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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们一口子人已经不在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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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去世了,孟远在老屋里收拾东西,无意看见落在鞋边的信封。

信封上很干净,一点灰尘也没有,孟远有些疑惑,明明方才自己扫地时都没看到这封信,这会儿这封信又是从哪落下的?

抱着好奇的心思,他弯腰将信封捡起,打开后,里面是一张科作业纸。

纸上写道:

小远,你终于回来了。

我是任让,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一直在等你,还记得我家吧?

来找我,我在等你。

纸张很新,看着像是刚撕下的,上面的笔迹也还未干透。

孟远看到最后,落笔日期显示的却是二十年前,也就是1996年。

任让?

孟远看着信封的目光变得深远。

任让任让

孟远突然想起了自己儿时确实有个玩伴叫任让,只是那个玩伴在他高中那年就去世了,怎么可能现在会给他寄信件呢?

孟远自动忽视掉了信件上的日期,想着定是整蛊他的,他将信纸塞回封里,最后看着爷爷的遗像,还是选择去任让的家里看看。

任让的家住在村口,他们这个村已经没什么人居住了,政府要搞拆迁,但还是有几位留守老人住着。

孟远身材高壮,村也不大,他很快就走到了任让家。

任让家是一户三层小木屋,这在当时算是村里顶顶有钱的人家了,小院里尽是些枯树枯枝,木门上也落满了灰尘。

孟远没打算进去,他的视线从一楼打量到二楼、三楼,他依稀还记得自己高中那会儿常到任让家玩,任让开朗、热情,总是邀请他到三楼的房间去。

房间不大,但承载了许多回忆,他们在房间里写作业、吹口琴,任让会给他讲故事,讲很多好玩的,他们甚至约好了以后大学要考一个地方,一定要住在一起,那样才会一直开心。

孟远想到这些,嘴角浅浅上扬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了根点上。

孟远小时候因为父母在国外赚钱,所以就把他养在了爷爷身边,从七岁一直到十八岁,这期间他有个最好的玩伴,那就是任让。

任让长得很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他五官深邃,面部线条却很柔和,留着及肩的中长发,喜欢在脑后扎个小揪揪。

其实孟远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任让这人很好,和他相处感到很开心,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成年那天,任让跟他说:“等我成年,你来我家找我好不好?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你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过来。”

当时孟远怎么说的来着?

孟远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答应了,但事与愿违,他在任让生日的前一周参加了葬礼。

是任让的葬礼。

任让去世的时间是1995年7月29日,忌日就是今年的今天,说来倒挺巧合,孟远是在前天回来的,信件上的日期正好就是1996年的7月27日。

孟远在这个村里也有过几个玩伴,但那些人大多都搬往市中心居住了,这些年来也一直有联系,所以他实在想不出这封整蛊信件是谁邮来的。

一根烟抽完,孟远转身刚要走,才走出两步,身后遽然响起口琴声。

修长的腿顿在原地,他扭头往木屋方向望去,三楼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窗沿与窗口衔接的地方还挂着一网蛛丝。

什么意思?

窗户刚才是开着的吗?

孟远没注意,他轻叹了口气,静静站在原地,听着悠扬的琴声。

虽然这么看有点诡异,但孟远是无神论者,就算这世上真有鬼,他也不信任让会害了他。

不知道站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孟远就像从前一样,跟任让心有灵犀似的,一直站在原地,烟不知不觉已经空盒了。

远处有道人影渐行渐近,走到孟远身边时,对方惊诧地问:“小远!?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闻声的瞬间,口琴声戛然而止,孟远低头看了眼佝偻的老妇,妇人眼眶红润,臂弯上挂着一只竹篮,他没有说话,只听妇人又道:“我啊,我是你徐姨,就是小让的妈妈,你记起来了吗?”

