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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人心、空心和亮闪闪的东西(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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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苓又回到单调的生活,上班下班,假期躺在家里读书,也打开word做文案纺织nv工,区别是叶芃会频繁带她去文化活动,当然也去活动后的私人聚会。

陆介明还在新加坡出差,以前都是去香港,但近年客户大量资金转移到新加坡,人跟着钱走,加上外部环境相互作用,金融机构中台全在往新加坡搬,甚至部分前台和riskanar。

后面的行程是越南,大环境此消彼长,改去越南调研投资的团队不少,咨询公司做东南亚项目做到手软。

离开坡的前一天,陆介明见完本地朋友,行程还空出来小半天,酒店旁的展馆刚好在办珠宝展,陆介明随意进去,买了一条细细项链,坠着一颗淡绿钻石,工作人员介绍是fantensegreen,来自早已封矿的印度戈尔康达矿区。

他给司苓发信息说这周六回去,她回复一个小狗表情的ok,他们外出散步时,司苓经常看路人遛狗,时不时发出“好可ai啊”的感叹。她确实很喜欢小动物,陆介明想,给她发了前几天在公园拍到的水獭照片。

司苓收到这张有点莫名其妙的水獭照片的时候,正在和何原对读书会的大纲稿。

是叶芃给她找的活儿,出版社重版了诺奖作家的系列丛书,在几个平台上和平台账号一起做读书会。叶芃给她指了石黑一雄那场,书是《克拉拉与太yan》,嘉宾是何原,微博上知识领域头部账号的运营者,也是给很多杂志供稿的书评人。

他们约在咖啡店,何原衣冠楚楚,人到中年难得还能保持身材的紧致和谈吐的松弛,司苓对这类人自然而然有一些好感。

司苓点开她的备忘录,她昨天才知道要去这个活动,不到一天时间翻完了这本快400页的书。简单聊完石黑一雄的生平后,双方开始提自己想聊的角度,司苓想聊外来者观察视角和叙述者的不可信,克拉拉作为机器人,观察着人类身处的世界,他者的立场自然地带有一种陌生化效果,机器人视角的讲述,只能看见人类行为,而看不见行为背后的的意义与内心活动。

何原听她讲,时而发问,时而记上几笔,司苓有些赧然,她知道何原的行为一部分是出于教养,更多的部分是出于对出版社的尊重,即使今天来的不是她,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到何原的时候,他却不提书:“你看过是枝裕和的《空气人偶》吗?”

司苓摇摇头,她快速敲下搜索键。

“讲的是一个充气娃娃突然有了生命。白天的时候她是一个出去探索世界的仿生人,晚上就会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意识没有情感的普通娃娃,她的主人是一个失意落魄的中年男人,把她当成xa工具和情感寄托。和克拉拉一样,人偶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外来观察者的视角。”何原顿了顿,“有点啰嗦了。”

司苓笑笑,在豆瓣标记了想看。

何原还有别的事,和她约了明天傍晚的时间继续。

司苓打开微信看到陆介明发来的水獭照片,回复:水獭坏,少有的会出于玩乐去猎杀其他小动物的动物。所以是獭祭。

陆介明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清酒,买了一柜子十四代和獭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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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过书和电影的uu会被彻底剧透。。。

祝大家新年快乐哦,周内还有一章

司苓面对网站上标题为“三分钟带你看完裴斗娜纯yu天花板,男子为泄yu竟这样对待充气人偶”的视频,沉默了几秒点了关闭,认命老老实实去去看全片。

故事和何原讲得大差不差,空气人偶随着剧情逐渐拥有了意识,但她的拥有者更偏ai那个空洞的她,结尾她说:“拥有人心令人痛苦。”

司苓眼疾手快截屏发给郁真,郁真显然正在高强度冲浪,秒回复:cuzlifesucks

何原发微信告诉司苓要迟到一点,她回复不着急慢慢来,选地点的时候何原推荐了一家jg酿酒吧,问她:“这个是不是离你家很近?”司苓看了一下地图,点头:“确实离我住的地方蛮近。”

