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收尸工(2 / 2)
赵非自知理亏,陪着笑脸说:“小兄弟,钱都接了,这活儿咱们得去做。”
“您看,这孩子多可怜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内心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我本想把钱呼在赵非脸上,但转头看了看小女孩,发现她双眼满是血丝,印堂发黑,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不振的样子。
发现我在看她,甚至还双手把旁边的栏杆给抱了起来,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我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沉着脸,说:“老赵,你他娘的就是来折腾我的!”
“带着孩子,跟我过来!”
说完之后,我顺着走廊快步走去,然后推开了一个没人的会客室。
赵非带着孩子快步跟了过来,他一进屋就又是道歉:“小兄弟,老哥哥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赌棍的尸体收不走,肯定会出事。”
“您不为赚钱,就为可怜可怜这孩子行不行?”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孩子坐下。
然后对赵非认真的说:“首先!想让我接这活儿,五万块钱不够!得二十万!”
赵非龇牙咧嘴:“小兄弟,您看,老哥哥我手头上也不宽裕……”
看到我凌厉的眼神,赵非立刻改口:“行!二十万就二十万!”
“但先说好,你给开票的时候,上面要写三十万!”
卧槽,这货竟然还虚开发票!
还真他娘的是铁公鸡,一毛都不拔啊!
我说:“想都别想!多少钱就多少钱,要不你就找别人干!”
赵非苦着脸说:“行行,您有本事,您是大爷。”
我又说:“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这赌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正事,赵非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份资料,说:“都在这了!”
我接过资料,随意扫了一眼,立刻就避开了孩子的视线。
资料里面夹杂着几张照片,血肉模糊的,不适合小孩子看。
从资料上看,赌棍名叫马从军,三十五岁,干的是小区保安。
保安这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同事之间都是男人们。这家伙一来二去,就跟同事们学会了打牌。
打牌这事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掉,于是马从军一打就是三年。
三年来,从十块八块的小打小闹,一直到一局牌输赢四五千,马从军也算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老婆劝了多少次,吵架多少次,马从军是一概不管。没钱了就问老婆要,要不出来就去跟亲戚朋友骗。
还因为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进了局子。
为这事,把工作也给弄丢了。
后来有一次输的惨了,一晚上背了八万多的赌债,回家之后就寻思着卖点什么换钱去翻本。
可是房子是租的,家具是破的,就连一直使用的手机都只能换个菜刀脸盆什么的。
连个可以卖的东西都没有。
一转眼,看见了自己五岁的女儿,就想起赌棍里面有个人认识人贩子,就立刻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价钱后,抱着孩子就要去卖掉。
不成想他打电话的时候,恰好赶上老婆上夜班回来,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绝望的老婆拎着菜刀就冲了进去,一刀就砍在了赌棍的肩胛骨上。
后面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反正是绝望之中夹杂着仇恨,这个命苦的女子把自家丈夫砍了十几刀,当场就没了呼吸。
砍完之后,又开始点火烧水,把尸体分成了十几块,准备煮烂后冲进下水道里。
值得一提的是,马从军租的房子很小,所以说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五岁的女儿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份资料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看了孩子一眼。
这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就连眼睛都不乱看,只是低着头摆弄手指。
五岁的孩子,应该什么都懂了。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赵非低声说:“警方来的时候,尸体正好被切碎,还没完全毁掉。”
“后来静姐录口供的时候说,她想把尸体全都毁掉,然后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至于死去的丈夫,就按照失踪处理。”
“只是事还没做完,就被邻居闻到了血腥味报警了。”
我不忍再看,干脆合上资料,说:“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非回答的很快:“本来尸体碎块被收走了,但因为案子还没结,所以暂时停放在一口水晶棺里面,就是那种通了电,就能低温保存的那种。”
“可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尸体的碎块不见了,当时负责值夜班的刑警队就急了,谁他娘的三更半夜偷尸体碎块啊?”
“于是刑警队满世界找,你猜最后在哪里找到了?”
我全身毛骨悚然,说:“在出租屋里!”
赵非语气凝重:“在出租屋的床底下!尸体的碎块不知道被谁用胶水胡乱拼凑了一下,勉强是个人的形状。”
“而床上,就是小娥在睡着!”
我豁然起立,带动的椅子都咣当一声,惊的小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怒道:“这不胡闹吗?怎么让孩子一个人睡凶宅?”
死了人的屋子,就是凶宅。
赵非冤枉的说:“兄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事。不过您想啊,静姐被关押,父亲被杀,她在这无亲无故的,不睡这里睡哪里?”
我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刑警队办事也太不地道了。
父亲死了,母亲被抓,你倒是把孩子给安顿好啊。
最不济先送福利院也行。
让一孩子住在凶宅里面,还真够心大的!
想到这,对赵非说:“你带着孩子等我一下,别乱跑。”
说完之后,我就快步离开会客厅,回到自己的宿舍,把老板留下的手提包拎了过来。
我打开手提包,先是拽出一根红绳系在小娥手腕上,红绳落在她手腕上的时候,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就像是红绳在掉色一样。
但我伸手在红绳上捋了一下,却一点颜色也没。
赵非察觉出不对劲,问:“小兄弟,这尸体邪门的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摸了摸小娥的头,说:“好孩子,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小娥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赵非解释道:“自从出了事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没说过话。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打算给她看看心理医生。”
我嗯了一声,然后重新打开资料,仔细看着法医拍摄的死者尸体。
这法医十分敬业,每一块尸体碎片都拍了好几张,以至于我看了十几分钟后才看完。
然后我对赵非说:“我需要点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费用这块你自己出。”
“黑狗血,生铁碎屑,还有红豆。对了,再弄点汽油。这些东西送到殡仪馆来,最好快点。”
“还有,今晚这根红绳就系在小娥手腕上,你带她先回家住一晚。明天再她做个安排。”
我说一句,赵非就点头一下。
完事之后,他又问:“小兄弟,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说:“残尸。”
人死之后,身体残缺,谓之残尸。
残尸因为死的时候极其痛苦,又因为死亡之后,灵魂没有及时离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大卸八块,所以怨念很重。
这玩意儿就跟僵尸一样,能跑,会跳。
唯一不同的是,僵尸有手有脚,蹦出棺材就能跑。
但残尸必须要把尸体拼凑起来才能跑。
赵非说,残尸被发现的时候像是被人用胶水粘了起来。
但其实不是,那是尸体和尸体相溶后造成的,尸体相溶,等于怨气也溶在了一起,这玩意儿算是另类的诈尸。
至于藏在小娥的床底下,其实就是在吸取孩子的精气。
人活一口气,要是这口气被马从军给吸了,这残尸可就厉害了。
那根红绳落在小娥手腕上留下痕迹,就是因为小娥体内有尸气。
但要说这玩意儿有多难对付也不尽然,老板说的对,干这一行,只要胆大就行,就这点场面还不至于让我退缩。
今晚上我就用黑狗血,生铁碎屑,还有红豆,把这残尸给逼的无处落脚。到时候浇上汽油一把火烧了!
