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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张三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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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完赵非所说,差点就要骂娘了。

这麻子不是麻子,这不是坑人吗?

死者棺木尸沉如山,那是因为怨气不散啊。

按照民间的说法,就是死者的亡魂趴在棺材上,死死的压着棺木,不让人移动。

当然,强行用吊机带走棺材也不是不行,但以后肯定会出事。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爷爷小时候跟我讲的这些故事可多了去了。

我在电话里沉默不语,对面的赵非却急了,他说;“小兄弟,咱们可是付了全款的,您收了钱,可不能退回来。”

“再说了,您是夜班管理员,是圈子里最专业的,是不?”

我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怒火说:“别废话!准备人手,今晚十二点,我准时到!”

然后我啪的一声就挂了电话。

夜班管理手册上写了,收了钱,就要办好事。

若是出现收了钱却不去办事的情况,是要十倍赔偿给客户的。

我已经欠了十万的外债,这六千四百块钱要是再翻十倍,那就是六万四千块钱。

这么多钱,还不如硬着头皮去给人收尸。

但挂掉电话后,我又觉得心里没底。

想了想,又给张三坟打了个电话。

可能因为到了工作时间,张三坟接的很快,语气也比上一次好了很多。

他说:“怎么了?”

我唯恐他又挂我电话,飞快的说道:“老板,我这边接了个活儿。”

当下我一五一十的把黑砖窑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面静悄悄的,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要不是话筒那边依旧有车声,我几乎以为他又挂我电话了。

我嬉皮笑脸的说:“老板,我这第一天上班,也没个人带,您看,要不您先带我一天,我也好跟您学一学,是不?”

然后我听到对面说:“我马上就到,但我只带你一晚上。”

电话戛然而断,这家伙挂人电话的时候从来都不打声招呼。

但我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成了!

尽管我不知道老板到底有多大本事,但他既然敢承包殡仪馆,想来是有点本事的。

我收起夜班管理手册,换了身衣服,然后朝楼下跑去。

外面的天刚刚黑,整个殡仪馆里也变得静悄悄的。

白天喧闹无比的大厅,现在已经空无一人,连工作人员都收拾东西下班回家了。

我拿出钥匙,把大厅的玻璃门打开,又开了几盏灯,心里这才安稳了点。

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和周围幽暗的灯光,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晚上八点到第二天六点,十个小时呢。这可不好熬。

而且未来的一两年怕是都得在这干,这不耽误我青春吗?

正在那想的时候,一束车灯射了进来。

那是一辆黑色的四门牧马人,粗犷的车身造型上溅满了黄色的泥点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过来的。

车门打开后,张三坟穿着一身灰色冲锋衣,拎着个手提包迈步走下。

他看了看殡仪馆的门口,说:“何永恒。”

我急忙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替他把包拎在手里,满脸谄媚:“老板,您来啦!”

他的手提包很重,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装满了锤子扳手之类的工具,而且我注意到他的脸色很疲惫,像是刚刚从工地上干完活回来。

一个开着牧马人的农民工?

我心里嘀咕着,然后把手提包放在了前台位置。

张三坟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前台的座椅上,说:“我带你一个晚上,今晚上有什么事我都处理了。”

“你在旁边,多看,多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我急忙点头,只要你今晚把黑砖窑的尸体给收了就行。以后我值夜班,打死也不接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

他刚刚说完,桌子上的电话叮铃铃的就响了。

张三坟随手接过电话,说:“南山殡仪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问:“请问……张三坟老板回来了吗?”

张三坟说:“我就是。”

对面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啊!啊!您就是张老板?”

“是这样的,我们这有一个聚会,是专门针对川西小咒尸……”

他话还没说完,张三坟就冷冷的说:“不想死的话,就离那东西远一点!”

然后他就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张三坟说:“一般打到前台来找我的电话,基本上都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人或事,都会打我的私人电话。”

“还有,你可以打我电话,但不许把我电话告诉任何人。”

我急忙点头,心说自己的老板听起来好像很牛的样子。

连电话号码都不愿意透露出去。

张三坟又说:“夜班管理手册很重要,你一定要吃透。”

“有些尸体我们可以收,有些尸体不能乱收,容易惹麻烦。”

“当然,我不怕麻烦,但我很讨厌麻烦。”

“至于佣金方面,我们没有固定的价格。看收尸的难易程度来定价。这方面你自己做主,殡仪馆不指着这个赚钱,只要别砸自己招牌就行。”

我想起赵非给我开的价,小心翼翼的问:“老板,像今晚咱们收的八具尸体,开什么价格比较合理?”

张三坟微微沉吟,说:“大概两万一具吧。这些尸体有问题,具体什么问题,待会儿去收尸的时候我跟你说。”

我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

如果赵非就在这的话,我非得一巴掌把他牙齿都给抽出来不可。

两万一具,这王八蛋就给我八百!

八具尸体啊!那就是十六万!到手分一半的话,岂不就是八万?一晚上赚八万!老子那点债还叫债?

我有点头晕,又问:“老板,收尸我是不是有我的提成?”

张三坟看着我,说;“有啊。佣金金额的千分之一。这是殡仪馆的老规矩了。你知道的,殡仪馆不指着这块业务赚钱,所以提成相对比较低。”

我一个踉跄,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说好的一半提成呢!

怎么就变成千分之一了!

赵非你个王八蛋!

张三坟看着我的表情,饶有兴趣的问:“所以,你给他多少报价?”

我脸色通红,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一具八百!”

