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有道理,他长得还怪好看的。”
一阵淫笑在傅归荑耳边响起,北蛮人眼神猥琐地交流着,为首的扬了扬下颌,示意手下人去绑了傅归荑。
傅归荑冷笑一声,用北蛮方言道:“叫哈穆出来见我。”
她神态之倨傲,语气之狂妄,让所有人都被震了一下。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在她迫人的气势中放下手中的麻绳,带她离开。
傅归荑很快见到哈穆,也是这次计划的主谋。
哈穆的眼睛并不是北蛮皇室特有的灰绿色,更接近南陵的黑色,准确来说是深棕色。他是北蛮皇族与南陵平民生下的私生子,一直被北蛮皇族排斥,他们不承认哈穆的身世,更不允许他拥有北蛮皇族的“蒙”。
“阿宜,好久不见。”哈蒙见到傅归荑,露出一口白牙,很高兴的样子。
傅归荑抬眸往去,眼神冷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之所以敢与裴璟交换身份引开追兵,并不是真的想去送死,她早在河边那个重伤的北蛮人口中得知他们口中所谓“北蛮王”的样貌特征,稍加推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傅归荑是有备而来。
裴璟猜的没错,她想用“救驾之功”换自己的自由。
哈穆走到傅归荑跟前,朗声道:“我现在是北蛮的王,来这里自然是报仇的。”
他眸光陡然掠过凶光,很快又换上笑脸,他朝傅归荑伸出手:“阿宜,跟我一起吧,等我们杀了裴璟,屠尽南陵皇室宗亲,将来统一天下,我封你为一字齐肩王,共享无边江山。”
傅归荑冷冷看着他,昔日那个与自己一同纵马喝酒的肆意少年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充满野心的残暴统治者。
“不必,我劝你赶紧离开,裴璟的人很快就会包围这座山,到时候凭你们这点人恐怕要全军覆没。”
哈穆收了笑,看上去不近人情:“阿宜,你难道甘心做南陵的狗吗?我听说裴璟已经派人去接管苍云九州,你父亲一手培植起来的军队,你难道不怨恨他。”
傅归荑语气冷静:“哈穆,南北对峙的时期已经过去,北蛮会成为历史,南陵一统是大势所趋。一个普通人是无法对抗一个时代的,你最好早点认清这个现实。”
她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傅归荑的眼神变得极为不友善,甚至有人口出恶言骂傅归荑是只软骨虾,被哈穆抬手阻止。
哈穆:“裴璟也是一个人,为什么他是时代的改变着,而我却要顺应时代俯首称臣。”
傅归荑浅笑一下,语气认真:“这世上只有极少数人,生来就是改变时代的,如秦皇汉祖。而大部分人都是普通的芸芸众生,只需要学会站队就够了,裴璟从当年他力排众议,下达的第一道诏令”为官不以出身论”开始,上天就已经选定了他。”
“蝴蝶的翅膀已经煽动,你我都阻止不了这场风暴。”
哈穆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不复之前的友好:“阿宜,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为敌了?”
傅归荑淡淡道:“只要你做回哈穆,而不是蒙穆,我们就不是敌人。”
哈穆继续劝说:“阿宜,裴璟卸磨杀驴,迟早容不下你们傅家。我也可以效仿南陵的政策做那改变时代之人,你来帮我好不好?我可以娶你妹妹,让她做北蛮唯一的后,生下的嫡子就是下一代北蛮王。”
傅归荑在心底冷笑,怎么一个两个都想娶她“妹妹”,每一个都想让“妹妹”的孩子做唯一继承人。
不等哈穆继续劝说,他的手下人率先发难,叫嚣着要给傅归荑点颜色瞧瞧。
傅归荑镇定自若,眼睛直视哈穆:“快走,不要折在这里,那群北蛮人现在找上你根本是心存歹意,你何苦去淌这一趟浑水。”
她言辞恳切,语气真挚,尤其是那双眸子里满是关切,哈穆想要强硬直接绑走傅归荑的心瞬间散了大半。
他再三规劝:“阿宜,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苍云九州的骑兵加上我们剩余的北蛮人,足以杀出一片天地。还有钱,我们可以找上池家,他们的矿产足够我们复国。”
傅归荑垂眸不答,藏在袖口的匕首悄悄滑落在掌心,五指攥紧武器。
忽地远处传来南陵军队的包围声,虽然离得还有些距离,但足以听清他们的人数不少。
在场诸位具是一惊,唯独傅归荑悄悄松了口气。
一路上的记号没白扔,季明雪是个靠谱的。
“快走,否则等会就走不了了,我来拖住他们。”傅归荑催促哈穆。
哈穆皱着眉,心里在衡量直接带走傅归荑的可能性,然而一对上她那双含星的眸子,他便想起了两人在无垠的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时光。
头顶星空,马踏平原,仿佛就在昨日。
哈穆当年被北蛮皇族迫害,一路流亡到傅家时已是衣衫褴褛,饥肠辘辘。是傅归宜雪中送炭,给了他足够的粮食和御寒的衣物,他才能活下来。
后来他拒绝北蛮皇族的身份,从底层摸爬打滚做到小军队小头领,每次北蛮去向这些游牧部族收纳岁贡时他都会想法设法去傅家,不让他们被欺负。
渐渐的,他与傅归宜成为了朋友。他们斗箭喝酒,策马扬鞭,那是哈穆一生最宁静快乐的时光。
哈穆对傅归荑弯了弯眼睛,猝不及防地抱住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阿宜,我会成为时代的主人,到了那天,你再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说罢,他便带着人毫不犹豫的离开。
傅归荑站在原地目送他们一群人消失,自言自语地呢喃:“哈穆,但愿你能早日想通,别做无畏的挣扎。”
马蹄声越来越近,傅归荑知道季明雪就快要寻来。
她两根眉毛拧做一团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旋即抬起左手咬住衣角,右手拿起匕首朝自己后腰最不打紧的地方划了一刀。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她捂住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另一厢,傅归荑刚走不到一炷香,秦平归就顺着记号找到了藏身在树洞中的裴璟。
他进来一看,笑了声:“多少年了,好久没看你这么狼狈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