍冷哼一声,想尽办法强忍住想要大吼大叫痛哭的心情,「这就是你向我道歉的方式吗?」
「我刚才知道,姜赫今天离开台湾。」
「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到姜赫的身边?」梁牧妍深x1口气。
姜烨不语,表情黯然,「像我这种自私冷酷的人,与你的善良t贴并不相衬,打从我与你相遇後,就有这种自知之明。」
「十三年前……」梁牧妍双眼直视姜烨,用颤抖的双唇说:「某天下雨的午後,你撑着伞出现在我的面前,拿着手帕帮我擦拭身上的雨水跟泥泞……那时候你就有自知之明了吗?」
梁牧妍从口袋拿出那条灰se手帕,姜烨盯着手帕的瞳孔瞬间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