“老板,对不起,我给殡仪馆带来了损失,但夜班管理手册上面说,我自己有定价权的……”

两万一具的报价,现在变成了八百。

说真的,我告诉他的时候都有点心慌。

十几万的损失,我可赔不起。

但张三坟却只是笑了笑,说:“我说了,殡仪馆不指着这块业务赚钱。多少就多少,无所谓的。”

我差点就热泪盈眶了,老板仗义!

张三坟对这件事不以为意,继续说:“送来的尸体,一律停放到地下室停尸间。但咱们这有个规矩,尸体进了门,再想提走,就得经过咱们的同意。”

“这一点在夜班管理手册上有写,你注意看。”

“还有,地下室的停尸间,没事别进去,若是听到有什么声音也别管,天亮后自然就没事了。”

这话说的我心里直发毛。

尸体都是死物,还能闹腾个啥?

莫不是诈尸?

看来这夜班上的很不安全。

张三坟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面拿出文件整理,过不多会儿,他从里面抽出一份档案,说:“今晚有一个提尸的,你先看一下资料。”

“这具尸体还不到提走的时候,但一个长辈亲自打来电话求情,我抹不开情面,只好答应让他们提前带走。”

“你以后值夜班,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能提前领走尸体,这事很重要,你要记住。”

跟以往高冷的形象比,老板今天的话很多。

同样,我也在努力的学。

因为我知道,老板只肯带我一个晚上,明晚上值夜班,我就得依靠夜班管理手册自己来办事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的飞快,忽然间外面有车灯直射而来。

我隔着大厅的玻璃门朝外面看去,才发现那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车队。

张三坟抬头看了一眼,说:“来了。”

外面影影绰绰,站了大概十几个人。

领头的一人看见我们出来,急忙点头哈腰的走了过来,递过一张单据:“先生,我们来提陈药的尸体。”

张三坟接过单据看了一眼,说:“单据上显示,还不到提尸时间,你们确定要这样做?”

领头的那人陪着笑:“抱歉,本来应该遵守殡仪馆的夜班规则,但老爷子实在是想念儿子的很,所以只能再来求您了。”

我想起收尸档案里的资料,陈药是被人害死的。

好像是和客户吃饭的时候,忽然觉得恶心,想吐。于是忍不住当场就呕了出来。

结果他呕出来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条条不断蠕动的的绿色蛆虫!

这一呕,就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不但嘴巴里面,就连鼻子,眼睛里面钻出来了无数条虫子,吓的客户当场就尿了。

陈药那时候还没死,痛苦的挣扎,呕吐,但吐出来的没有食物,只有密密麻麻不断蠕动的虫子。

等急救中心的人赶来后,陈药的虫子吐完了,人也死了。

有人说,陈药是被境外的降头师给害死的,当初陈家的制药生意,跟那边的公司产生了冲突,所以对方才下了这种狠手。

陈药死后,几个陈家的子弟把陈药的尸体带走,但第二天,这几个陈家的子弟身上就长了虫。

到现在都在医院里靠药物压制体内的虫子。

这下陈药的尸体没人敢碰了。

再后来,陈家的老爷子没办法,求到了殡仪馆这边。

当时是老板亲自出手,把陈药的尸体给收了,放在了地下停尸间。

单据上显示,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来提尸,应该是在半个月后。到时候按照正常流程,安排下葬,从此以后尘归尘,土归土。

结果陈家人却通过某种关系,想提前把陈药的尸体带走。

张三坟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我知道陈家想通过这具尸体找出凶手。”

“但这些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们,陈药的尸体里面还有虫卵,你们想要报仇,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莫要再多伤人命!”

对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怒道:“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陈家有仇必报,这是规矩!大哥不能就这样白死了!”

领头那人猛地转身,啪的一声甩了小伙子一个耳光,大声说道:“怎么跟先生说话的!道歉!”

他又陪着笑说:“先生,弟弟不懂事,您别介意。”

说完之后,又狠狠的瞪了那小伙子一眼。

小伙子捂着脸,双眼满是愤怒,却仍旧低下头说:“对不起!”

张三坟看都没看那小伙子一眼,自顾自的说:“在这等着,别进屋。”

“小何,跟我去提尸。”

我答应了一声,转头就走。

却听陈家那领头的青年诧异的说:“先生,夜班管理员向来是一个人,今日为何是两个?”

张三坟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指着我说:“他才是夜班管理人员,我是他老板。”

陈家那领头的青年大惊失色,语气都颤抖了:“您……您就是张……张先生?”

张三坟没理他,只是吩咐我带好钥匙,准备去地下室带走陈药的尸体。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地下停尸间。

停尸间里面灯光很明亮,温度也很低。

唯一跟印象中不同的是,普通的停尸间是一排一排的藏尸柜,这里则是一口口造型奇特的棺材。

棺材有大有小,有方有圆,颜色各自不同。

甚至我还看到了几口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棺材,很明显是精钢和黄铜铸造的。

我注意到,每一口棺材上,都有一个编号。

有些编号是黑色的,有些则是白色的。

张三坟说:“收来的尸体,这里的棺材随便用。”

“黑色的是空棺,白色的是有尸体,可不要记错了。”

“还有,有尸体的棺材,不到提尸的时候不能随便开,容易出事。”

他一边说,一边游走在棺材之中,很快就走到了一口黑色木棺面前。

棺材上有一个白色的编号:b21。

棺材里面就是陈药的尸体。

张三坟站在棺材旁边站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把棺材钉一颗颗的取出来。

这手段看的我直呼厉害。

因为棺材钉是钉进去的,就算是拿着工具都不好撬出来。但老板却硬生生用两根手指给拔了出来。

他的一双手怕不是跟铁钳一样?