孟远这才点头,礼貌地上前搀住徐姨:“姨好,不好意思,刚刚没认出你。”

徐姨摇了摇头,“你都长这么高壮啦,成家了没有?上周你爷的葬礼我还想着你怎么没回来”

“没结婚呢。”孟远淡笑着说。

他何止没结婚,这些年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不管喜欢谁或是谁与他有意都没顺利过。

可能他天生就不适合恋爱,总会在刚萌出想恋爱的苗头就被多种因素给扼杀在摇篮里。

徐姨:“你怎么想着来我们家看看呀?早知道你回来了,今天就该去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祭拜小让,他要是见到你呀,肯定高兴”

孟远不知道说什么,他搀扶着徐姨,一同进了方才自己没想踏入的领域。

徐姨很热情,牵着他推开了大门。

很奇怪,孟远刚刚在外头看里头时,明明很是脏乱,看着就像许久没有人住,木头都已经发朽了。可现在一看,院里虽然还是枯枝,但少了许多黄土灰尘,木门上、大厅都是被打扫过的样子。

孟远心思杂乱,他抿着唇不语。

徐姨还在说:“小远要上三楼看看吗?三楼姨都打扫过了,你们小时候玩的东西也还在上面呢,上去看看吧,小让在天有灵,要是看到你来找他玩,肯定很高兴。”

孟远刚想拒绝,却被徐姨执意推上了木梯。

梯木的每节都已经朽掉一小块,孟远有些抗拒,如果按他的体重踏上脚步,怕是二楼都没办法抵达。

可他还是上去了,因为他没办法拒绝徐姨的好意。

徐姨在以前就对他很好,把他当干儿子对待,时常将他留宿在三楼跟任让一起睡,说是任让开心,她看着也高兴。

孟远走上三楼,三楼的陈设几乎没变,书架、书桌、铁架床,还有一处专门放置琴具的区域。

回忆渐渐清晰,与任让待在一起的片段开始回笼,画面一帧一画地从面前闪过。

“你不要跟那人太好,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你跟除了我以外的人待在一起我都会不开心。”

“好听吗?我以后都吹给你听。”

“你说你想当体育老师,那我就要当音乐老师,我要跟你在同一个学校教书!”

“喜欢啊我最喜欢你我说的是,我最喜欢和你做朋友啦。”

“等我生日那天,一定要来找我”

任让的声音孟远已经记不得了,可此时却很清晰地在耳间回放。

孟远吸了吸鼻子,眼眶不经意湿润,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却摸了个空,这才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已经抽完了一整包。

他走到儿时经常跟任让睡的那张铁架床旁,床头旁的木桌上放着一本日记本,他本没想打开,可窗外突地传来一股妖风,将日记本狠狠掀开。

风一卷而去,笔记本大敞开来,停留的页数是落笔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还有九天。

九天后我就要跟远告白了,他会怎么回答我?

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好期待,可又好害怕。

希望神明能听见我的心声,遂我心意,让我和他好好的吧。

1995年7月20日。

孟远看到这儿,他愣了愣,拿起笔记本从第一页开始翻,指尖开始轻颤,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

任让喜欢他?

怎么可能?

孟远不知道,喜欢是有迹可循的,表现在任让对他的可怖占有欲中;表现在任让对他的无尽分享欲里。

无尽的期待,暗恋的酸涩,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独自兵荒马乱。

暗恋对象在他死去的第20年才发现这件事。

当年孟远赴约了,哪怕是知道任让已经车祸去世,他还是到了任让家,在家门口独独坐了一整夜。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对折的纸,看着依旧很新,按纸张的行距来看,应该是从笔记本里撕下的。

孟远掀开对折的纸,眼泪终是控制不住地落下。

:远,你别哭。

我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会哭,可我还是想说。

你不要恋爱好不好?你已经38岁了,我知道是该结婚的年纪了,但你不要结婚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超自私的,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恋爱、结婚、生子,我觉得我会超级不开心的。

不知道你来我家的时候怕不怕,我家是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就像以前一样,就跟你我一样。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要相信,我就算死了也不可能会害你,可是我没有能力让你幸福这个真的蛮可惜的。

1996年,你应该上了大学了吧?那时候肯定不在这个村里了,但是我会等你,因为我没赴约

至此便中道而止了。

孟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他不怎么纠结,此时他心里反复回想一句话,那就是……任让喜欢他

对方十八岁时的心意,他在三十八岁的时候才知晓。

任让已经不在了,他也没办法给任让答复了,这场约定总归还是他失了约。

孟远在木屋三楼待了很久,他坐在窗口、琴具区、铁架床、书桌,所有他和任让产生过记忆链接的地方,他都摸了一遍。

时间的沉淀,让这份迟迟接受到的爱意变得沉重,孟远沉着心,最后坐在窗口发呆。

脑子里突然显现出任让教他吹口琴的画面。

“你吹看看,以后我再教你曲目,你先练习。”任让白皙的双肘撑在窗口,扭头看着孟远笑弯了眼。

孟远的表情有些窘:“我真的学不会感觉我吹起来好难听啊。”

“不会啊!超级好听的,你很厉害!我真的超喜欢。”

孟远按照任让教的重新试了一下,最后大喘着气说:“算了吧,我真的学不会。”

“那好嘛,下次再学!你听我吹给你听好不好?”

