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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请张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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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青天白云之下,一人一骑停在门外,枣红马,素白衣。来人不过十六七岁,皮肤晒成小麦色,生得浓眉大眼,轮廓分明,好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郎!

午后的阳光切过屋檐从斜后方打在他的脸上,被高耸的鼻梁劈成两半,他的脸一半被太阳照得透亮,金灿灿的阳光刺进他的眼睛里,他长眉轻蹙,琥珀色的眼睛像猫一样懒洋洋地眯起;另外半张脸笼罩在阴影里,这样看眼底还泛出一圈翠色,就这么直勾勾地打量玄英,让他想到去年秋猎太子猎到的那只凶猛的虎。显然是有异族的血统。

眼前的这只老虎收回打量的目光,对着他安抚一笑,朗声道:“兄台没事儿吧,在下贺兰臻,前来捉拿雌雄双盗。”

说完便连打了几个喷嚏,他顿时臊红了脸,刚才惊天一剑积累的气势荡然无存。

但那老妇一见到这少年,便如耗子见了猫,逃命似地东躲西藏。贺兰臻飞身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逮了,又三下五除二把她与老头绑在一起,接着一顿拷打逼得二盗交出解药,喂给众人。他雷厉风行地收拾完这一通烂摊子,不过才过了一刻钟。

期间顺带完成自我介绍以及给玄英交代了事件的起因。

原来他是渭县人士,自幼在灜台山习武,父亲写信让他回家,他于是便启程慢悠悠地赶回家中,路上遇到江湖上恶名远扬的雌雄双盗在当地作恶多端。那二盗功夫不咋地,但使得一手好毒,年轻时偷鸡摸狗;老了养了一众徒子徒孙干起那谋财害命,劫道收保护费的营生。于是他路见不平,受一众受害人所托,协助官府搅了二盗的匪窝,抓了一堆徒子徒孙,不料却中了两个老东西的苦肉计,不仅给他俩逃脱了,还中了他们的劳什子毒粉,一天要打几百个喷嚏,眼泪都给他呛出来了,气得他一路追杀二人到这里。

这二盗一路躲藏逃命,好不狼狈,好不容易在荒郊野外的驿站里遇到玄英这一支豪华的队伍,恶从胆边生,也顾不得逃命了,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这只肥羊。于是扮作乞丐给小二的茶壶里下了毒,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放倒一地人,眼看就要得逞,不料却被贺兰臻这煞神赶上了。

众人逐渐醒来,游人告了谢就赶紧离开了,生怕再搅入什么纷争,受到波及。此时已近酉时,离最近的城镇还有几十里路,这回儿通知官府是来不及的,于是贺兰臻便只得在此宿上一晚。

贺兰臻悠悠端起一碗茶水,还没入口就阿切连连,不禁狠狠蹬了两个老东西一眼,二盗见大势已去,也不讨饶了,讥讽道:“瞪我们也没用,是你自己体质特殊,老娘不过给你随便下来点马蹄麝香兰的花粉,哪晓得你反应这么大,解药没有!你就是剐了我们也没辙,嘿嘿”

楼上那人听到对话,说道:“玄英,你请这位少侠上来一见,我这里或许有药可解。”

贺兰臻只听其人声音清越郎润,让人莫名安心。

“是,公子。”

贺兰臻也对这位神神秘秘的公子很是好奇,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就跟着上了二楼厢房。

他并未见到这位神秘人的真容。只见这人身着青衣,身无饰物,不如玄英穿着华贵,上半身被幂篱遮得严严实实。他翻出一只小箱子,里面一堆瓶瓶罐罐,溢出的药香沁人心脾,就知道绝非凡品。

“请坐。”贺兰臻对着他坐下。这人就直接走到他面前,陌生人突然靠近让贺兰臻条件反射地要站起来,却被按住肩膀。

“别动”力道轻柔却不容抗拒,贺兰臻听话不再动作。那人接着说:“请张口。”

“啊?!”不是,这跟嘴有什么关系吗?贺兰臻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医者?”