赵非见我答应今晚干活,顿时喜出望外,带着小娥就要给我准备需要的东西。
我拎着手提包,准备先给自己找点吃掉,晚上去给赌棍收尸。
结果刚走出殡仪馆大门,迎面就冲过来一辆黑色的奥迪。
车门打开,一个汉子踉跄着从驾驶位置跳了下来,看见我后,当场就哇的一声吐了。
我顿时就不乐意了,在学校的时候我也算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见了我就吐,膈应谁呢?
但紧接着,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快速的弥漫过来,熏的我干呕了一声。
这家伙,怕不是吃屎了吧?
正在那满怀恶意的想着,忽然间他的呕吐物嗡的一声飞了起来,仔细看去,竟然是无数只长着翅膀的飞虫!
直到这时候我才看清楚他是谁,陈楼!
昨天晚上来提尸的陈楼!
陈楼吐完之后,这才咳嗽着看了我一眼,哀求道:“小兄弟,张先生在吗?”
“求张先生救命!”
说完之后,他又开始呕吐起来。
结果这一次吐出来的不是飞虫,而是无数牙尖爪利,披着一层甲壳的怪虫!
伴随着怪虫的,还有斑斑血丝,很明显这玩意儿划破了陈楼的胃,造成了胃出血!
连续呕吐了两次,陈楼的精神反而好了一点。
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又说:“小兄弟,求求你!陈家三十多人都躺在医院里,若是张先生不出手,大家都得死!”
他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开始对着我疯狂磕头。
我急忙把他扶起来,说:“别急,别急!”
“先喝口水漱漱口!”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给他找水。
同时心里还在暗暗揣测。
陈家这是吃大亏了,死了一个陈药不算,去报仇的三十多号人也全都中招了。
虫子都钻进了胃里,还不止一种,这还能活得下来?
老板说过,离陈家远一点。
他家人不安分,守着偌大一个制药厂,说是日进斗金都毫不为过。
但偏偏还想把业务扩展到东南小国,想要赚更多的钱。
赚钱也就罢了,他还仗着自己有钱,挤兑本地企业,结果得罪了人,让人使了手段,把陈药给弄死了。
陈家想报仇,可本事不济,三十多号人全都中招,一个个肚子里面成了寄生虫的乐园,躺在医院里面,虫子是一碗一碗的吐,还不带重样的。
现在知道厉害了,才跑来找殡仪馆求助。
但殡仪馆就是一收尸的,你们那三十多号人又没死,找我有什么用?
我想把陈楼扶起来,但陈楼却依旧疯狂的磕头,死活不肯起来。
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笑道:“老陈,我说你要请什么前辈高人呢,原来就是这么一货色?”
我转头看去,才发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一辆车。
车门打开,一个梳着中分的油腻胖子,正点着烟不屑的朝我看。
副驾驶上依稀是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光头。
因为胖子膘肥体壮的,挡着我也看不清楚。
那胖子从车上跳下来,然后走到陈楼旁边,拿着手机就开始拍他下跪的照片。
一边拍一边说:“啧啧,看看啊,这就是陈家二少爷,就那个陈氏药业的陈家,大家看看,他像不像一条狗啊?”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啊。
我用手挡住他手机的摄像头,不成想这胖子挺横,胳膊一抡就想抽我耳光,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妈谁啊!”
“你再动一下试试!”
我也是个暴脾气,不然的话当初也不会因为打架就进了局子。
当场我就胳膊一架,直接格挡住对方的胳膊。
油腻胖子没想到竟然敢还手,手机顿时就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的零件满地。
我说:“怎么着?要打架啊?”
油腻胖子挽起袖子就要揍我,但副驾驶下来的光头僧人却说道:“不要打架。”
油腻胖子对着光头似乎很尊重,立刻就停手,对我骂骂咧咧的说:“行啊小子,你给老子等着!”
“这事咱们没完!”
那僧人从车里下来,他看了看满脸苍白的陈楼,又看了看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你就是他要找的人?”
我见他神色倨傲,颇有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就连用眼睛看人都是用余光去瞥。
于是我说:“怎么着?”
僧人淡淡的说:“没什么,听说中土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我也早就想见识见识。”
“不过看来,有点失望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说:“李总,我们走吧。”
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就想上车。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个急促的刹车声,我转头一看,张三坟开着那辆梅德赛斯直接挡在了对方的车前。
我顿时大喜,说:“老板!”
车门打开,张三坟黑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他冷冷的看了陈楼一眼,然后对光头僧人说:“先别走。”
油腻胖子气势汹汹的说:“你特么谁啊……”
话音刚落,就见张三坟一巴掌抽了过去,打的油腻胖子后槽牙差点没吐出来,半张脸顿时肿的如同猪头。
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可是见过张三坟用两根手指,硬生生的把棺材钉给拔出来的。
这一巴掌下去,油腻胖子的脑瓜儿不得嗡嗡的?
张三坟一脚把油腻胖子踹开,毫不客气的站在了光头僧人面前。
他冷冷的说:“其实你们跟陈氏药业的事,我们不想掺和,也懒得掺和。”
“但你不该欺负我的员工。”
我说:“老板,他没欺负到我,我也不会让他欺负。”
张三坟喝道:“你闭嘴!”
我见他声色俱厉,顿时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了一句。
不过赶上一个护短的老板,这感觉挺爽。
那僧人仔细打量着张三坟,然后说:“小僧赞多,来自暹罗双龙寺。”
“你叫什么名字?”
张三坟冷冷的说:“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总之你在省城这一亩三分地上对我的员工动手,若是让你就这样走了,圈子里的朋友得笑我张三没本事。”
“把你的本命虫交出来,然后滚出省城。这事就算了!”
