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魍魉(2936)(2 / 2)
她唇角的弧度斜扬起来:“最好就是让她心疼你,其他的等你长大再说罢!”
杨兮秋侧头一望,施蕙正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谭尧居然听得非常上心。
他自是不知,施蕙正向自己徒弟传授的,是对付他时用的小心机。乃至后来还赞许了她一番。
……
冯千文之案牵涉甚广,巡按御史原定是扣住陆观不离言昌,后来双方达成协议,容许陆观完成每年此时都出行的历察,若有他事也延至新年前回来再办。
这位御史,刚直是刚直,到底太neng了些。
翌日清晨,陆观把熟睡的过怀卉连被抱上马车,留下几个心腹继续维持陆家还在言昌运作的样子,低调的车队分作几批,从不同的城门一架两架地零散驶出,另有原驻城外的专属车驾与多辆辎重,都到城外的一处山坳集合。
“唔……”过怀卉从摇摇晃晃中转醒,好不容易拔出手来,艰难地挣开把她团得跟蚕蛹一般的棉被。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怪不得热得慌。
没过多久,陆观钻进车内,见她醒了,便按过怀卉惯常伺候他的步骤,为她漱口洁面,还笨手笨脚地帮她梳头——夸他梳成了条辫子都寒碜。
不过她支着头、困乏地侧躺被上,衣裳凌乱,长发松散的模样,倒是格外入陆观的眼。
其他人出发前都已用过早饭,陆观为过怀卉温着粥,此时他盘坐车内,把她捞起来,抱坐在怀里,一口口喂她。
她犹迷迷瞪瞪的,孩童般叼着瓷勺,咬了几下才松口,咕哝道:“要是夫君以后都这么宠我,说不定我……”
陆观没听到后半句:“你待如何?”
“……我就被你宠坏了。”她t1an了t1an唇,人也清醒了些,“我们先去哪里?”
“四日后到水yan城。”
接云国的边关重地,正对着百江国。她没说什么,继续吃粥。
马车走的路非常偏僻,时有颠簸。
过怀卉慢吞吞地喝着茶,一个不稳泼了半盏在身上。她也懒得更换,只随意擦了擦,任那片凉意沾在x腹上。
一旁写信的陆观则习以为常,笔画都不曾写歪一道。
落了款,他把用具收拾好。转头见过怀卉难得任x肆意,只着里衣,摊手摊脚地躺着发愣,于是也躺下,把她揽到怀中,道:“我有点事,要先行一步,水yan城再与你们汇合。”
她仰起头,吻了下他略长胡渣的下颌。
陆观抚着她的长发。
“需要什么就找王度,他在后面那辆马车。”
她乖巧地应了。
掀起车窗,寒气拂面而来。她目送陆观从队伍里脱出,没有穿平常那般的宽袖华服,鲜衣怒马的模样,像个潇洒的侠客。
迎着薄薄晨雾,很快消失在她视野中。
晚上车队安营歇息,第二日过怀卉染了风寒,只能窝在车中,陆威也没由头找过来玩棋闲聊。
因为中途下了整整一日的雨,车队延迟一日才到水yan城。
陆观包下了一间客栈,在大堂里与城内自己名下的铺子掌事们谈事情。接云国的生意他看似做的极少,其实绝大多数更头换面,真要数起来,只会b百江的更多。
他先行而来,为的是和水yan太守筹谋。
“老爷老爷,夫人病了!”见到陆观,王度的第一要务便是通报夫人的情况。
陆观立时起身去看,登上马车,只见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被褥,他小心地把过怀卉剥出来。她沉沉睡着,面se酡红气息滚烫,显是在发热。
实在是令人怜ai。
可是陆观的面孔却扭曲起来。
他把这病得不轻的人强行摇醒,杀意如有实质,诘问她:“你是谁?施蕙呢?”
