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她定了定神,推开户门,走了出来。
有了上次遇袭的经历,她不敢再走棚户区,就在小区门口打了辆车。车子开上环路,忽然就排起了长龙,然后就一动不动了。不断有行人往前或者往后跑去,司机告诉她这些都是等不及的乘客。
“如果着急的话就得走高速了,要多花十块钱呢。”司机念叨着。
我也很着急啊!她想和司机说换条路,但又担心高速也堵车。
“不过现在就算想走高速也晚了。”司机说道,“你看看后面。”
她转过头,看到后面已经排满了车,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接通电话,那个女警察的声音响了起来:“你又跑哪儿去了?你儿子丢了!”
什么!她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她急得哭了出来,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声音。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跟着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四周黑乎乎的。
她躺在床上,小儿子躺在她身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摸了摸脸,全是眼泪。她想起刚才和小儿子一起睡觉,原来那是场噩梦。
她悄悄下床,顺着微弱的光亮来到卫生间。洗衣机已经停了,她把甩干的衣服抱到客厅窗户下晾起来。昨天见到小儿子的一瞬间,她忽然醒了,意识到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糟糕。他想要改变,第一件事就是把家收拾干净。
她已经想不起多久没洗过衣服了,一周还是一个月?今天整整一天她都在干家务,晚上给儿子做了一顿饭。可是儿子吃得一点都不香,她也是。
还有很多衣服要洗,已经晾不下了,那就明天再说吧。她倒在沙发上,想着除了玩手机她还能干什么。
很快她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不仅干不了,没有手机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是折磨。她要用这个东西让自己停止思考,停止感受,借以逃避这痛苦的生活。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赵瞳看着戴瑶。戴瑶已经问了他五个问题,他一个字都没说。
“你不是说今天送我十套化妆品吗?东西呢?”戴瑶问出了第六个问题。
“昨天下午才下单,明天能送到吧。”赵瞳终于开口了。
戴瑶点了点头,说道:“感谢你百忙之中还想着这个。”
赵瞳朝她笑了笑,没说话。
戴瑶刚想说话,看到赵瞳身后墙上的黄灯开始闪烁。她起身离开,来到了隔壁的观察室,牛敦在这里等她。
“我发现个问题。”牛敦说话的声音有点发颤,“26 号晚上,也就是韦丽莎被杀的时候,他不可能在现场。”
“什么?”戴瑶挑起了眉毛。
“因为他一直在他的咖啡厅里。”牛敦说道,“他离开监控最长一次是 35 分钟,这个时间不可能往返韦丽莎家。”
“会不会他替换了监控?”
“不会。”牛敦立刻摇头,“监控是存在云端的,他不可能替换。”
“去查 27 号下午。”
“我这就去。”牛敦转身出去。
戴瑶看着单向玻璃墙对面的那个男人,眼前又浮现出抓捕他的那一幕。
她是听到曹姝月的尖叫才跑过去的,然后看到他骑在曹姝月身上,双手掐着曹姝月的脖子。
她从门口跑过去至少用了三十秒钟,曹姝月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尖叫。也就是说,一个精壮的男人掐着一个女人的脖子三十秒,结果女人不仅没窒息,反而一直肺活量充沛地叫喊。
他到底是想杀曹姝月,还是想引她过去抓他?如果是后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就是凶手,用这种和前三次作案完全迥异的方式迷惑她;也许他就是在替真凶打掩护。
然后他拿走她的手机,引警察上了高速,包括盯着曹姝月家的小组。这时候他已经扫清了所有障碍,但他没有像前三次那样行动。
戴瑶越想越觉得赵瞳可能真的不是凶手,他难道在替凶手拖延时间?好在那个女人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绝不会再走出家门半步。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和赵瞳继续第二回 合对决,当然这次是她的主场了。
曹姝月一路小跑,她的小肚子里好像灌了铅,随时要撕裂脱落一样。但她毫不在意,张大着嘴巴,拼命吸入更多的空气。
她踩着一撮撮纸钱的灰烬跑到街中央,以往她最忌讳这个,但现在也完全顾不上了。她必须立刻赶到高铁站,拦下那个叫薇薇的女孩。
薇薇是她大儿子的朋友,她在外面碰上过他们几次,她一眼就看出来他们不是男女关系。尽管薇薇看她儿子的时候总是含情脉脉,但她知道儿子看不上这个女孩。
有这样一个单恋的女孩时刻陪伴照顾儿子,就算儿子走马灯一样换女朋友也痴心不改,她作为母亲倒也乐见其成。
儿子出事后让她找薇薇,说薇薇能证明他和被害人是男女关系。可是她打薇薇的手机号已经关机了,申请微信好友好久也没有通过。
她知道薇薇是故意失联的,每天都诅咒她不得好死,但写上诉材料时还是以薇薇的名义写了儿子和被害人是男女关系的证词。当然,这些证词因为无法联系到证人,除了恶心赵瞳之外根本也没有用处。
转眼几年过去了,曹姝月也早已忘掉了这个女孩。没想到十分钟前,薇薇竟然主动给她打来了电话。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儿子和那个女人是男女朋友。我之前不愿意理你是因为他就是个王八蛋,他为了和那个有钱女人在一起,竟然要和我们所有人断绝来往。我们对他那么好,他像扔垃圾一样把我们扔了,所以我才不会管他。我马上要去深圳了,这辈子也不会见到他了。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他就是被冤的,但是他活该,我们都很高兴!”
薇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恭敬殷勤的女孩了,她的语气冷漠中带着怨毒,但曹姝月听来却是天籁之音。
听筒里传来火车站广播的声音,曹姝月也不顾薇薇对她母子的恨意,问她现在在哪个车站。
“怎么?你还想拦下我吗?”薇薇戏谑道,“我就在高铁站,还有半小时就发车了。我劝你还是要点脸别来找我了。”
这是唯一一个救儿子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去。她抓起羽绒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跑,连脚下穿着露脚趾的拖鞋都浑然不觉。
曹姝月冲过了街道,跑到棚户区的巷子口时猛然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