说完之后,赞多大师的眉毛就渐渐竖了起来。
他森然说道:“就你?还想要我的本命虫?”
张三坟冷笑道:“不给是吧?那我就自己来取了!”
说完之后,张三坟陡然迈步,伸手朝赞多大师的衣领上抓去。
赞多大师猛地暴喝,干瘦的胳膊如同两根铁棍,反手去拿张三坟的手腕。
但张三坟的动作比他快了很多,右手一缩一伸,就听咔嚓咔嚓两声,赞多大师的两条胳膊就已经断了。
赞多大师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见张三坟一脚踹去,赞多大师顿时一个狗吃屎栽倒在地上。
张三坟快步走上前,一脚踩在赞多大师的后背,这家伙的胸腔顿时发出砰的一声,像是骨头都断了。
我看的目瞪口呆,心说卧槽。
老板打架可是真打啊!
一脚就把人的肋骨给踩断,这下手也太黑了点吧?
旁边的油腻胖子惊恐的指着张三坟,说:“你……你……你……”
“你完蛋了!”
“你知道赞多大师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陈家现在有多倒霉吗?”
张三坟抬脚一踢,一块废瓦片顿时飞出,砸的油腻胖子满嘴鲜血,连牙齿都崩飞了几颗。
我有点发呆,老板平时对我和和气气的,怎么脾气这么暴躁?
对方无非就是态度嚣张了一点,也没对我动手,怎么下手这么狠?
正在那想的时候,却见张三坟冷冷的说:“赞多秃驴,其实你刚才做的事,就是废了你,旁人都不会多说什么。”
“但我给你个机会,交出你的本命虫,然后滚回去找人。”
“只要你找到的人能压的住老子,老子把脑袋割下来给你养虫子玩!”
赞多大师又惊又怒,虽然趴在地上,却依旧咬牙说:“中土人!你死定了!”
“你一定会死的!”
张三坟顿时不耐烦起来,脚下微微用力,这家伙顿时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张三坟喝道:“滚出来!”
他抬脚一跺,赞多大师顿时闷哼一声,大嘴张开。
然后我看到一只青绿色的虫子从他嘴里急速飞出,朝张三坟脸上扑了过来。
张三坟眼疾手快,伸手一抓,那虫子顿时被捏在拇指和食指之中。
他一脚踢出,赞多大师顿时如同滚地葫芦一样飞了出去。
张三坟面色难看至极,他手指微微用力,虫子顿时爆出一团绿油油的浆糊,看起来恶心至极。
但奇怪的是,样子虽然恶心了点,我却觉得味道太香了。
香的我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
暹罗有降头师,痋术师,蛊师。
这也被称为东南国度里的三大邪术。
陈药被人陷害,以至于寄生虫藏在肚子里,就是中了其中的痋术。
很显然,动手的就是眼前这个叫赞多的僧人。
这种人,体内养一只寄生虫应该是再正常不过了。
但奇怪的是,张三坟把这家伙的寄生虫给拽出来捏爆,我却闻的特别香,甚至有一种想冲上去吃两口的冲动!
结果才走了两步,我就觉得喉咙里面痒的厉害,就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一样。
紧接着,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然后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因为我晚上还没吃饭,所以吐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酸水,但让我毛骨悚然的是,酸水里面竟然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
这玩意儿刚刚被我吐出来,就忽然振翅,朝张三坟的手指位置飞了过去!
我顿时骇然失色。
卧槽,我身体里面竟然也有虫子!
在那一瞬间,我立刻明白了张三坟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以为这群人只是态度嚣张了点,但谁能想到,那秃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在我身体里面种了虫子!
老板看出了其中端倪,所以才发这么大火,直接打的两人满地找牙!
却说我吐出来的那虫子刚刚飞到张三坟手指上,张三坟就猛地一捏,那虫子瞬间被捏爆。
他把虫尸丢在陈楼面前,但见陈楼趴在地上呕吐不止,不一会儿,地上就满是各种花花绿绿的虫子,看的我触目惊心!
张三坟说:“把虫尸收好。”
“这是痋术师的本命虫,回去之后,气味散发出来,让所有中招的人都闻到,就能把虫子吐干净!”
陈楼吐的昏天黑地,但却知道这是救命的玩意儿,顿时脱下上衣,把虫尸仔仔细细的包裹起来。
然后他对着张三坟就磕头。
张三坟说:“别磕头,我就是为我的员工出口气,没想着掺和你们的事!”
陈楼见张三坟神色不是很好,也没敢多说,道谢之后,带着虫尸转身就走。
张三坟走到赞多大师面前,说:“我知道你不服,也知道你肯定会找人报复我。”
“但是没关系,我让你回去找人。”
“三天后,我在冥河小院等你们,不管来多少人,我都接了!”
“但我话要说在前面,你找来的人要是压不住我,就回去把双龙寺的那两条虫子给一把火烧了!”
“要是不烧,我会亲自过去把整个寺庙都给烧了!”
赞多大师被踩的上气不接下气,但依旧用暹罗语言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应该是在怒骂或者诅咒。
但张三坟却不以为意,对旁边的李总说:“胖子,带着这秃驴滚远点!”
油腻胖子早就被张三坟打的心生畏惧。
他也算是识时务,一句废话都没说,拖着干瘦的赞多大师上了车,然后留下满地狼藉,一溜烟的跑了。
张三坟看着消失的车辆,双眼瞳孔如同针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说:“肚子还好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了一只甲虫,那种恶心的感觉再次涌来,顿时又是一阵干呕。
张三坟轻声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这秃驴是来自暹罗的痋术师,专门干一些害人的勾当。”
“陈氏药业在暹罗扩展业务,得罪了本地企业,所以就派人来害了陈药。”
“后来陈氏不服,也找了人过去找场子,结果本事不够,三十多个人全都中了招,躺在医院里用药物压制寄生虫。”
他说到这到时候,认真的对我说:“小何,咱们殡仪馆吃的是这碗饭,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得离远点。”
“今天这秃驴要是讲规矩,不对你下手,其实我也不会对他动手。但他先坏规矩,我就只好找回这个场子来。”
“要不然南山殡仪馆的招牌就算是砸在我手里了。”
我又羞愧,又后怕。
羞愧自己对这里面的事情一点都不懂,后怕是因为自己差点也被虫子在身体里面钻来钻去。
幸亏老板来了,不然的话今天这条命就算是交代在这了。
想到这,我又说:“老板,三天后怎么办?”