“好。”

回忆由此掐断,孟远起身走到琴具区,拿起一只口琴,口琴已经绣了边,但他还是老实地攥在手里,心里如是道:“对不起,将你淡忘了好多年。我会去学口琴,等来年回来吹给你听。”

孟远在木屋里待了许久,外面看着无常,圆月高挂天边。

孟远下楼时,徐姨早已不见踪影,他在一楼找了找,走出客厅门时还是报备了声:“姨,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您。”

脚步刚迈出院子,孟远走了几步便碰上了儿时开小卖部的陈伯,陈伯问他:“是远呐,你来这干嘛?这儿不是上锁好多年了,你怎么从里面出来的啊?”

陈伯年迈了,他视力不好,但他很清楚那屋子已经十多年没人回来过了,自小让那小子去世后,两夫妻也搬去了城里,听说他们夫妻俩在前几年也意外去世了,这会儿更是不可能会回来开门了。

而小远从里头出来,他觉得奇怪,便多嘴道:“远呐,知道你想那小子,你每年去祭拜可以,但那屋子还是少去好,邪得很,他们一口子人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孟远再次顿住脚步,“什么意思?伯的意思是徐姨跟任叔”

孟远扭头望向木屋,此时木屋哪还是方才所见的样子,木屋破败不堪,蛛网灰土布了整片院子。

陈伯点头应道:“是啊,就前几年的事儿吧,小让他叔姨们清明来扫墓我们才知道的。”

“什么原因有说吗?”孟远问。

“没啊,白事我们哪好意思细问呐。”陈伯双手负在身后,抬头看着孟远说:“远呐,伯的拐子不知道丢哪了,你要不要顺路送伯回去啊?”

“好。”

孟远没再多问,他怎么可能拒绝陈伯,记得小时候陈伯也对他很好,尤其是在爷爷工作时总会留他跟任让一起吃饭,还会在去打牌的路上顺路送他俩去学校。

陈伯家就住任让家隔壁两户,看着那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草屋,木门上贴着两张褪了色的倒福,刚要推门而入时,孟远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猛然想起陈伯已经去世了这件事,并且去世了三四年。

孟远前几年还听爷爷跟他说过这事,想到这,他低头看了眼佝偻的老人,老人脸上还挂着和蔼的笑容,嘴上说着:“好久不见,你个小娃娃都长这么大了,要不进屋跟伯坐会儿,多年不见也怪想你这小子的。”

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自己现在在做梦?

一旦认知到了这一层面,梦境瞬间冰裂,在陈伯推开木门时,一道强光令周围的场景碎成无数细碎的渣。

孟远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便感受到太阳穴的刺痛,旋即睁开了带着迷雾的眼睛。

此时孟远正躺在爷爷的铁架床上,床头放着一个脏朽的墨色木箱,箱子呈打开的状态,里头放着杂乱的几张纸、一本笔记本、一只锈了边的口琴,貌似还有几封烧掉一半的信纸。

孟远的意识还未回笼,那么真实的体验居然是梦境吗?

简直不敢相信。

孟远清晰地记着梦中发生的事情,梦里见过的脸一一刻印在了心里,本不觉得如何,可如今回想起来却有些毛骨悚然。

手机铃声适时响了,是爷爷的按键手机,正整点报时:十八点零零到了。

原来是六点了,孟远伸手关掉了手机的报时,也不再纠结于梦中发生的事情。

他还有屋子没有整理完,只当是自己清扫旧物时睡了个午觉。

这个木箱里装着的都是孟远的东西,几张纸是自己写的情书草稿,笔记本是自己的日记,而那几封信是任让寄来的,却不知道为何被烧了一半。

孟远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

像是要验证自己的好奇,孟远撑起身靠在床柱上,伴随动作响起的是铁架的咯吱声,他伸手拿起那本笔记本。

287

我很恶心吗?为什么小让要这么说我呢?

