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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八十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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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明白傅宁抒怎么忽然问起来,不过我也就老实的交待,反正是做完事儿才走,没有故意躲懒…

何况,看书是个正经事儿嘛,虽然…唔,看得是图画书。

听完之后,傅宁抒默了一阵,忽道:「回头给你药擦。」

我愣了一愣,不禁摸了摸脖子,迟疑了下脱口:「真奇怪,我都没发觉被咬呢,一点儿都没感觉…」想了一下,连忙问傅宁抒,「先生,真是虫子咬么?还是别的什么…」

傅宁抒瞥来一眼,隐微的轻哼,又把目光调转回去,平淡的道:「放心,是隻小虫子罢了。」

八十六

等到有些晚的时候,我打着呵欠,正要窝上床去睡时,傅宁抒忽然拿出了一个小圆盒,说要给我上药。

我才记起来——对了,之前他有说过,回头要拿药给我擦上。

可老实说,我真一点儿也不觉着痒的…

唔,要是不擦药,应该过几天也能自个儿消退吧。

在村子里的时候,附近都是田地,虫子多得是呢,时常被咬得满手脚通红,也是不去挠它,过个两天就没事儿的。

听我这么说,傅宁抒神情平淡,就在床边坐下,然后打开盒盖,用手挖了薄薄的一层,是乳白的脂膏。

他没作声,往我看来。

我怔了怔,一阵迟疑,就看他像是要皱起眉来,才赶紧动作,抬手松开衣领。我把头微侧了一些,就觉着有手碰了过来。

微温的指腹贴在我的脖子,慢慢的把药抹开,没怎么用力,动作很轻很慢…并不觉得痒,但莫名的…感觉紧张起来。

陡然的,脑中浮现了那一段——我忍不住想到戏楼那回的事儿,那时摸过脖子皮肤的触感同现在一样。

我想着,就不禁有点儿侷促,本来脑袋昏沉沉的,整个清醒起来了。我忍不住缩了一缩脖子。

别动,傅宁抒道。

低沉的声息拂过耳边,却觉得像挠在心头。我觉得心里一阵鼓盪,好像有什么在里头敲打,砰砰地直响。

我忍不住微侧过眼去。

隐微的灯火之下,傅宁抒微低着脸,瞧不大清楚是什么神情,就是感觉很专注的样子。

好了,傅宁抒忽说,然后抬起了脸。

我不禁慌张,连忙收回目光,而同时碰在脖子上的温度消失了,然后就有一只手伸到我胸前来。

我怔了一下,转过脑袋,对上傅宁抒的目光,驀地一阵紧张。

傅宁抒没作声,微低下目光,手去拉整起我的衣襟,帮忙理好后才开口,说了句赶紧睡吧。

说完,他就缩回手,起身把那盒药膏搁到床头的斗柜,跟着走去把烛火吹灭。房里暗了下来,就听他再出声,问着怎么还坐着?

我回神,慌忙喔了一声,扯掉束发,抖开被子躺下。

方才要闭眼时,耳边听见几声窸窣,我不禁侧头瞧去,见着傅宁抒往床边坐下,跟着盖了平平躺下。

我愣了愣,又盯着好一会儿,发现傅宁抒确实是睡了的意思,就有一点儿的失落。

这几天,傅宁抒老是晚回来,难得今天能一块儿就寝,怎么也不多说句话嘛——我转回头,怏怏的闭上眼。

只是闭眼大半会儿,我一直没有睡得意思。

分明前头睏得要命,后头这会儿就翻来覆去,弄得我也不知自个儿睡没睡,反正,浑浑噩噩一晚上,天就这么亮了。

我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但还是想睡——都已到第三堂课了。前面两堂,我生生的打起盹,都是让李易谦给推醒的。

我不禁往李易谦瞥去,发觉他也正瞧来,还眉头微皱,连忙挪回视线,正了正坐姿,努力的听讲。

这一堂是文先生的课。她站在前台,声调温和的一字一句的说解,关于作文章的法子。

我听了一段,越听越朦胧时,忽地才记起一件事儿。

对啦,昨儿个信才写一半…

那时席夙一说能离开了,一心急没等字跡乾透,匆促就折起收了。我连忙打开书箱,找出信打开。

果然…

有一大段黑糊成一团,只能重写。

本来昨儿个晚上回去,打算好好的写完,但我一翻开借回来的书看,就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原来那书里头都是好几段短短的故事儿,大部分真是很有趣儿,只是有的写得什么意思,我看不太明白,所以一半都还没看完。