棺材打开,我才发现里面的尸体竟然还套了一层裹尸袋。

他随手把旁边的小推车拽过来,抓着裹尸袋的两头直接放了上去。

然后又把棺材盖放好,把铭牌翻城黑色,代表棺材空了。

恍惚间,我看到棺材内部好像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张三坟说:“走吧。”

话音刚落,停尸间里面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重重的挠棺材板一样。

声音在空荡荡的停尸间里面回荡,显得极其刺耳。

我吓了一跳,觉得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但张三坟却不耐烦的说:“安静点!再闹腾,把你丢青铜椁里面待着!”

他这话一说,那个刺耳的抓挠声顿时戛然而止。

我心里扑通扑通的直跳,说:“老板……”

张三坟解释道:“前段时间收的一老头,死的时候儿女忙着争家产,没人守灵,结果被猫狗钻了棺材,诈尸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听的目瞪口呆。

我知道老板专门收有问题的尸体,但诈尸的棺材也敢在这放,实属生猛。

我由衷的拍了一句马屁:“老板威武!”

张三坟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说:“尸体是人的遗蜕,尸体有问题,说明死者也有问题。”

“但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遵守夜班管理手册,基本上没多大问题。”

基本上没多大问题?

我说:“老板,那基本之外呢?”

老板没搭理我,只是推着尸体往外走。

眼瞅着停尸间的灯光依次熄灭,吓得我急忙跟了过去。

殡仪馆外面,陈家的人还在老老实实的站着,甚至连位置都没变一下。

看见老板推着尸体出来,领头的那人才急忙迎了过来,点头哈腰的说:“辛苦张先生了。”

“我们这带了一些礼物……”

张三坟打断了他:“签字,领尸。”

那男子急忙在清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抬头看了一眼,他写的字很板正,叫陈楼。

签完字之后,陈楼伸手就去拉裹尸袋的拉链,但张三坟却伸手拦住了他:“忘了你的几个堂弟,都是怎么进医院的?”

陈楼打了个哆嗦,立刻想起了曾经触碰过尸体的人,他们到现在都还在医院里挂药水,寄生虫深入五脏六腑,吐了一盆又一盆。

他对身后的人说:“把棺材抬过来!”

几个陈家弟子飞快的从一辆车里抬出来了一口棺材。

这棺材像是有点念头了,棺木厚重,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烂味。

他们七手八脚的打开棺材,把陈药的尸体连裹尸袋一起放进去,又仔细的盖好棺材盖。

陈楼对张三坟说:“麻烦张先生了,老爷子说了,若是有时间的话,还请先生来陈氏大楼做客。”

说完之后,陈楼又对我笑了笑:“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成了殡仪馆的夜班管理员,我叫陈楼,陈氏集团的,小兄弟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来陈氏大楼找我。报我名字就行。”

张三坟不耐烦的说:“行了,赶紧带着尸体走。”

虽然张三坟表现的很不耐烦,但陈楼依旧对我们客客气气的道别,然后才上车扬长而去。

张三坟盯着离开的车队,转头对我说:“小何,以后离陈氏的人远点。”

我“啊?”了一声。

张三坟解释道:“陈氏集团表面上是做医药生意的,但为了抢占市场,研发药物的速度也必须加快。”

“正常的药物从研发到上市,要经过很多次的活体实验,普通医药公司最开始用的是食蟹猴,没问题之后,才挑选病患里的志愿者来做人体实验。”

“但陈氏集团下面的研发公司为了速度,省去了食蟹猴这个步骤,直接用人来进行实验。”

“陈药,就是负责陈氏集团药物研发中心的。他的死,是遭人报复了。”

我明白了。

江湖上所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药被人下了降头,陈氏集团自然不肯甘心。

于是才托人说情,把尸体弄回来,想办法找到是谁下的手。

以后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谁沾上谁倒霉。

这种人离远点准没错。

陈家把尸体领走之后,老板就开始回到前台上,坐在舒服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

他说;“夜班的时候,有活干活,没活就休息。活轻松的时候,请个假也不是不行。”

“只要别耽误事,在这上班还是挺宽松的。”

我一边陪着笑,一边说:“老板,黑砖窑那边……”

张三坟看了看手表,说:“也差不多了,你给赵非打电话,让他安排人手,车辆,十二点以后再来。”

他从桌子上拎起那沉甸甸的背包,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锁门,上车。”

我把殡仪馆的大门锁好,张三坟就把车钥匙丢给了我,说;“会开车吗?”

我说:“会,但我没开过牧马人。”

张三坟拎着包钻进了后排,说:“会开就行,导航一下道路,我先休息一下。”

他似乎很是疲惫,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坐在后排闭着眼睛养精神。

我坐在驾驶位置,摸索着把车开了起来。刚开的时候还有点生疏,上路后就顺畅了很多。

南山殡仪馆的位置本来就偏,再加上现在是深夜,道路上车少得很。

我把车速提起来,顺着导航的指示一路往前。

越往前走,两侧的建筑就越少,道路也越来越偏僻。一个多小时后,我忽然一转方向盘,拐进了一条土路上。

土路上提不起车速,所以我开的并不快。

不多会儿,前面忽然有车灯闪烁,灯光周围,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看起来人数还不少。

我眯着眼睛仔细看去,不由怒从心中起。

那是三辆货运的轻卡,六七个汉子正蹲在路边抽烟,看见我们过来,他们很自觉的围了过来,以至于我不得不放慢车速。

领头的那人穿着黑色外套,看起来很是利索,正是坑我的赵非。

我一脚踩下刹车,把车窗摇了下来。

赵非看见是我,顿时陪着笑脸说:“哎,小兄弟,您来啦?”

我恼怒他保价八百坑我,所以也没跟他寒暄,毫不客气的说:“别废话!棺材在哪里?”