“不是,只是见少侠之状与我曾经一次过敏有些相似,就想确认一番,也好对症下药。”那人不紧不慢地答到。

贺兰臻迟疑着,却还是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口。这人的嗓音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知不觉地要信任他。

男人站得离贺兰机近,微微俯身,戴着黑色天蚕丝手套的手扶着贺兰臻的下巴,低头细细查看。他太高了,贺兰臻又坐着,只能被托着下巴仰着脸。二人靠得极近,贺兰臻能闻到男人身上传来的香味,有点儿像沉香但好像不是,他不懂香,反正很好闻。但是不是太香了?他都有些晕乎乎的了,只得定神观察起面前的幂篱。

也不知道这黑纱构造特殊,还是男人目力非常,他似乎能轻松视物,而贺兰臻从外边只能看见男人的轮廓,影影绰绰。对方的眼睛笼罩在阴影里,凑得近了,能看见瞳孔里反射的一点光。离得这么近却又看不分明,勾得贺兰臻好奇心像猫儿抓似的,恨不得一把掀了这碍事儿的帘子。

“呵……”男人轻笑一声,被贺兰臻的样子逗笑了。

贺兰臻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男人眼里是个什么情状。他被人掐着下巴,狼狈地张着口,鼻尖被揉得红红的,眼白泛着血丝,眼周也因为被呛出泪水而一片薄红,像被人狠狠欺负了一样。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男人面前的样子多么可怜,瞪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极力想要看清男人的模样,又因被挡住而渐渐烦躁,他眉头微蹙,神色严肃,眼神不可谓不冒犯。男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直白的小子,看他像好奇心被逗起的猫儿,却被扼住后颈肉不得张牙舞爪,就觉得十分好笑。

他敛住笑容说:“嗯,咽喉肿了,眼睛也是过敏的样子。眼耳口鼻互通,所以都有炎症,这马蹄麝香兰十分霸道,你可能是对花粉过敏,故而反应剧烈。”

接着拿出一只瓷瓶,对着贺兰臻的喉咙就撒了一通药粉。贺兰臻喉咙发痒,鼻翼翕动,就要一个喷嚏打出来——

男人连忙捏住他的鼻子。见他又要对着自己一通咳嗽,生怕喷自己身上,赶紧扣紧他的下巴,死死地封住了他的嘴。

“!”

贺兰臻被他这上下一堵,憋的要死,不住挣扎,可这男人看着文质彬彬,手劲儿却大的很。他见贺兰脸憋得通红,才反应过来,赶紧松手,将一杯茶递了过去。

贺兰赶紧接过茶,灌了一大口,结果药粉一沾水便顿时化开,被舌头结结实实尝了个遍,苦得贺兰臻脸都皱成一团了。拎起着茶壶就往嘴里灌。

男人耐心地提醒:“慢着喝,别呛着了。”,他愧疚道:“实在对不起,我一看见你喉咙发炎,都出血了。便忍不住要给它上药。”

贺兰臻摆摆手,意思是没事儿。

那人接着道:“我幼时有一次过敏,全身起疹子,烧了几天。给开了这药才好的。”说着便递给贺兰臻一个药瓶。

贺兰臻接过,连忙道谢:“多谢大哥,在下心领了。这就告辞,不到扰你休息了。”说完一个抱拳便出去了。

贺兰臻走后,玄英才在一旁掩着嘴闷笑起来。

“哈哈哈……”见男人看过来,敢紧噤声,抿着嘴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这小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这么傻气?不过,属下还是第一次见公子这么手忙脚乱。哈哈哈——”说着又笑了起来。

男人也不禁莞尔:“玄英!你倒是越发放肆了。我看真正的傻子倒是另有其人,你这回真是疏忽了,竟然让两个小贼钻了空子”,虽是批评,却无厉色。

玄英知道主子这时心情正好,赶紧谄媚道:“是是,属下失职,属下这回回去就自行领罚!”却无一点惧意,显然是知道不会受什么惩罚。

当夜,玄英一行人也没多休整会儿,已经耽误不少时辰了,便连夜往上京赶去。

第二天一大早贺兰臻起来,已不见男人一行人的踪影。看了看手里的瓷瓶,想到那男人虽然看起来和颜悦色,言语温柔,却是一点都不会照顾人。定是常年身处高位,只有被别人伺候的份儿。想起昨夜那一场乌龙,他无奈地摇摇头。