说是会迟到,其实也不到十分钟,何原到的时候司苓正在看《空气人偶》的影评,他笑笑,说自己回去也重新看了一遍。

啤酒吧不大,吧台上方的板子上手写了店里有的酒,司苓喝不出啤酒的差别,随便指了一款柑橘普洱的淡艾尔。

何原选了几款,老板倒了小杯来给他尝。司苓心里有些不耐,她今天要敲定大纲交给叶芃,再给平台方审,于是她先开口问何原,电影和书相似的部分落脚点在哪里。

何原试酒试得慢条斯理,讲话也慢:“和克拉拉一样,人偶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外来观察者的视角,她观察外界,知道人是需要穿衣服的,但是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由她的主人来选择的,所以她全部的衣服都是情趣nv仆服装。”

司苓本来有些紧张,听到他的话却立刻想到三分钟看视频那个巨大的标题关键词,心里发笑。

何原慢慢转着手里的酒杯,他在注视司苓,但没有发现她的隐秘笑意:“克拉拉是太yan能的仿生人,对太yan有一种亲近感。充气娃娃在充气和放气的过程中,也会产生一种ga0cha0的感觉。”

jg酿酒吧灯光昏h,何原声音放得低,视线暧昧,桌下双膝有意无意地触碰她,司苓不动声se往后退了退,挂上从陆介明处学来的虚浮的,并且也有意让对方意识到虚浮的一层笑:“嗯,人偶也想让对方t会到充气放气的感觉,所以用刀划破了他的肚子。”

何原退回去,依旧衣冠楚楚,若无其事叫来服务生点酒和手指三明治。

司苓不知如何界定他刚才的行为,的确有不轨的私心吗,缺乏一定边界感吗,还是只是正常的交流而自己想太多。

所幸之后的交流顺畅,再无工作以外的内容和暗示,司苓很快顺完大纲发给叶芃及出版社方面对接的编辑,松一口气。

面前何原正聊着朋友的图书厂牌谈下国外作家出版代理权的趣事,她刻意忽略刚才的cha曲,应答着不让话茬落在地上。

司苓也不知道如何界定自身的感受,对面的男人外形儒雅,稍微过火或许也不算过火的言语也不算什么,他们在一个行业,总会有场合再遇到。

没关系,她能摆平,她能接受,就像当初在饭局上能自愿选择去倒酒一样。

读书会活动直播时,司苓面前架着摄像机和主辅灯。何原、另一位嘉宾和司苓三人顺次围坐,司苓做不到自然地看镜头,但和何原对视也不自在,好在各方都稳定输出,何原虽是嘉宾,也把控着聊天的节奏,时不时抛话题给司苓,以免她被冷在一边。

五点半结束直播出来还是燥热的天,蝉鸣聒噪,叶芃攒局带大家去吃一家米其林一星的本帮菜,大力推荐这家的蟹粉捞饭和茭白响油鳝丝。

餐厅冷气充沛,大家有说有笑走进包厢,落座时何原坐在司苓旁边,她没有作出反应,不至于,何原是t面人,言语上的推脱足够,私心里也觉得或许能因此润滑关系,更何况今天这么多人,总归是不至于。

司苓应酬得心不在焉,陆介明今天会回来,但对话停留在她说水獭坏那里。

何原却发来了消息,司苓转头看他,他正和其他人聊天,不摆中年人的架子,也不抢着指点江山,后退一步的姿态引得年轻人自愿往前来。

对话框里有一张照片,是她,何原拍的她,直播前摄像师在调试灯光到暖h,司苓恰好站在打光灯前,发丝都被晕染得发光。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只把手机倒扣在一边。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闲散聊天,何原靠过来,司苓以为他要劝酒,还在想怎么推脱,却是sh热的手掌忽然搭上她的大腿,她条件反s般站起来以躲开,两侧坐着的同事她突然的大动作而看向这边,司苓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迅速挂上笑,拿起醒酒器给何原倒了一杯。