那会儿看不懂的,有几次想问傅宁抒的,可是他和我一道回来后,中间就没怎么开口,一直到睡前。

一想到那时,我不禁顿了顿,又忆起那段,霎时就感觉有点儿…唔,古怪,各处好像又开始要不对劲儿,脑中…

唔,也不知怎地,就只想着傅宁抒的样子,我想到他那时的目光,心头一阵发臊。

本来过了这一阵,我已经有点儿淡忘了,不会再看着傅宁抒,就要去忆起来,侷促的不敢瞧着他的眼睛。

可是昨儿个晚上,因为擦药的缘故,脖子被那么一碰,又想起来那股彆扭。

「…路静思?」

肩头忽然被推了一下,跟着就听喊声,我霎时吓了一跳,有些惊慌的看向李易谦。

「什么?」

李易谦皱了一下眉,边收拾着东西,边道:「文先生上完课了。」

我愣了愣,才恍然过来,訕訕的喔了一声。

周围吵吵闹闹的,我望前看去,文先生确实离开了。

「还不收拾?」李易谦又出声:「等会儿不是要去书库?」

我点头,又连忙摇头,「今儿个不用。唔,我去洗笔。」

说完,我拿了笔就起来,急忙往外头去。

水槽那儿没有人,我匆忙的洗好,转身要回去时,碰着了陈慕平。他只一个人,手上也拿了要洗的笔。

「小呆瓜。」他和我招呼,瞧了一眼我手上的笔,笑道:「你这就洗好了?那滴得水可还黑着的。」

我就瞧去,真是滴着黑水,不禁窘了一下,连忙回头再去洗过。

「我帮你吧。」陈慕平说,凑过来伸手,要拿过我手上的笔。

「不用啦,我自个儿来就好的。」我说,弄起水来。

陈慕平也走过来,边舀着水,边问:「对了,我那儿还有许多图画书的,你还要不要看?」

「好啊。」我一听,就高兴的脱口。

陈慕平也笑,往我瞥来,忽道:「你的袖子沾到水了。」

「咦?」我低头去瞧,方才捲高的袖子真是滑松了。

「我这一手没碰水。」

陈慕平说着,就伸出那一手,帮忙我把袖子捲好,然后就握住我的手腕,然后笑道:「小呆瓜,瞧你瘦的,饭是吃哪儿去了?」

我咦了一下,脱口:「吃到肚子里啊。」

陈慕平愣了愣,跟着哈哈大笑。

「…笑什么?」我纳闷的咕噥,就挣了一挣手。

「没笑什么。」陈慕平松了手说道,脸上仍旧在笑。

「我要先走了…啊!」我怏怏道着,转身时笔上的水甩了甩,不小心就甩到陈慕平的衣上。

我拉起自个儿的衣袖,想要帮忙拭掉水珠,陈慕平挡了一下,但似乎也不恼,笑着直说没关係。

「——喂!」

忽然听见有人喊,我垂下手,望了过去,来人是没见过的。正疑惑时,陈慕平就转来对我说要先走了。

我喔了一声,瞧着他走向那人,两人边低声说话,一边走开了。

「怎么这样久?」

一走回讲堂里,李易谦就沉了脸来问。

「唔,我和陈慕平说了会儿话。」我说,赶紧收拾起来。

「陈慕平?」李易谦像是一怔,跟着疑问:「怎么老碰上?」

我不禁好笑,脱口:「李易谦,你这样问好怪,同个班里的,当然会碰上啦。」

之前,当然也时常会遇到陈慕平的,只是他周围都有不认识的人在,加上后头不见陆唯安跟他一块儿,我就更不大敢和他打招呼。

而陈慕平有时瞥见我,也不会特意理会…唔,除了前日。

对了,忘记和他说,那本书还没看完…

「你昨儿个碰上他,说同他借书,是怎么回事儿?」

走出讲堂后,李易谦忽然问。

我回过神,喔了一声,就说了起来,但还没说完,就瞧见李易谦神色阴鬱,然后停步下来。

「路静思,你真是个笨蛋——」他瞪着我,脱口就斥道。

我一愣,跟着有点儿不快,闷声抗议:「我才不是笨蛋!」

「你简直——」

李易谦脱口,又顿了一下,沉沉的吐了口气,后面的话就没说了。他再瞪了我一眼,举步向前。

我觉得他真是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跟了上去。

「李易谦?」

「……」

我追上他,迟疑了一下,脱口:「你为何生气啊?」

李易谦没回答,只又沉默,但目光递了来,隐约的严肃。他忽然又停住,拉住我低道:「路静思,你离陈慕平远一些。」

我愣住,迷惘的脱口:「为什么?」

李易谦一怔,又皱起眉,像是在犹豫什么,半晌才又说:「陆唯安都同他疏远了,你也不应该与他来往。」

我怔了一怔,迟疑了下,才开口:「你是怕我惹唯安生气么?」

李易谦沉默,像是有点儿迟疑,但很快就点了点头。

我张口,本来想说陆唯安才不会那么小气的,但忽地想到昨儿个问陈慕平的回答,不禁又犹豫。

「路静思?」李易谦像是催促的又喊。

我连忙回神,就唔了一声,才脱口:「知道了。」