待到把二盗交给了官差,便要告辞。

“少侠去往何处?”官差问道。

贺兰臻一拉缰绳,也不踩脚蹬,一跃上马。

“回家——”

绝尘而去。

当日佳期鹊误传,至今犹作断肠仙。

七月初七,渭县到处洋溢在一片欢乐之中,不仅仅是因为七夕节的到来,还为迎接自西北凯旋的将士们。从洛川到西京翻越崤山,到了中都,出了天门关,沿着渭水一路南下,再行六百多里便是凉州,而渭县就在凉州第一站。消息说玄铁军一个礼拜前就到了中都,算算路程,七夕前后便能到渭县了。

东市西市、大街小巷到处绑着彩带,扎着纸灯笼,翡翠河岸边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只等晚上时辰一到,便要倾巢而出,载着男男女女的萌动春心,驶向牛郎织女星。嘉庆二十一年的七夕节,渭县的少男少女春情洋溢,空气蠢蠢欲动。但这并不包括大街上这二人。

“你在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去把马牵来!玄铁军马上要到城门了,我要亲自迎接父王!快!”说话人是一个身穿绛紫华服,玉带金冠,手拿象牙折扇的高挑青年,他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人呵斥道。

只见他一张容长脸,悬胆鼻,丹凤眼;面如敷粉,唇若涂丹,只是肤色苍白,显出几分病气,更衬得他清艳梦幻,丽如山魅。此时他长眉一挑,凤眼一斜,一副盛气凌人就要发怒的架势,可拜那张漂亮的脸所赐,看着更像嗔怪,怎么都是一副多情的样子。

可对面那人管他是怒视还是娇嗔,通通视若无睹。他板着张木头脸,眼神漠然,右手抱剑,左手提着几只纸灯笼,形态各异,有鱼有猫还有大蛤蟆,童趣十足,与他一张酷脸交相辉映,很是滑稽。不是贺兰臻是谁?

“是是,属下这就去牵马,就是这花灯一个不小心就燃了,您要不自已提着。”贺兰臻低眉顺眼道。

“还管这灯笼做什么,扔了扔了!快去!”

“好吧,属下这就去,您保重玉体啊,别又走丢了。”贺兰臻阴阳怪气地告辞了,怼得青年哑口无言,心想待会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一会儿,贺兰臻便驾着马儿赶回原地,看着两边飞速后移的建筑,脑海里不禁浮起谢陵的脸,他长叹一声。

贺兰臻是一个礼拜前认识谢陵的。

那日他刚一回家,谢陵便到了渭县。作为渭县最大的官,他父亲赶紧将这位金贵的世子殿下迎到家里,好生伺候,这一伺候就是一个礼拜。王爷打了胜仗要回朝的消息传遍全国,在冀州母族探望外公的世子得了消息,等不及回上京干等着父王回朝了,于是急冲冲赶到凉州,连个随从都没带,迫不及待要与父亲会和。

他一到渭县便叫最大的官儿过来,交代完事儿就纡尊降贵地光临了贺兰家。贺兰臻他老爹一个从五品的没有实权的伯爵哪里得罪的起堂堂齐王世子。恭恭敬敬地迎了这尊大佛回来,变着法地讨好他。

贺兰氏在前朝也是个贵族来着,大周太祖皇帝打了进来,贺兰氏的祖宗便很是实识务地投降归顺了,虽说是一点气节也无,但好歹保护了一族性命,太祖皇帝为了安抚民心,给这些识相归顺的家族封了爵,不大不小,没啥实权,被排挤在政治中心之外。传到贺兰臻他爹这一代,只落着个从五品的伯爵。就算没有实权,也比县令官大些,在渭县这个小地方当土皇帝,日子过得也算舒坦。可他爹偏偏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他一直想要光复他贺兰氏一族的荣耀。但苦于无门道,自己又是个没啥才华的,便把心思放在趋炎附势,攀龙附凤上面。这不,老天爷送来世子这个贵人,还带来齐王要来这里的好消息,贺兰老爷觉得,这就是贺兰氏的气运到了,说什么也要抱上齐王府这条大粗腿。