她的肩膀简直要被捏碎,病态的cha0红脸庞一下子变得煞白,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陆、陆爷,我是姚花雨……夫人她没说要去、去哪里……”
陆观的眼神简直像是要生吞了她,骇得她怕是病都好了三分。
本是关心夫人而跟来的王度,被眼前这阵势唬到,虽没一下子理清发生了何事,但夫人半途被掉包,自己是难辞其咎了。
陆威站在车外打了个哈欠,听见里头动静,大冷天的ch0u出把扇子摇了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陆观松开手,姚花雨只觉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哆哆嗦嗦地爬到角落。
施蕙的面孔,施蕙的衣服。
“好,好,好。”陆观咬牙切齿道,“你先把那张脸给我弄回去,我对你自有安排——想要活命最好少说话。”
多名商贾来向巡按御史自首赂官之实后,冯千文一家便被下狱了。
姚花雨牵扯最少,一问三不知后被安置在了刑量最轻的狱所。
四面的犯人多是些小偷小0和j1any1n掳掠之徒,乍在这种地方见到个貌美如花的nv子,什么y词浪语都冲她叫嚷,两侧的囚犯近水楼台,整日靠在与她共用的牢房栅栏另一侧,明目张胆地对她放肆打量。
她又惊又怕地一宿未睡,实在熬不住后,勉强在脏兮兮的铺被上躺下。
才有点睡意,感到有人在碰她。
左侧牢房的犯人,半个身子都挤在柱缝里,够着手取走了她一只绣鞋。见她醒来,还举起鞋摆弄了一下,而后把鞋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引得一圈犯人起哄。
“我认得她!好像是芳春街里哪个楼的花娘!”
“哎呦喂,因为什么事被逮进来的啊,跟哥哥们说说!”
“认识认识,以后照顾你生意去啊。”
“咋瞅着这么委屈,从良了?从良以前也是个妓子,装什么。”
此些人或净或脏的外表,同她在青楼时遇到过的p客,重叠起来。
她素来伶牙俐齿,此刻分明一肚子气,但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缩到旁边囚犯怎么都挨不着的一处,把手帕盖到面上,宽慰自己入眠。
她不理人,那些犯人也没得发作,渐渐消停下来。
姚花雨住进这种肮脏寒冷的地方,很快就染了病。狱卒找了大夫,随便煎了碗药给她就算了事。
那些作j犯科之人,多数都有家人探视,唯她蓬头垢面,身上穿的jg致绸衣也宛如笑话。那药也没甚有用,她很快发热发得神志不清,本就难吃的饭菜更是一口不动,迷迷糊糊想着要是si了也算一了百了了。
夜深人静。有人无声无息地潜入进来,扒下她的衣服。一个si人留在了牢里,一个活人背着姚花雨躲过偷闲的狱卒,没入黑暗中。
姚花雨觉得自己应是已经si了,不然怎么会觉得飘飘忽忽,身不着地呢。就是还觉着冷,si后也会怕冷?
她眨眨眼,夜se浓重,根本看不清前路,只知身下的马儿正在飞奔。
“姐姐醒了。”身后那人道,勒停了马,摘下水囊给她喝。
“……蕙妹妹?”她清醒了些,自己没有si,可对眼下状况一头雾水。
过怀卉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道:“对不住,还不能一下子治好你。”
她轻夹马肚,让马儿缓步前行。
“多谢妹妹搭救……”姚花雨靠在她臂膀上,长舒了一口气。
“我为你寻到个好去处,以后再不会受流言蜚语,但你也万不可再做皮r0u营生,你愿意吗?”
她都把人带到这儿了,哪怕姚花雨不愿意,也有办法使她妥协。何况依姚花雨的x子,怎么会不愿意呢。
把马栓在一条小道边,她让姚花雨咬着帕子,背起她悄然窜进林子里。姚花雨对她踏草飞木的本事愕然不已,幸好过怀卉有所预防。
深山野林不如家宅好守,陆观又留了陆亥等人在言昌,她让姚花雨先藏在远处,自己潜回营地内,借口方便,与姚花雨交换过来。
“教你的都记住了吗?”