291

我真的受不了了,明明我和小让才是最好的,他为什么要跟除了我以外的人说话!?

293

他就不能只跟我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难过、生气呢?

410

爷爷去世了,我该怎么办?

416

我只剩小让了,可是他的身边不只有我,甚至并不缺我的存在,我到底该怎么办?

428

小让成年了,可我没有。

我也快了,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我就成年了。

429

我跟小让说了,让他在我生日那天一定要来找我,一定希望他不要失约。

444

还有九天。

九天我就要跟让告白了,他会怎么回答我?

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好期待,可又好害怕。

希望神明能听见我的心声,遂我心意,让我和他好好的吧。

孟远看到这一愣身,眉头紧蹙。

这不是梦中任让的日记本吗?

为什么现在变成我的了?

孟远往后翻,444号后再也没有记录任何日常。

随之,孟远拿起那几封被烧掉一半的信封,打开后更是僵住了手。

孟远疯了。

前两封信纸上写的都是这四个字,而最后一封写的是:

远去世了,今天是赴约的日子。

我去了远家的地窖,发现了一个木箱,木箱里装着许多我和远的回忆,包括那只丢失的口琴也在木箱里。

那只并不是我给远的,我亲手交给远的那只不知所踪,被我发现的这只是我每次教他口琴时常用的,我不会将用过的东西赠予他人,是远也不行。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远家?

我还发现了远的日记、草稿,上面写的全是喜欢我的话。

我很震惊,同时也觉得细思恐极,因为这些印证现实的事件,全都在我梦里发生过。

我逐渐开始分不清,主人公到底是我还是

信的内容明显还有,后半段已经被烧毁了,但孟远还是捕捉到了重要信息。

那就是,任让也发现了异常。

任让的梦境主人公是谁?会是孟远吗?

孟远不敢肯定,但他敢肯定的是,自己绝对没有死。

任让写的这几封信日期都在1995年八月份,那个时候任让已经去世了,写信的人是谁?这几封信又是要寄给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木箱里?

这一切还无从得知。

感觉像是没睡够,脑子里很钝,孟远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逻辑,越想越心烦,抬手在自己裤兜里摸了摸,却只摸出了个打火机不见烟盒。

他想起梦中的自己抽完了一整包烟,觉得奇怪,但现在不是纠结于那包烟去哪的时候,他起身从床尾拿起自己的包,从里头拿出一包新烟。

抽出了根点上,孟远感觉自己脑子彻底清醒了,他将包放回原处,低头将床上的东西收回木箱,唇上还叼着烟,他深吸了一口,双腿立在床边时,他俯身摁了爷爷的手机看时间。

时间显示的是2016年7月29日,傍晚六点四十五分。

孟远眉头皱成川字,他愣神的期间,烟上的灰烬很长一条直接掉落,砸在了手机按键上。

六点四十五分?

梦里的自己,这个时候已经站在任让家门口抽烟了吧?

孟远扯唇轻笑,这还真是做了个很离谱的梦。

孟远将手机拿起,扫掉按键上的烟灰,可烟灰就跟扫不干净似的,一碰便贴进了键盘沟壑里。

他扭头打量四周,想拿条抹布擦手机来着,这一扫视才发现不对。

孟远如今所处的地方哪是什么爷爷家,这屋里的陈设分明就是任远家!

回头一看铁架床,刚才还没注意到,这铁架床分明就是任让的床!还有床头的木桌、书桌、琴具区,记忆中跟梦里出现的一切都印证到了现实。

孟远后背冷汗直冒,他颤着手又重新点上一根烟,同时步伐也往窗边移去。

窗被轻轻推开,屋外一点风都没有,天还没黑全,孟远走近往下一探,心跳得更悬了。

这里真的是任让的家

孟远深吸了口气,刚想退步转身往楼梯方向走,蓦地看到一道颀长的背影。

那人身材精壮,脑后扎着一个小揪揪,此时西装革履地站在院门口,转身时,双手插着裤兜,一张白皙深邃的脸正看向孟远的方向。

那双视线上下打量,从一楼、二楼,再到三楼,孟远站在窗边,揉了揉狭长的眼,眼眶瞬间红了。

是梦吗?