老板耸耸肩,说:“等他们过来呗,双龙寺的秃驴管不好自己的弟子,非得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介意敲打敲打他。”
“反正那两条虫子,老子是烧定了!”
我就喜欢老板这威武霸气的样子。
但我又有点担心,说:“老板,你顶不顶得住?”
张三坟哈哈大笑:“笑话!双龙寺那群不入流的玩意儿,我要是连这都顶不住,还混个屁啊!”
我提醒道;“要是人家找有钱有势的人呢?”
刚刚说完,我就又愣住了。
当初老板可是直接把我从看守所里捞出来的。
能把一个判了刑的囚犯捞出来,并且连前科都给消掉,这背景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天爷,我到底跟了一个什么样的老板?
张三坟拍了拍我的肩,说:“行了,把地上收拾一下,脏兮兮的虫子尸体让人恶心!”
“我先去睡一会儿。”
他刚走了一半,忽然又转过头来,问:“对了,你今晚是不是要去收那残尸?”
我连忙点头,说:“老板,你要跟我一块去吗?”
要是有老板跟着过去,我可是放一万个心。
什么残尸不残尸的,分分钟教他做尸!
谁承想张三坟却撇了撇嘴,说:“想什么呢!我是老板好不好?”
“要是什么事都让老板出手,要你这个员工干什么!”
“我就是跟你提个醒,那残尸收走之后,不要往地下停尸间里面放,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把火烧了!”
我顿时好奇心起,问:“为什么呢?”
张三坟不耐烦的说:“哪那么多为什么?这家伙吸了自己女儿的精气,要是不少,这口精气怎么吐出来?”
“难不成你想让那孩子以后继续体弱多病,沉默寡言?这不毁了孩子一生吗?”
我顿时醒悟过来,原来是为了孩子好。
不过想到这赌棍的案子已经在刑警队备案了,我又追上去问:“哎!老板,这尸体已经备案了,我要是随便烧掉,人刑警队会不会找我麻烦啊?”
这事得问清楚,我可不相因为破坏了证据再被抓进局子里。
可能是我问的多了,张三坟有点不耐烦起来。
他说:“请你收尸的是赵非,有什么事就去问他。小何啊,不是我说你,我可是每个月给你开着工资的,你得为我分忧解难,不是天天来给我添麻烦的。”
这家伙,竟然还说教起我来了。
我有点无奈,好吧。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消灾的事咱谈不上,但给他分忧解难也算正常。
眼看老板贱兮兮的准备回去睡觉,我又找顾主任借了扫把准备打扫打扫。
见到顾主任的时候,我还顺口问了一下,刚才那事怎么处理的。
顾主任说,别提了。
就是小三和渣男想在一起,给原配下了安眠药。
这原配呢有重度抑郁症,每天晚上都睡不着,都得靠安眠药来助眠。
可是两人没想到,原配经常性服用这类药物,早已经有了抗药性。
结果下的剂量不够,人晕过去了,没死。然后就被送到了殡仪馆准备火化。
我啧啧一声,说:“那小子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竟然还能干出这事。”
“人呢?”
顾主任说:“警方带走了,毕竟是一场杀人未遂案。”
说完之后,顾主任又看了看张三坟消失的背影,小声的说:“小何,老板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
“小何,我跟你说,你跟了老板,以后可的多劝着他点,能动嘴,就尽量别动手。”
“上个月因为打架的事,赔了人家七十多万了。要是再打下去,殡仪馆这点收入可不够他折腾。”
我笑呵呵的说:“顾主任,你放心,老板有的是钱。你看他今天开的什么,光是这辆车就得一百多万了。”
顾主任没好气的说:“胡闹!就算是有钱也不能为所欲为!”
“天天打架,万一哪天被人给打了,苦的不还是自己?”
“行了,你把我的话带过去就行。我得安排人们下班了。”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六点。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我跟顾主任告了个别,脑子里却在思索着。
关于老板的事,顾主任好像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他不知道殡仪馆夜班的收入有多高,恐怕也不知道老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正在那想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赵非的声音。
这家伙办事速度倒是挺快,黑狗血,生铁碎屑,红豆,还有一大桶装好的汽油。
我指挥他把东西都搬到牧马人的后备箱里,然后跟赵非要了地址。
忽然间看见小娥跟在赵非后面,我就蹲在她面前,说:“小娥,哥哥需要你帮个忙,好不好?”
赵非一脸警惕,说:“小兄弟,别再让孩子掺和这事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想什么呢!”
“孩子不用去,但总得借点血才行。这玩意儿毕竟是孩子的父亲。”
小娥胆小的很,躲在赵非后面始终不敢露头。
还是赵非好说歹说,才伸出手来让我取了一滴血。
我从包里取出一个纸人,把血涂抹在纸人眉心上,然后我对赵非说:“赵非,今儿看在小娥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但我把话说在前面,以后再对我用这种手段,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把话撂在这之后就一头钻进了车里,朝小娥的家里开去。
走的时候,我朝殡仪馆三层楼的办公室扫了一眼,想看看老板是不是关心我。
但窗户的窗帘是拉上的,连光都没透出一丁点来。
看的出来,老板压根儿就没把我今晚这事放在心上。
好吧,谁让咱是打工的呢。脏活累活自己处理了就是。
小娥的家很偏,是一块早就该拆迁的破旧小区。小区里面脏乱差,路灯坏了基本上百分之八十。
阴暗的角落里面臭烘烘的,要么是尿骚味,要么就是什么东西腐烂之后的味道。
我把车停在外面,仔细的寻找着二十三号楼。
结果这破旧小区,连楼牌号都被风吹雨打给掉下来了。
我转了两圈,才根据楼房的排列和其他号牌的对照,锁定在了这地方。
这个破旧的楼房里面本来是有人的。
但后来发生了极其恶劣的凶杀案,最后的两户人家也搬走了。
我看着黑洞洞的楼梯,想到里面还有个被剁成十七八块的残尸,心里难免有点发憷。
那时候,我对老板有极深的怨念。
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人干的工作!
等我把债还完之后,分分钟就跳槽,不!转行!
我要去妹子多的地方上班!
一边想,一边暗暗嘀咕着。
忽然间我听到楼上咣当一声,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当时我就一个激灵,卧槽,不会是马丛军这哥们儿蹦跶起来了吧?
