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傅沉砚显然并不吃这一套,“孤记得命人带你熟悉过宫里才是,太子妃此言差矣。”
温泠月觉得双腿发软,她哪里知晓这是他的地界,这不刚开始熟悉东宫环境,她就走丢了吗。
“熟悉了也……也没记牢呢……”她小声喃喃,企图为自己辩解。
傅沉砚气息距她极近,叫她避无可避的想起昨夜他也是这样,手起刀落,那小宫娥就被砍死了。
温泠月咬住下唇,慌乱点头,却被他下一句话噎住。
“可算找着了,累坏你了。太子妃是这意思吗?”男人似笑非笑地牵起唇角,动作流露不出丁点情绪,眼中复杂幽深,仿若永远勘不透他的想法。
她屏住呼吸,连连摇头,解释的话凝结在喉中,死活不知该如何向他阐明。
对面那人也似乎并不准备听她解释,撤身返回取过那把熟悉的长剑后再度向她的方向迈来。
她吓得一股脑往后靠,直到脊背抵在门边,刀剑出鞘的寒声似乎已响彻在耳边,她莫不是挺过大婚夜就要死在成亲第一天吧。
因为看光了他的身子?
可花楼那事,他都不记得她的放肆,那现在他能不能也转身就把她给忘了?
期待的失忆落空,太子殿下右手在刀柄摩挲,一步步向他迈来,越来越近,最终一掌落在她的脸……
旁边的殿门上。
稍一施力,门被推开,日光肆无忌惮地射入昏暗的殿内,温泠月靠在门上的身子也随着殿门大敞的幅度一道被推出殿外。
傅沉砚立于日光中,身形颀长,凌厉的长剑青云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剑影,侧颜沐于日光里叫她在一旁看不清这人情绪。
殿外侍卫们见了出来的人,齐声道:“殿下。”
唯有温泠月后背粘在门上无所适从。
“不管你有何目的,今后不许踏入这里一步。”
他顿了顿,咬牙切齿低声补充道:“更不准在孤更衣时闯进来。”
在她还没缓过神时,傅沉砚便离去了,唯余她怔怔然思量许久。
“谁偷窥你!”彻底看不见那道黑影后她才红着脸不满道。
殿外守着的侍卫一动不动,暗自窃喜。方才他们瞧着太子妃在殿下更衣时悠然进入,而待她出来后这一脸红晕……
想也不必想将才殿内发生了什么!
殿下何曾允许过旁人在其更衣时入内?
这就是,偏爱!
都说殿下不近女色,也亲眼见过妄图靠近他的女子的下场。可如今瞧了这一幕,殿下哪里是不近女色,分人罢了。
温泠月的面容纯净乖巧,叫人看了就心生欢喜。也是个温和的性子,加之一颦一笑灵动清丽,实在极难叫看过之人厌恶。
太子就是个怪人。
当问温泠月回到福瑜宫,一把瘫在软榻上时才彻底松一口气。在心里骂了傅沉砚一路,也算解气。
“娘娘怎么去了这么久,簪子取回来了吗?”南玉端着只盒子走进来,不知里面放置的是何物。
温泠月如今对傅沉砚厌恶至极,可偏偏又怕他,生平第一次在背后骂一个人叫她觉得好生不爽。
“亲都亲了,亲了不气,看一眼气成那样?”
南玉也不知温泠月又是骂又是亲的是在说什么,但还是奉上一个笑,“娘娘莫要生气,过几日归宁,大人和夫人定要做一桌子您爱吃的。”
她激动地一下从软榻上坐起,重复道:“归宁?”
温泠月觉得世上绝对没有比这两个字还要动听的词。
归宁那日,温府阵仗极大,全府上下悉数打点精致,蜿蜒石子路旁栽种杏树影深,杏香飘满府邸。
阿娘坐在左手边,爹爹坐在右手边,碗中菜肴从未空过。依着温丞相的话,全桌尽是温泠月爱吃的。
“泠儿在殿下处可有吃好?那里可还住得惯?有没有想爹爹?来,爹得了个新鲜玩意儿,定是你喜欢的。”
年逾四十的温丞相此刻最大的乐事是将小女儿的碗填成一座小山,直到被妻子放声制止。
“又要泠泠吃,又要回话,又要看玩物,你究竟还要她先做哪个?”温夫人不满地瞪了温相一眼。
温泠月笑笑,似乎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她爹是当朝右相,好大的一个官。
素来踏破门槛来笼络之人不是未有,只是众人皆道右相是个脾性古怪的。
深得皇帝信赖,与左相裴氏分庭抗礼,时常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动不动便要准备甩手不干回家颐养天年,可为陛下干的桩桩件件却都无可挑剔。
“泠泠在殿下身旁一切都好吗?”她娘细细抚过她发髻上精致的琉璃白玉珠发簪,最终落在姑娘柔软蓬松的发顶。
头顶发簪被触时,她有些心虚。
今晨她见南玉端来一只首饰盒,躺着一只墨玉碧珠的长穗发簪,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支,南玉说是太子殿下给的,叫她今日归宁时佩戴。
彼时她注视良久,然后默默拈起自己这支白玉珠发簪。
温泠月不大喜欢那支发簪,乌漆嘛黑,像傅沉砚本人一样,成天穿的比他殿外那棵断树的树干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