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2)
这两个月, 他在将军府日日期盼着,便是想着能与亲人团聚。
今日迎来了苏老太太几人,他适才还在想,待顾郦娘带着他们?的孩子亦来到此处, 便真真是一家团聚了。
苏岷想过千万种团聚的场景,却唯独没想过顾郦娘已不在人世。
苏老太太的视线在苏岷和苏织儿间不断来回,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岷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岷侧首看向茫然的苏老太太,微敛下面上悲意, 解释道:“母亲或是不知?道,儿被流放至沥宁的那段日子里, 曾娶妻顾氏,生下了一个孩子,便是织儿……”
苏老太太闻言不禁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看向苏织儿。她张开嘴,双唇微微颤动着,眼?泪蓦然止不住地从眼?眶中跌落而下。
苏织儿望着苏老太太,亦是情难自?制,哭得不能自?已,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出?声唤了一句“祖母”。
这声“祖母”终是令苏老太太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连连点?头上前?一把将苏织儿揽进怀里,“唉,唉,织儿,是祖母太傻了,这一路竟是看不出?来,原来你就是祖母嫡亲的孙女……”
怪不得打见到苏织儿的第一面,她便分外喜欢她,觉得这孩子合自?己的眼?缘,不自?觉想对她好,甚至后来还想认她做自?己的干孙女。
原来苏织儿根本就是她嫡亲的孙女,是她岷儿的孩子。
血浓于水,果然冥冥中血脉亲情是有所?感应的。
“不是祖母的错,是我,其实织儿很早便已知?晓了此事,但织儿胆小,不敢轻易告诉您,就怕您觉得我是骗子,不愿认我……”
当初在韦府听韦大将军讲了关于她爹的事后,苏织儿便知?她祖母大抵并不知?晓她和她娘的存在,因着她爹当初自?沥宁寄出?去?的信几乎全为人所?截。
也因着担忧此事,苏织儿才一直不敢贸然与苏老太太及苏峥相认。
苏织儿猜得并没有错,苏老太太的确对顾郦娘和她的存在一无所?知?,当初苏岷被召回京,因着西?南边塞战事紧急,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入城,只在城外受了领兵挂帅的圣旨,就马不停蹄一路南下,几个月后就在驽筝一战后消失无踪,且这一消失便是整整十六年。
直至今日,苏老太太和苏峥几人才真正?得知?苏岷在沥宁娶妻生子一事。
“傻孩子,我怎会不信呢。”苏老太太摸着苏织儿的脑袋,“其实只消你告诉我,我定是会信你的。”
血脉骗不了人,是不是真的苏老太太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嘛。
孙氏见得这一幕,亦不□□泪动容,谁能想到苏织儿口中要寻的亲人其实就是她这大伯呢。
她自?也是很喜欢苏织儿的,来的路上苏老太太私下同她说起舍不得织儿这孩子,想要认干亲的事,她也是再支持不过。
如今好了,什么?干亲呀,这分明是嫡亲的,再亲不过。
见这对祖孙抱着哭个不休,孙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忙上前?劝道:“好了,娘,莫要再哭了,这是喜事,哭什么?呢,何况织儿还怀着孩子,这般哭下去?,怕不是要动了胎气……”
被这般一提醒,苏老太太忙不迭松开苏织儿,一边伸手擦去?她面上的眼?泪,一边抚着她的背脊试图平复她激动的情绪。
“你叔母说的是,是祖母一时高兴疏忽了,莫要哭了,仔细腹中的孩子……”
若非她们?提起,苏岷尚未察觉,他将视线落在苏织儿的小腹上,不由得剑眉微蹙。
玉成关几乎处在大徵最?南边,终年湿热不见雪,故而苏织儿的衣裳着的也少?,仔细瞧,便能看出?她颇显孕相的小腹。
“织儿,你这肚子……”苏岷蹙眉神色凝重,“你……嫁人了?”
苏织儿朱唇微张,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她是嫁人了,但也可以说与那人被迫和离了。
她与她爹分开了十六年之?久,发生了太多事,她不知?究竟该从何说起。
苏老太太察觉到苏织儿的无措,忙道:“织儿身怀有孕,这一路过来,想必是疲惫不堪,让她先去?好生休息休息,有什么?事儿之?后慢慢再说也来得及。”
苏岷深深看了苏织儿一眼?,他确实有很多事想问?,也确实有太多事想说。
关于他这些年的经历,关于苏织儿,还有顾郦娘……
苏岷微垂下眼?眸,神色黯然地低低“嗯”了一声。
自?寒食宫宴出?了那桩丑事后,太子萧熠被文安帝禁足东宫,已达半月之?久。
期间,文安帝怀疑当日之?事有异,也曾命人好生调查过,但很快,不知?是何人同文安帝提及太子私下服用?香药一事。
文安帝听闻后派人大肆搜查东宫,果然发现了那些荒唐腌臜的香药,不禁龙颜大怒,厉斥太子裘马声色,沉湎淫逸,将原仅一月的禁足加至两月。
至于御花园一事,那与太子“苟且”的小太监在刑部的严刑拷打之?下,仍始终喊冤,只道自?己并未受人指使,而是偶然路过御花园时被神志混乱的太子强行拉入了木丹树丛后。
因久久查不到太子被构陷的证据,此事最?终便以太子长期服药过量,反被药性反噬,自?食其果草草定性。
虽文安帝只禁足太子,丝毫未提及废储之?事,然朝堂间甚至市井间已悄悄开始流传太子快被废黜之?事。
更有甚者,竟已开始猜测,太子被废黜后,剩下的皇子里谁最?有可能被立为下一任储君。
但不管他们?如何猜测,立储之?事都注定与萧煜无关,兴许朝臣百姓在提及他这位六殿下时,尚会忍不住扼腕叹息,可谁让他瘸了一条腿。
毕竟文安帝膝下其余几位皇子再不济,也断没有让一个瘸子来当皇帝的道理?。
近日发生的一切太过纷繁,尤其是太子一事,着实令刑部尚书宋颐头疼不已,幸得最?后也算得了个令皇帝满意的结果。
太子之?事了结后,适逢休沐,宋颐久违地去?了常光顾的棋楼,他平素并无太多嗜好,与人对弈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棋楼内人满为患,因是常客,棋楼掌柜显然是认得宋颐的,忙招呼人奉上茶水点?心。
“不知?掌柜的,今日可有适宜与我对弈的棋手?”
宋颐下棋素来如此,从不刻意冲着某个人来,常是到了此处,寻着与他棋艺相当的,或是棋艺在他之?上的,好生切磋一番。
棋楼掌柜闻言面露难色,少?顷,抬首往二楼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不瞒大人,倒是有一位,那人棋艺高超,定能同大人您酣畅淋漓地来一局,且那人您定也认识,只不过那位这阵子虽日日来此,却并不与人对弈,不是默默观棋,就是自?己同自?己下,也不知?他愿不愿意同大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