姚花雨一个劲点头,在过怀卉的目送下安然混过。
过怀卉驻足许久,直到天se微微放亮。
回到栓马之处,却见一个陌生男子拿了个梨,正诱马儿,那马也无什么忠贞可言,梨子在鼻前晃了三两下就整个咬住,吃得汁流一地。
过怀卉小心地走近,说道:“公子,这是我的马。”
眼前之人气度不凡,也不知为何独身在此山林。
他微微一笑,冲她拜了一拜,道:“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在下有急事要去言昌,奈何在下的马已疲累至极,见此处有一匹马,又不见主人,便想自作主张留下买马钱,多有得罪,真是冒犯。”
栓马的树上吊了一个玉坠,看那成se,买五匹马都够了。
她漠然道:“要是我亦有要命的急事,公子这强买强卖不是害了我么。”
男子连连称是,也不强求她,去牵了自己无jg打采的马,向她告辞。
她翻身上马,不料马儿不肯跑,反而溜溜达达地去追那个男子,用鼻子拱对方马背上的包袱。
这下把过怀卉闹得尴尬不已。
不亏是施蕙养的马,怎一个不靠谱了得。
那男子也不介意,解下包袱,yu把剩下的几个梨都赠她。
倒令她十分不好意思。可终究也不能把马卖给他,于是她道:“你的马留在此处的话,要不要紧?”
男子明了她愿载自己一程,含笑道:“不打紧,它歇好了会认路回去。”
过怀卉下了马,把缰绳递给他:“那你上来罢,到言昌便分道扬镳。”
“多谢姑娘。”他又拱手一拜。
喂馋马再吃了个梨子,给自己的马也留下两个,随后利落地翻身上鞍。
过怀卉没理会他伸来的手,自行上去,团着臂往后坐了坐。
马儿打了个响鼻,左右踩了几步,然后欢快地驰骋起来。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前头男子问道。
过怀卉拢了拢昨日起就一直没梳好的长发,道:“……姓李。”
“在下姓郑,多谢李姑娘。”
“客气了。”
随后一路无话。郑公子自觉地在言昌城门外下了马,还是对她拜了一拜,消失在人群中。
把马骑回施蕙那儿,她才发现,马脖子下的笼头上,系着郑公子那个玉坠。
施蕙自是不在暂住的家中,过怀卉便去了医馆。
“姐姐!”谭尧见了她,扑到她怀里。
总算是不和她怄气了。她抱了抱谭尧,笑道:“又重了不少,哪天姐姐就抱不动你了。”
“以后我换我抱姐姐。”他严肃地说。
“好啊。”过怀卉询问了一下谭尧所学,杨兮秋自是连连称赞,除了有点小x子,这个小徒弟确实什么都好。
施蕙正在后头吃点心看杂书,见到过怀卉,忙把她扯过去,吃食也乱七八糟往她面前堆,好奇地问她陆观之事。
过怀卉拣了几样谭尧喜ai的放他前头,只给自己倒了杯白水,给施蕙捋了一遍经过。
“我已经被绕糊涂了。”施蕙苦着脸,哀怨道。
以往这种时候,谭尧定要嘲她一句,不过出于对她授业的感激,他决定不出声,好好挨着过怀卉。
过怀卉0了0谭尧的发顶,给施蕙再解答一回。
“我先告诉你,陆观是接云太师的人。”
施蕙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牢牢记住这点。
“接云国的幼帝只有六岁,目前朝廷中势力分为两派,一派摄政王为首,一派太师为首。摄政王有废帝自立之相,太师则想拿捏着小皇帝作傀儡便于自己揽权——因此两派势同水火。”
“而陆观,因某些不得而知的缘由,其实一直为接云太师办事,亦或说得糙些,为他挣钱。据我推测,陆观接手陆家后,生意越做越大,而陆观显然又是百江朝中非常在意之人,有些百江偏远之地的商铺令他鞭长莫及,银钱流向为京中察觉,因此才有了对付陆观的想法。”
“京中——其实背后便是百江帝罢,先派人找上我们教,花重金暗查陆观与接云国的哪一方有染。我自信教中的遮掩毫无纰漏,陆观也无任何依据,但他出于直觉,或是阅历,应是自一开始便把我当细作来对待了。”
……
水yan客栈内。
“你珍藏的那些情笺,帮了我大忙。”陆观瞥一眼陆威。
陆威佯咳几声,看向房顶:“都是过去的事了。”
一旁的王度抹了把泪,痛心疾首道:“这么好的夫人,原来真的是……居然连我都瞒过了。”
“冯千文家的东西,是他接待接云使者的时候私收的,太师早就做过手脚,四面剖开,和底板一起在光亮处看,才能凑成摄政王旗。有几笔暗刻的太师族徽,不过是依了一点王旗的绘纹,在整幅王旗图中无关紧要。”
王度轻声说:“那岂不是老爷你骗了夫……那j细。”
“她先骗我的。”陆观突然想起孙云崖的话,语气不自觉就重了些,“我反过来利用她怎么了?”