我翻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金属尖刺,又打开手电筒,快步朝楼上走去。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出活儿,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刚走到三楼,我就听到里面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趴在地上胡乱摸索。
我脑海里面顿时出现了残尸趴在地上寻找眼珠子的场景。
但我依旧咬咬牙,一脚把房门踹开,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把生铁碎屑丢了过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我看到一个身材臃肿的怪物,正猛地转过头朝我看来!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去,我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身材臃肿的怪物,分明是一个瘦了吧唧的男子,正背着破破烂烂的残尸准备离开!
看见我进屋,这男子想都没想,翻身就朝窗户一跃而下。
我忍不住叫了一声卧槽,然后急忙扑到窗户边上。
这可是三楼!
寻常人从三楼跳下去,不能说一定会受伤,反正肯定也不好受。
更何况这家伙还背着马从军的尸体!
在那一瞬间,我有点发蒙。
这年头还真有人偷尸体的?还是偷残尸?
想到这,我顿时怒从心中起,大声喝道:“站住!”
与此同时,我把黑狗血和汽油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上一扔,拎着尖刺同样从三楼一跃而下。
你把尸体偷走了,我去哪里收尸?
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虽然那人影背着马从军的尸体,但依然健步如飞,在破旧的小区里面七拐八拐,熟悉至极。
我撒丫子狂奔,死死的追着他不放。
这家伙恼怒起来,回头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啊?追着老子不放!”
我气急败坏的吼道:“你把尸体放下!我跟你说,盗窃尸体是犯罪!”
那人怒道:“神经病!再追,老子就弄死你!”
他嘴里说着,脚下却一点都不肯放慢速度。
我顿时怒了,弄死我?
真当哥们儿是泥捏的啊?
以前哥们儿可是体育队上的一把好手,身体素质之强,跟人打架从来没虚过!
看你瘦了吧唧身上没几两肉,也想弄死我?
正在那想的时候,忽然间前面出现了一道三米多高的围墙,围墙旁边的路灯还亮着,这也是小区里面为数不多还在工作的路灯。
他招招手,墙后面顿时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脑袋,吓得我大吃一惊。
然后这脑袋开口说话了:“老周,啥情况这是?尸体弄到手了没?”
我特么,原来是个活人。
深更半夜的,忽然间冒出这么一个脑袋,我还真以为见鬼了。
背着尸体的那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把尸体绑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上面,墙头上那脑袋立刻拽着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马从军的尸体给弄走了。
偷尸贼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说:“兄弟,我不管你混哪里的。但干咱们这一行,讲究个先来后到,你晚了一步,就该认命!”
“这尸体,老子拿走了,就别想着要老子吐出来!”
“你要不服,就跟老子比划比划!”
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
刀身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很亮,依稀还能看到一排细密的鬼画符。
我一点都不怵他,拎着尖刺就迎了过去。
谁怕谁啊,要说打架,我还真没怕过谁!
眼看我俩就要斗起来,却听到墙后面传来面具男惊恐的声音:“卧槽!老周!尸体炸毛了!”
“你赶紧的,老子制不住他!”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咣当咣当的声音,还有面具男的怒吼声。
偷尸贼脸色一变,他忽然转身,翻身在墙上一踩,身子如同壁虎一样,三下五除二就抓住了三米多高的墙头。
紧接着他腰部用力,整个人轻飘飘的一翻,一转,已经站在了墙头上。
我担心他跑了,也想翻身上墙。
不成想我刚抓住墙头,这家伙手里的短刀直接就朝我手指头砍了过来。
吓得我急忙松手,整个人也从墙上滑了下来。
然后偷尸贼翻身一跃,从墙上跳了下去,他急促的说道:“快!快去吴老先生家!”
只听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明显是两人带着尸体开车跑了。
我气急败坏的重新爬上墙头,这才看见一辆单排小货车正马力全开,朝着远处越跑越远。
我恨得咬牙切齿,然后拿出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刚刚接通,我就飞快的说:“老板,出事了!”
张三坟懒懒的问:“怎么了?”
我说:“有人把马从军的尸体给偷走了!我拦了,没拦住!”
张三坟沉默了一下,说:“你没事吧?”
我说:“我没事!就是尸体没了,这活儿我没法跟赵非交代!”
张三坟说:“他们是谁问了没?”
我想了一下,回答道:“没问,但马从军的尸体好像要诈尸,对方降不住,说是去什么吴老先生家。”
张三坟哦了一声,说:“那没事,你先回来吧。”
不等我回答,张三坟就啪的一声又挂掉了电话。
我有点窝火,这他娘的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啊,连尸体都偷?偷的还是快要诈尸的残尸。
这是不是有毛病?
其实我很想开车顺着两人逃走的方向追过去,但我也知道,对方跑得快,七拐八拐的,等我开过去,对方指不定跑哪里去了。
想了想,我还是捡起地上的手提包,然后又回到马从军的家里,把汽油,黑狗血全都拿回来,悻悻的去开车。
这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以至于回去的时候路上都没多少车。
我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回到了殡仪馆。
透过殡仪馆门口亮着的灯,我依稀看到张三坟正坐在前台位置,在那打着电话。
我推门而入,然后听到张三坟说:“吴老虎,行啊,连残尸这玩意儿都敢动了。”
“还从我殡仪馆手里抢尸。”
对面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张三,什么残尸不残尸的,我可听不明白。”
张三坟冷冷的说:“别废话!你玩别的尸体我不管,但今天这残尸,是我殡仪馆收了钱的。”
“你从我殡仪馆手里抢尸,就是不给我张三面子!”
对面的吴老虎语气也变得不客气了:“张三,你在省城也算是个人物,没凭没据的事,怎么就能血口喷人?”
“再说了,我吴老虎是喜欢尸体,但我要的尸体都是正儿八经的买来的!抢劫,偷盗这事,你休想在我头上扣!”
张三坟没跟他废话,面无表情的说;“行!在家等着,我两个小时后到!”
“敢避开我不见,我就让你知道,我为什么外号叫法外狂徒!”
他啪的一声挂掉电话,然后对我说道:“把包带上,跟我走。”
我顿时激动起来,老板这是要为我出头啊!
张三坟虽然懒了一点,抠门了一点,但好像还真的挺护短的。
赞多那个老秃驴给我下虫子,老板把他打的他亲娘都不认识。
吴老虎又从我手里抢尸体,言语之间还颇为不客气。
老板看来是生气了!