她虚与委蛇地周旋,又借口走开去卫生间。

虽说室内禁止x1烟,但走廊空气总有淡淡的烟味,司苓全然不顾,深深呼x1,理智上知道应该平复心情回去包厢,至少也应该和大家打个招呼再走,但太难做到了。

刚好陆介明发来信息,说在餐厅门口等她,司苓没有问他怎么知道在这里,收拾好心情往外走。

司苓还在门廊内时,陆介明就看见了她,然后降下车窗。

她分不清他的车,曾经误开过别人的车门,和里面的人尴尬对视。

司苓绕到另一侧上车,陆介明朝她淡笑,递过一只纸袋:“路过看到,觉得适合你就买了。”司苓接过,小声说谢谢,放到一旁没有打开。陆介明看她闷闷的,便不再开口。

已经入夜,开出一程后周围的街道渐渐熟悉,司苓自觉态度有些坏,但上次在会所的事儿积攒的情绪还没过去,今天又实在是疲惫又委屈。没有人说话,陆介明也从来不放音乐和播客。车内极其安静,冷气充沛,司苓却觉得闷,她慢慢靠在车头枕上,闭上了眼睛。

到了车库司苓先下车,还没探出身子陆介明忽然叫她,她转头,陆介明递给她纸袋,没有说话。司苓接过往电梯走。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今天就到这里了。

司苓睡前随便刷了刷社交软件,自从小红书也成为营业的一部分之后,刷它都成为了一种负担。她有点百无聊赖,在不同软件中来来回回重复打开,却也不知道看什么,恍惚间惊觉像动物园里出现了刻板行为的,在笼子里来回踱步的小兽,强迫自己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放在一旁,蜷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熬了一会儿才睡了过去。

却是被门铃吵醒的,按得密且急,司苓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脚过去,显示器上小小的灰黑数字显示时间才刚过七点,屏幕上的面孔却是叶芃,司苓忙打开门迎她进来。

已经是盛夏天了,叶芃显然来得很急,两鬓微微发汗,发丝黏在有些泛红的皮肤上。

她拢了拢头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你没回信息,我太担心就过来了。”

司苓一面接话:“没事,七点本来也要起了。”一面查看手机通知,有十多条信息来自叶芃,包括三个语音通话。她大致扫了一眼,心里一沉。

叶芃向她靠近了一些,注视着她,以一种刻意为之的放轻放低的语调:“何原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有一定责任,真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你还好吗?”

司苓穿着棉麻睡衣,坐得笔直。

叶芃补充:“别有压力,想聊的时候我们再谈谈。”

司苓腰挺直到有些发痛:“还好,现在说就行。”

叶芃:“昨天在场有同事看到就告诉我了。我问了他以前的合作方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果然不止一例。”

司苓没有去问是谁告诉了叶芃。

叶芃说下去:“公安t系里没有ao扰这个案由,报警很难受理,是一种系统x社会支持资源的缺失吧。我的建议是直接在社交媒t上曝光,当作一种speedyjtice”

司苓犹疑不答。

叶芃接着说:“我知道你可能不赞同这种方式,但是他也算一个公众人物,他有职业光环,他在权力上位,他在行业里作为前辈有结实的权力和社交网络,很多人因为这些选择了忍气吞声,你要说的,你不说谁来说呢,为了当时有负面感受的你,也为了更多的,没能说出来的人。”

司苓点了点头,选择x忽略了叶芃话中对她自己不一样的预设。

陆介明来的时候叶芃还在,他请叶芃先走,说想和司苓单独聊聊,叶芃离开前低声对他说抱歉。

司苓坐在沙发上,面前书桌上电脑界面是一条微博,转评赞都在以r0u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陆介明知道这条微博的内容,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司苓当然也知道,几个小时前叶芃在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敲下这些文字,时不时与她商议斟酌词句。

陆介明站在沙发背后,想00司苓的脸,又生y地收住了手,撑在沙发背上:“还好吗?”

