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节(1 / 2)
子楚深呼吸了几下,道:“扶我起来。”
朱襄将子楚扶起来:“你既然能走,为什么要躺着下来。”
子楚有气无力道:“四肢无力。”
朱襄无语:“那你起来干什么?躺回去。”
子楚嘀咕:“丢脸。”
朱襄乐道:“你现在不丢脸?不过确实躺着更丢脸。”
他蹲下:“上来。”
子楚:“啊?”
朱襄回头:“我背你上马车,比被人抬着上马车有面子一点。等到了家,我先给你做个轮椅你再出门。”
“回去休息一下就好,用不上轮椅。”子楚想了想,确实被人背着比被人抬着稍稍有面子点,便在仆从的搀扶下趴到了朱襄的背上。
朱襄能背一箩筐谷子,背子楚不在话下。他甚至觉得子楚比谷子还轻一些。
“稷翁,你们慢慢聊,我先带夏同回去休息。”朱襄毫不客气道。谁让秦王现在不是秦王呢?
秦王单手抱着嬴小政,另一只手摆了摆:“你好生照顾子楚,待子楚身体好了带他四处逛逛,我有李牧、蒙武和政儿陪着就成,不用管我。”
“政儿,照顾好稷翁。”朱襄道。
嬴小政抱着秦王的脖子,严肃点头道:“舅父放心。阿父好好养身体。”
子楚都已经丢过脸了,也懒得再逞强,声音微弱道:“好。”
于是在外围根本没资格凑上来的当地吴越贵族的围观下,朱襄将子楚背出了围观的人群,在吴越贵族遗憾的眼神中登上了马车。
朱襄把子楚背着,就是因为迎接的人太多把码头堵了。很多人都在猜测这次三位秦国高官亲自来隆重迎接的贵客是谁,想要趁机露个脸,最好找到机会攀谈。
把子楚从人群中抬出去,不如朱襄亲自将他背出去,让他的脸面稍稍好看一些。
“你怎么来了?”朱襄把子楚背到马车上后,替子楚把了把脉,看了看眼睑,眉头紧皱,“你没告诉秦王你晕船?晕船严重了也会死人!你不要命了!”
子楚见朱襄关上马车门立刻变脸,才明白朱襄刚才的“嘲笑”,是不想让秦王看出朱襄的抱怨。
他立刻解释:“我以前没有晕船的症状,待天气热起来后身体有些不适,又坐了太久的船,才有一点晕,不过也不严重,放心。”
“我到了秦国之后,哪次和你久别重逢你不是病着?你上次去戎狄也是被抬着回来,这次来吴城又是被抬着出来,你让我怎么放心?”朱襄压低声音骂道,“我说了多少次,命没了,你现在追求的什么都没了,你就是不听劝!你对你的身体没有一点数吗?秦王让你来,你就跟着来?!”
子楚苦笑:“真的只是轻微晕船……你还会把脉了?”他赶紧转移话题。
朱襄祛湿的茶递给子楚:“学了些皮毛,勉强能应对一些简单病症,免得身体不适的时候没办法急救。”
子楚道:“你真是什么都能学。”
朱襄骂道:“都说久病成医,你能不能学一点?”
子楚:“……”转移话题失败。
他叹了口气,一边喝着祛湿的茶,一边听朱襄骂了他一路。
若是对其他人,子楚能说出很多解释的话。但对朱襄,他完全不敢狡辩。
秦王选他一同出门,除了他的身份最好为秦王打掩护之外,也有王位继承上的考量。
秦王此次出行,最坏的后果就是中途病逝。虽然太子柱坐镇咸阳,手握监国大权,但秦王疑心病很重,仍旧要预防他病逝在远方,有人捏造他的遗诏挑起王位争夺。
太子柱的王位肯定很稳固,但他看中的再下两代继承人子楚和政儿却不一定。所以秦王要将子楚留在身边,好在他意外崩逝时与太子柱一内一外迅速稳定局势。
所以别说子楚之前真的没有晕船的迹象,即便有,子楚躺也要躺着一起来。
以朱襄才智,自然能很快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子楚才无话可说。这确实是他自己跟来的。
秦王让他一同出行的目的就是进一步巩固他的继承权,如果他生病了就本末倒置,他完全可以用自己生病为理由留下,秦王会另想办法,比如让蒙武或者朱襄承担他的角色。
待朱襄骂口渴了,使劲灌水的时候,子楚才开口道:“喝了点茶,我已经好多了。你听我说话声音都中气十足。”
朱襄白了子楚一眼:“政儿出门在外都没掉秤,你好好的在咸阳养着,又瘦成了一把骨头。”
“首先,朱襄你以前说的,只有说小猪崽的时候才说掉秤。”子楚见朱襄骂完后已经消气,语气随意起来,“再者,我只是在船上时有点吃不下东西,才稍稍消瘦了一些而已。”
“我收了些没毒的菌菇,又挖了春笋,给你做顿爽口的开开胃。”朱襄通过自己浅薄的医学知识观察,子楚应该是湿气太重身体不适后引发的晕船,先用时鲜蔬菜用姜蒜醋烹饪祛湿开胃,至于辣椒,得看子楚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好,听着就有食欲。”子楚抱怨,“我是再也不想吃鱼了。君上每天都在钓鱼,还偏偏每天都能钓上来鱼。我真是闻到鱼味都想吐了。”
朱襄道:“看来你晕船,还有每天吃鱼,吃腻后引发食欲不振的缘故。放心,保证桌子上没有鱼。虾吃吗?”
子楚使劲摆手:“水里的东西都不想吃。”
朱襄道:“海带海草还是可以用来调味,十分鲜美。”
子楚道:“有鱼腥味的不吃,其他你随意。”
他搓了搓手,抱怨道:“我就不该和你学做菜。君上钓上来的鱼不放心其他人烹饪,非让我看着膳夫一起做。”
朱襄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那你的手估计都被鱼腌入味了,回去给你找几瓶政儿护手护脸的油膏擦擦。君上怎么每日吃鱼都不腻?”
子楚一脸生无可恋:“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朱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下马车的时候,他就不再生子楚的气了。
他知道子楚对权力的渴望,知道子楚在走上秦王这条荆棘之路上的步履维艰。子楚在通向秦王的道路上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哪怕已经获得了极大优势,也生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