怎么抱呢?在中原,跨越阶层最快的方式就是靠结亲。贺兰爹本事不大,这些年除了趋炎附势,钻研官道,就是生孩子去了。

他一共有八个儿女。贺兰臻排行老五,他前头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两妹一弟。他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他家儿女个个长的不差,就想靠姻亲关系够上高门。坤泽就想尽办法嫁进高门;乾元呢,就让他当高门赘婿。

这世间性别除了男女,还有第二性。无论男女在进入青春期前,一般十岁出头就会完成分化,要么成为乾元,要么成为坤泽,要么就没有第二性,就是普通男女。其中男坤和女乾最为稀少。男坤有胞宫,和女子一样能生育,但却丧失了播种能力,女乾同理,自己几乎生不了,但能让别人生。乾元生来强大,各方面天赋卓绝;而坤泽柔弱,大多貌美长寿,生育力强。不仅如此,乾元坤泽里少数极优秀的,不仅青春年华比别人长很多,还往往身负异能,称为开灵智,比如有的听力远超常人,有的天生过目不忘。相比普通人,可谓是占尽优势。故而人人都希望自己分化出优秀的第二性,尤其是社会地位超群的乾元。

可惜贺兰家八个儿女,除了贺兰臻和最小的两个,其余虽都完成了分化,但结果都不尽人意,一个乾元都没有,除了二姐和六妹是坤泽,其余皆是普通男女,两个坤泽资质一般,幸好长得如花似玉。贺兰老爷失望呀,就等着看贺兰臻有没有出息了,结果他都快十七了,还没分化。

说起分化这事,贺兰臻就心烦。本来一般人至多十三岁都会完成分化,他却这么久都没动静。他天生骨骼清奇,被武学大拿——灜台掌门张之鹤看中,自幼上山习武。他爹娘见他功夫不错,就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回来考个武官,或者送去军队发展。可无论武举还是参军都只要分化完的乾元和普通男人才有资格。眼看他年龄渐长,贺兰臻他爹娘实在是等不及了,写信叫他回来,想带他好好看看大夫,喝点药调理调理,再这么等下去可不行。于是贺兰臻喝了一礼拜的苦药,都快升仙了。那药不知什么材料,味道恶心至极,贺兰臻每回喝完就胸闷气短,恹恹欲睡,结果还要伺候这刁蛮的世子爷,真是倒霉至极!

本来伺候世子的差事是轮不到贺兰臻一个没分化的庶出的。世子今年二十有一,风华正茂还未娶妻。他三姐和六妹生得国色天香,他爹就想让女儿勾搭上世子。他爹想:他家虽然门第不够,当不成妃子当个夫人也好呀。想他两个女儿一个艳丽绝伦,一个玉貌仙姿,只要得宠,生个一儿半女,他家就能靠着裙带关系打进权贵圈子了。于是成天撺掇女儿勾搭世子,两个女儿也听话努力了,唱歌献舞做点心,吟诗下棋弹琵琶,十八般武艺都上齐了,结果蹭了一鼻子灰。

世子从小同皇子们一块儿长大,又生来娇贵,什么好处没见识过?三姐跳惊鸿舞,他评价:啼莺舞燕,东施在现。嘲笑她东施效颦,像大扑棱蛾子;六妹唱曲,他说人家声如蚊啼,劝她多加锻炼身体;二女不放弃,给他弹琵琶,他当面指出曲弹错了。六妹又使出看家本领,要跟他下棋,好叫他还敢小看她!他倒是应了,就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杀得人片甲不留,直接把小姑娘给气哭了。

美人计失效了,又派儿子来伺候他,想着都是男子,陪他游山玩水也正好方便,指不定世子一个高兴,就能提拔去京城当差了。结果世子也嫌弃的不行,没两天就把他们欺负走了。最后就只好把贺兰臻弄给世子当护卫了。

世子养尊处优惯了,待在这穷乡僻野的渭县,住得十分不舒坦,嫌饭难吃、茶难喝、床太小、仆人太蠢、城里太无聊、还有贺兰臻太拽!没有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奴才!

世子对贺兰臻挑挑拣拣,贺兰臻对世子态度敷衍,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太不中用,还是存心想折磨贺兰臻,世子一直没把贺兰臻换了。贺兰臻觉得是后者,这个混世魔王定是要无聊死了,所以就在他身上找乐子!