就是有一点,你要去就悄咪咪的去就是了,直接堵他门口。
还提前告诉他干什么?万一他跑了,或者提前喊了人过去等着,我俩过去不得吃亏?
但想归想,我还是拎着包,快步跟在张三坟身后,问:“老板,吴老虎是什么人?”
“这人是不是神经病?偷尸体干嘛?”
张三坟说:“卖钱!”
我愣住了,拿尸体卖钱?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谁闲的没事去买尸体啊?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有人爱金银,有人爱美女。
有人喜欢有年代感的老古董,有人对埋头干事业情有独钟。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爱好,恋尸癖也是其中一种。
吴老狗不是恋尸癖,但他干的却是倒卖尸体的买卖。
当然了,正儿八经的尸体一般也没人要,想要让那些恋尸癖一掷千金,花钱不眨眼,就必须是有点特色的尸体才行。
比如说死状极其安静的美女,再比如说极其有年代感的古尸,或者干脆就是尸变的僵尸。
像西域一带出土的干尸,湘西一带挖出来的僵尸,全都是市场上的抢手货。
马从军的尸体被剁成了十七八块,又自己依靠尸水溶在了一起,关键是还心有怨气,乃是大凶之物。
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肯定会有人高价来买。
所以马从军的尸体被盯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张三坟一边跟我解释,一边上了那辆梅德赛斯。
我听的目瞪口呆,心说真他娘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竟然还有人好这调调。
于是我又问:“老板,咱们就俩人过去到底行不行?要不我再喊几个朋友?”
张三坟发动车子,说:“我一个人就行,你就是学东西的!”
说完之后,他一踩油门,车辆顿时窜了出去。
那真是窜出去的,强大的推背感差点让我仰过去。
吓得我急忙系好安全带,心中满是卧槽。
张三坟开车比我猛多了,油门一踩,瞬间飙到了一百公里时速。
他熟练的转动着方向盘,直接奔上了环城高速。
顺着高速公里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他才在平山下了高速。
趁着深夜车少人少,他即便是在国道上都横冲直撞,很快就停在了一栋独栋院落门口。
他把车停在门口,推门而下,闹出的动静顿时引起了院子里汪汪汪的狗叫声。
我知道老板是来找茬的,所以顺手从手提包里拿出了那根金属尖刺。
对方明显不是什么善茬,要是打起来手里也有个家伙事。
张三坟不理院子里的狗叫声,一脚踹在铁门上,大声说:“吴老虎!开门!”
里面汪汪汪的声音更大了,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养着多少只狗。
很快里面就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铁门打开了一条缝,那人还没说话,张三坟就伸手一推,毫不客气的挤了过去。
那人怒道:“卧槽!你谁啊?”
张三坟说:“吴老虎呢!”
话音刚落,几条大狼狗汪汪汪的围了过来。我担心老板被狗咬了,急忙拎着金属尖刺进屋。
不成想我刚进去,就听张三坟说:“吴老虎,躲着我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院子给烧了!”
我心中暗乐,老板还真是喜欢放火。
之前还想要烧了双龙寺呢。
正在那想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张三!你到底想干什么!”
“今天我这里有贵客,你不要胡闹好不好!”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只有半边脸的光头汉子从正屋走了出来。
他双眼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光从气势上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旁边的大狼狗看见主人出来,顿时乖巧的伏在地上,再没多叫一声。
周围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
张三坟盯着吴老虎,说:“别废话,把那具残尸还给我,我立刻转身就走。”
“你倒卖尸体我管不着,但你他娘的倒卖殡仪馆的尸体,那就是招惹我了。”
吴老虎沉住气,冷笑道:“张三,姓吴的虽然干的是脏心的买卖,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
“怎么着?你殡仪馆丢了尸体,就要跑来我吴老虎家找?”
“要不老子把地下室里所有的尸体都给你算了?”
张三坟盯着吴老虎,说:“吴老虎,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具残尸你玩不起!”
“不想死的话,最好把尸体还给殡仪馆。张三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件事,我念你个情!”
吴老虎哈哈大笑;“张三,你以为你是谁啊?殡仪馆深更半夜砸开老子家门,说要尸体,老子就要把尸体乖乖的送给你?”
“这事要是传出去,姓吴的以后还要不要在圈子里混?还要不要面子了?”
张三坟的眉毛渐渐竖了起来,他冷冷的说:“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吴老虎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面子重要!”
双方的声音大了一点,可能是惊动了屋子里的其他人,只见人影重重,三个穿着休闲装的老人也从正屋走了出来。
吴老虎看见三个老人出来,急忙陪着笑脸说:“哎!王总,你们先别急,回屋等我一会儿。”
“今儿算是遇到了两个疯子,我马上就处理好!”
被称为王总的人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英姿勃勃的张三坟,又看了看手里拎着金属尖刺的我。
他忽然说道:“小兄弟手里的东西挺有意思,能不能给老头子看看?”
王总是对我说的,目光也放在了我手里的金属尖刺上面。
但我却冷笑一声,连鸟都不鸟这糟老头子。
王总讨了个没趣,也不以为意。他对旁边的两位老人说;“这小家伙有点意思。”
“吴老虎,你快一点。我们还要选尸呢。”
吴老虎急忙答应了一声,然后对张三坟沉声说道:“张三,今天我有贵客,你卖我个面子,那残尸的事,咱们明,行不行?”
张三坟冷冷的说:“面子?你把残尸交出来,这个面子我自然会给你!”
吴老虎怒道:“还他妈没完了是不是?”
“张三!这里不是省城!少他妈在老子面前人五人六的!你不滚是不是?大侄子!关门,放狗!”
之前开门的那男子答应了一声,急忙把大铁门关上,原本趴在地上的黑色大狼狗顿时汪汪汪的低吼起来。
我拎着黑色尖刺往前跨了一步,想挡在老板面前。
不成想刚才那王总却说:“等一下!”
“那残尸,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又对吴老虎说:“吴老板,咱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们拿钱,你出尸。尸体来源是哪里我们管不着。”
“但我们都是生意人,讲究的是钱货两清。你把一具有争议的残尸卖给我,算怎么一回事?要是因为争夺一具尸体的所有权,闹出了人命官司,这可不是我们希望见到的。”
吴老虎陪着笑,说:“王总,从我这里出去的尸体,从来都没有纠纷。”
“您暂且稍等一下!我把这小子打发走,咱们交易就继续!”