可为什么这次没有醒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见到任让,是长大后的任让。

孟远记忆里的任让永远地停留在了十八岁,他曾经有幻想过任让长大后的样子,但时过境迁,外加上他许久未回到村里,所以渐渐地淡忘了任让的存在。

此时孟远虽然感性上头,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性。

这几天发生的都太过诡异了,从他回到村子那天开始,就好像有人在引领着他一样,总能让他发现一些记忆中缺失的bug。

而现在,要搞清楚近日所发生的奇怪事,还得从事情的根本揪起,那就是任让。

孟远站在窗口朝外喊着,想到自己同任让多年未见,况且任让已经去世多年,这会儿出现的残影也许会是鬼神论,他只好谨慎地呼唤:“让!小让!你听得见吗?我在你家!”

站在院外的任让好似与世隔绝,此时正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了根,继续观察着孟远的方向,却屏蔽了孟远的叫唤。

起先孟远还觉得疑惑,但他很快想起了自己的梦,梦中他也和任让一样站在院外抽烟,当时他好像是听到了口琴声才停下脚步。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孟远走到琴具区拿起口琴,口琴看着、摸着意外地崭新,他不会吹,但为了打通和任让的连接,他硬着头皮吹响了口琴。

孟远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口琴,期间任让一直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吹得唇都要破皮了,现在还发着麻,可对方仍不为所动。

想着应该是这方法行不通,孟远也不打算跟“任让”耗了,他走到楼梯口刚下二楼,倏忽地传来脚步声,旋即便见那张漂亮的脸露了出来。

任让就跟看不见孟远似的,在二楼里外走了一圈,径直地穿过孟远的身体上了三楼。

孟远紧随其后,之后任让的所有动作都跟自己梦中别无二致,孟远蹙着眉,从自己的包里找出纸和笔,写上了几个大字推到任让眼前,对方像是没看到,依旧在发愣。

最后没法,孟远只是猜测,他用木箱里的笔记本重新写上:我是孟远。

这回笔记本放在床头木桌上,任让倒是看到了。

那张漂亮的脸上一改平常的冷脸,深邃的双目有些泛红,骨节分明的手正微微颤抖,拿起那本日记本。

笔记本被拿起,孟远看着这方法见效,便思索着上了床,壮硕的胸膛贴在任让的后背上,双手绕到前边继续潦草地写下:

可能你觉得有点荒谬,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是孟远,我没死。

任让这时出声了,嗓音喑哑:“孟远?我这是还在做梦吗?”

孟远心一紧,继续写道:

我不知道。

但你听我说,在我记忆中你已经死了,在我们高中时,在你生日的前一周。

现在我有点混乱,感觉记忆被混淆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你又为什么会活生生出现在我面前,今天我发现几封信,最后一封信上说我死了。

这不可能。

所以我想知道在你记忆里的你我是什么样的。

“你现在是鬼吗?”任让问。

孟远写下:不是,我活得好好的,并且上个月刚过完生日。

“不怪我会这样想,因为在我印象里,你确实死了而且也是在高中时,你生日的前一周。”

那就对上了,和日记本、信封里的重点对上了。

孟远刚要再动笔,任让问:“你说你上个月刚过完生日?”

:是啊,6月28日,我生日。

任让:“那天也是我生日。”

啊?孟远哑然,他清楚地记得任让的生日是8月6号,怎么可能会是6月28号?

同时他也出声问了,可任让好像听不到,自顾自地说:“你的生日是8月6号,也就是下周。今天是你的忌日,我前两天就回了村里,今天在你墓前坐了一天,下山时路过就想着来你家坐坐的”

孟远听懂了,任让的记忆也出现了偏差,在自己这儿,高中死的是任让;而在任让那儿死的却是自己。

孟远猜测自己与任让的身份好像对调了。

这样想着逻辑挺对,可孟远怎么听着任让的话觉得奇怪,死人的家还敢贸然进去,任让是得多喜欢自己才敢啊?

于是他又试探性地写下:徐姨跟任叔怎么样了?现在住哪儿?

“他们很好,现在在美国定居。”任让的手紧紧攥着笔记本边沿,幻想着自己正抓着孟远的手,攥得很深,低喃道:“你去世后,我就被爸妈接去了国外,我大学、工作都是在国外进行的,每年只在你忌日那月回来,一直待到你生日后才回去。”

徐姨和任叔没死?