赵非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再往前走大概三百多米,就是当初出事的黑砖窑。”

“八口棺材就露天放着,很显眼。”

“还有,小兄弟,不是老哥哥坑你,实在是这活儿除了您没人接。您是不知道,殡仪馆的夜班管理员已经很久没上班了,我们这边也实在是难做……”

言下之意,就是实在没办法,所以才坑了我一次。

我不想听他解释,说:“行了,我去办事。待会儿你让人上来,把棺材抬走就是!”

说完之后,我一脚油门,牧马人的强大动力顿时窜了出去,留给赵非去吃汽车尾气。

张三坟坐在后排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我把车开出去之后他才说:“赵非这个人不简单,他是官家的代理人,能接触到很多一般人接触不到的事情。”

“这次他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回头有机会,找他要回来。”

我微微一惊,没想到赵非这家伙还不简单,竟然有官家背景?

不过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家伙有点贪财。

官家找他办事,款项一向是很充足的,但他对外报价的时候,往往是朝死里坑,能省多少是多少。

省下来的钱,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

一想到十六万的大活儿,硬生生被他用六千多块钱就给解决了,这事就让我恨得牙痒痒。

以后要是有机会,这场子得找回来。

说话间,我已经开车到了黑砖窑。

这地方占地面积并不大,整个烧砖的窑洞都只有三十多米长。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个晾晒土坯的场地,一排红砖盖成的宿舍,再就是乱七八糟的工程用车。

因为涉及到了人命案,所以砖窑已经被查封。

不要说工作人员了,就连个值夜班的都没有。

而我们要收的八具尸体,就放在红砖房面前的空地上。

八口棺材,摆放的整整齐齐,周围还有乱七八糟的脚印和车辙印。

那是之前人们想要抬走尸体时候留下的。

周围黑漆漆的,只有牧马人的车灯照射在八口棺材上,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我打开车门,只觉得全身都不是很自在,就像是黑暗中有人在满怀恶意的盯着我一样。

说真的,要是老板不来,今天这尸体就得我自己来收。

一个人面对这场景,我还真有点心虚。

张三坟拎着自己的手提包也从后排走了下来,他现在完全没了在车上昏昏欲睡的感觉,眼神冷静,动作干练,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精神和利索。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觉得老板一走出来,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都瞬间消失。

张三坟一手拎着手提包,一边跟我说:“小何,你过来。”

我急忙屁颠屁颠的跟了过去,说:“老板,这尸体怎么收?”

张三坟说:“尸沉如山,是死者有怨气,不肯入土为安。所以趴在棺材板上,不让人把棺材抬起来。”

“这种情况下,不能来硬的,不然的话,就算能把棺材强行下葬,但怨气不散,时间长了总会引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我下意识的朝棺材上看去,却发现棺材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不过若是仔细想想,八口棺材上,趴着八个冤死的智障劳工,搞不好还在翻着白眼看你,这种感觉的确是有点渗人。

张三坟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来了胳膊长的金属棍。

他拧了一下,金属棍发出清楚的咔嚓声,紧接着金属棍飞快的延伸向上,足足有七八米长。

然后我听到砰的一声,金属棍上弹出了一面白色的招魂旗。

张三坟把金属棍插在地面上,坚硬的金属棍瞬间就变成了一杆旗帜。

我惊叹了一声,原来老板的手提包里面不是什么钳子扳手之类的工具,这玩意儿看起来还挺高级。

正在那想的时候,张三坟忽然说道:“小何,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智力障碍者吗?”

我心直口快,说:“天生的呗?”

张三坟摇摇头,轻声说道:“人有三魂七魄,每一魂,每一魄,其实对人来说都至关重要。”

“有的人天生体弱多病,容易被邪气入侵。有人天生智力障碍,整日里痴痴傻傻。也有人整日精力不济,反应迟钝,性情贪睡。”

“这样的人,都是魂魄不全的表现。”

“这些有智力障碍的劳工,其实都是在出生的时候,或者在娘胎里的时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魂魄不全,以至于出生后就痴痴傻傻。”

“他们其实很可怜的。”

没有人愿天生痴傻,这群黑劳工活着的时候浑浑噩噩,饱受人间苦难。死后依然魂魄不全,是一个可怜的亡魂。

他们不想再重来一次这样的生活。

所以他们不肯走。

所以棺材就抬不起来。

我听到张三坟如此说,悲悯之心渐渐升起。

是啊,他们一生之中痴痴傻傻,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说这一世的痴痴傻傻,是为了还清上一世造的孽,那么这一世他们受尽苦楚,不应该再有这样的人生了。

我说:“老板,我们该怎么办?”

张三坟轻声说道:“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神咒。”

我一脸茫然,说:“啊?”

张三坟转身回车,不多会儿就捧着一个香炉快步走来。

他在招魂旗下面点燃了四炷香,又丢给我一个册子,说:“死者都是苦命人,伤天害理的事情不会做。所求者只不过是想求得超度,完善魂魄。”

“只要胆大,心细,这活儿其实你自己就能做的来,没多少技术含量。”

“册子是往生咒,全名叫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神咒。低声念诵,直到香烛燃尽,死者灵魂得到安息,头脑清醒,自然会去该去的地方。”

我目瞪口呆,说:“老板,就这么简单?”

张三坟不耐烦的说:“你以为有多难?赶紧念完,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我去车里睡一会儿,完事后开车回去!”