陆威耸耸肩,扭头去看后面床上安睡的姚花雨,道:“臭小子,我觉得你会后悔的。”
“……yu令我更觉陆观乃接云摄政王的人,为的便是在百江对付与接云太师g结的官僚。依我猜测,在我接触不到的时候,陆观给御史的,应是太守g结摄政王的罪证。陆观赂太守板上钉钉,据百江律法,他为了自保而揭发太守,定是说足了向朝廷献衷的话。在朝廷中人看来,则是为了将自己摘出去。”
“百江帝首要忧虑的,是陆观与谁g结接云损害百江——忠直御史的奏报,加之我教给供的消息,如此一来,百江帝定会为了本国,助接云太师打压摄政王。
“他也会暂时受陆观投诚,先拔除涉政者,再寻名目收拾商贾。于是陆观的两手准备,以及目的,都会成事。”
“太守为官多年,派系盘根错节,等百江帝转圜所有,陆观早已把自己在百江的商业掏空转移了。冯千文一家虽有错,但被扣上通敌卖国的罪责,实在冤枉。”
施蕙拧着眉头半晌,终于挤出一句话:“大概……懂了……那其实百江帝跟接云摄政王好好聊聊,太师就会露馅了吧。”
“现今中原只有接云百江争霸,谁会相信国境内无对方收买之人。”谭尧忍不住道,“何况堂堂摄政王,哪能向百江示弱……”
施蕙斜他一眼,谭尧忙刹了嘴,0出医书看起来。
“所以你是如何上报教里的?朝廷也不对付陆观,他都悄悄跑了。”
过怀卉沉默。施蕙歪头看她,小声道:“你莫非心软了,明知误报么?”
“若是如此我定会装作自己中圈套了,更不会与你们说。”她淡淡道。
“那……”
“我去看看陆府动向。”过怀卉起身,抚了把谭尧上翘的发丝,转身走开了。
这便是不想说了。施蕙只得道:“……你当心些。”
她叹了口气,这两姐弟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瞧瞧,都不吃东西。
“呐,你自己非要听的。”施蕙对谭尧道,“我觉得你姐姐对陆观没多少留念……真的,你信我。”
谭尧收回目光,把脸埋进书里。
不出几日,施蕙终于拖拖拉拉地离开言昌。由于舍不得言昌的美食,特意购置了一辆马车来拉,还给过怀卉留了一份礼——她在言昌养大的那匹马。
缘由为那匹马不会拉车。
两姐弟戴着同样式的斗笠,一起送施蕙出城。
言昌城门口,施蕙和杨兮秋难舍难分。
“走大路。”
“早些来找我。”
不是过怀卉敦促,怕是又要到明日再走。
回城之时,坐在马上的谭尧忽然拉住过怀卉肩头。
过怀卉牵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他俯下身,小声道:“大约两月前,姐姐已经住去施家了。有一日,我本想去找你,可是家门紧锁……抱歉姐姐,那些红蓼花是我丢的。后来远远看见有生人陪同你回来,那是陆家的人对不对?
她点点头道:“不错,为何突然提到此事?”