孟远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这消息是他在梦中得知的,从去世的人口中,幸亏只是个梦,孟远想。

:为什么你说这儿是我家?

“这里就是你家,小时候你总邀请我到你家玩,就在三楼这,我会教你吹口琴,给你讲故事,你都没有印象了吗?”任让道。

:那我爸妈呢?我爷爷?还有,你家在哪?

孟远的问题很多,但任让都一一回应:“你爸妈在你小学的时候意外去世了,你爷爷是在你高中时,我家在村中心,但我已经不住那儿了。”

孟远闻声一愣。

自己的父母还在美国活得好好的,怎么在任让口中就成了死人?爷爷不是在上周去世的么?

还有,自己的家就住在村中心,可此时自己的家却变成了任让的家,这很奇怪,于是孟远在纸上写下:

你听我说,我们两个一定不要带偏对方,你就带着你的记忆,千万不要怀疑或者否定自己,包括我也是。

这一切都很奇怪,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死;我的生日在6月28;这里不是我的家,你口中的村中心那屋子才是我的家。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哪个才是对的,现在你看不见我,而我看得见你,但我们除了笔记本外,完全没有办法产生连接,所以,我们两个在对方眼中完全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但是我要找到答案是需要你帮助的,你愿意帮我吗?和我一起?

孟远看着任让紧抿薄唇,那双长睫微微煽动,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回答自己时,对方颤着声问:“你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又是我臆想出来的小远”

什么意思?

孟远没心思揣摩对方想法,又写下道:你放心,我是孟远,货真价实的。

“真的吗?”

:真的。

任让深吸了口气,“好,那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孟远抬头看了眼周遭,脑海里想起信封中提及的地窖,于是道:我们先在这屋找找有没有线索,然后去村中心。

两人相继起身,笔记本被任让拿着。

笔记本的圆环圈处被孟远系上了手机的电话线,两人虽然无法直面彼此,可当孟远想说话时就会扯动电话线,导致笔记本掉落,这是两个方才做好的暗号。

:你要跟我挨在一起,不然我没办法完整写字,委屈你一直举着笔记本了,虽然很荒诞,但为了交流,你还是委屈着吧。

任让看着笔记本上歪七扭八的字迹,浅浅勾唇:“没关系,能和你交流我就很满足了,无论多荒谬我都能接受,就算继续被当成疯子也没关系。”

孟远专心写字,没注意听任让的话。

:直接去地窖吧,我之前看你写的信里有提到地窖。

“你看了信了?”任让脸色一变,立马解释说:“信是我写的没错,但那时我精神状态不好,我并不是讨厌你、嫌你恶心,我只是在和自己说话,写完并没有要寄给谁,所以后面就把它烧了”

:那你是烧到一半灭火了?

“嗯。”

:为什么?

两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地窖在次卧的书桌底下,任让单手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布满灰尘的木桌上,旋即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了外套上。

任让抬手解开衬衫的手臂袖口,将其撸起,露出白皙且布着青筋的小臂,淡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对吗,那我说,你听。你一定要给我回话,写在笔记本上,我搬完桌子打开地窖门会看的。”

“其实我十六七岁的时候一直被一件事困扰,那就是我的精神状态。我经常做梦,梦见我很喜欢你;梦见我写情书、日记;梦见自己的死亡。”

“梦里的场景和现实全然不同,但唯一一点符合的就是现实中我和你关系很好,而且,现实是你很喜欢我,为我写情书、日记,甚至想跟我过一辈子。”

“梦境很真实,做得多了,我就开始逐渐分不清现实了。”任让仍在徐徐说:“而你去世后,我的情绪彻底到达顶峰,我的脑海中臆想出了无数个你,我和你的故事在我脑海里也是真实的。”

“为了让自己清醒,我来到你家,那段时间几乎住在你家,我一点也不怕,因为只有住在你家,睡在那张我很熟悉的铁架床上,我才感觉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

“信也是在那段时间写的,我发现了你家的地窖,发现了你喜欢我的秘密,我感到很愧疚,因为之前我真的太敏感了,我真的分不清现实跟梦境哪个走向才是对的,所以你的一句玩笑话,不过是说了一句喜欢我喜欢跟我做朋友,却被我用恶心给堵了回去”

这时地窖的门已经打开,任让走回到笔记本旁,看了眼空白的笔记本,眉头猛地皱起,“远,你不在吗?你是骗我的吗?为什么笔记本上没有字了!你去哪了?!”