说完之后,他已经拎着自己的手提包钻进了车后排,只留下我一个人,一个香炉,一个不断列列飞舞的招魂旗,还有八口不知道是吉是凶的棺材。

好吧,你是老板,你有躺平的权利。

我是打工仔,脏活累活就活该自己做。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册子轻声念诵往生咒。

深夜的凉风吹的我遍体生寒,香烛的青烟也变得飘飘渺渺。

我不知道念诵往生咒到底有没有用,但想到这些被害死的黑劳工都是可怜人,心中的怜悯油然而生。

不管如何,希望他们来世都能做一个正常的人,而不是生来就要受苦的智力障碍者。

香烛渐渐燃尽,招魂旗的列列飞舞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忽然间车灯闪烁,照的我面前的香炉,招魂旗明晃晃的一片雪亮。

我转头看去,发现是赵非带来的三辆轻卡。

赵非从车里跳下来,大声说道:“小兄弟,俺老赵果然没看错人!”

“事成啦?”

我看了一眼牧马人,发现张三坟没有出来的意思,于是对不耐烦的对赵非说:“成了!”

“把棺材抬上车,找个墓地给好好安葬。都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你要是敢随便扔,小心我找你麻烦!”

赵非嘿嘿的笑:“俺老赵哪能干这事?”

他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一根烟,说:“小兄弟,之前的事对不住了,不过老哥哥我不是贪财的人。”

“为啥给你报价八百?还不是寻思着你刚接管了夜班管理员的工作,想通过实际情况,让你知道人心险恶?”

“这经验,可不是十几万块钱就能买来的。”

我撇撇嘴,直接怼了回去:“老哥哥,那经验我也有了,咱把剩下的钱补回来成不?两万一具,童叟无欺。”

赵非顿时嘿嘿的笑:“小兄弟说笑了,交易已经完成,哪能事后定价的?”

“不过小兄弟,老哥哥这还有个活儿,就一具尸体。我给你报价五万!你答应的话,五万块钱立马到账!”

我被他坑了一次,哪能被坑第二次?

当下我问道:“这次又是什么尸?”

赵非嬉皮笑脸的说:“就是一赌棍,因为赌钱输的倾家荡产,还想要把自己女儿给卖了换钱。”

“结果老婆忍无可忍,当天晚上把他给切零碎了,俺老赵有一说一,那是真的零碎了,估摸着被剁成了十几块。”

“因为出了点特殊原因,这十几块零件丢在屋里没人敢碰,所以这事交给你,肯定不是问题!

我很敏锐的注意到这些话的重点:因为出了点特殊原因。

什么特殊原因,导致零散的尸体没法收走?

这事一听就不太靠谱。

五万块钱的报价,也不符合赵非的性格。

按照老板的说法,这家伙就属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肯给你五万块钱的报价,事指不定有多凶险呢。

啧啧,一个被老婆亲手砍成十七八块的赌棍,死后尸体无法入殓,这哪是一般人能干的?

我毫不客气的说:“对不住了,这活儿我不想接。”

赵非又说:“兄弟,哎,兄弟!”

“五万块钱不低了,再说了,殡仪馆不就是专门为人民排忧解难的吗?”

“说真的,那尸体收不走,赌棍的妻子和女儿肯定也安生不了。万一她们娘儿俩有什么三长两短,事传到你们老板那也说不过去,是不是?”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收拾香炉,招魂旗。

回头看去,他带来的几个汉子正两人抬着一口棺材往轻卡上装。

既然棺材能被搬走,基本上就没多大事了。等白天的时候往殡仪馆一送,那是顾主任该负责的事。

于是我说:“老赵,我这人呢,其实挺好说话的,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

“行了,这事别说了,我不接这活儿。”

“赶紧把这几具尸体处理好,咱们这事算是结束了。”

说完之后,我把东西丢进车辆的副驾驶,然后一头钻进了驾驶室。

牧马人的车窗上贴着深颜色的车膜,赵非也没看见张三坟就在后排坐着。

他抢上前一步,飞快的说:“兄弟,哎!兄弟!上次是我的错,我认。”

“但这活儿你不能不接啊!”

“兄弟,你想想,那孤儿寡母的,摊上这摊子事,就算不坐牢,也得被残尸给害了性命!”

“你是有本事的人,承担的责任也大,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孤儿寡母惨死啊!”

他不停的追着车,但我却不想理他,车辆发动起来,很快就顺着土路离开了黑砖窑。

张三坟坐在后排,然后伸手拿过了招魂旗,青铜香炉。

他随手收进手提包里面,然后又把包裹丢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张三坟说:“这些东西给你用。”

我嗯了一声,忽然开口问道:“老板,赵非刚才说的事,您听到了?”

张三坟点点头,说:“那玩意儿叫残尸。”

“凡是尸体有缺少部位的,都被称为残尸,一般来说,残尸不好收,因为身体残缺,死后连祖坟都进步了。”

“而且赵非所说的赌棍,是被人杀害后分尸,属于大凶之物。一般人镇不住。”

我轻声问道:“老板,这残尸能不能收?”

张三坟骄傲的说:“天底下就没有殡仪馆收不了的尸!管你是什么残尸,咒尸,怨尸,横尸,只要进了殡仪馆,就没有不老实的!”

我嬉皮笑脸的说:“老板,要不咱们去把这残尸给收了?”

“五万块钱虽然少,但蚊子腿小,他也是肉啊。”

后视镜里,张三坟似笑非笑的说:“你是殡仪馆的夜班管理员,这事该你来决定。”

我有点犹豫,其实我不想收这劳什子的残尸。

但赵非这孙子却极能拿捏人性。

他一眼就看出了我心软,正义感强,所以刚才闭口不提钱,只是拿着那一对母女的性命来说。

还别说,我不在乎那五万块钱,但要是因为我袖手旁观,导致那对母女死于非命,估计我会内疚一辈子。

我嘿嘿的笑,说:“老板,我有多大本事,您还不知道吗?”