司苓沉默了一下:“其实还好。”

陆介明笑了:“为什么说其实?”

司苓沉默,半晌之后陆介明把手搭在她肩上,司苓伸出手来交叠按住他的手。

陆介明先开口:“我问了律师,可以提起民事诉讼。当然,看你自己的意愿。”

她没有给出正面回答:“我先想一下。”

陆介明语气透露出无奈:“让叶芃用你名义写那篇文章之前你先想一下了吗?”

司苓憋着一口气不愿说话,她知道陆介明能看出来不是她的手笔,与她相近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斯德哥尔摩,皮格马利翁,麦克白夫人,这种叙事中夹杂旁白的战斗复仇叙事实在是太讨巧了。

司苓ch0u回了手。

陆介明意识到她的难得表露出来的不悦:“抱歉,我不觉得只有这一种解决方式。”

她几乎要冷笑起来:“那我能怎么办?假装没事发生吗?”

陆介明手挨着她的肩撑在沙发背上,软下语气:“你怎么处理都可以,要诉讼或者要向他的合作公司投诉都可以找律师。只是叶芃多少有出于生意上的考量,一定程度算是在利用这件事赚流量。”

司苓语气生y:“什么叫被利用?被利用又有什么问题吗?被不加掩饰地利用和被温和地利用又有什么区别?”

窗外yan光很好,蝉聒噪地叫,房间里冷气开得太足,司苓几乎要起j皮疙瘩:“你又是为什么一直让我找律师?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想要赚流量很难理解吗?如果要利用我,就单纯地做利益置换,这里面起码还有一点纯粹。”

说到最后她眼眶和鼻尖都泛红,但司苓自己清楚不是因为委屈或愤怒,她说话时语气平静,但有轻微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她几乎要因为这种发泄的快感而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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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会写吵架,卡了几天,之后再改吧

也许算不上吵架,但这次谈话之后他们快二十天没联络,说不上长,之前陆介明忙的时候b这更长的空白也不是没有,只是司苓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预感——这段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快要走到尽头,于是开始看房考虑什么时候搬出去。

搬出去也好,现在工作也很忙,除了原本的文案策划和一些活动主持,对何原的那篇文章让司苓微博和小红书都涨了不少关注,用叶芃的话来说就是“起号了”。叶芃也带她录播客,让她接一些推广,司苓按着她给的提纲发言,照着pr给的要求拍摄和发广告,手忙脚乱又按部就班地走到新的生活里。

短暂的空闲里偶尔也会想起陆介明,她过了好多天才去拆那个纸袋,淡绿钻石剔透璀璨,司苓合上盒子,连着外包装一起放进了ch0u屉。即使是有上次不太愉快的聊天,她也觉得陆介明是不错的、至少是出手大方的——她本来想说是恋人——生y转成了出手大方的人,也对,有钱有闲的人才有资格为感情烦恼和一掷千金,普通人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很少了,不得不计较一些。

司苓对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模糊,像是蒙了一层灰,也许本来就有灰——她读奥威尔,书里写灰尘是最势利的东西,当你衣着光鲜时它退避三舍,当你衣着破烂时它就从四面八方猛扑而来。这只是表面的贫乏,长期拮据最大的坏处其实是感兴趣的东西都逐渐模糊,本来能尝试的事也会因为经济上的考虑习惯自我拒绝。

陆介明身上毫无这种局促感,锋利舒展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人。才相识时司苓当然不会没有心动,从履历到身段都漂亮的男人礼貌又留有余地对她示好,真是好彩,像是中了大乐透,也许更像是巨额卡帐,还款日难以捉0。加上她想不出来陆介明喜欢她什么,当然也问不出口,一是怕只是暂时的新鲜感,二来她见过太多面目模糊的人,知道怯懦自卑的人看起来有多没魅力。刚开始是y撑着有来有回,后面习惯了,表面上仿佛真的做到了fakeituntilakeit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来,现在还打电话的情况不多,看清号码司苓心头一紧,连忙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平静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外婆得癌了。”