贺兰臻每天都在盼望着齐王的到来。王爷快来吧,把世子这个妖孽收走他就清静了!

贺兰臻骑着马回到原地,就随着世子火急火燎的往城门赶去。刚才他们本来在逛街,世子突然驻足不动,凝神细听,然后就惊喜地说玄铁军马上要到了。想来这就是他的灵智了,听觉突出,也不知到哪种程度。

他俩驾着马一路狂奔,这会儿接近城门口,连贺兰臻都听到了。

踏踏哒——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排山倒海地向他们袭来,蹄声抑扬顿挫,砸在地面上沉重有力,震得大地都震颤起来。不过才一刻,就见到远处天地一线间,一条玄色长龙乌泱泱逼近这里,溅起地上烟尘无数。天光里,玄铁军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青天黄沙里,红旗白杆,褐马黑甲。

众将士全身覆在玄甲里,被日光照得铮亮,个个挺拔高大,英伟不凡。马匹雄健有力,队列整齐,一排排奔涌而至。

贺兰臻沾了世子的光,跟在世子屁股后面站在最前头。眼见大军就要铺天盖地地压向他们。领头那人一把狠狠拉住缰绳,黑马长嘶一声,马蹄在空中一扬,猛地刹住,黄沙潮水般扑来。世子挡在贺兰臻前面,首当其冲,被劈头盖脸地喂了一嘴沙子。

“咳咳……呸!”世子却没发火,拿袖子往面上一抹,就要开口:“父——”

只见那头领将头盔一摘,露出张年轻至极的脸,不过二十出头。他脸庞瘦削,面容深刻,一双眼睛深邃而幽黑,长睫微瞌,眼尾长而下垂,居高临下地扫了面前人一眼,然后视线越过世子,看向贺兰臻。

“怎么是你?!”世子立马拉下脸,厌恶地说道。

“是我,几年不见,世子近来可好?”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声音诚恳,笑容真诚,两颊绽出一对酒窝,眼神却没停在世子身上。

世子没理他,“父王呢?”说着探头寻找起来。

“父亲在后边的马车里。”

世子脸色黑到极点,立马转身喝道,“谁让你这么叫的?!你这贱——

“陵儿”温和的男音从重重包围的马车里传来。

“父王!”

车帘掀开,只见一便装男子从车里缓缓下来,亲卫立即上前要扶,却被他抬手止住。“无妨。”

“父王您怎么……,您受伤了!”说着连忙上前扶着父亲就要查看,

齐王避开他,安慰道:“一点小伤,无事”,说着便打量起了儿子。

他扶着谢陵的肩膀,叹道:“五年未见,我儿长大了。”

“父王……”

贺兰臻在后边悄悄打量王爷。齐王谢衍,先帝第九子,嘉庆帝一母所出的胞弟,十五岁封王,十六岁带兵,十九岁南下除寇,二十一岁镇压靖安之乱。二十六岁接手西北边军,并创建玄铁军。二十八岁掌大周东南西北四军总兵,任军马大元帅。嘉庆十六年,北狄三国联盟,齐王再次回到西北,抗击蛮子,至今而归。惊才绝艳,乃大周第一名将。算算年纪,齐王今年应该年近不惑,可看起来如此年轻,至多不超过三十岁。跟世子站在一起不像父子,竟像兄弟。

他身量极高,比世子还高半头,穿着宽袍大袖的便装,显得身形瘦削,面容华美不逊世子谢陵,无怪乎天下皆传:齐王美姿颜,擅音律,武胜白起,貌比潘安。

贺兰臻盯着齐王,想得出神。齐王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一直粘在自己身上,不由得看了回去,见一高挑少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神直白,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二人视线一对上,贺兰臻见自己偷看被主人发现,赶紧移开眼睛,看来也是知道这种场合,作为位卑者不该随意直视上位者的。齐王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儿计较,只对贺兰臻微微一笑。贺兰臻的脸顿时通红,低下头耳尖发烫,像小时候犯了错偷偷毁尸灭迹,却被师傅当场抓包一样窘迫。

