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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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择
被当成垃圾,毫不留情的抛弃
林宝珠, 你不能这么狠心。
最后一刻,有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沁入冰冷的地, 连同他的心也坠入冰窟,万劫不复。
他伤重至此, 刺向李青松的那一剑能有多大力气?只是些皮外伤罢了, 可是他真的要死了啊, 仿佛有无数只地狱鬼手撕扯他的身心,撕得七零八落, 痛彻心扉,再难愈合。
昭阳殿的宫人率先发现了沈禹州,彼时他浑身浴血倒在地上, 而林宝珠就坐在床沿处, 垂眸望着匍匐在她脚下的男人,眼里除了憎恨, 没有第二种情绪。
云画云棋均是吓得瑟瑟发抖, 赶紧差人去请内监总管和程大人, 他们来时,后头几乎跟了整个太医院的人, 他们不敢轻易搀起昏迷的沈禹州,只能让太医先行查看, 一个个不是摇头就是叹气。
陛下这次的伤更重了。
程英红了眼,瞪着床沿处泰然自若的林宝珠, 腰间长剑落在她肩上, “若是陛下有个三长两短, 我定手刃你, 为陛下报仇!”
睡在林宝珠榻上的李青松倏地坐起身, 两指夹住那剑锋,语气玩味,“你大可动手试试,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人能将你们的皇帝陛下从鬼门关救回来。”他讥笑着,“再说了,人是你们非要抢进宫的,怎么,现在发现你们陛下就要死了,便拿她泄愤么?难怪啊,你们陛下这么多年都求而不得。”
他太懂如何在人伤口处撒盐,说起这些话时,笑吟吟的模样,实在令人痛恨,程英咬牙切齿,落在林宝珠颈侧的剑却迟迟不敢动。
可是,他不敢动皇后,还不能动李青松一个无官无职的平头百姓吗?
程英转而将剑指向李青松,“来人,李青松勾引娘娘,意图秽乱后宫,即刻打入天牢等候陛下发落!”众人进来时,李青松就睡在皇后凤榻,纵使他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你不肯救人,就去死吧,连同皇后娘娘的名声,都将被你玷污。”
这招实狠。
一向嘴不饶人的李青松第一次没了话,同样瞪着对方,眼底几欲喷出火来,僵持间,被几个禁军硬扭着带走。
他不是逃不掉,只是不能逃。
端坐着的林宝珠终于抬起了眼,“与他无关,放他出宫。”
李青松正要骂她傻,程英已断然拒,“绝无可能。”李青松是如今唯一能救陛下的人,怎么能轻易放他走。
“这世上能治好陛下的,不是非李青松不可。”林宝珠亮出手中药瓶,“有这个,足够了,若不能救回陛下,我决不独自苟活,反之,你们若不放人,我可以保证,他们若有什么好歹,我就带着陛下一起入黄泉。”
看似深情的话,听着却是无尽的冷意。
而李青松在看清那瓶药后,脸都气绿了,他竟不知何时被林宝珠摸走了药,里头的药虽谈不上绝无仅有,却也是珍贵稀罕的奇药,伤的再重,只要有口气在,这药都能吊住半条命。
林宝珠言之凿凿,而李青松的神情程英也全看在眼里,他猜测林宝珠所言非虚,但也不敢赌,“带下去,在陛下彻底痊愈之前,不能轻易放他离开。”挥手示意禁军先将李青松囚禁于偏殿之中。
只是偏殿的话,李青松有心想走,是拦不住的。
林宝珠暗暗松了口气,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食言,取出一粒药自己先服,确认无毒后才送了一颗让沈禹州服下,随后太医们开始着手为他疗伤,偶然发出几声惊叹,无不是叹那药的神奇。
程英问:“陛下还能救回来吗?”得到太医们肯定的答复,才如释重负般的舒了口气。
林宝珠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情,不见悲伤亦不见欢喜,仿佛眼前的只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她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去了偏殿,外头守卫极严,林宝珠就连和李青松说句话都不可能,她遥望一眼,就在不远处坐下,双手抱膝,可怜又无助,就这么坐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夜深都未曾离开。
沈禹州昏迷整日,梦里全是林宝珠的脸,悲喜欢愉,一幕幕闪现。
慈安寺时那绝望的一眼,看得他揪心,还没缓过来,下一幕又是林宝珠与楚怀安花车游街时相视而笑,然后是大婚时的柔情蜜意,坚定不移,再后来,是宫变的血腥,他手刃楚怀安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以为这一次,他胜券在握,林宝珠生死都是他的人,林宝珠却决然跳下护城河。
一瞬间将他击得溃不成军,他追悔莫及。
好不容易……真的好不容易,天知道那些个日夜,他都经历着怎样的折磨,一个从来不信神佛的人,却日日刮骨剜心地求,求啊求,只求梦里宝珠能回来看他一眼,终于,他以为他求到了,回来的却是个假宝珠。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才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宝珠。
可是……他不能再失去了啊。
即便那假的,他也要留下,他想知道,宝珠知道了会不会因此与他生气?耍耍小性子?然后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就像……就像当初一样。他知道的,第一次见到褚清兰时,宝珠心里就在生气,只要生气,说明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在意他,所以他装作若无其事,与宝珠缠绵欢好之余,欣赏着她吃味的表情。
可是没有,这一次,林宝珠不生气了,也不吃醋了,他才知道,假宝珠回宫,真宝珠是默许的。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了。
他彻底被放弃了,被林宝珠当成一个垃圾,毫不留情地抛弃。
他原想过就此放手,却忍不住追问她的行踪,想知道她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过得不好,他心疼,过得好,又止不住的难过。
离了他,林宝珠也能过得好。
林宝珠真的不需要他了。
走吧。放她走吧。
他却做了噩梦,仿佛是上苍的警示,他追了出去,把人带回以后,他就不会再放宝珠走了,哪怕关起来,他也要把人留在身边。
梦境几番更迭,痛苦悔恨的情绪不停交替,几乎要将他淹没,宛如离了水濒死的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猝不及防的,就看见林宝珠窝在李青松怀里的画面,他嫉妒,愤怒,咆哮,嘶吼,身心剧痛,到最后甚至倒地不起,苦苦哀求,她都不愿再看他一眼。
沈禹州眉头拧做川字,一张脸布满冷汗,搁在胸前的手紧紧攥住衾被,仿佛有一只大手掐住脖颈,痛得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