每个字都清晰,司苓听到自己的声音:“稍等,我看下时间,尽量今明两天。你先把病历发给我。”挂断电话之后先找叶芃告假,叶芃爽快应允,叮嘱司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司苓应下。

最近一班飞机在半夜,落地之后地铁已经停了,她订了次日凌晨的一班,中午能到家,订完机票开始详细看病历,甲状腺癌中晚期,能切除,情况不算太糟。

收拾完行李才下午四点,日光还是明晃晃的,蝉鸣聒噪,风穿过开着的窗,带起米白se纱质窗帘,司苓坐在地毯上,面前横着刚收好的行李箱,明天发

新g线飞驰,司苓昏昏yu睡,醒来时已经通过了名古屋,离京都还有不到半小时。

陆介明放下小桌板开着电脑,司苓好奇,他转过屏幕给她看,司苓看得眼睛痛,不知道是因为车厢晃动明显还是屏幕上的字太刺眼。

坚持疫情清零政策,实施全城静态管理。

刚开始司苓还没看明白,反应过来有些被吓到:“这不就是封城了吗。”

司苓打开关了很久的朋友圈,有人吐槽六点起五个闹钟都抢不到菜,有人说小区的清洁工人因为隔离出不去睡在凉亭四天,有人分享长期囤货清单,不忘提醒大家备够猫粮狗粮以防被人突然带走隔离。

打开微博是一条条求助信息,有很多已经“根据相关法规无法查看”,时间线上没有一个人在分享正常的日常生活,全是应激般的一条条转发。

司苓看到郁真转发的微博,四张图片已经灰了两张,还可见的两张是在夜晚空荡的街头,路灯上挂着白布,上面是红se的手写字“人们正在si去”,另外一张也是红字“此内容因违规无法查看”,司苓点大图片,于是变成了灰se的“此内容因违规无法查看”。

很多条微博都带了封城抗疫求助的话题,司苓点进去,话题量已经过亿。

她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吞没。

蔬菜和r0u有,难的是保障物流,陆介明一直在发消息,到了站拿着行李箱,来不及出车站,在站台上打电话询问配送渠道。

司苓打电话问外婆,先报平安,再问情况,她说一切都好,小地方封控没有那么严格,让司苓在国外注意安全。司苓挂断后陆介明还在讲,她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天然水,拧开递给陆介明。

陆介明讲完电话,问她有朋友需要快递食物吗。司苓说我先问一下,群里宋呈希在给大家展示如何用筋膜枪抢菜,边芝说那我现在只需要抢一个筋膜枪了,后面跟一个苦笑表情包。司苓问需要投递食物和基本药品吗,宋呈希说暂时不用,有需要再麻烦她,边芝说谢谢谢谢只用食品就行。

往上翻了几页都没有郁真的发言,怕她看不到,司苓复制了发给她,郁真秒回:“我在封城前走了。”司苓还没来得及问现在在哪儿,对面就不断弹出白se聊天框:

“三亚。”

“现在酒店陆续在ga0静默管理。”

“在看接下来去哪儿。”

司苓不知道能说什么能做什么,说那你注意防护。

郁真没有再回。

司苓看着面前的京都塔,天很蓝,没有一丝云,游客不少,前面一群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叽叽喳喳讨论等下要去吃什么,她只感到世界如此割裂。

事实证明世间万物总有联系,两天后民航局出台航班熔断措施,国际航班数量骤减,两人预定的航线有旅客核酸检测结果为yanx,暂停运行。陆介明是五年签,暂时不用担心单次滞留时间,司苓是单次,入境15日后就必须离开,眼下国内回不去,能落地签或电子签的国家有,但停留时间都有限制,到期后只能在东南亚各国辗转。

