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夜深空寂,正房也熄了灯。
左耳房内,兰苕本已躺下去了,却忽的坐起来,推醒身边的小豌豆,低声问道:“小豌豆,娘子弹琵琶的时候把手腕上的七宝金镯取下放在桌子上了,事后你可注意镯子的去向?”
小豌豆揉揉眼睛,道:“没注意啊,许是娘子自己戴回去了呢?”
兰苕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我为娘子卸钗环的时候就没见了,抹药膏的时候也没有。”
紫翘原本就没睡沉,这会儿就醒了,坐起来道:“娘子这个时候也应是睡了,不好再去惊动,只能明日再找。娘子的七宝金镯价值不菲,又是郎主给的聘礼之一,府上应是没人敢昧下的。”
“只能如此。”兰苕操着心,却也没法子,重新躺下后,睁着眼道:“睡吧,明日一早我再问问九畹,许是她收起来了也未可知。”
正房里,九畹今夜当值,和衣睡在了书房的榻上。
月色透过纱窗落进来,照见枕边两片绵塞子。
卧房里,黑漆漆的,兰香账内,一道呼吸均匀轻盈,一道呼吸略沉浊。
蒙炎紧挨着荔水遥侧躺着,一会儿嗅她散在鸳鸯枕上的青丝,一会儿又嗅她颈窝,嗅到浑身气血翻腾,呼吸急促,又退避开,闭上眼诵念清心咒。
不知不觉终是睡了过去,仿佛一个闭眼的功夫,后花园养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飞上棚顶,引颈长鸣。
朝露晨曦,薄雾缭绕,初日照飞檐。
蒙炎一早醒来,坐在床榻边上佩戴护腕,一会儿便准备上朝去了。
却在此时,书房那边,兰苕隔着月洞窗呼唤,“九畹,醒着吗,快去把娘子叫醒,西客院出事了。”
九畹一骨碌爬起来,靸着鞋就去把门打开了。
纱帐内,荔水遥兀自睡的香甜,长睫低垂,朱唇微合,睡容娇乖,惹人生怜。
蒙炎把纱帐严密的掖在锦褥底下,皱眉走了出去,“何事?”
欺辱寡妇
兰苕跨进门, 见蒙炎掀开杏黄软帘从卧房出来,行礼后就忙道:“西客院的侍女来禀报,说棠十娘子的洗脸水被荔三娘子投了毒, 脸被毁了,棠十娘子身边的曹妈妈把荔三娘子打了, 让壮仆妇把人捆了, 还要见娘子揭发荔三娘子的侍女牡丹偷藏娘子的七宝金镯, 这会儿坊门开了,那曹妈妈就吵闹的更凶了, 要捆着荔三娘子回家去问罪。”
说着话,兰苕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用锦帕包着的东西, 打开里面就是一对镶嵌七种宝石的掐丝金镯。
蒙炎把金镯拿在手里,记起来了,这是他在库房里亲手挑的, 只因上面用金丝掐出了兰草的花纹,他就放在了聘礼里面, 昨夜宴席上他还瞧见荔水遥戴在手腕上, 弹琵琶的时候取下了。
她的姐妹之间闹事,他不好夹在里面, 更不好越俎代庖, 听起来事情又紧急, 便让开一个身位,道:“进去吧。”
兰苕赶紧进去了。
九畹这会儿已是彻底清醒了,连忙出去叫人打水。
床榻上,荔水遥顶着一头睡乱了的青丝拥被坐起, 惺忪着听完,脑子立时就清明了, 隐隐激动。
“快,梳妆更衣。”
她是万万没想到啊,不用她下药使坏,只是把荔三和棠十弄在一起,她们两个就乱哄哄闹起来了。
“怎么还有偷我金镯子的事儿在里面?”
兰苕一面帮着更衣一面道:“奴婢也说不清,娘子快去瞧瞧,奴婢听着,咱们家三娘子想必是吃了大亏了,十娘子那个奶妈妈,自来便是个强势护犊子的,幼时您和三娘子都没少吃那老货的暗亏。”
天光大亮了,蒙炎隔着帘子道:“我上朝去了,有你处理不了的事就让百辟去北衙寻我。”
“郎主慢走。”
蒙炎听出她声音里的欢喜,迈出去的脚稍顿,她那两个姐妹闹起来了,她有什么欢喜的?但也顾不得多想,径自去了。
荔水遥靸上绣鞋,小跑向窗棂,打开半扇窗目送他走出院门,立马看向带着小冬瓜弄了洗脸水进来的九畹,“你回去一趟,先去见大萧氏,直说荔三把棠十的脸毁了,再去见小萧氏,就说大萧氏要毁荔三的脸。”
“奴婢这就去。”
·
西客院,东厢房。
棠静韫坐在镜匣前,浑身哆嗦,望着自己长满红疙瘩的脸,眼眶通红,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个不住。
红疙瘩又痒,她忍不住就上手挠,越挠越痒。
曹妈妈绕过屏风匆匆进来,瞧见她挠急忙阻拦,“快别挠它,挠破了就真没法儿治了。”
“我快痒死了,让我挠吧。”棠静韫呜呜哭起来。
曹妈妈使劲抓着她的两只手,心疼的满脸横肉乱晃,咬牙道:“娘子再忍忍,我已经使人给四娘子传话,咱们是在她府上糟的毒手,必要她给咱们一个说法。”
屏风外,荔红枝叫嚣起来,“毒是我下的,你们却想问荔四要说法,要什么说法,难不成要荔四按头把你配给鲁王?”
说到这里,荔红枝顿时哈哈狂笑,“且不说荔四有没有那个能耐,我只嘲笑你既当婊子,又立牌坊,还不是和我一样。”
棠静韫看着铜镜里自己丑陋的脸,尖叫,“你怎配和我相提并论!”
曹妈妈冲出来,扬手就又给了荔红枝一巴掌,“小娼妇,我打死你!”
荔水遥带着人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荔红枝主仆三个被捆绑在一张翘头案的三条腿上,牡丹芍药被打肿了脸,荔红枝竟也不例外,一张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妩媚的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
一身横肉的曹妈妈,才刚打完一巴掌,又去往她胸上掐,待得荔水遥看清她掐的是什么地方,脸一沉就道:“小豌豆小冬瓜,把这个老虔婆给我放倒,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