“要是您跟我一块去,这活儿就接了。了不起咱们宰赵非一次,给他报个天价!”

“您看,二十万怎么样?”

张三坟面无表情的说:“我说了,只带你一个晚上。”

“你要是答应了,明天晚上就自己去。”

我顿时有点不高兴了,本来嘛,我想收了这残尸,又不是为了赚多少钱。

事实上就算是二十万的报价,搁我身上也就二百块钱提成。

我犯不着为了这二百块钱的提成给自己找麻烦。

钱是你赚的,你爱要不要。

于是我没好气的说:“那这活儿就不接了!”

张三坟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没问题,你自己决定。”

因为这事,让我对老板有点不满。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万一残尸真的会害人,老板这就是见死不救,见钱眼开。

有了这种想法,我开车的时候都故意把油门踩的很重,甚至还专门在坑坑洼洼的地方跑。

颠的张三坟忍不住说道:“哎!哎!你行不行啊?”

“开慢点行不行?”

我没搭理他,但很快牧马人就上了平整的国道。

张三坟察觉到我不高兴,在那自言自语道:“其实残尸也没什么可怕的。”

“这玩意儿既然因尸体残缺作祟,就特别珍爱自己身体剩下的部位。”

“想解决这玩意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汽油,一把火烧了最是方便。”

“要是没办法烧也不要紧,找冰柜,把尸体一块块捡起来冻在里面,谁还能收拾不下谁来?”

我暗暗好笑。

这算是变相的服软吗?

没想到老板平时稳稳重重的,内心里还有这么傲娇的一面。

说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四五岁,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张三坟又说:“这人呢,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就是讲规矩。我说了要带你一个晚上,就真的只能带你一个晚上。”

“多一天都不行。”

我默默地开着车,张三坟则在车后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有时候说关于残尸的各种应对办法。

有时候则是说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的重要性。

我听着听着,车子已经到了殡仪馆的门口。

回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张三坟看了看手表,说:“五点了,收拾收拾东西下班吧!”

“记住了,白天好好休息,晚上值班的时候精神着点。”

顿了顿,他又重复道:“夜班管理手册很重要,一定要看完,吃透!”

这不是他第一次提醒我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夜班管理手册好像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

我一边想,一边把车钥匙递给张三坟。

但他却把钥匙推了回来,说:“值夜班有时候需要出外勤。”

“车你就先开着,加油的时候记得留小票,回头找白班的顾主任报销。”

我愣住了,卧槽!牧马人啊!

而且还是改装过的!这就随随便便的给我开了?

老板大气啊!

工作虽然脏了点,累了点,也危险了点。

但上班第一天就给配了一辆车,这待遇也没谁了!

我激动的说:“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张三坟摆摆手,说:“给你开车也是为了工作,行了,就这样。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没事就别烦我。”

说完之后,他已经迈步朝殡仪馆旁边的停车场走去。

过不多会儿,一辆梅德赛斯g63呼啸着从停车场里开了出来。

车窗摇下,张三坟对我说道:“对了,车里的东西挺重要的,可别弄丢了。”

说完之后,他再次摇上车窗,然后拐进了槐安路高架桥。

我目瞪口呆。

这家伙,这么有钱的吗?

看他年纪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啊!难不成是个富二代?

我隐隐激动起来,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

老板这么有钱,我要是干的好,以后总不会亏待自己吧?

还有当初那死女人,见钱眼开。当初我要是开个牧马人,小娟她也不会跟着富二代一起坑我。

这社会,还是得有钱才行!

我一边暗暗咬牙,发誓要在老板这学点东西,以后出去了也能自立门户。

一边打开殡仪馆大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又检查了一下地下停尸间的大门。

想起里面还有个诈了尸的老头,我又觉得瘆得慌。

眼瞅着外面天也亮了,我就把大门锁好,拎着老板给我的手提包回了宿舍。

回去之后,我打开包裹看了一下,发现里面东西还挺多。

一根小臂长短的铁刺,上面铭刻着古怪的符文,一个青铜色的小香炉,里面冒着一股微微的香味。

一个可以伸缩的旗杆,内部有黑白两色的招魂旗。

还有手电筒,罗盘,一卷红绳,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金属的,所以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我之前替老板拎包的时候,还以为里面都是锤子扳手之类的工具。

看到这些玩意儿,我隐隐有点明白,这东西恐怕都是为了收尸用的。

不同的尸体,得用不同的方式来收。

遇到诈尸的厉害家伙,恐怕还得拼命。

我把东西重新放在手提包里面,然后进浴室冲了个澡。

完事之后,我清清爽爽的躺在了床上。

一晚上的折腾,又是陈家提尸,又是黑砖窑收尸,还知道了一个赌棍被自己的老婆给剁碎了。

说真的,这一晚上的经历比我之前二十年都要精彩。

正在那想的时候,忽然间电话又响了,我随手按下接听键,对面立刻传来赵非的声音:“小兄弟,是我。”

“今晚上我请你吃顿饭,算是真正的认识认识。”

“那什么,天问大酒楼,到时候好吃的好喝的随便点,不要给老哥哥省钱。”

我毫不客气的说:“老赵,咱们昨天在殡仪馆就已经认识了,犯不着再来这套虚的。”

“晚上我还要值班,可没时间去跟你吃什么饭。”