司苓已经在看接下来是去曼谷还是清迈了,陆介明想了一下开口:“或者就留在日本?我找人给你办经营签。”

于是在京都住了下来,租了步行五分钟就能到鸭川的一户建,木造建筑,一楼是西式的房间,附一个小院子,种着槭树和矮山茶,狭窄木造楼梯上到二楼,有和室,新换的榻榻米还带绿se,有g草的气味。

才签约时有些茫然,房间里空空荡荡,陆介明颇有兴致,拉着她逛中古家具店,挑来选去只买了一张昭和风的桌子和藤编柜,几天后司苓忍无可忍,再不想住酒店,在无印良品半小时定好了窗帘和寝具,陆介明妥协,表示别的他之后再选。

搬进去之后还是空荡,除了厨房,陆介明从厨具到碗碟都买了许多,司苓忍不住提醒他只是在京都小住,他一边选汤吞杯,一边说自己会带回去。

连续吃了两周日料法餐东南亚菜之后,两人都有点腻味,想吃点清淡中餐。陆介明脑子里过了一下超市能买到的r0u类,问她椰子j吃吗,司苓点点头。

两人去超市买菜,生鲜类好买,调味品和零食得在包装上找英文,才能看出是什么。逛了一圈都没有椰子和香茅,司苓搜到东南亚物产店,才勉强买到椰子水和冷冻香茅。

上午就换好了客厅的灯,野口勇的和纸灯,光线柔和,司苓在给要发小红书的图调se,飞快做完后她合上电脑,陆介明围着亚麻se的围裙在做饭,岛台有些矮,他微弯着腰,注意到司苓看过来:“去洗手,快好了。”司苓嗯了一声起身,老房子ch0u油烟机不是很好,椰子j清甜的味道在客厅弥漫开。

两人对坐在座椅子上,茶桌不大,放了锅蘸料碗和茶之后有点拥挤,陆介明先开口:“要不要买个被炉,茶桌放到对着院子的屋檐下。”司苓没有接话,埋头一直吃,陆介明把这当成一种无言的夸赞,也就不再说话。

饭后司苓自觉去洗碗,她怕陆介明又说要买洗碗机,洗得很快,还好东西也不多。

两人出门散步,太yan还没落山,晚风凉爽,有人夜跑,也有不少人三三两两坐在草地上,不远处有穿着制服的学生在练习乐器。

司苓没话找话:“你还蛮会做饭的,有点意外。”

陆介明笑了一下:“为什么这样说?”

“做饭也算是一门要练习的技能,感觉你没有时间,也没有必要。”

“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就自己做,周围餐厅太贵了,中餐也少,刚开始也不会,照着网上菜谱一步步学。”

司苓取笑他:“旧金山中餐不少吧,而且对你哪儿贵了,还值得花时间学。”

“不是三藩,之前在瑞典学了一年建筑,后面才去的美国。”

司苓喔了一下,不再做声。

陆介明知道她不高兴了,但是气氛太好,忍不住逗她,指了指自己手臂的位置,却不是责备的语气:“你之前不也没告诉我。”

司苓忍不住笑:“这都要记仇啊。”

他继续讲:“自己要去的,没从家里拿钱,后面家里长辈生病,就回来了。”

夕yan渐渐隐去,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明天吃什么,此刻回家这个概念在他脑中莫名被具象化了。

陆介明有会要开,去了二楼。司苓在一楼客厅拿出ipad选电影看,陆介明下来时她已经选好《亚当斯一家》看了一小半了,茶桌上堆着她拆开的薯片,仙贝和软糖。

陆介明搬过椅子,跟着她看这部哥特奇幻电影,也接她递过来的零食。

看完后陆介明收拾了桌面,司苓在一边喝热牛n,垃圾分类规则严苛,陆介明在厨房洗薯片袋,再擦g扔到可回收垃圾,牛n盒要剪开清洗,晾g后和杂志报纸一起回收,司苓在一旁喝热牛n,因为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忍笑。

陆介明抬头看她。

司苓不明所以:“嗯?”