下一瞬,本子上神奇地显现出文字:我在,你别激动,我就在你旁边,在听你说。

任让看到了纸上的回复,面上的表情转换极快,这会儿又浅浅扬起嘴角,“那就好,我相信你是真的,绝对不是我臆想的,对吗?”

对。

我们现在下去吧,别走太快,你继续说。

“好。”

任让修长的腿往木梯探去,站稳后,他重新拿起笔记本,“我先下去。”

孟远看着任让先下去,下面好像没有灯,他扭头看着四周,木屋失修已久,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替代电灯的东西。

正想着要不要去摸摸任让的外套口袋,却听任让在下面呼唤,孟远顿了顿,最后还是摸黑下了地窖。

地窖里并不是黯然无光的,孟远入目就瞧见一簇火光,任让就站在火堆旁举着手机,他看着任让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照着四周,听任让唤道:“远,你下来了吗?你在哪?为什么笔记本没有拉扯的动静?”

孟远看着那火堆愣神,火堆旁分明还蹲着另一个人,蹲着的那人看着很熟悉。

孟远迈着脚步走到任让身侧,伸手重新拉起笔记本的电话线,他借着任让照射过来的灯光看清了蹲着那人的面目,那张脸

那张脸是任让!

孟远扭头看向任让,又回头看着蹲着的任让,旋即扯动电话线。

任让问:“你现在在我身边吗?刚才你在干嘛?为什么没有动静了?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

:你没看见吗?这地窖里除了你我,你还看到了什么?

任让拿着手机照向笔记本,“地窖里除了我自己,我什么也没看见。怎么了?你看见了什么?”

蹲着的任让就在两人身边,孟远看见他将手上的信件扔下,却又在几秒后快速踢着泥土灭了火,将信纸捡起。

这一幕,恐怕就是为什么信纸烧了一半的真相。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一幕?而任让却不行?

:你当时没说完,你为什么把信烧了又灭了火?

“因为当时觉得,如果把信烧了,就没证据证明自己有段时间不正常过了,好在火不大,所以当时就快速灭了火。”

任让又道:“你刚刚为什么会问我看见了什么?你是在这地窖里看见了什么吗?”

任让真的很聪明,孟远不止一次这么认为,他本就是无神论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会儿接触的任让可能不是真的任让,可他仍会向对方交出后背。

因为任让值得相信,这位应该也是可信的。

起码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下,他的唯一帮手就是任让。

:是,我看见了另一个你蹲在火堆旁,“你”在烧信,可又灭火捡信。

任让看着字迹,突然笑了,他轻叹了口气问:“远,还记得二十年前你跟我聊未来吗?”

:你说。

孟远现在连当时和任让聊过什么话题都记不清了,哪还会记得这个。

“你说如果未来能和我上同一所大学,能和我住在一起,能跟我生活一辈子就好了。”

:还有呢?

在孟远的印象里,自己的性子比较闷,这些话向来都是任让说的。

任让突然默了片刻,不答反道:“我以前总在想,过去、现在、未来,会不会是在同时进行的?我一直没想明白,你觉得呢?”

如果是以前,那孟远会毫不犹豫地否定,时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哪可能同时进行。

可现在,孟远正在遭遇棘手的事情,所以他对于这个问题有些犹豫。

:我不知道,可能是吧。但是,我们得相信科学。

任让宽肩微耸,失笑道:“你还是好可爱,好单纯。你觉得我们现在科学吗?刚才就连你自己都说了,我们现在的情况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那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觉得你会是我记忆里活在过去的人。

“可能吧,但也有可能,我们来自不同的时空呢?”任让玩笑说:“我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钻研了很久,可是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

不同的时空

孟远像是被当头一棒,旋之醍醐灌顶。

是啊如果只是假设,假设自己跟现在的任让真的来自不同时空呢?

假设可以成立,但孟远得找出证据来。

“你怎么不写字了?”任让问。

:在想事情。

“想什么?我能知道吗?”

:在想,如果你的话是真的,那我们两个肯定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

孟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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