谭尧皱了皱鼻子,似是不太想说,迟疑了一会才道:“刚刚,我好像看到那人,驾车出城门去了。”
杨兮秋道:“不妙,施父还没有脱身。”
“是陆观留下的人,我知道他从哪里去水yan,”过怀卉把谭尧抱下马,自己翻身上去,“兮秋,我跟上去看看,谭尧还是托付你了。”
她追至山路小道,放缓速度,循车辙继续跟。
追过一段,泥路上新遗落着一支被马踏成两段的木簪,正是施父常用的。水yan城出关困难,带走施父应是陆观走前便私下安排之事。
过怀卉蹙眉,把木簪收起,继续追赶。
穿过一处山腰时,陆亥的车马已至山下。他武艺高强,过怀卉驱马穿进林木中,远远地跟着他。
馋嘴的马对不能在平坦的路上奔跑很是不满,尤其过怀卉是临时起意而来,没有好的口粮喂它。
陆亥驾着车,歇也未歇,一面驾车一面吃g粮,闷声赶路。
如此一日半便能赶到水yan。
过怀卉难得慌乱起来,是她没有考虑完全,出了纰漏,且还没想到如何弥补。
必须尽快搭救施父。
她没有g粮,只偶尔捧了溪水饮,马也没了脾气,乖乖地嚼枯草。一人一马稍作休息,再跟上陆亥。
又饥又乏,竟一直跟到了水yan城外。
陆亥已扣关而入,她心急如焚。她从未到过水yan,更不知陆亥会把施父带去哪里。
天上开始飘雨,又慢慢变成雪,越下越大。
她从边缘沿着关隘查探,好不容易到一处薄弱口,打算留下马潜入城中。
来到一处茂密的树丛下,那马用水汪汪的大眼瞅她,看着实在可怜,过怀卉0了0它的鬃毛,把斗笠戴到它头上。
望了一眼水yan城高耸的城墙,她蓦地清醒过来——这次一时冲动过来,甚至没有考虑到陆观的狡猾。
这分明,更像个早就布设的圈套。陆观本就对她多有防备,陆亥完全能够故意在言昌四处经过,引诱她露出马脚。
是她昏头了……可不管如何,都去确认一下为好。
费了番劲才进入城内,向许多人打听之后,终于得到有人包下水yan客栈多日的消息。
她问清路找到客栈,悄然进入隔壁较高的小楼,登上房顶。
陆亥驾来和陆观之前带来的,均停在客栈的马厩。
忽的瓦檐轻响,过怀卉立时警觉。一道剑光朝她挥来,她敏捷地躲开,踩上剑身,借力退至另一个屋顶,与来者相持。
陆亥站在她原先所在之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竖青瓦均被整齐地破成两半。
二人眼神只对了一瞬,陆亥脚下微动,再度b近过来。
她身法和轻功习得上乘,可惜此时身上倦怠,几要被陆亥追上。
陆亥也有意驱她,兜兜转转,耗得她气力不济后,猛地抬剑一削,檐断瓦碎,迫使她跌进了客栈后院。
陆观站在客栈门内,目光直直看着院内已积了一层雪的地面,以及那道多日不见的倩影,伴着雪花飘落下来。
他道:“夫人,别来无恙。”
过怀卉踉跄几步站稳,并不理会陆观,左右环顾了一下,掸了掸身上的雪。
陆亥以剑相向,yu让她去陆观身边,她冷冷一笑,反倒把自己往剑尖送了几分。
陆亥只得收剑待命,站离几步防备她逃走。
她朝陆观看去:“既然b我现身,便说开些,我们之间本无仇,你如今又得偿所愿,不必对弃子再多纠缠罢。”
陆观见她不肯靠近,大步迈前,就要来擒她。过怀卉拳脚功夫不敌,很快便被他制住,她奋力挣扎,陆观怒道:“送了条破链子,就能给我t1an下面的nv人,现在都不肯被我抱了?”
过怀卉脸se一白,劈手打他,反被他扭住手臂,压倒在积雪上。
一旁,陆亥木然的脸se终于有了点涟漪,正要退下。
“让你走了吗?”