众人不过在城门口耽误一刻,贺兰臻他爹便领着渭县众官亲自将齐王迎了进去。大街上挤满了男女老少,百姓们纷纷围在两边为凯旋的英雄们欢呼,高呼王爷千岁。一时间人声鼎沸,不绝于耳。全城百姓纷纷准备好最好的饭食招待众军,贺兰家也早就准备好了宴席招待王爷,当晚全城摆宴,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彻夜不息。

深夜,贺兰府热闹依旧,宴席还未散尽,许多将士还在痛饮美酒,似要通宵达旦,不醉不休,空气中弥漫着快活的气息。

但这些快乐都与谢陵无关。此时这位骄傲的世子殿下,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卧房,喝得烂醉如泥,心里涌起无限酸楚,眼泪顿时兜不住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宴会上他父亲的话。

“是,我已经认了听阑做义子,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兄弟了,不可再对听阑如此无礼!”

“莫要任性!听阑自幼入王府,你们一起长大,你怎么就这么排斥他?”

“这次回去我便启禀皇上,昭告朝廷,正式认听阑作儿子,此事就这么定了。”

“这些年我不在京,他们太娇惯你了,怎么愈发任性了!”

“鹤年,莫要让我失望”

如今事已成定局,父王终于还是要让那贱人正式入了王府,兄弟相称?他也配?!不,我死都不会认谢听阑!

父王果然还是失望的,我生来有疾,练不了武,是个不堪大用的乾元。没他谢听阑天资卓绝,继承不了父王的衣钵!

不,我甚至都活不了多少年岁!

他一个人沉浸在伤心事里,伤春悲秋时。还有一人,此时一点儿也不比他好过。

贺兰臻双腿发软,浑身冒着热汗,昏昏沉沉地瘫在世子的院子里。他不知道是怎么了,头疼欲裂,浑身上下像着火似的发烫。他记得他喝完晚上的药,人还很精神,就在院子里练剑。然后六妹端着东西经过这里,看他闲着,就拜托他帮忙把醒酒汤送去给世子,她不想去触那不好惹的世子的霉头,于是他就答应了,然后

然后就是他半路突然不舒服,结果就成这样了。他从来没有生过这样奇怪的病,只觉得全身都不对劲了,空气中有什么味道好香

他感觉自己现在像一汪泉眼,正源源不断地冒着水,还有下身怎么湿漉漉的,还有奇怪的空虚感从身体里冒出来

谢陵在房间里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类似某种花果香,甜丝丝地又令人心旷神怡,惹得他馋虫大动,突然很想吃烤栗子,而且要那种外边蘸上一层脆脆的枫糖的。他骤然酒醒,鬼使神差地循着香味儿找了过去,身体却愈加燥热起来

他看到了倒在院子里的人。

不好,是有坤泽进入汛期了!

他想赶紧远离,可是身体已不受控制,对方的信香来势凶猛,他被迫卷入情潮,信香被激起。乾元和坤泽的信香一触,就如干柴遇上烈火,一把火把两人都燃得神志不清。谢陵赤红着眼逼近贺兰臻,他的思维在抗拒,身体却诚实地贴近贺兰臻。贺兰臻迟到多年的汛期突然来临,仿佛积压多年的岩浆一下爆发,谢陵冰凉的手一摸过来,他就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他的身体枯涸太久,乾元的气息一靠近,后面那个可耻的地方就潺潺地发大水,一张一合地收缩着,只要有东西一来,便要饥渴地吞吃入腹。

谢陵哪里受得住。他平生未有如此狂暴的时候,只想要不管不顾地侵略掠夺。他的手在贺兰臻身上大力摩挲,摸到腰带,三两下便撕了贺兰臻的亵裤。下身顶起一大包,胀痛难忍,亵裤一拉便火急火燎地弹出来,打在贺兰臻腿根;右手摸到那个幽暗之地,入口一片滑湿,他两指并拢就直接插了进去。

“呃——”贺兰臻痛得双腿蜷缩,不由得就要往外蹬。两指粗暴地摸进湿软的肉道,肠肉受疼立即夹得死紧;谢陵的手指被夹得生疼,抵抗地向两边扩大,在里面急急地一通捣弄。

肠肉噗嗤噗嗤地吞吃起手指来,不一会儿就水声四溅,谢陵被这一嘬,哪里还等得及?扶着一杆长枪就攮了进去!