赵非还想说话,但我却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注意,我用屁股都能想到。

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然舍得请我吃饭,还是很有档次的天问大酒楼。

他无非就是想让我去收了残尸。

但说真的,我不是不想收,实在是自己本领有限。

我要是有老板那两下子,也不至于袖手旁观不是。

可能是见我挂掉了电话,赵非又打了过来。

但我这次没接,直接就挂掉。

不管怎么说,干不了就是干不了,别说请吃饭了,就算是请我洗浴按摩一条龙都白搭。

连续挂了赵非两次电话,这家伙终于不再打了,估摸着也死心了。

我也不以为意,一边看着夜班管理手册,一边酝酿睡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看的犯困,手里的册子直接掉在了枕头边上,脑子已经昏昏沉沉,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没有做梦,也没有人吵我。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到了侧墙上,颜色金黄金黄的,应该是到了傍晚。

我飞快的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去外面找点吃的。

临走的时候,我顺手又把牧马人的车钥匙给拿了出来。

没有男人不爱车的,尤其是这种动力强劲,造型粗犷的越野车。

反正油费老板要报,不开出去溜达溜达,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结果我拿着钥匙刚一下楼,就听到殡仪馆的大厅位置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紧接着,有人在大声喝骂,隐约还有咣当咣当,桌椅被撞翻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只见一群男男女女从殡仪馆里面汹涌而出,一个个脸色惨白,魂不附体的样子。

因为跑的慌了一些,人群甚至还发生了踩踏的事件。

就像是殡仪馆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

不管如何,这里都是我上班的地方。

虽然现在是白天,不归我管,但我看到顾主任焦头烂额的在那喊叫,忍不住快步向前走去,帮着维持秩序。

其实人群从大厅里面冲出来也就没事了,虽然一个个跟受惊的兔子一样到处乱蹿,但起码避免了踩踏事件。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满头大汗的顾主任,说:“顾主任,怎么会死?”

顾主任看见我后,顿时满脸惊喜,说:“小何,你来的正好!”

“里面诈尸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卧槽,光天化日之下就诈尸?没开玩笑吧?

难怪这群人疯了似的从殡仪馆里冲出来。

不过……

有点不太对啊。

老板说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尸体,在殡仪馆里面都闹腾不起来。

更何况现在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尸可诈?

我见顾主任满头大汗,顿时摩拳擦掌,说:“顾主任,您别急。先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顾主任还没开口,里面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怒吼:“冯子月!你个恶毒的婆娘!”

“老娘我就算是死了,也得拉着你一起垫背!”

人群中,一个画着浅妆的女子惊恐的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惊慌失措的说道:“诈……诈尸了!”

“子安!子安!我们快跑,她诈尸了!”

我顿时乐了。

诈尸这事我听说过,但诈尸了之后还会说话,这还是头一次遇到。

这是哪门子诈尸啊?肯定是死者还活着就被送到殡仪馆来了。

这种事不稀罕,以前就有老人久病在床,结果睡着了,呼吸特别浅。

没良心的儿子儿媳早就想让老人早点死,于是连检查都不检查,眼见老人没了呼吸,就送殡仪馆来了。

火化的时候老人又醒了过来,差点没把焚尸工给吓死。

正在那想的时候,大厅里面冲出来一个穿着敛服的女子,光着脚,一瘸一拐的追了出来。她手里拎着哭丧棒,对着人群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乱打。

老板说的果然没错,在医院能看到人性,在殡仪馆同样能看到。

既然不是什么诈尸,我干脆就在旁边笑眯眯的看起了热闹。

只见穿着敛服的女子追的众人鸡飞狗跳,一些反应过来的人停下来指指点点,而心中有鬼的人则依旧脸色苍白,仓皇逃窜。

顾主任带着员工们急忙去拦,有人也拨打了110报警,其中还夹杂着“死者”的怒骂,大概意思就是一对奸银妇给自己下安眠药伪装自杀,结果性子急了点,人还没死透就送到了殡仪馆。

这瓜吃的我大呼过瘾,顺便帮着顾主任把殡仪馆大门给关上,反正在场各位谁也别想跑,等警方来了再说。

正在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有人拽了拽我的裤腿。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拎着一个手提袋,正在仰头看着我。

她的双眼里面都是畏惧,明显是鼓起勇气之后才过来的。

见我低头,也不说话,只是把手提袋在我面前一推,又后退了两步。

我下意识的打开手提袋,顿时大吃一惊。

袋子里面红彤彤的一片,竟然全都是百元大钞!粗略一看,少说也有五六万!

我急忙合上手提袋,脑袋却朝四周扫去。

然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赵非在墙角位置鬼鬼祟祟的偷看。

可能是察觉到我发现他了,赵非急忙缩回身子。

但我却一把抱起小女孩,三步两步的就冲了过去,怒道;“赵非!你跑一下试试!”

赵非打了个哆嗦,然后转过身来,咧嘴一笑:“哎呀!小兄弟啊!您真是心地善良,知道这孩子命苦,把这活儿给接了。”

“张老板有您这样的员工,活该他事业蒸蒸日上,名气越来越大!”

我心念电闪,立刻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日的赵非,知道我不想接残尸的活儿,竟然让死者的女儿亲自过来送钱!

按照殡仪馆的规矩,我收了钱,就得把事办了!

我勃然大怒:“老赵,可以啊!都把手段用到这来了!”

赵非自知理亏,陪着笑脸说:“小兄弟,钱都接了,这活儿咱们得去做。”

“您看,这孩子多可怜啊,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内心也过意不去,是不是?”

我本想把钱呼在赵非脸上,但转头看了看小女孩,发现她双眼满是血丝,印堂发黑,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不振的样子。

发现我在看她,甚至还双手把旁边的栏杆给抱了起来,仿佛这样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我心中的怒气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沉着脸,说:“老赵,你他娘的就是来折腾我的!”