陆亥顿住脚步。
身后一阵撕扯之声,过怀卉陡然溢出一丝哭声。
陆观的动作顿住,他看着自己伸进她下身的手指,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站起身,后退一步,放她蜷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四方的一小片天地里,雪花静落。
一人背身而立,两人狼狈地对峙。
陆观深深x1了几口气,威b利诱的腹稿,此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陆亥听着两人凌乱的呼x1,一时竟了出神,剑被夺走的刹那才惊觉过来,可仍旧迟了一步。
锋利的剑尖擦过脚踝,将那串脚链斩下,落在雪里。
她内息紊乱,力道有了差池,皮r0u都切进几分,顿时淌了一k腿的血。
过怀卉双眼通红,衣衫被陆观扯坏,还被雪洇sh了大半个身子。
“喏,还给你。”她哑声道。
陆威和姚花雨有说有笑地往院中来赏雪,撞见陆观三人,话音戛然而止。
姚花雨看见过怀卉窘迫糟糕的模样,脚下还有一大摊血,惊叫着奔过去:“蕙妹妹!”
过怀卉闭了闭眼,只觉睫眸都上了冻。
温热的手搀扶住她,她摇了摇头,推开姚花雨,把手中的剑掼到陆亥脚下。
趁他分神,猛地提了口气,跃过围墙逃离。
“不用追了,”陆观叫住已飞身至墙头的陆亥,“你……”
“啪!”
陆威大手一挥,狠掴了他一记耳光。
水yan城内并无隗?教的势力,过怀卉逃到远处,给自己上好药,找了个极为偏僻的食铺填了点肚子。
买了些草料后,离开了水yan。
馋马在原地打转,周遭的树皮全被它啃得坑坑洼洼。见过怀卉回来,高兴地宛若家犬一般蹦跳。
过怀卉身上又冷又痛,见它如此似乎都平复了不少,顺了顺它泛sh的白毛,把草料喂它。
“为你取个名吧,唤你作,常乐。”
一人一骑轻阵简装,冒着风雪疾驰回言昌。
她身心俱疲,半路上熟悉的刺痛又盈满x口,只好咬牙撑着,促常乐跑得再快些。
群峦一侧的百江地界并未下雪,过怀卉靠在常乐脖子上,从马背醒来,常乐小步跑着,不至她摔下去。
肺腑的不适已然消弭,她又纵马狂奔。
回到言昌堪堪戌时,差点进不了城。
过怀卉悄悄把常乐牵进医馆后院,见堂前依旧明亮,隐约可听见杵药声。便想着偷偷先收拾一下,免得惹他们担心。
0进自己的房间,就着冷水绞帕子,印了印面,身上总算放松了些。
刚褪了衣裙查看伤口,门扉微响,一个熟悉的人闯了进来。
她慌忙扯了一角被褥盖住私密处。
“师父何时到的?”
鬼幡掩上房门,无视过怀卉的不自在,径去点了灯。只松松一缚的长发从背部滑到肩前,烛火下映出俊朗却刻薄严厉的面孔。
“怎么伤的?”
鬼幡站到床前,高大的身躯带来一种压迫感,拿过她手里sh帕,自顾为她擦拭g涸的血迹。
过怀卉向来是有些畏惧鬼幡的。她身子一僵,也不敢违抗他的动作,嗫喏道:“自己弄的……”
他淡淡问道:“那为何伤到自己?”
她只简说中了陆观埋伏,意外所伤。
把她脚腕处的血迹擦g净,重新上好药,过怀卉缩了缩腿,从他手下挣脱。
师徒间弥漫着莫名的尴尬。
鬼幡没有离开的意思,过怀卉也不敢下逐客令。
略带粗糙的手指盖上她的手背,鬼幡以一个哄小辈的口吻,和缓道:“我见你还有伤处,让师父看看。”
过怀卉身t一僵,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想把手ch0u回来。
鬼幡用的伤药里加了些什么麻痹之物,她还来不及动作,肩膀被轻轻一推,身t就倒进了床里,动弹不得。
“师父!”