“啊!”贺兰臻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小地方刚一开张就吃了这么根庞然大物,噎得它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这么死死夹住。两腿就要将身上人蹬开。

谢陵也不给他适应的机会,抱住他两条长腿,便使劲儿往里一捅,直捣黄龙!

“啊啊啊呃呃!!”

随后立马大开大合地戳刺起来!贺兰臻的身子起初还缩在一起,负隅顽抗;不一会儿就被弄得爽利,浑身颤抖,穴口汁水淋漓,咕叽叽发出令人羞耻地声音。谢陵此时神志不清,也没什么技巧,就这么哼哧哼哧地插了几百来下,对方便软瘫了身子,张开腿任他捣弄。

“啊啊啊……嗯……”贺兰臻不由得叫唤起来,对方于是加速冲刺,重重地楔进深处,直捣花心……

“嗬——啊啊——不!停!停啊——”肠道一顿紧缩,似要到达高潮,谢陵这边又涨大几分,阳物狠狠往最深处顶弄一通,又这么插了十来下…

“啊啊啊啊!!”花径深处便喷出一泓淫水,热热地地浇在肉棒上,谢陵也在此刻抵达高潮。滚烫的热液一股股射了进来贺兰臻前面也淅淅沥沥地射出半透明的液体。

高潮结束,二人倒在一块儿,全身上下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贺兰臻恢复一点儿神智,虽然脑子里还是一片木然,但凭着本能缓慢地挪动起来。

滚烫的物什却又直直捅了进来!

“呃……”

空气里二人信香交融成在一起,二人复又陷入情潮。

咚——

夜半三更的敲锣声响起。

此时二人第三轮才刚开始,贺兰臻被掀过身子,跪趴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他的屁股被高高抬起;后面那恶霸却耀武扬威地骑在他身上,把着纤腰,一条肉龙从上往下楔进身子里,小穴可怜地吞咽着,被欺负得殷红一片,肉棒进进出出,带出大把浓白的浊精。这个姿势肏得格外深,不一会肉棒便肏进一个口。缝门紧闭,生人勿近!

肉龙叩了叩门,惊得小口慌乱地瑟缩。贺兰臻似有所感,无边生出一股恐惧,身体本能地就要逃离!

谢陵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操着肉枪就要攮进去。自身体内部发出的恐惧令贺兰臻恢复片刻清明,反手就把身后人推开,挣脱身子磕磕绊绊地往前爬。谢陵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性致高涨时骤然被推开,顿时怒火中烧,追着去抓逃跑的人。

贺兰臻刚一逃进房间就被谢陵扑倒,他还要挣扎,不料身后那人提枪就刺进穴里!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宫口便要捅进去——

贺兰臻使劲挣扎,奈何此时四肢虚软无力,不过跪着向前爬了几步,就被掐着腰拖了回来。这回长枪狠狠杀进了他身体最柔软之地!

“不——”贺兰臻似被扼住命门,浑身颤抖起来。长枪毫不留情地在宫道里一阵乱搅,快感与疼痛交织,从那个地方汹涌地袭向了全身……贺兰臻彻底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谢陵将他按在地上,密密实实地插了几十来下,阳具涨大成结,死死地卡在宫口。谢陵一口咬住贺兰臻的后脖颈,犬牙刺破皮肤,大股大股的精液撒进了胞宫,烫得贺兰臻心里发寒,他捂着小腹瑟瑟发抖。

似乎有什么被彻底改写……

翌日清晨。

“天呐!”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贺兰老爷头眼发昏,扶着脑袋就要栽倒在地。

“老爷!”二夫人赶紧扶住。

贺兰老爷指着贺兰臻骂道:“这……哎呦!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我贺兰家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又对着王爷跪下,“下官……下官无脸见王爷!下官教子无方,还请王爷恕罪!”

“到底是怎么回事?”齐王铁青着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儿子被捉奸在床,还是在人家府上!谢衍气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发疼:“谢陵!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谢陵此时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捂着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老子。他恼火地看了一眼跪在一旁衣衫不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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