“明天去选一个电视来看电影。”

院子的槭树渐渐红了,每天都看着,司苓并没有明显的觉知,出门散步的时候才发现,远处的山一层层全是绚烂的h叶和红叶,于是回家坐在屋檐下,仰头看树,层层的hse橘se和红se的鹅掌形叶子的细小缝隙中透出蓝se的天,她招呼陆介明来看,陆介明却先看日历:“已经十月下了,现在正是红叶季。”

那天散步之后他们聊了彼此从前的事,陆介明讲他在斯德哥尔摩冬天漫长的黑夜里炖牛尾汤,司苓算了一下时间,说天呐那个时候我小学还没毕业,又问自己刚成年的时候陆介明在g嘛,陆介明问了年份,说在量化基金工作,还没回国。

就在最近了,10月26,当时她在高三,平平无奇的,没有收到任何礼物的在学校的一天。

蛋糕店员不擅长英语,陆介明不擅长日语,陆介明靠翻译器和简单的词汇和对方g0u通:要订两个蛋糕,一个写生日快乐,另一个写十八岁生日快乐。

司苓回家看到两束花两份礼物和两个生日蛋糕的时候,不是没有惊喜,但是很快就问陆介明:两个蛋糕怎么吃完,花束要怎么垃圾分类。

很久之后陆介明告诉司苓,蛋糕店员以为他是给自己小孩订蛋糕。

年过得没有实感,毕竟只能算是元旦,但气温是实实在在降了下来,刮风时0露在外的皮肤生疼。去寺庙跨年的路上下起了小雨,陆介明撑着伞,一直往司苓那边倾斜,风雨飘摇,两旁是古朴的街道,远处知恩院传来断断续续的钟声,司苓问他冷不冷,用戴着手套的手覆住他的手背。

到寺庙时雨已经停了,碎石子路面走起来有些吃力,但好在不泥泞,陆介明牵住司苓,她本想取下手套,陆介明说不必,带着她往前走。

八坂神社灯火通明,漆红se的鸟居和红se传统灯柱在黑夜里很醒目,来参拜的人在焚烧护身符,木头燃烧后的独特植物香味弥漫开,陆介明小心收回火绳未焚烧完的部分,用纸袋包起来,带回家煮年糕红豆汤,相传这样做能一年无病无灾。

回头看时司苓站在人群外,灯笼的火光映在脸上,朝他递过来刚从小摊上买的热米酒。

往回走的路最初人群熙攘,到家附近的小路只有他们两人了,司苓脱下外套和鞋,就想往被炉里躺,陆介明捉住她的手:“先消毒。”

司苓洗完手又给外套消毒后,立刻打开电视和被炉躺下,暖烘烘的感觉立刻驱走了y冷。她听不懂红白歌会在说什么,只当成玩手机的背景音。

陆介明在煮红豆年糕汤,端过来两个小碗,煮到出沙了的红豆泥气味香甜,加上一块被烤到金h膨胀的年糕。司苓吃了几勺,身t到胃都暖乎乎的,很快就犯起困来。

再醒来的时候还能听到知恩院的钟声,沉闷深远,却在一声后忽然停了,她知道是零点了,在零点会敲响在明天

喜欢就多互动鞠躬

三月底微博刚强制显示用户ip的时候,还引发了不少争议,其后其他社交媒t也陆陆续续出台此项规定。

对所谓“能维持网络秩序”有没有帮助很难说,但司苓看到郁真社交媒tip在香港时,飞快给她发信息问要不要出来玩,发出去才意识到有可能只是用了vpn。

郁真回得很快,说好,如果能接受她带一位nvx朋友。

台风已经过境,只剩一阵阵的雨。陆介明开车送司苓去中环,之后他会转机新加坡,司苓独自回大陆。

车内电台主持人说接下来是杨千嬅的经典曲目,司苓心说拜托千万不要是《少nv的祈祷》——“与他再ai几公里”,某种意义上也太应景了。

快听到副歌部分才发现是《野孩子》,还好还好。

陆介明抬手关了广播,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路,说了和上次一样的话:“先不要搬出去,其他问题可以尝试慢慢协调,只要你愿意,别的代价于我而言都是能承担的。”