李易谦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脸色和缓了点儿,「你知道就好。」

我又唔了一声,同他再一块儿走了几步,心里忍不住想说上一句。其实,只要好好的和唯安说话,他不会生气的。

我往陈慕平瞧去…

何况,陈慕平是陈慕平,唯安是唯安啊,同谁来往…唔,好像一点儿也没牴触嘛。

「怎么?」

察觉目光,李易谦望来。

我犹豫了下,就摇了摇头,赶紧道:「没什么!」

算了,不说了,万一李易谦恼起来,一会儿不和我提示唸书的重点,到时要考试又得考坏了。

过了几天,快近到清明时,考试又再紧了起来,因为书院接着要放大假了。

幸好,这一阵子多亏李易谦,我不至于考得太难看,不用把休假用来补考,但好像也不是考得多好看。

柳先生依旧紧盯着我不放。现在上他的课,我连眨眼都不敢,怕他以为我打盹,也不敢出神,担心他要喊我起来答题。

本来我就不太喜欢上他的课,如今更是…

其他先生的课,就还是同平时一样,除了傅宁抒,这一阵子,他有时会休课,改成文先生代上。

像是方才的课…

不过,他没有出远门的,晚上仍旧回来,就是回来的晚。唔,他出门的也早,往常我集会回来拿东西,他人已经不在里头了。

不知他到底忙什么…

总觉得,住一个屋里,碰面的少,心里很是惆悵。

我收拾过东西,和李易谦说了声,就往书库过去。

走到半途,碰上了丁驹和另两个班上的人,他们笑着问我一件事儿…

明儿个开始,书院就开始放假,是过完年后的第一次长休,总共能放三天。

前两天,陆续有学生赶着回乡祭祖,不过,似乎有大部分的学生都不回去。我之前就听到丁驹他们说,要趁着这段节日,去城里沁润坊好好见识一回。

沁润坊?那是什么地方,我不禁好奇,那会儿回头去问李易谦。他没有回答,只沉声告诫我,不该知道的别多问。

唔,问一下也不成…

我咕噥,得到他一记冷眼,连忙噤声。

所以,这会儿丁驹他们来问的就是这件事儿,看我到时要不要一块儿去。

我想了一下,还是拒绝。

他们一听,先取笑了几声,跟着一阵鼓吹。

「作为一个男人,这点儿见识可是必要的。」丁驹说:「沁润坊也不是太差的地方。」

「你要去一次,包准以后还想去。」其中一人在旁也道。

不过另有人说:「但他懂么?」

「……」

「……」

「……」

我早听得一阵迷糊,又看他们面面相覷,莫名有些闷起来,疑惑脱口:「要懂什么?」

丁驹霎时噗哧一笑,同另两人看了一眼,跟着往我凑近。他压低声音:「小呆瓜,给你瞧个有趣儿的。」

我愣了愣,喔了一声。

「不过你要保密。」丁驹瞇起眼睛,神情严肃。

「好,我不说。」我立刻答应。

丁驹像是满意的一笑,就往另一个人示意,「拿出来。」

那人往旁看了看,打开他自个儿的书箱,从里头翻出了几本册子,一併递给了丁驹。

丁驹把那几本册子堆到我面前,让我一手拿着。他一边翻开,一边窃声道:「喏,上回出去,在戏楼旁的书舖找到的…瞧瞧,真是个好东西。」

我看着翻开的那页,这是…哦,原来是图画。

可是,上头画的…唔,有点儿复杂,是画人,有两个…男人和…

我呆了呆,不禁睁了睁眼睛。

画上是男人和女人,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身体还贴得很紧。丁驹又翻了几页,都是一样的,画上的人都是彼此压着彼此,而且姿势很古怪。

「…这是什么?」我迷惘的问。

「这是…」

「——你们几个!在那儿做什么?」

冷不防地一声喝斥,我们全都吓了一跳。丁驹慌忙把手上的册子,一股脑的往我手里塞,跟着和另两人一边跑开,一边对我比了噤声。

我呆了呆,望着他们同莱先生打起哈哈,又看了一下手上抱着的书,想了想就先收进自个儿的书箱里头。

「…你们少给我敷衍,老实说,躲在这儿做什么?该不是想趁着放假——」莱先生边数落他们,往我看了来,就顿了一顿,才又道「路静思,原来你在这儿,席先生有事儿出去了,他让我转告你,让你休假完再去书库吧。」

说完,他一转目光,对着丁驹他们一边叨唸,一边要他们过去帮忙做点儿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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