鬼幡掀开她腹下的被角。
长时间的骑马,她的大腿内侧全是红肿,还磨破了皮。
而腿间褶皱的sichu,不仅略肿大,还染着一些血se。鬼幡探手过去,以指尖极柔地抹了一下。
脱力的过怀卉倒在床内,只能看见头上的房顶,敏感之地的触碰惊得她不知所措:“师父,你……你!”
“来月事了?”
“没有……”她下意识答道,又即刻反应过来,“师父,你做什么?”
鬼幡站起身,在水盆里涤了下帕子,说道:“楼下二人皆言你越关是为救人,原是去和陆观幽会么。”
她心头一颤,眼前又浮现出陆观露天里羞辱她的模样来。
还有此刻师父的行为。
话都哽在喉间,不知如何表述。
鬼幡瞟一眼她紧绷的下颌,手上毫不客气地掰着她的腿,如同一个正经无b的大夫,亦或者照顾幼儿的长辈,每一寸都不放过,细细擦拭和上药,甚至陷入花瓣的手背都自然地像是不经意一样。
完毕后,为她换上g净的衣物,就似刚刚整理了一件物品。过怀卉动也不能动,只有一丝泪痕残留鬓角,无神地看着床头。
鬼幡褪下自己外衣,抱着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抖棉被将二人盖住。
过怀卉与他面面相觑,鬼幡的吐息近在咫尺,她身t仍不听使唤,软软地由他摆布,颤着唇道:“师父,我……我们现在男nv有别了。”
再近一点点,就能亲到她了,但鬼幡没有这么做。他维持着极近的距离,轻拍着她的后背,依稀是小时候哄她入睡时的样子。
“你懂便好。”他道,“男nv之事,天经地义。还是说你有了什么别的理由,对一个过客惦念?”
“……我没有。”
鬼幡伸手掖了掖被子,打灭烛火。
门外偷看的小身影猛一跺脚,愤愤地走了。
“听话,有何欺瞒未说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与师父讲清楚。”他嗓音低沉,平白多了丝蛊惑的意味。
……
“小伙子,你这本子没中病毒啊。”
“我在家怎么都开不起来啊。”
“电池没电了,你是不是在家没cha外接电源?”
“肯定cha了试的啊我!我哪有那么智障……老板你帮我看看x盘里面……对就是这个文件夹,这个游戏好像有病毒。”
老板莫名其妙地看着玩家1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玩家1把手指按在个空无一物的地方。
老板调了一下x盘里面文件的排序和视图,又问了玩家1一次。
“就是这个啊,老板,你帮我测一下吧。”
然后他就被老板轰了出去。
“去去去,带着你的一电脑hse视频回家去吧,真中病毒了再来。”
又跑了几家店,玩家1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电脑中邪了,是他这个人中邪了。
他提着本子回了家,又打开了电脑,果然一切正常。
x盘里,那个文件夹删也删不掉,因为确实就不存在。
几番纠结后,还是点进了那个游戏。对这个虚拟灵异的东西,玩家1破罐子破摔,开始抱有一种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的诡异好奇心。
甚至没了初始界面,打开就直接进了游戏。
什么优美的bg什么好看的画面,现在已经给他一种鬼片的既视感了。
[该怎么做]
【留在陆观身边不走】
【找鬼幡接着过日子】
【去僻静无人的地方】
背景图是一串甩溅的血洒在雪地上。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啥啊,之前根本没遇到过这个吧!”玩家1吞了下口水,“这玩意儿好像也没有害我……但第一个和第二个感觉都要出事情啊,这两男的都是黑心肠……只能选第三个了。”
[结局:神志不清,一时冲动,来到某处无人深谷,跳崖自尽]
[游戏达成次数:8]
[隐藏结局开启——开启程度20]
“啊?”玩家1简直想往自己头上贴三个问号。
一串甩溅的血洒在雪地上。
[该怎么做]
【留在陆观身边不走】
【找鬼幡继续过日子】
“那就选第二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