“王总,那残尸百年难得一遇,您这次若是错过了,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可是真正难得一见的镇宅尸!”
王总挺纠结,他不想买一具有争议的尸体,但吴老虎说的也没错,这残尸百年难得一遇,不但被自己的妻子砍成了十七八块,甚至还吸了自己女儿的精气。
更妙的是,这玩意儿已经有了怨气,那是马从军临死前的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老婆给杀了。
张三坟忽然冷冷的说:“王总是不是?”
“-你要把这具残尸带回去镇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命长了?”
我听到镇宅尸这三个字,顿时想起起了夜班管理手册上的记载。
其中就有一种尸叫镇宅尸。
什么是镇宅尸?
说的是有一种风水布局,这户人家住进去之后,事业上会顺风顺水,生意上是财源广进,家庭关系是和和睦睦。
反正各种好处轮番到来,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运气有运气。
但风水这种事,其实也要讲究福德的。
有些人心术不正,什么逼良为娼,强买强卖,坑蒙拐骗的事情做了无数。
这种人就算是住进了这种风水宝地,也必定会镇不住这里的福报。
虽然依旧能够财源滚滚,事业上升,可每隔一段时间,总要出一些不好的事。
夜班管理手册上就记载过,明清时期,有一为富不仁的员外,住进了这种积善纳福的宅子里面。
虽然每天生意上财源滚滚,但每隔一个月,家里总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出事。
有的喝酒喝死,有的走在大街上被惊马给活活踩死,也有的好端端的,结果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给塌了,把自己给活活砸死。
想要避免这种事情,只要全家都搬走,自然就万事大吉。
但若是搬走了,没有了这个风水布局的兴旺,钱去哪里赚?
于是这员外就开始找高人求助。
真正的高人,当然是说他福报不够,最好还是要搬家。或者把赚来的钱用来帮助周围百姓,做一些善行善举。
但员外却认为,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凭什么要给那些贱民使用?
那时候的阶级层次很分明,员外这么想,自然是不肯按照高人所说的去做。
于是一来二去,找到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
这野路子告诉员外,说,你这事,简单啊。
你们镇不住那宅子的风水,在家里养一具尸不就行了?
养什么尸体呢?自然是死的越惨越好,怨气越大越好,若是有来自湘西的尸王,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到时候有尸体镇宅,你家里人改发什么财就发什么财,再也不会有人出事了。
记载中,这位员外为了保住自己家财,还真就用了这么个方法。
而且他没买尸体,而是在自己宗族里面找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
杀死之后,尸体藏在棺木里面,就埋在老宅子的特定位置。
自此以后,员外家果然依旧是日进斗金,而且家族里的人们,连意外的灾难都没了。
为这事,员外给了那野路子不少钱。
但好景不长,才过了短短一年时间,老宅子里面就出事了。
反正是在某个风雨大作的晚上,一夜之间,员外家一百多口人,全都惨死在了宅子里面。
成了当地有名的灭绝惨案。
奇怪的是,这些人的死的时候没有任何伤痕,而且一个个全都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从那以后,这栋宅子,也就变成了凶宅。
那时候正是明末清初,兵荒马乱。死了这么多人,当地百姓把金银财宝们抢劫一空,连个收敛尸体的人都没有。
奇怪的是,百姓们在抢夺金银财宝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口小巧玲珑的棺材。棺材里面,是个栩栩如生,面容清秀的小女孩。
只不过在打开棺材的时候,小女孩的尸体忽然急速腐烂,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副枯骨。
我不知道夜班管理手册上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反正这小女孩的尸体,就是镇宅尸。
而眼前这位王总,一定没看过夜班管理手册上的这个记载。
否则的话他一定不会跑来找吴老虎买尸镇宅!
张三坟对王总说:“镇宅尸虽然能压制风水气运,但这本身就是一种歪门邪道!”
“王总,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但我知道,如果你买了残尸来镇宅,全家人活不过半年!”
吴老虎怒道:“张三!你他娘的故意拆老子台是不是?”
他一声怒吼,七八只大狼狗汪汪汪的就冲了过去,我急忙抢上前一步,抬脚一踹,一只大狼狗顿时嗷呜一声,被踹的倒退出去。
紧接着,我又提起金属尖刺反手一扫,另一只大黑狗顿时嘴角裂开,那是被尖刺划开了一层皮。
我并没有下死手,因为我担心完事后会赔钱。
但张三坟就没客气了,他也不动手,只是抬脚一踢,一只大狼狗顿时呜呜的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墙上。
然后又抬脚一踢,第二只大狼狗又被踹的当场口吐鲜血。
再然后,第三脚,第四脚……
他连续踹了六脚,六只穷凶极恶的大狼狗就躺的遍地都是。
不但我被惊的目瞪口呆,就连王总和吴老虎等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这也太凶了!
我总算是知道,老板为什么敢深更半夜的跑来吴老虎家要尸体。
有这本事,他怕什么啊?
要知道这些大狼狗动作敏捷,膘肥体壮。普通人不要说能不能踹的到,就算踹的到,能做到一脚毙命吗?
吴老虎眼皮子直跳,辛辛苦苦养了好几年的大狼狗,当着自己的面被活活踹死。
这谁能忍?
只听吴老虎破口大骂:“张三!老子今天跟你没完!”
“王大师!您老人家要给我做主啊!”
话音刚落,正屋里面忽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年纪轻轻,下手却如此狠辣。”
“圈子里面,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扰乱规矩的人?”
“吴老虎,放心吧,老夫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主持公道?
一个倒卖尸体的,还有公道吗?
正在那想的时候,屋子里面走出来一个瘦巴巴的老头。
老头穿着很精神的对襟短袖,满头银发梳理的整整齐齐。
他虽然满脸皱纹,皮肤也干巴巴的,但双眼很有神,完全不像老年人的眼睛。
这老头一出来,王总和旁边的人纷纷的说:“王大师。”
老头倨傲的点点头,对张三坟说:“我这次来华北地区,为的就是见识见识当地的同行。”
“没想到却遇到了你这样的凶徒!”
张三坟歪着脑袋说;“你谁啊?”
老头还没说话,吴老虎就大声说:“连王大师都不认识!张三坟,亏你还号称华北地区第一收尸人!”