司苓没有回答,侧着脸看车窗外,街道狼藉,店头广告牌和垃圾桶都被吹得东倒西歪,风雨已经停了,行人匆匆。

两侧的楼都有连廊,行人步道不受风雨的侵袭,陆介明看着司苓解安全带下车,语气如常:“去玩儿吧,别淋sh了。”

司苓到得有些晚,约好在aggiechoo’s见面,入口不好找,店的门牌写着antie&tradg,橱窗里也净是古玩珠宝和字画,走过两次才发现玄机,进门之后店员引导她按桌上的龙头机关后,墙t打开出现通往酒吧内的暗门。

郁真还是那样,见她进来,招手招呼都只抬到到一半。

司苓点完酒之后见她只有一个人:“不是说要带你朋友来?”

郁真指了指爵士乐队:“台上。”

爵士乐队刚演奏完,暗处乐手陆陆续续下台,台上只打了一束光,光束中的人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微微低头看不清脸,冷灰se长发,戴的灰珍珠项链反s出柔和的光晕。

她没有讲话,直接弹唱起来。

desperado,whydon’tyouetoyoursenses

声音沙哑松弛,老鹰乐队的原唱里有种岁月流逝的伤感,她不是,只像和朋友谈天一般淡淡地讲述。唱完一曲后四下有不少掌声和喝彩,她没有talkg,直接把吉他还了回去。

司苓一直撑着脸看台上,在她转身下台的时候和猝不及防对视上,麦se皮肤,眉眼上挑,眼尾像锋利的刀。

司苓下意识别开脸去。

落座之后郁真介绍得简洁:“司苓,我同学,edith,我朋友。”

用的英文名字,司苓注意到她和旁人也讲英文,时不时和郁真也这样。

毕竟是在香港,当下的环境太微妙,司苓也知道很多人在这里为了避免个t和个t间的敌意而选择不说普通话。

只是她不知道edith是哪一类,又把自己归在哪一类。

于是司苓只在心里过了遍英文名。

edith笑了笑:“叫姜一荻也行。”字正腔圆,没什么口音,听不出来自哪里。

大城市里偶然相逢,聊来聊去总是绕过不过那些话题。

司苓对来香港g什么答得简短:“转机回大陆,之前因为疫情航班管制都呆在日本。”

郁真了解双方,也知道她们熟知自己,只倚在沙发里喝酒吃薯条,全然不顾自己作为中间人理应热场的义务。

edith斟酌着:“见一个香港朋友,她要去加拿大定居了,我现在住perth,离加拿大就还蛮远的。”

司苓y找话:“澳洲之前疫情管控严格吗?”

“不算吧?没有lockdown,最严的时候也可以出门遛狗。”

“那算可以随便出门诶。”

“我没有狗。”

郁真笑出声。

edith继续讲:“和我同公寓的朋友有一只棕白的cavapoo,大家都好想出门,轮流遛它。平时它很ai出去玩,回家都很不情愿,结果被遛到一出门就一脸苦相。我看它好可怜,都把它抱在怀里,巡警一来赶紧放到地上,怕慢了被罚1000澳元。”

司苓笑得还算社交礼仪范围,郁真大概是喝得上头,在沙发里大笑。

司苓不确定她是否喝醉,看起来很正常,只是说话b平时大声,笑点好像也变低了,以往她会嫌弃的玩笑话都能逗得她哈哈大笑。

她俩都觉得郁真最好不要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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