“带着孩子,跟我过来!”

说完之后,我顺着走廊快步走去,然后推开了一个没人的会客室。

赵非带着孩子快步跟了过来,他一进屋就又是道歉:“小兄弟,老哥哥这实在是没办法了。”

“那赌棍的尸体收不走,肯定会出事。”

“您不为赚钱,就为可怜可怜这孩子行不行?”

我拖过来一把椅子,让孩子坐下。

然后对赵非认真的说:“首先!想让我接这活儿,五万块钱不够!得二十万!”

赵非龇牙咧嘴:“小兄弟,您看,老哥哥我手头上也不宽裕……”

看到我凌厉的眼神,赵非立刻改口:“行!二十万就二十万!”

“但先说好,你给开票的时候,上面要写三十万!”

卧槽,这货竟然还虚开发票!

还真他娘的是铁公鸡,一毛都不拔啊!

我说:“想都别想!多少钱就多少钱,要不你就找别人干!”

赵非苦着脸说:“行行,您有本事,您是大爷。”

我又说:“好了,现在你跟我说说,这赌棍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正事,赵非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了一眼孩子,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份资料,说:“都在这了!”

我接过资料,随意扫了一眼,立刻就避开了孩子的视线。

资料里面夹杂着几张照片,血肉模糊的,不适合小孩子看。

从资料上看,赌棍名叫马从军,三十五岁,干的是小区保安。

保安这工作工资不高,而且同事之间都是男人们。这家伙一来二去,就跟同事们学会了打牌。

打牌这事一旦沾染上就很难戒掉,于是马从军一打就是三年。

三年来,从十块八块的小打小闹,一直到一局牌输赢四五千,马从军也算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老婆劝了多少次,吵架多少次,马从军是一概不管。没钱了就问老婆要,要不出来就去跟亲戚朋友骗。

还因为手脚不干净,小偷小摸的进了局子。

为这事,把工作也给弄丢了。

后来有一次输的惨了,一晚上背了八万多的赌债,回家之后就寻思着卖点什么换钱去翻本。

可是房子是租的,家具是破的,就连一直使用的手机都只能换个菜刀脸盆什么的。

连个可以卖的东西都没有。

一转眼,看见了自己五岁的女儿,就想起赌棍里面有个人认识人贩子,就立刻打了个电话。

问清楚价钱后,抱着孩子就要去卖掉。

不成想他打电话的时候,恰好赶上老婆上夜班回来,在门外听了个清清楚楚。

绝望的老婆拎着菜刀就冲了进去,一刀就砍在了赌棍的肩胛骨上。

后面的事情就不多说了,反正是绝望之中夹杂着仇恨,这个命苦的女子把自家丈夫砍了十几刀,当场就没了呼吸。

砍完之后,又开始点火烧水,把尸体分成了十几块,准备煮烂后冲进下水道里。

值得一提的是,马从军租的房子很小,所以说她做这些事的时候,五岁的女儿一直在旁边看着。

这份资料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忍不住看了孩子一眼。

这孩子安安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就连眼睛都不乱看,只是低着头摆弄手指。

五岁的孩子,应该什么都懂了。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赵非低声说:“警方来的时候,尸体正好被切碎,还没完全毁掉。”

“后来静姐录口供的时候说,她想把尸体全都毁掉,然后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至于死去的丈夫,就按照失踪处理。”

“只是事还没做完,就被邻居闻到了血腥味报警了。”

我不忍再看,干脆合上资料,说:“尸体是怎么回事?”

赵非回答的很快:“本来尸体碎块被收走了,但因为案子还没结,所以暂时停放在一口水晶棺里面,就是那种通了电,就能低温保存的那种。”

“可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尸体的碎块不见了,当时负责值夜班的刑警队就急了,谁他娘的三更半夜偷尸体碎块啊?”

“于是刑警队满世界找,你猜最后在哪里找到了?”

我全身毛骨悚然,说:“在出租屋里!”

赵非语气凝重:“在出租屋的床底下!尸体的碎块不知道被谁用胶水胡乱拼凑了一下,勉强是个人的形状。”

“而床上,就是小娥在睡着!”

我豁然起立,带动的椅子都咣当一声,惊的小娥都忍不住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怒道:“这不胡闹吗?怎么让孩子一个人睡凶宅?”

死了人的屋子,就是凶宅。

赵非冤枉的说:“兄弟,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事。不过您想啊,静姐被关押,父亲被杀,她在这无亲无故的,不睡这里睡哪里?”

我气的直翻白眼,心说刑警队办事也太不地道了。

父亲死了,母亲被抓,你倒是把孩子给安顿好啊。

最不济先送福利院也行。

让一孩子住在凶宅里面,还真够心大的!

想到这,对赵非说:“你带着孩子等我一下,别乱跑。”

说完之后,我就快步离开会客厅,回到自己的宿舍,把老板留下的手提包拎了过来。

我打开手提包,先是拽出一根红绳系在小娥手腕上,红绳落在她手腕上的时候,立刻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色印记。

就像是红绳在掉色一样。

但我伸手在红绳上捋了一下,却一点颜色也没。

赵非察觉出不对劲,问:“小兄弟,这尸体邪门的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摸了摸小娥的头,说:“好孩子,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

小娥摇了摇头,但没说话。

赵非解释道:“自从出了事之后,这孩子就一直没说过话。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打算给她看看心理医生。”

我嗯了一声,然后重新打开资料,仔细看着法医拍摄的死者尸体。

这法医十分敬业,每一块尸体碎片都拍了好几张,以至于我看了十几分钟后才看完。

然后我对赵非说:“我需要点东西,你帮我准备一下,费用这块你自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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