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节(1 / 2)
经过隋文帝分科考试后,地方豪强不能通过推举在当地当官,而是被分配到远离家乡范围的地方生根发芽。就像是汉朝的推恩令一样,将在地方上根深蒂固的世家豪强一点一点瓦解。
当那些世家豪强的大树被拆解后,科举制才从“推举考试”变成可以“投牒自举”,明牌考试变成糊名考试,考官定乾坤变成殿试定乾坤。
隋文帝的分科考试不是科举,但也确实可以说是有科举首创之功。
已经从始皇崽成长成始皇少年的嬴小政,不愧他千古一帝的名声,一步就跨到了真正的糊名投牒自举上了。
朱襄看完之后,看向嬴小政的下裳,眼神十分古怪。
嬴小政不由自主并住腿:“舅父,你看什么!”
朱襄慢条斯理道:“我看你步子跨得太大,会不会扯着你的小蛋蛋。”
嬴小政怒道:“我蛋蛋不小……不是,舅父你在说什么?能不能直说,别拐弯抹角!”
正当布景板旁听的白起差点把嘴里的枸杞红枣茶喷出来。
朱襄微笑道:“我就是字面意思啊。”
朱襄弹了弹嬴小政的文稿,道:“你确实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但你有没有想过阻力?”
嬴小政皱眉道:“有阻力,我……”
“砍了便是?”朱襄刮了一下嬴小政的眉间,让嬴小政的眉头舒展开,“政儿啊,治国只需要砍掉不服从你的人就行了吗?原来这么简单吗?那赵王想杀了我,是不是也是很正确的治国之道?”
嬴小政立刻道:“这不一样!”
朱襄道:“好吧,不拿我作比较。你看秦国虽说公子无功不能封爵,但秦国宗室实际上也是被秦国养着,哪怕与你血缘关系隔了好几代,几乎没见过面。你能说不给钱就不给钱吗?”
嬴小政再次皱眉,当朱襄又要伸手的时候赶紧松开眉头:“不能。”
“你不是很懂吗?”朱襄笑道,“你看,你君父虽已经取消‘客卿’之名,但重用你荀翁和两位伯父的时候,朝堂中其他高官都是入秦国好几代的人。从咸阳学宫选拔时,也以秦国本地士子为主。是因为你君父瞧不起六国人,怕混入奸细吗?”
嬴小政想了想,缓慢摇头,但没有说话。他心里隐约知道了什么,却不想承认,因为承认了会很不开心。
但治国之道,和国君愿不愿意没关系。
朱襄道:“我曾经和你说过,现在国家的结构就是一座锥形塔。国君在最顶端,被人瞧不起的庶民是基础,中间就是士人。国君想要坐稳塔尖的位置……”
朱襄在桌上画图。
“国君常常会忽视最底层的庶民,因为最底层就算挖空一点,整座塔也不会立刻崩塌。但如果无视底层,当塔基动摇的时候,这座塔就已经不可能被修补,只能作废了。”
“国君地位稳固最直观的影响,便是从塔尖依次往下数,离国君位置越近,越容易动摇国君的地位。”
“世卿勋贵、故地士人,便是离国君最近的塔层。”
“政儿,你想换掉离你最近的塔层,只能先加固一部分后,取出极小的一部分,这样一点一点地换,塔才不会倾倒。”
“若你直接大开大合,塔层是换了,塔也倒了。”朱襄像是开玩笑,当只有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你若这样做,对天下人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坏处,不过是后人在你的基础上再起一座更坚固的新塔。只是你国君位置没了而已,还是很划算。”
“划算个头啊!”嬴小政气得小脸涨红,把朱襄手中的文稿一抢,转身就跑,边跑边喊,“舅父你等着!我绝对会写出更完美的功课!”
他身后被朱襄的话吓得想把耳朵捂住的侍从赶紧跟着离开。
朱襄叹气:“我都说不是功课……这孩子怎么老是自己给自己增加功课。”
白起都忍不住翻白眼了:“你都教导为君驭下之道了,还说不是给太子的功课。”
朱襄愣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还真是!”
科举不就是封建皇帝的为君驭下之道吗!
白起也一愣,然后扶额苦笑。
朱襄“闲聊”时,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话吗?!
信陵君醉言
朱襄觉得自己突然有本事教导“为君之道”这件事很有趣,在送给子楚的文书中专门提了一句这件事,并附上嬴小政的功课。
朱襄写信时,对子楚笑道,当年子楚的大父让子楚当众拜自己为师,所以自己现在来教导子楚。
送出信时,朱襄看着慢悠悠离岸的船,神情有些怅然。
他与子楚、蔺贽、蔡泽写信算是勤快了,但天南海北,长江汉水,他一年能与友人通两回信,还是秦王给了他特权,让他能用军事情报送信。
他与咸阳通信一次,花费的钱都够一个普通人半年的花销。
朱襄很怀念在前世的时候,只要想,每天都能和友人开语音开黑。若心血来潮,哪怕只是一个周末的空闲,也可以坐飞机或者高铁去与天南海北的友人见面。
送信的船只渐行渐远。
朱襄摇了摇头,转身回头回家。
他怀念前世的事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要不要拖商人给信陵君送封信?”朱襄想起了这个很久没有音讯的友人。
朱襄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想到了,他就立刻磨墨写信,问候信陵君可好,顺带骂一骂楚王,吹一吹自家政儿。
信写好。
朱襄将信交给了将要去中原的商人,请他多耗费一些时间,帮自己送这封信,并给了商人金钱。
商人推脱不过,收了金钱,乐呵呵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