“这位是湘西平安义庄的掌事人王仪,王老先生!”
义庄,其实就是停放尸体的地方。
简单点说,跟殡仪馆干的是一样的买卖。
只不过殡仪馆在这边有普通业务,丧葬一条龙服务什么都作。
但义庄不做普通人生意,只收那些有问题的尸体。
跟我这个夜班管理人员做的是一样的工作。
嗯,算是同行。
张三坟恍然大悟,说:“你就是那个认钱认尸不认人的王扒皮?”
一句话,气的那老头胡子直跳,怒道:“无知小儿!没点礼数!”
“对前辈就是这样说话的吗?”
张三坟不耐烦的说:“我的礼数只给德高望重的前辈!你活了六十多岁,却连最基本的做人道理都没有,你让我凭什么尊敬你!”
“你又算什么前辈!”
王老头气的火冒三丈,怒道:“放肆!”
张三坟的声音比他还大:“放肆?两年前!有个恋尸癖的变态,悬赏一百万,求一位少女尸体来供自己亵玩。”
“姓王的!你为了拿到这笔悬赏,在高中女校蹲守了三天,最后选定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十六岁少女!”
“你用手段,对女孩下了尸毒,以至于好好地一条生命,就死在了尸毒之中。死后神态安详,不腐不烂。”
“当天晚上,你又用十万重金购买少女尸体,企图卖给那个恋尸癖的变态。”
“结果你没想到,少女的父母并不和你一样只爱钱,所以严词拒绝!你恼羞成怒之下,一脚踢断父亲腰椎,然后夺尸而走。那父亲被你一脚踹成了残废,又心急如焚,仅仅两个星期后就撒手人寰。”
“而少女的母亲,则承受不住连续的打击,选择了在自家屋子里上吊自杀。”
“王老头!别以为没有证据,警方奈何不了你!但公道自在人心,你做下如此事情,以后必定会遭报应的!”
王老头气的全身都哆嗦起来:“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那女孩尸体,是他父亲见钱眼开卖给我的!至于他断了腰椎,那是走山路的时候摔的!警方早已经取证结案了!”
“你凭什么污蔑老夫!”
张三坟冷笑道:“凭什么?就凭那少女冤魂不散,夜夜哭泣!就凭买尸的那变态重病一场,跪在尸体面前忏悔了两年!”
“王老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一瞬间,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王老头身上。
谁也看不出来,这个老家伙竟然还干过这样的事。
就连旁边的王总等人,也全都露出了厌恶的情绪。
王老头脸色难看至极,他冷冷的说:“年轻人,你若是有证据,尽可以拿出来!”
张三坟哈哈大笑:“王老头,我若有证据,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的站在这吗?早就让你偿命了!”
他又转身对吴老虎说道:“吴老虎!江湖上的事,咱们就按江湖上的规矩来办!今天我来这,就是为了取尸!你既然不肯,就划下道来!姓张的一并接了!”
“要是不敢!就乖乖的把尸体交出来,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张三坟说到这的时候,伸手把我手里的金属尖刺拿了过来,顺手就钉在了青石板上。
坚硬的青石板被尖刺一刺,顿时咔嚓一声变得四分五裂。
此时的张三坟威猛霸气,正气凛然。
要不是周围人多,我指定会舔着脸说一句老板威武!
尖刺钉在青石板上,尾端还在微微的颤抖。
这下反而轮到吴老虎皱眉了。
我立刻想起了夜班管理手册里的第一句话:国有国法,行有行规。
收尸的圈子里,其实也有自己的规矩。
要知道人死留尸,作为人的遗蜕,很多尸体都有稀奇古怪的能力。
比如说王总想要买的镇宅尸,养在家中就能让自己财源广进,一帆风顺。
再比如说有些尸体,能够让歪门邪道的人拿去做成行尸。到时候操控着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不要太轻松。
所以好的尸体,很多时候会被很多人同时看中。
想要收了这样的尸,那就的凭本事了。
江湖规矩就是这样来的。
张三坟把自己的家伙事钉在地板上,就是要让吴老虎自己出题。
吴老虎出的题,张三坟若是解决了,那就要甘拜下风,自此以后,见到张三坟后就要退避三舍。
相反,张三坟若是解不出来这道题,自然也会名声扫地,以后在吴老虎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算是一种比较和平的解决事情的方法。
旁边的王总等人第一次见收尸人之间的纷争,一个个顿时好奇起来,把目光放在吴老虎身上。
不成想吴老虎早就知道张三坟的本事,并不敢轻易去接,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王老头身上。
王老头冷笑道:“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我来接!”
他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随手一掷,也钉在了地上。
我看的暗暗咂舌,这老头虽然人品卑劣了一点,年纪也老了一点,但这手劲儿可着实不小!
难怪敢大大咧咧的,不把老板放在眼里。
张三坟也没有用言语挤兑王老头,他神色郑重,说:“请!”
王老头冷笑一声,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陶瓷瓶。
他把瓶子丢给张三坟,说:“我的题目也不难!天亮之前,你若是能找到瓶子里面一模一样的东西,这场赌斗就算是我输了!”
“到时候残尸你带走,老夫终身不入华北地界!”
“要是你连瓶子里面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嘿嘿,我要你亲自去平安义庄,给那里的棺材们磕头!”
张三坟毫不客气的接过瓶子,他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然后说:“没问题!”
他抽出地上的金属尖刺,然后直接把瓶子穿透,再次钉在地上,我清晰的看到,里面流淌出了一抹灰黑色的粉末,粉末接触到空气的时候,顿时又化作青烟一样不断的飘散。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不但我不知道,周围的人也纷纷惊讶,王总他们几个甚至还在窃窃私语,似乎是在探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张三坟对我说道:“小何!走!”
我狠狠的瞪了王老头一眼,然后才跟在张三坟身后转身就走。
背后传来吴老虎的声音:“张三!记住了啊,太阳出来的时候,你若是还没找到这玩意儿,那就是你输了!”
王老头哼了一声:“找到?他怕是连这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连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找?”
我没听他们的冷言冷语,而是自顾自的上了张三坟的车。
上车之后我才担心的问:“老板,行不行?”
“要不咱们找几个弟兄,跟这群瘪犊子玩意儿干一架!敢抢咱们的尸体,这不找事吗?”
张三坟没好气的说:“能不能不要总想着打架?咱们也算是半个江湖人,既然在圈子里混,那就得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